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囚

情感故事 2007-6-13 4:33
他第一次遇见那个女孩,是17岁的时候。
那个冬季下雪了。漫天的雪花飞舞。他一个人沿着蜿蜒的长江大堤向前走。江堤下面是披着厚厚白雪的柳树林,它们看上去毛茸茸的,美极了。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城市消失在苍茫的远方。
然后,暮色悄然四起。
他茫然地向前。在他年少的心境里,很多时候感觉到一种弥漫在心底的苍凉,可是他无人可以倾诉。这时候,他就看见了那个女孩。少女身着一件青色的大衣,头上戴一顶鲜红的贝雷帽,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她有着修长的身材和漆黑的长发,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江堤上。雪花纷飞,一刹那间他有些恍惚,这个女孩周身散发着一种奇异而清冽的空气。
 他站在她的身后,很久很久,他才壮起胆来道:“嗨。”
 女孩回过头。她的面容让他晕眩。这是一张浓墨重彩的少女的脸。白雪落在她深深的黑眼睛里,像一池清水。风儿吹红了她洁白的皮肤,她的眼帘上方有一抹奇异的色彩,使得她的整个脸庞焕发出夺目的鲜艳。那是一种明亮的胭脂色。
女孩和他说话了,她一开口似乎将她带给他的阴郁全都抹掉了。她很活泼很健谈。他们互相作了自我介绍。然后他们聊起一个关于死亡的话题。女孩指着苍茫的前方说:每时每刻,我都渴望着从这里出发,远走。
他稚气地问道:“去哪里呢?”“死亡,以及我所有感觉亲切的,都在远方。它总是在冥冥之中召唤着我。我想要走进去,永远不再返回来。”  
  那个时候,他们是一个城市里两个不同学校的学生。女孩在一所美术学校学画画。男孩是一所重点中学的高三学生,他家境优越,性情温良,明年他就要上大学了。
  而女孩呢,她从来不提及自己的家,她就好像是江汉平原上一株不合时宜的植物,上帝播种时失手遗落的种子。
17岁,他长久地沉浸在一种隐秘的欢乐和忧伤之中。只要有一点点小空闲,他就穿过小城的两条街,去她的学校里找她。他们一起看电影、去图书馆、逛街,星期天背着画夹去长江边写生。黄昏,他们安静地坐在江边的石头上看落日,她长久地仰着头,晚霞满天的天穹泼洒着辉煌的色彩。
他还常常去学校等着她下课。她坐在教室里,无精打采的样子,趴在课桌上读小说。老师似乎都很宽容她。她和班上学生的关系非常恶劣,从不和任何人说话、交往。高昂着头走路,远离一切同龄的人。一群小城市里很低级很没有教养的女孩子们在她的身后嘘嘘有声。看得出来,她太骄傲太怪异,因此很招人恨。女孩子们仰慕她,却又无法接近,因此很作践她。 
 他看见她在这样阴暗的环境里生活,可是又无法帮助她。他预感到她不会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束缚太久。果然,夏天来临的时候,她走了,离开了学校。没有人找过她。
他坐在高考的考场上,一心想着她会去哪里呢?这个女孩,她没有亲人没有依靠没有钱,她一个人该怎么办呢?这么想着,他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卷面上。
  整个夏天,他就在家里等待电话,等待她会打来电话。他把自己存在银行的小账户全取了出来。他要都给她,如果她需要。
秋天,他考上了本省最好的大学,在武汉。有一天,她突然来找他了,穿着华丽而轻佻,在走廊上迈着敏捷而夸张的步子,高跟皮鞋打在地板上咯咯有声,所有的师生都把头转向窗外看着她。她依旧高昂着头,浓妆艳抹,美丽轻狂。一个堕落的天使。
  他走出来,心跳如撞钟。太阳照耀在他的脸上,他狂喜而酸楚。她和他走在校园里,金秋的校园彩叶飘舞,这两个相看着的少男少女,他们有一段清淡的往事,彼此都是旧人,可又似乎不是那个旧人。她说话的口气仿佛已经曾经沧海了。她说:这一辈子我是不可能再过这种校园生活了。她又补充道:这样的生活单调乏味沉闷,道貌岸然。我厌恶这些。
  那天他们不欢而散。原因是他突然问她:你是哪里人,你的父母是谁?他们现在一定非常担心你,他们知道你在哪里吗?
她哭了,泪水将脸上的胭脂和眼线全破坏了。她伤心地哭了。其实她不想哭,但这样的问话和心底突然涌起的东西打击了她。她无法掩饰。她痛哭着向他尖叫:
讨厌!我是个私生子,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我恨呵!
