她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哦?"
1.
其实,十年前,他们就认识了,只不过,那时,他在三楼,她在一楼,他是团支部书记,高大,帅气,身边总围绕着许多女孩,而她,是个脸上带着天真的微笑向顾客推销鞋子的女孩。私底下,她会和一些女孩子议论他,她觉得他太花心,不够专一。不象可凡对她那样衷心不二,言听计从。
他们之间就象是两条平行线,偶尔,她从他办公室窗前经过,他的视线一直追逐到那窈窕的背景消失。他会失神的想;这个女孩好傲!
她总给他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十年后,当他向她说起往事,她却一无所知。
你知道吗?那次郊游,许多人挥汗如雨的煮豆,只有你一个人离群索居,远远的带着嘲讽的笑望着他们,边享受着他们的劳动成果。
她歪着头听他说起自己,觉得很新奇,那么遥远的事,他竟然记得。
四年前,他调到她所在的系统,他成了她的顶头上司,他说他永远记得那个下午,她缩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的样子,让他心痛,他真希望拔掉大牙的那个人是他。
两年前,他在公司内部刊物上看到她的文章,便折服于她清新,优美,略带忧伤的文笔。
他说:多年来,你就这么一直在我心中。关于你的点点滴滴都贮藏在这里,他拉过她的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你拉着我的手,让我留下来一起跳舞,我想这辈子都不可能牵你的手。"她从未想过他会如此注意她,在乎她,他是她的顶头上司,那么多日子来,她从未觉得他对她有什么不同。只是有次,她说从不吃早饭,他说,如果是他的妻子,他绝不允许她这样亏待自己的身体。然后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以后,你的早餐我来解决,不过是多带一份。她也不过当成无事生非:好啊,每个月从我薪水里扣好了。
第二天,她便在抽屉里看到了她的早餐,她有片刻的不知所措,在他的注视下,她故意显得落落大方,但是那天的早餐却一直一直哽在喉口。对于一向享受吃的她来说,第一次觉得吃东西也会是受罪。
接下来几天,她抽屉里的早点不断变着花样,竟然全都是她所喜爱的。她忍不住还是对他说:我的胃好象不太习惯受到如此高的待遇。
他是个极端聪明的男人,马上领悟到她的意思。
相安无事,她抽屉的早餐消失了。有时,她会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人家可能也是因为自己的玩笑
夏天,微言穿一件无袖的上衣去上班,他怔怔的望着她说了一句:原来你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瘦!她立时明白了他在说什么,脸通红通红,很久不敢看他。那件衣服后来不知丢在哪里了。
偶然的机缘,她做房产赚了一笔,于是一下子热衷于房产,每天研究新动态。常常和他讨论买什么样的房子升值快,他也会帮着她分析,他是个什么事情都考虑得很周详的男人,这点,在她以后和他的接触中无时无刻不深有体会。
去N城,是她提出来的,也是她怂恿他去的,临到行时,她又有些犹豫起来:他们这样一男一女单独出行未免让人产生遐想。他善解人意的说:不如叫上你的朋友。
三人行,微言忽然刻意的避开他,她看出他有时很想对她说什么。
在N城逗留的晚上,他们去的吧,微言很喜欢在陌生城市陌生的人群中淹没自己的感觉。她跳得很投入,当他过来附在她耳边说:我出去走走,一会儿过来接你们,如何?
不要!她拉住他,一起跳啊!
整个晚上,他便一直拉着她的手,她注意到了他拉着她的手的方式与众不同:十指交叉而过,纠缠在一起。这是情人之间的握手。她敏感的看他一眼,正遇上他温情的注视。
她心慌意乱。
自从那晚之后,他看她的眼光越来越坦白,越来越不加掩饰。他们爬山,爬到一半,下雨了,她穿了一双很糟的鞋子,几次差点摔倒,他不时朝后看她,雨大了,他停下来,我来拉着你!他说。
那是他们第二次手与手的接触。
2.
