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丽娜降临人世,纯属偶然,若不是姐姐雅达患了白血病,母亲菲莉断然不会生第二胎。
菲莉是新西兰奥克兰市一家幼儿园的音乐教师,特别喜欢孩子,她认为孩子是人间最美丽的花朵,最古怪的精灵。遗憾的是,菲莉与药剂师罗森纳结婚怀孕后去医院体检时,医生却慎重建议她中止妊娠,原因是查出菲莉患有心脏病,生产时可能诱发心衰而危及生命。罗森纳希望菲莉接受医生的忠告。罗森纳说,菲莉,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嘛,你不要拿生命去冒险。
菲莉拒绝了。她太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菲莉的爱心显然感动了上帝,在奥克兰市医院分娩时,菲莉闯过了“儿奔生,娘奔死”的鬼门关,生下了金发碧眼的女儿雅达。
雅达的降生,让菲莉的生活更加阳光灿烂。
雅达3岁时摔了一跤,膝头摔破流了血。让菲莉惊异的是,那血很难止住,她急忙驾车送女儿上医院。血液检查表明,小雅达患了白血病。噩耗有如惊雷,震得菲莉几乎昏死过去。
为挽救雅达,奥克兰医院查遍了新西兰的骨髓库,也没能找到能与雅达配型的骨髓。医院给了绝望中的菲莉两个建议:一是给孩子做小剂量的化疗,边做边等待适合的骨髓;二是再生一个孩子,从遗传学的角度看,这个孩子应该是雅达最佳的骨髓配型者。
菲莉不假思索地接受了第二个建议,看着活泼的女儿一天天蔫下去,她有如万箭穿心般难受,她无法忍受这种煎熬。
罗森纳提醒妻子,生雅达时,感谢上帝,你的心脏没出问题,如果再冒一次险,发生意外怎么办?菲莉说,罗森纳,我们的雅达已经发生意外了……
命运再一次眷顾菲莉,一年后她平安地生下小女儿丽娜。
丽娜2岁时,医院给两个孩子做骨髓配型获得成功,雅达有救了。这一感人事件,登上了奥克兰市报纸的版面,菲莉一家的爱心赢得了无数读者同情的泪水。 (二) 18年过去了,雅达和丽娜都长成了金发美女。雅达结了婚,丈夫克林斯曼是新西兰航空公司的直升机飞行员。丽娜则成了一名舞蹈演员,有了英俊的男朋友约瑟夫。
6月的一天,克林斯曼上班去了,雅达在家用过早餐,突然觉得咽喉不适,她吐了,吐出来的不是燕麦片和面包,而是血!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她吐了3次,鲜血迸溅在地板上,红得刺眼。雅达挣扎着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那时雅达的父亲罗森纳已在一次车祸中身亡。母亲菲莉又一次把疾病缠身的女儿送进了18年前曾经让她起死回生的奥克兰医院。
经诊断,雅达双肾积水,并且囊肿。入院第3天医院开始给她做血透。菲莉的心又一次揪紧了。她知道,血液透析只能维持女儿的生命,惟有做肾移植才能让女儿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医院里等着做肾移植的病人排成了队,而肾源十分紧张。医生善意地提醒她,你女儿只需要换一个肾就能康复,而健康人捐出一个肾也不会影响正常生活……试试看,能否在你的家人中找到与雅达相匹配的肾……
菲莉首先想到了自己,然而她与雅达血型不符。
克林斯曼匆匆赶到医院,看到妻子漂亮的容颜变得苍白又浮肿,眉头也因难受而打了结,这个高大的男人默默地流泪了。他在妻子的脸颊上轻吻一下,喃喃道,亲爱的,放心,我一定要想法救你。
克林斯曼向医生提出了捐肾的要求。医生说,你若是捐肾,将可能结束飞行生涯,克林斯曼说,我宁愿放弃飞行,也要把妻子从死亡中拯救出来!
医院答应了,不过检查结果他的肾与雅达不相匹配。
在克林斯曼绝望的泪水中,菲莉想到了小女儿丽娜,这些年她给大女儿的爱远远多过小女儿,在她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若不是雅达患病,她不会冒险生下丽娜。菲莉想,如今我又要求她从身上取一个肾给姐姐……她能接受吗? (三) 丽娜来医院看姐姐。
丽娜金发碧眼,穿着时髦,作为舞蹈演员,她的身段保养得很好。看到姐姐的惨样儿,丽娜哭了,菲莉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正好对丽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说,丽娜,别哭,你姐这样了,妈的心早碎了。丽娜着急地问,没有办法治了么?菲莉说,办法倒是有一个,行不行,还得看上帝的恩典。丽娜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赶紧试一试?菲莉说,雅达双肾都坏了,要救她,得给她一个肾。可是医院里没有,我想把自己的肾给你姐一个,血型又不对,克林斯曼的也不行,他为此感到绝望。
丽娜说,妈的意思是看我的肾适合不?