她哭着就跑掉了,他默默地看着她,她跑动的姿态其实还是个单薄的少女。背影惶惶而茫然。
她消失在大都市的华灯初上的暮色中。 他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过她的住址和电话。
他守在学校里,哪里都不敢去,等待她再来找他。从别的男人那里来。
有一个深秋的夜晚,他已经在宿舍里睡觉了,听着男孩们说着关于女孩子的话题,他想着她。他明白她的处境,一个被人包养的二奶,一个离校出走的不良少女,他怎么喜欢这么个女人?他拉上被子蒙住头,悄悄地哭了。突然,楼下传达室的老大爷叫他的名字,他一跃而起,一定是她!他跑下楼来,看见她站在路灯底下,穿着一件酒红色的丝棉睡袍,漆黑的头发散乱着,她望着他就哭了。她瑟瑟地发
抖,光着脚,裸露着白皙的腿,她哭着,无依无靠的样子,血从她的身体里淌下来,落在十月的寒地里。他无法忍受,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奔上楼梯。
她愣住了,收住眼泪。她只有他可以投奔。她明白自己的自私,她对任何人,包括对自己都是算计刻薄的。她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此刻他从楼梯口跑出来,抱着一床棉被,上前来一把捂住她,将她拦腰抱起,跑向学校的招待所。
  在温暖的房间里,她平静下来,看着自己流血的伤口,面无表情,仿佛挨打的不是她自己一样。她抬头看他,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她要洗澡。他在灯光下仔细一看,衣服上散发着血的甜腥气,轻轻捏一下就流出血来。她过的是什么样子的生活?她一边脱衣服,一边尖叫起来,衣服和伤口粘连起来,无法脱下来。他跪下来抱住她的冰凉的腿,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衣服揭去。抱着她走进浴室。帮助
她放水。他不看她的身体,他甚至鄙视她。她躺在浴池里眼睛看着他,叫他的名字,她说:我疼。他依旧一言不发,带上门走了出来。
他说必须要回到宿舍去,明天清晨再来看她。
他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他来到的时候,她已经起床了,穿上了一套青色的洋服,束起头发,化了宜人的妆。她正在穿鞋子,一双纤巧的靴子。原来她打了电话,另一个男人给她带来了衣服和鞋子。他默默地看她走出去,等到她下楼。他打开窗帘: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楼下,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站在车窗边抽烟,她走上前, 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弯腰钻进车里,甚至都没有抬头向楼上看一眼。
  他在那间屋子里呆了很久。她躺过的枕头上散发着一股暖香味,他把脸依在上面,好久好久。后来他在卫生间的台面上找到一束长发。他把头发夹在书里,特意买回来一个纯金的首饰盒,他把她的头发放在里面。
  她不再来,冬天过去了。第二年的春天,她依旧没有来。夏天,学校快要放暑假的时候,她来了。依旧浓妆,面色憔悴,头发干燥散乱,她就像一个风尘女子,即便再邋遢懒散,也不忘记擦口红。她说她饿了。半年没有见面,她第一句话就是说饿了。他带了她去食堂吃饭。在充斥着食物的油烟味拥挤的大厅里,她坐在椅子上,和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她面带嘲讽地看着面前走过的带眼镜梳辫子的女大学生们,满脸不屑。这样的神情看得他很难受,他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吸引她。
她这半年怎么过来的?
吃饭的时候,她咬了一口洋葱,突然就吐了。她捂着嘴,按着胸口,转身跑出食堂。他慌乱地追出来,似乎很明白她怎么了。他感觉到绝望极了。
  她没有再走,他在校外租了一间干净的房子安置她住进去。她随身带着的小皮箱里装着很少的衣服和几本书,一本相册,相册里全是她自己,从小到大,没有任何背景。仿佛她真是野地里生长出来的。他带着她去商店买日用品。她首先说:
我要镜子,漂亮的大镜子……
等到了星期天,他带着她去武汉解放军总医院。
他给她挂号做人流手术。她恐惧极了,瑟缩发抖。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把她拥到自己的怀里,温和地道:别哭了,忍着,一会儿就过去了,以后好好过,好吗?