从回来后那天开始,她的抽屉里又每天看到他替她买的早餐。
他去N城参加乒乓球赛,那天的办公室显得格外的清静,没有了他目光的追逐,她竟有丝丝的失落感。也许,她已习惯了这个有他存在的空间。他教会她如何发短信,她发觉,原来除了网络和QQ,还有这样一种方便简洁的东西。
秋日午后的太阳让人懒懒的,微言玩弄着那只和她一样寂寞的手机,那是为了生意上往来方便才买的。现在却成为了他们信息交流的工具。
你在做什么?很忙吗?我已到了。
第一次收到他的短信,让她不知如何回答,愣愣地望着它发呆。
怎么不说话?
希望你能赢了比赛!她发过去。
我不在,是不是有一点点的想我啊……
明知他不过是句玩笑话,但是那已不仅仅是一个领导和下属之间的单纯的玩笑,也是从那天下午开始,似乎存在了一种两人之间的隐私。
结婚四年,不止一个男人向她表示好感,以前有过一个比她小六岁的男孩发誓非她不娶,也有过一个比她大六岁的男人想为她离婚,但她和他们之间不过是一种“追逐”的游戏,她深知,这种游戏要把握一定的尺度:追的人和与被追的人之间始终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太远了,追的人失了信心和兴趣,太近了,则被追的人陷于危险。
她还爱着丈夫,虽然生活平淡了些,爱也随着平淡,但这是所有爱情的最终宿命。才不过三年,她已快忘了当初丈夫执着追她时的那种幸福感觉。
3.
微言的服装店开在热闹边缘,自己又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就这么不死不活,有几次,她想关了它算了,但是想到自己曾在他面前夸下的那些话,又不想让他看轻了她。
他说:你服装店也开了,总算圆了自己的梦,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几次圆梦?
她想:这个梦做得好累!
他们第一次单独出游,是去N城,只因她无意中说起曾在那里看到过的一把藤椅很喜欢,放在店里,一定很别致。
他说,我陪你去看看吧。
不一定还在啊,都三年了。
没关系,可能还在也说不定。
她说得心动。
如果说以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篇文章的序言,那么,那天下午便是微言和一个男人的开始了。
开往N城的路上,他第三次握她的手,从此便再也未分开。他说,是她让他学会了一只手开车,以前他的另一只手总找不着合适的方向。原来在这儿……
那天,他还说了一句让她深有感触的话:相逢恨未待嫁时!她想问他:未何这句话不早在十年前说呢?话在唇边滚了滚,又落回肚中,说得人原本就傻,问得人又何尝不傻。世人总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体面妥贴的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他不止一次对她说,总有一天会离婚,并不是因为她,也不是因为任何一个女人。然后又加上一句,如果他有一百万……
她忽然觉得很滑稽:有时候丈夫和她说起以后离婚,他一定什么也不带离开,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她和孩子。她丈夫这样说是因为爱她,而现在,又有一个男人对她如是说,不知道他又是为了什么?说明他的伟大?还是因为内心里的愧疚,想做出弥补?但是他们是否真的明白:金钱真的那么重要吗?对于一个留不住爱人的女子来说,房子和一百万又有什么用?
但是,那时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曾发生。
不曾发生不代表永远也不会发生,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他是个被许多人公认的聪明的男人,在他面前,她几乎就是透明的,就像他手中握的底牌,胸有成竹。
在他面前,她惴惴不安。
她甚至怀疑他第一次吻她也都是他精心策划好了的,就如他一贯的做事风格。每一步,每一个细节,包括每一个眼神,结果也都在他意料之中。
4.
车流如织。
微言曾对他说,点到为止,但是连自己也都不是那么确定。
挣扎在理智和情感边缘,终于偏离了理智,当她投入他的怀里时,有一种投入以烈火中的感觉,他炽热的爱燃烧掉了她所有的理智。
每天下午十二点到二点半,他们是情人。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着她的手,漫无边际的在城市边缘开。
她想: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如此茫茫没有终点,没有目的。
他开玩笑地说:我是你的一盘水果沙拉。她便会酸酸地想: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他的秋日下午茶而已。
一颗心分成两半活在两上男人的生活里,微言活得很累,不可遏制消瘦下去。所有的人包括她的丈夫都以为是开店让她如此,晚上,丈夫搂着她清瘦的身体说:不如关掉它吧,亏就亏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话很是反感,第一次觉得丈夫并不真的了解她,现在她最需要的是别的支持和关心。
上班八小时,他发短信给她:我有点点想你。下了班,他开着车缓缓跟在她身后,她停车:冲着车里的男人喊:你好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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