是的,孩子。菲莉说,也许又得靠你了,医生说,亲姊妹移植成功的希望最大。
丽娜回去对约瑟夫一说,约瑟夫却暴跳如雷。你妈把你当成了你姐的器官供应库。约瑟夫说,当年你妈就是为了救雅达才生下你的,这事我妈当年在奥克兰报上看到过。她听说我谈的女朋友是你,叹口气说这孩子点点小就抽骨髓给她姐配型,遭了多大的罪!你可要好好待她。如今你妈又要割去你的肾,哪有这么狠心的母亲?我爸双目失明3年了,有谁愿意牺牲自己,把眼角膜捐给他?丽娜,拿掉一个肾,你还能上心爱的舞台吗?
第二天,丽娜神情沮丧地去了医院。雅达拍拍床沿,让妹妹坐到自己身旁。雅达说,也许我的日子不多了,听妈说我3岁时得白血病也差点死去,还是你救了我……
丽娜心里一酸,说,姐,还有希望的。既然我的骨髓与你相配,我的肾也应该适合你……
不。雅达无力地摇摇头,你2岁给我配骨髓,受了多大的痛苦,姐怎么能再让你受折磨!再说万一手术失败,救不了我,还伤害了你……
姐,抽取骨髓时我才2岁,浑浑噩噩的,什么苦呀痛呀,都记不得了。姊妹之情,血浓于水,我怎能见死不救呢?
丽娜,登上舞台是你从小的梦想,如今你通过自己的奋斗实现了,如果捐肾,恐怕就难登台了。我这一生苦了你,苦了母亲,也拖累了克林斯曼……让上帝给我一个了断吧。
丽娜再也忍不住了,她哭着冲出病房,在走廊上几乎撞倒一个人,抬头看,竟然是约瑟夫。
你?
约瑟夫不好意思地搔一下脖子,我来做捐肾检查。
检查?
是啊,雅达徘徊在生死边缘,你一定不好受。而捐肾又会使你告别舞台,我不愿你左右为难,所以我来检查一下,看我的肾是否能娟给你姐姐。
谢谢你,约瑟夫。
两天后,结果出来了,约瑟夫的肾也不行。
雅达将丽娜和约瑟夫叫到病床前,她握着约瑟夫的手说,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约瑟夫,听说你父亲还没有等到眼角膜做移植手术,我死后,我的眼角膜给他,让他亲眼目睹你们幸福的婚礼…… (四) 2004年7月12日,一个晴天霹雳从蓝天传来:克林斯曼驾驶的“山猫”直升机在飞行中因机械故障失事,克林斯曼身受重创,送进医院抢救。
雅达不顾家人的劝阻,挣扎着来到急救室门外,心急如焚地等待着抢救结果。漫长的等待后,医生通知雅达,克林斯曼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要求与她见面。
在一堆医疗器械团团围困的病床上,雅达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克林斯曼。克林斯曼看见她,嘴角蠕动着,好像要说什么。
雅达将耳朵贴过去,终于听懂了丈夫说的是“胸口”。雅达小心地解开丈夫的上衣,在他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染血的纸。那是一封遗书:
“……我深深爱着我的妻子,正如同她热烈地爱着我一样……作为一个直升机驾驶员,我随时都有遭遇不幸的可能……万一死神猝然降临,我愿将身上有用的器官捐献给那些迫切需要它的人们。我深知这样做意义巨大,因为我的妻子也是一位急需做肾移植的病人,她苦苦等待了一年,仍旧没有等到适合的肾。看着妻子在痛苦中挣扎,我的心一刻也得不到安宁,愿上帝保佑她早点做肾移植……”
雅达趴在丈夫身上失声痛哭,哭声中克林斯曼闭上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克林斯曼的遗嘱写于为妻子捐肾未能如愿的当晚。 (五) 在克林斯曼遗嘱生效的那天,约瑟夫的父亲接到医院的通知,他等了3年的眼角膜终于有着落了。约瑟夫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问医生,眼角膜是谁捐献的?我要好好谢谢他的家人。医生说,捐眼角膜的人叫克林斯曼,他在遗嘱中特别提到,若他遭遇不幸可将眼角膜捐给约瑟夫的父亲。
约瑟夫的心里翻江倒海,不能平静,他拨通了丽娜的电话,还未开口,丽娜说,我都知道了,我已经准备去做给姐姐捐肾的检查。
约瑟夫说,等等……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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