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曾经遗忘了些什么(CP双佐)

      少年游 2008-2-29 13:40
那时候曾经遗忘了些什么

"你能不能让我死的好看一点,"他的眼睛里很平静"书上说电流通过人体之后会死的很难看."
没有人应答他的话,只有轻微的吱呀声劈啪作响,就象鸟群啼鸣呜咽由远及近.

佐井本来不叫佐井,他叫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曾经有一个哥哥,有无尽黑暗和任务的过去,在那个名为"根"的组织里,那是他曾经全部的生活.
暗无天日的地方,和那个名字一模一样,可他居然有一个哥哥,他觉得很庆幸. 哥哥哥哥,叫起来的时候要微微的卷起舌头,哥哥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他就会笑的很开心.是的,那个时候,他是会笑的.哥哥曾经说过,"我们要一起逃出去."
  
  那是"根"的初步选拔,每一天都是穿着染红的衣裳回到那个如鸟笼一般的蜗居,然后第二天再穿着沾满干涸凝固的暗红血块的衣裳回到死亡森林. 说过我们要一起逃出去的哥哥在第二天就杀掉了八个人.哥哥是这么说的,另外九个人,是替你杀的.他被敌人扑面砍过来的时候,被敌人拿手里剑几乎切断喉咙的时候,都是哥哥救了他.哥哥滴着血的手臂触目惊心.
  敌人,死亡森林里那一堆堆腐烂的尸体,都是敌人.
  哥哥曾经说过,"我们要一起逃出去."哥哥说的话,都是假的么,他只轻轻皱了眉头.
  再往后,经过一路筛选,他不再留情,他看着那些仿佛从地狱里逃脱出来的红莲恶鬼吞噬掉所有的人,墨香舞动间,呻吟和哀号统统微不足道.他很得意于自己的忍术,这是个,不见血的,美丽的忍术. 没有人帮我洗衣服,他想,他需要自己照顾自己.即使他有哥哥.
  
  他第一次看见佐助的时候不过才八岁. 已经是优秀的"根"之成员的他平日里绝少露面,而他毕竟是年少,哥哥悄悄对他说,"团藏大人今天去会晤重要人物了,要出去玩么?" 他点头,乖乖出门,便见着了那个黑发黑眸的孩子,一个人,在练习手里剑.稍后又来一个人,同样的黑眸黑发,几乎同样的脸.他听见那个孩子喊哥哥哥哥,笑容灿烂.他的心头一紧,不愿再看下去. 我也有哥哥,他想,虽然我们长的并不一样.
  是我回来的太早了吧.他清楚的从门的缝隙里看到哥哥银色的头发晃动,那么美丽的银发,和黑色的发丝纠结缠绕.那个高大赤裸的身躯.团藏大人今天不是去会晤重要人物了么,原来哥哥你就是他重要的人么. 其实早就知道了吧,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吧.
  有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涌溢出来,他躲在树的阴影里.他属于我就好了.属于我,一个人.
  
  十岁的时候,哥哥完全属于他了,以他所希望的方式.
  "根"的任务总是繁重而危险,哥哥总是在任务里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他会在躲开苦无的间隙里望向哥哥生动的侧脸,银色的头发. 我就要得到他了,就要. 他握住短剑的右手微微发抖.干脆利落的解决掉敌人之后,他把剑插回剑鞘.
  "哥哥,我一直研究的新忍术,现在终于要成功了." 三枚银针已经深深的插入到哥哥的咽喉里面,他看着哥哥由惊喜变为惊讶的脸,"但是,那需要你的帮助,"他拂上哥哥的发丝,"你会,变成我的武器,你的血液,你的头发,你的骨灰,你开不开心呢,哥哥.这样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逃出去,我们一起,逃出去.哥哥."
  任务报告交上去的时候,哥哥就很顺利的负伤身亡了,没有人知道,那三枚银针已经被他弃置荒野,没有人找的到. 而他,从此多了一支奇异的银色的毛笔,还有散发着血腥味的,厚重粘稠的墨汁.
  
  你属于我了,他把这些东西装在身上,放进靠近心脏的口袋里.

  从此以后他只说最简单的词语,他和哥哥的家里还是向往常一样整整齐齐,只是哥哥的床,被他拆掉了,那里突兀的空出一大片地方来,他常常望着那片空白,发呆.

