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比较清闲,就开始翻看一些医学类的书籍。当看到一些关于医德的典故,心中又生感慨,所以就在博客上发了两篇【医德故事】。
那些故事、典故,都好像神话、童话一般美好,让你充满向往而又不可得。那些有德名医,不计名利,对病人有着无限的关心、爱心、同情心,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有“良心”。
在医德上,没有中医、西医之分。那些对中医质疑的人,也请不要取笑故事当中的神话色彩。老百姓就是这样,对于他们最憧憬的、最期望的、最崇拜的,往往都会赋予一些传奇。
我是学医的,可惜没有走上治病救人的道路,一直心存遗憾。平时和医生接触也不很多,深入的了解,还是在见习、实习的时候。后来参加了工作,父母身体不好,经常陪同看病,也认识了一些。这些人中,有我最敬重的老师,也有我鄙视的黑心人。
李春棠,保定市第一中医院的一位内科老中医,主治脾胃病。实习时有幸跟随他学习了一个月,虽然时间不长 ,但学到的东西却可受用一生。当时李老师已经60多岁,本该退休,但是因为医术高超,病人很多,所以医院一直挽留着,好像是在返聘。
李老师为人正直,和蔼可亲,言语幽默,很受人爱戴,不过他在医院领导那里却不怎么吃香。有一天下午,医院的医生开大会,散会后几位医生说说笑笑地回到诊室。一位医生来到李老师的诊室,开始取笑他:“李老师,又挨批了吧?”李老师呵呵笑起来:“没办法,批就批吧。让我开那么贵的药,我不会。”原来医院领导开会时又强调医院效益,李老师每天看的病人最多,可卖出去的药却只居中游,不批才怪。
空闲下来,李老师对我们两个实习生说了一段话:“我爷爷、我爸爸都是医生,那时候给村里人看病,有钱的就收点钱,没钱的就赊药,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实在还不上就不要钱了,我们家的人也没因为这个饿死。现在什么世道,没钱不给看病,开药便宜了都不行,我就不信那个邪。挣多少钱才叫多?我开这样的药一个月能挣2000块,足够我花的。挣太多了,我还怕自己良心不安。”
我们抄药方,很少见李老师开那种医药代表推销的药,即使开中药,也是选有效又便宜的。有时还问我们:“款冬和紫菀效果差不多,咱们开药时怎么选?”看我们茫茫然,他就大笑:“款冬便宜,紫菀贵,你们看着选吧。”方子上自然是款冬。
有一次一位病人开完药走了,过了一会儿又急匆匆跑回来。“大夫,这药是不是开错了,三天的,怎么才几块钱?”我们都愣住了,等回过味来,连房间里其他病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嫌便宜了?下次再开贵点吧。”其他病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那人说道:“你头一回在这儿看病吧?李大夫开药一直很便宜的。”那人不好意思地离开了。
开药便宜,但效果却不差,所以李老师医术高超的名声在外。每天我们上班之后病人都很多,整个上午几乎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这些病人有的是经人介绍来的,也有闻名而来的。李老师给他们看病的同时,不断给我们做着解释,语言通俗易懂,我们明白,病人也明白。开完方子之后,还要给病人说明服用方法和禁忌,不会有一点遗漏,我们不得不佩服老师的耐心和细致。
李老师另一个让人钦佩的品质,就是对病人一视同仁。人我之间看得平,平则不歧。很多病人来自县里、或者乡下,可能家庭条件很差,有的人身上脏兮兮、破烂烂,甚至还发出难闻的味道。老师对他们都很和蔼,从来不会高声呵斥,或者面露鄙夷。而某一天院长领着一位“高级人物”前来加塞看病,李老师脸上也不会变换颜色,依旧是那副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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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十年前的情景,李老师现在也早已退休。虽然我分配在这个城市,偶而也去那个医院,但一直都没再见到过他。可我印象中那个笑容可掬的胖老头形象,却不会因此而模糊。言传身教,他是我最敬的老师!
给学生讲课,常常提及李老师。同时被提到的,还有一位反面典型。
老妈身体一直不好,经常头晕、胸闷。在我这里,我妹妹那里做了很多检查,可是总也治不好。某一天又难受,我就带她去了一所比较熟悉的医院。
来到神经内科,正好一位副主任医师在上班。我把老妈的病情说了一遍,他很快就做出了诊断,这个诊断和以前那些医生所说基本相同。然后他说:“为了确定一些,你做些检查吧。”然后就要开单子。我赶紧把前些天老妈做的检查结果都拿了出来,他一看脸上就有点不高兴了。简单翻了翻,说:“这个多普勒的检查再做一次吧,这个是一个月前做的,再做一个看有没有变化。”我也没敢说别的,赶紧去做一个吧,上医院一个检查都不做,太对不住医生了。
结果回来了,没什么问题。那位医生看了看,就说:“你们又不愿意做检查,开点药吃吧。”顺手在药方上写了两个药名。这时我对他说:“我妈最近血压有点高,您看怎么办?”“血压高啊?血压高不归我这儿管,我们不看血压高,你到别的科看看吧。”
我真想给他一记佛山无影脚!(克制克制!我不是黄飞鸿。)
一个神经内科的副主任医师,居然说不看血压高?!职称怎么评的?!我不就是没在你这儿做CT、做核磁吗?少提点成,你就连血压高都不会看了?!
从诊室出来,我去买药,两盒,200多元。没交钱,我和妈去了另一家医院,找了个熟人带着重新去看了一遍。
心绪难平啊。
给学生上课的时候说到这件事(隐去了医院和姓名),我告诉他们:“如果将来你们也能说出神经内科医生不能看高血压的话,拜托你们一定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曾是我的学生,老师丢不起那人。”
医生本是个神圣的职业,救死扶伤那是天职。可是当天职变成了获利的手段和资本,一切都变味了。告诫自己不可以太偏激,看人不可以用有色眼镜,但是某些期望却越来越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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