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的博客

老家农村有句俗话说：栽禾师傅割禾客。意为栽禾乃一门技术活儿，而割禾是人人可为的简单劳动。乡人对师傅一词可不是滥称的，奉信一朝为师，终身为父，故有“师父”之说。同样的一项农活，怎么会有师傅徒弟之分，我当时感到挺纳闷，后来曾随兄长学栽禾，方知要学精栽禾并非是一蹴而就的事。
  在犁田翻土时的行间距要均匀、笔直，而犁田的参照物是收割稻子后的蔸，因此，栽禾的曲直关系到庄稼的长势收成，难怪栽禾人会被称为师傅。
  万事开头难，栽禾的开头必须是师傅先行，徒弟紧跟，刚下田栽第一行的俗称“破土”，我猜测此话的由来是与从前的读书人考状元时的八股文的“破题”有点关联。一块毫无规则的田，或棱形或三角形或梯形，用无数均匀的秧苗进行最佳状态的排列组合，要求笔直的长形最多，短行尽量减少方便于犁田，在这些弯弯曲曲的田埂前一定得胸有成竹，精打细算，这样就对栽禾师傅的要求是相当的严格，一般的“破土”之人我们称之为线行手。
  线行手栽的禾近看方正均匀，浑然天成，前后左右对称；远瞄则笔直似线、流畅得体，上下大小一致。一块田栽完禾之后站在高处俯瞰，那碧绿的禾苗倒映在清澈的水面，株株一样，横斜竖一致，宛若一条条挂满绿色珍珠的直线镶嵌在田里，令人惊叹不已。
  小时候，听村里长辈说起过一位栽禾线行手发家的故事。说是有一个孤儿，父母早亡，漂泊来到村里，上无片瓦，下无寸土，替地主放牛，从七岁开始潜心钻研栽禾，农忙季节便利用晚上月色无偿帮助人栽禾，天天禾不离手，没有禾栽的冬季就天天拣些树枝在河里的沙滩上练习。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他十二岁时终于成为栽遍天下无敌手的线行手。于是请他栽禾的人络绎不绝，每逢他到哪个村栽禾，这个村就像过节一样热闹，男人们站在前头品头论足，连大姑娘小媳妇也探头探脑前来观摩，啧啧赞叹之声不绝于耳。这个放牛娃终于凭自己的勤劳双手闯出了一番属于自己的新天地，在村里娶上了如花似玉的妻子，创下了富有的家产。他的事迹在方圆百里广为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