  第二次看见佐助是在十二岁,那是中忍考试.他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正规的考试的.他和他们不一样,他知道.在死亡森林里,他潜伏在某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忍受着蚊虫和浑浊的空气,这是每天的必修课程.他是"根"之成员,没有时间象那些等待中忍考试的小鬼们一样叽叽喳喳,耍一些华而不实的忍术. 在那里他就看见了大蛇丸在佐助肩头留下的咒印,也知道了,佐助,再也没有哥哥了.
  四年的时光,让佐助成长为英俊骄傲的少年,不再是那个喊着哥哥的男孩.他觉得佐助也许可以亲近.他们似乎很象,又似乎不象,哪里不象,他又辩不清.
  是了,他们一样要杀死自己的哥哥,而一个是为了得到,一个却是为了仇恨.佐助,你真的仅仅是为了仇恨么.他在心里默默的跟他对话,脸上却不动声色.他现在已经不再跟任何人露出自己的内心.不要敞开心扉,对任何人,否则会被杀掉.忘了是谁说过的话,他一直记在心里.是对的,不能随便露出自己的内心来,我要保护好我自己,我要带着哥哥一起逃出去,总有一天.
  这样早就不能兑现的承诺,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会有人记住,以这样一种直拗的,旁人所无法理解的方式来记住.

  知道你死了,团藏大人似乎在一瞬间里有伤心的表情呢,哥哥.表情这个东西,它一点都不诚实.团藏大人用那样一张曾经伤心过的脸去微笑的看向另外一个人,那是个有着一头及肩黑发的女人,哥哥,我看见他们抱在一起了,我看见他们纠缠的样子了. 女人的身体,很柔软,跟哥哥你的不一样,也许你的因为僵硬的缘故.可是你皮肤上黑褐色的斑点从青色里面透出来的样子真的很美,就像,乌黑的墨汁在清水里面弥散开来一样,让我着迷.我不能保留你的尸体,它在潮湿的空气里很快就会腐坏,臭不可闻.但是我可以把它画下来,用我的笔,画下来. 你看,这些暗红是你嘴角上未干的血液,这些青色的斑块,是你失去弹性的皮肤,这些条纹,是你银色的头发,我最喜欢的,银发. 你看,哥哥,我是不是把你画的很美丽,你开不开心呢,哥哥.
  他杀了那个有一头及肩黑发的女人,用笔详详细细的勾勒了他心中的女人.色彩斑斓,笔触不羁,却让人看不懂的画,被他挂在了之前那一幅的旁边.他没有给它们取名字,他不知道该给它们取作什么名字,就那样挂在空荡荡的墙面上. 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欣赏团藏大人可笑的脸.这一次,团藏大人竟是连伤心的表情不再有了.乌黑的眉只挑了一挑,就继续勾起嘴角,把下巴上面的伤痕牵动了起来,表情立刻生动了不少.而他却觉得无趣,不伤心么,还想要再看一次伤心,到底是什么表情呢.
  他有多久没有伤心了呢,大概,真的很久了吧.他继续涂抹他那没有名字的画.色彩艳丽,灼烧着眼球,大概是杀掉一个人就必须祭奠,以他的方式祭奠.墙壁上不知不觉就挂满了画,他开始把那些画堆积到地上.那个本是哥哥曾经睡过的地方被堆满,他本来已经习惯了那里的空白,现在又必须开始习惯那里的杂乱.
  哥哥,他现在开始有点记不清哥哥的脸,他现在必须开始习惯记忆里哥哥模糊的脸.于是他想要画一本画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画册,一边是他,一边是哥哥.