她抓紧他的衣襟,安静地趴在他怀里。护士叫号,她就进去了。他坐在走廊上,揪着心疼极了。
他多么爱她,可是他却不能保护她,她似乎不爱他,也不爱惜自己。如果她爱他,她就会留在他的身边,她就不会吃这么多苦头。可是她不!  她扶着手术室的门走出来,脸色灰白,嘴唇上咬出了鲜血。他上前扶着她,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疼。
  这一段时间是他最幸福的日子。他和她在一起,像两个相依为命的孩子。下课后他去小屋里找她,带着她去食堂吃饭,回来的路上买一点水果。白天她在小屋里看书,黄昏的时候他带着她去学校上自习,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她周身散发着一种独有的气息,使得人可以很明白地将她和这些女学生们区分开。她的脸上有着最美丽的容颜,她坐在那里看书,看上去孤独而颓废。
  他给她买来了一盆百合花来养。她不给浇水。那盆花枯死了,枝头开着孤零零一朵黄瘦的百合。
  他给她找了个老师学习国画。她每天都按时去上课。老师很喜欢她的悟性。她也很快就进入了一种画国画的境界之中,玄妙、淡然、清明。有一回他去老师家里看她,她一身素白,安静的立在大书桌前,握笔落墨,宣纸上晕染出来的是古、杨柳、寺院、远山,画面的空中飞过几痕寒鸟,孤清苍凉。刹那他感觉到了幸福……
  那段日子她安详美好。从前惨白的肤色慢慢有了血色和红晕,纤细的身材,18岁少女的脸,年轻得看不见一点点岁月和生活的痕迹。他以为生活中的变化会就此打住,从此她可以过一种干净简洁的生活。他甚至以为她会有新的爱人,一个如他这般年轻的大学生,一定是聪明的,帅气的,强大的。但是不要紧,爱使得他宽容,仁爱。只要她好,不再哭着光着脚站在寒天霜夜里的地上,他就别无所求了。
 有一天他们去华师校园听学生合唱团的排练,夜色里一排排穿着白裙的女孩子们站在台阶上,轻轻吟唱着一支老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台阶上看着那些和她同龄的女孩们,眼神宁静忧伤。
 这一晚,她突然对他说:我爱我的母亲。此刻我很想她。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我,我还是爱她。
 她还说生活过的那片土地留给她最大的收获就是他。他令她在世界上无所畏惧,因为总会有他在她的身边。这样的话让他感觉到莫大的安慰。她有父母,有童年,有他。这样的生活似乎很圆满。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什么都可以不理会,只要有她!
 可是生命朝前走的方式依旧那么的富有戏剧和嘲弄。那么的冷酷。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本来以为会有希望,会慢慢好起来。他计划给她找一份工作,给画廊画画,给电台的节目撰写稿子,甚至上街散发广告,他找了一段时间,黄昏散步回屋子的时候,用很温和的语调讲给她听。她抱着膝盖坐在他对面,脸上浮出一种嘲讽的笑容。她说:我成为你的负累了。他面红耳赤地说不是这样的,你知道不是这样的!她依旧用一种尖锐口气刺激着他,最后,他沉默地站起来往外走。
  而此刻她在他的身后幽幽地叹息了,她说:我懂得你的心意,可是我无可救药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她的心灵就是残缺的。可是她护着她自己的伤口。
  夜晚,他找不到她,她的小屋里漆黑一片,黑暗里散发着一种浓郁的香水味道。
他全身的血都涌了上来,他知道她去哪里了。他循着一种明明白白的驱使去找她。在一间名字很酷名声很响亮的Disco夜总会的大厅里,他等待她走出来。这是种疯狂鬼魅的夜生活。豪华阴暗的大厅里进进出出的人都是一副穷奢极欲的表情。
  这是他极其厌恶鄙视的场所与人群。他喜欢风清月朗,喜欢书本和校园,清亮的湖水和纯净的课堂。深夜,她终于出来了,面无表情冷漠地挥手,甩掉跟着她的一脸淫意的男子。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光着腿,里面穿着紧身黑色吊带背心和牛仔短裤,一身好行头!他在心里辛辣刻薄地给她喝彩。她的嘴唇涂抹着黑色的唇彩,眼神惨淡而靡丽。他冲上前一把将她拖出来,挥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
耳光。她嘴角流血,却用一种无所谓的眼神看他,这是最激怒他的。他又给了她一个耳光,很大的力气,一把将她扇倒在地上。
她伏在他的脚下,说:我说过我是最下贱的。
  这就是结果,他无法改变她骨子里的血液。他抛下她一个人跌在深夜的大街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上午他下课后去找她,屋子里果然空荡荡的,她就这么走了。甚至没有给他留下一封信来。她这么决绝这么无情。
 他想着她,这个聪明却混沌的女孩子,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没有归宿,没有朋友,也不知道爱任何的人。他想着无限心疼。他不怪她,甚至一点恨意也没有了。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向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孩索取什么呢?
