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我们会为诞生的人欢呼雀跃,为离去的人伤心痛哭,这成了一条自然的法则,总是在不断地循环着。然而我们为生存而忙碌着,渐渐忘记这条法则的存在,当某些人突然离去——在我们从没想过的时间里离去,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去——于是,就有了生命的无常……
我外公有三个女儿,最大的母亲和最小的小姨都嫁到城里去了,惟有中间的阿姨一生都在村里过。
阿姨是典型的村妇,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对自己丈夫千依百顺,对自己的儿子们呵护倍加,再加上农村封建思想盛行,因此阿姨又极其迷信、胆小怕事。她总是忙碌着,从来没见过她休息。当表哥与表弟渐渐长大,她就开始筹划建一栋房子给这两兄弟,于是卖力干活;当自己病了,仍看见她在上下班,只为挣多几个钱……在我的记忆中,只有阿姨那忙碌的身影。
终于有一天阿姨得了很严重的病,说是在身体里某个地方长了硬块,还听说已病了一年多了。曾在医院里工作过的母亲一听到这事后,便一边骂着阿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一边着手四处寻医了。什么正方偏方,只要听说有那么一点效,母亲便毫不犹豫地自己掏钱给阿姨看病。那段时间,母亲总是往返于城乡之间。
然而,由于阿姨那典型的村妇性格,让她不敢向丈夫要钱,而母亲的资助也是有限的,因此总是在病有些好转时,药又停了。每当此时,母亲就会唉声叹气,为这个懦弱的妹妹与自己的爱莫能助。而我也总是当阿姨出来看病时,叫她乐观一点,这样病也许会不治而愈。阿姨听了也总是勉强地笑笑,大概是以为我只不过是在逗她吧。可她不知道,我是认真的。
因为母亲曾偷偷地告诉我,看阿姨病的医生偷偷地告诉母亲,阿姨十有八九是得了癌症……
那天晚修回家,一如既往的,父亲在指定位置等我,我们便默默地骑着车回家。快到家时,父亲突然叫我快点回家看看妈还有事没。父亲不是那种把关心放在口边的人,听他这么一说,我知道一定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果然,经过我一再追问,父亲才说,阿姨死了。
一时间,我呆住了,还以为父亲在开玩笑。父亲见我不相信就对我说,那是姨丈打电话来说的,是在阿姨吃晚饭时突然就去了……
死了,这意味着我以后再也看不见她了,意味着母亲失去了一个妹妹,意味着一个只有40多岁的女人就这样彻底消失在这世间。这时,我才想起在这不久前,母亲还叫我回去看看阿姨,还说什么以后可能想见也见不到了。那时我正为课业忙碌着,难得放假只想好好休息,怎么会往返于几百公里的地方呢,况且那时我不相信阿姨会这么早就离去……
现在,我真的后悔了;
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生命的无常。
人活在世上,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当我们时间到了,不管你是否愿意,也不管身边的人是否会伤心痛哭,我们都必须撒手而去。母亲为阿姨的离去伤心一阵子,小姨在阿姨的葬礼里哭得死去活来,而我,为我不能见上阿姨最后一面而懊悔着。可是,这有什么用呢,阿姨仍旧离去了。
生命无常,无常生命,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是的,生命是脆弱的,可他也是坚强的;生命是轻盈的,也是贵重的。昨天,无法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今天,无法猜到明天的意外;明天,无法预测无尽的将来。那么,为何不缅怀昨天,珍惜今天,展望明天呢?毕竟,人的生命就只有那么一次,让我们怜取眼前人吧。
阿姨离去不久,一天母亲突然对我说,她梦见外公了,外公笑着对她说以后阿姨不再受苦了。母亲说时露出了释怀笑容……
愿,一切不仅仅是梦境……
愿,世上所有人都能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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