  第三次,他在心里默默的数着.佐助头朝里的睡在床上.而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告诉对方他叫什么名字.他有名字了,虽然这仅仅是一个代号而已. 佐井么,日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发音.哥哥,我也真想知道你的名字啊,如果可的话.这么想着,他本是应该觉得悲伤的,而他终究是驾驭不了表情.他已经不知道,悲伤,究竟该用什么表情了. "我为了消灭你而来,佐助."这个模模糊糊觉得可以亲近的少年仿似变了一个人般的强大.然而还是要消灭,对不对,即使是觉得可以亲近,还是必须得消灭,对不对. "凭你么?"佐助已不再是中忍考试时那样狂躁轻敌,他长成了一个男人,一个几乎可以独挡一面的男人,蛮横的挣脱了佐井布下的术.
  结果你还不是没能杀掉你的哥哥么,佐井从被炸开的地面爬起来,再仰视站在岩石上的佐助.我跟你不一样,我很早,很早就让他属于我了.你的所谓的仇恨让你蒙蔽了双眼,其实你是想和我一样的吧,让哥哥只属于自己,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吧.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的表情,出卖了你哦. 而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仰望着对方.那和自己几乎一样的眉眼,那样乌黑的头发,如果表现到画里面,该是怎么样的一种美景啊.佐井暗暗的想到.然而没有一个人察觉,朝夕处在他身边的那两个小鬼,也未曾发觉一丝一毫.他很早就认识这两个小鬼,在死亡森林里,中忍考试的那一次,他们是佐助身边的伙伴.他从来不把他们当作伙伴,伙伴?多么软弱可笑的字眼啊,他们如果知道自己对佐助起了杀心,那究竟,他们还会把谁当做伙伴?
  佐井偏了偏头,沉沉睡去.明天,就可以逃出去了,就在明天,哥哥,我们一起逃出去.

  多亏了能被留在卡卡西班,他自由了许多,虽然团藏大人的手下还是会不时的登门.但毕竟啊,他逃离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这是第一步,他想. 他需要一份详尽的地图,他要离开木叶,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要逃,是必须忍耐的.他忍耐了许多许多年,他有一点躁乱不安.但是,依旧没有人察觉,任何一个人,只是当他去图书馆消磨时间.他暗暗的,把地图描绘了出来,有着长长的代表了路的许多根线条.用他哥哥银发做成的毛笔.
  第二步,他要去见佐助.在逃离之前,他要亲手杀掉他,再把他画成一幅美丽至极的画.为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理由,他觉得他们太相似,又太不相似.他让他嫉妒,怜悯,到想拥有,他总是让他觉得不安,想要拥有的不安,怕被人抢先的不安.那么要消除这个不安,就必须亲手杀了他,佐助,我为什么样到要拥有你呢,这样急切的,迫不及待的.一想到你微微发青的尸体,就和当初拥有哥哥一样,一模一样.我要你,在我的笔尖绽放.你和我这么相象,相象到我一想到你,就会想到我的过去,那样恶臭不堪的,腐烂掉的过去. 我是要和哥哥一起逃出去的人,要逃出去,就必须忘记一切的过去,我会在一个没有人知道我的村落里,有一所自己的房子,养一盆向阳的植物,我要跟每一个善良的村民学习微笑,每天画画风景,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晒晒太阳.我要,比八岁的你,幸福一百倍. 你是我幸福的阻碍.杀了你,毁掉所有的画,我就会幸福,和哥哥一起.他想.

  但是,哪里错了呢,佐井渐渐模糊的视线里有佐助凌厉的眼眸,纯黑的,带着哀伤的眼眸.那里错了呢,他想,只是想要幸福而已,和哥哥在一起而已.

  佐助的实力相比上一次见面,又增强了许多.墨香飞舞里面,他闻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和夹杂着血腥味的墨汁一起,沾染了他深色的上衣. 千鸟啼鸣,最后还是被佐助打在了岩壁上,银蓝色的火花四溅开来.其实他真的是个善良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微喘着气,说"在没有杀死我哥哥之前,我怎么能死."
  哥哥么?佐井的意识几近空白,哥哥那样微笑的脸,好温暖.努力的扭过头看身边散落开来的墨汁,粘稠的在地上勾勒出奇怪的形状.

  好了,我没有办法杀死你,佐助,我不能在一个没有人知道我的村落里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不能养属于自己的植物,我不能跟哥哥在一起了,这都是因为你.
  他表情平静,眼眶下面有青灰的颜色,那是疲倦的缘故.睡吧,我对自己说,真的,已经很累了.哥哥,对不起,最后我还是没有办法跟你一起,逃出去.我想哭呢,哥哥,但是,该怎么哭.

最后没有人知道佐井去了哪里.在很多很多年以后,荒野被夷为平地.三枚银色的针在地表被阳光照射着,闪闪烁烁的光芒就好象眼泪的温润流淌.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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