  他一直留着这间房子。寒暑假的时候也照常付房租。他想总有一天她要回来找他的。
他 是她退到底的那个退路。
  他毕业后考上了研究生。在学校里他是一直都深受女孩子们的青睐和爱戴的。可是爱情使得他苍老,使得他心如止水。 
他一直在等待着她。别无选择,别无他念。
  她走了之后一直没有音讯。偶尔,每隔着半年,深夜里,他的电话会突然响起。
话筒里面没有声音,他亦不说话,电话就断掉了。下次电话响起,也许是深秋,也许是年关,也许已经又一年春暖花开。
 三年后她回来了。他去机场接一趟从香港飞来的航班。三年之后的那个女孩,肤色黄黑,一身布衣,素面朝天。眼睛里是饱经世事历经磨难后的凄凉和沧桑。看见她的那一刻,他就好像站在众生顶上的佛,心里充盈着对生命的宽容和厚道的悲悯。
 外面的世界肮脏污秽,她受够了男人的摧残和厄运的算计。对于他来说,她是聪明的女子,可是对于生活来说,她实在是既不聪明也缺乏能力的。她对他说:我想要一个安静的角落。她从来都是这样,张口只向他索取,但凡她要的,他都给她。
  他给她报名参加美术学院的招生考试。她住在他的博士生公寓里。她不会做饭,不洗衣服。他常常看着她睡觉时的面容,美丽宁静,不轻浮也不焦躁。她体无完肤,全身上下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创口。他对她有着无限怜悯,无限爱意,却全都无可奈何。
   一个月之后,她开始情绪焦躁、神经质,当心终于停顿下来时,往事就会像反刍一样涌出来——她受不了这样的回忆。她和他吵架,她歇斯底里地砸东西,她将家里的电器、玻璃、书本、瓷器全都毁掉了。他看着她,她光着脚踩在满地的碎玻璃片上,双脚鲜血淋漓,他上去一把搂住她,心酸又绝望。
 她的生活是层层叠叠的荒唐与错乱,她没有力气再从头开始重新做好了,命运从布局的时候就注定是错。她没有未来,也不给予他未来。这是宿命。
 有一个夜晚,他坐在阳台上看月亮,她安静地走过来,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她的黑发水一样倾泻在他身上。他们不说话,少年相识的时候才十七岁,时光如水逝,多少的绝望与心的磨折之后,难得有这一刻的温柔和无需言表的情意,这就是结果。
她说话了,她说:我爱你。
  他没有回头,泪水悄悄在脸上淌下来。她继续说:我终于知道了我自己爱你,我一直都爱你。从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可是一切都太晚了。我走了那么多的弯路,我爱的人一直都在等着我,可是我一次次离开他远走,为什么呀?…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他明白她去香港做过了什么。她骨子里有着天性的放荡轻贱,对一切与正统对立的事物充满着永远的新奇与好感。即便给予她正常的白天和阳光,她还是会选择夜晚,选择灯红酒绿,选择男欢女爱。
  她说:我爱你,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一直爱着你,这就是命运给予我最残酷的惩罚!
  那夜,他们躺在一起。这么多年来他们第一次相拥着同床共枕。他温柔地搂住她,抚摸着她,冰肌玉骨的身体,柔软细腻的头发。他觉得一切又都会从头开始,从明晨开始,从现在开始。
  他们在黑夜里喃喃细语,他说要每个星期都带着她去看电影、去长江边画画、去逛街,为她买衣服。
  他要带着她去拜访导师和学友,和一切高尚智慧的人们在一起。他甚至憧憬着将来要生几个孩子,几个调皮捣蛋的男孩。他们一定非常的聪明,他要和孩子们凑在一起打球,玩牌,共同出动,他来当领头的队长……她听着,趴在他怀里笑起来,央求道:再说一点,再说嘛,还往下呢?无比贪恋的样子。
他终于要睡了。他说:我爱你。她温柔地环着他的脖子。
无边的温柔的黑夜呵,他祈求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他睡得很沉,如半生的跋涉之后片刻的安宁。
清晨,睁开眼睛,身边没有她。屋里空无一人。他又闻见一股血腥味,浓郁而清新,他推开卫生间的门,她躺在地板上,身上是昨夜的刀口。一件淡粉的丝织睡衣。她蜷着身体,黑色的长发披在地上,脸枕在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臂伸出来,细弱的手腕上深深的一道刀口,血从里面源源流淌,蜿蜒地流下台阶,甚至在地板上发出涓涓细声。是鲜红鲜红浓浓的血。鲜艳得让人无法呼吸。
  她死了,用一种最决绝的方式。她切开了动脉血管。那道刀口那么的深,她下手那么狠那么准。
  他生命里最爱的女人去了,这个女人夺去了他半生的爱情和时光。也许,是一辈子吧。很多时候他想起她来,一个美丽聪明灵气的女孩,她似乎那么的完美。可是她生来就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他至今不知道她的家乡是哪里,不知道她的童年是怎么渡过的。生活一直在虐待她,她一直在流浪在受伤,可是他对她无能为力。她是谁家的女儿?她从何方来到这个世界上?如今她又去向哪里?她终于安静了吗?
 他17岁的时候遇见她,在漫天的大雪里。冬天里的柳树开着雪绒绒的白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他熟悉她,明白她。下一回,他将要在哪里再遇见这样一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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