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的博客

乡村风景（九）

煤油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乡村,照明用的全是煤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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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灯的光很弱，如果灯芯不好，只够一两个人照明，灯芯好的，最多也只能供五六个人用，不像现在的电灯，开关一合，就能使整个房间都充满光明。并且，煤油灯的火焰很容易熄灭，只要轻轻地用嘴一吹，或是窗外的一阵轻风，就能使它骤然熄灭。灯一灭，整个房间便漆黑一片，然后你便要摸着去找火柴来点。

尽管煤油灯非常得不好用，灯光也微弱，但我却依然会怀想以前使用煤油灯的时代。

七十年代的乡村还不知电为何物，电灯是什么样子，每当夜幕降临时，家家户户便点起煤油灯，尽管灯光很弱，但毕竟还能给人带来一份光明，一份能让一家人感到温暖的光明。

那时候，家里很穷，为了省钱，经常几个房间只点一盏煤油灯。做饭时只在厨房点，一家人便都围在厨房。妈妈在灶上做菜，奶奶在灶下生火，然后爸爸和我们兄妹几个便干看着。我喜欢看着那些干枯的柴火燃烧，有时听到燃烧发出噼叻啪啦的响声时，便会不由自主地探头去看个究竟。做好饭后，把菜拿到堂前（我们的方言把客厅称为堂前），灯便也跟着拿到了堂前。吃完饭后，灯又跟着妈妈回到了厨房。等妈妈洗好碗后，她便会把灯拿回到堂前，然后催我们几个做作业。有时我们也会约好同学一起到一个人家里去做作业，这时，我们的父母也会跟着去。一盏灯，放在八仙桌中间，我们五六个小孩便围坐在八仙桌边写作业，而大人们便坐在院子里聊天。那种情景在如今已经再也不可能重现了。

当然，用煤油灯照明经常要和煤油打交道，手上经常会沾到煤油，当时听人说煤油能保养头发，便信以为真，每当手上沾到煤油后，便使劲地往头发上擦。

那是物质极为匮泛的年代，我记得一旦我在煤油灯下看书久了，母亲就会开始唠叨，说我不晓得过日子的艰难。我知道，为了家里夜晚短暂的光明，母亲将鸡蛋卖了，再到两华里外的供销社换成了煤油，所以这光明就显得十分奢侈，因为它来得并不容易。为了充分利用光源，见我和妹妹在灯下苦读，母亲便拿起针线缝制衣服或纳鞋底。因光线较暗，针尖时常扎破母亲的手指。溢出梅花般的血珠，但母亲用嘴吸吮了一下，便又默不做声地忙开了厖在这样的乡村夜晚，我常常百感交集，穿行在书页的里的目光亦时常被泪水打湿，因为我知道，为了煤油灯下劳作的母亲，我必须发奋读书。 
 

后来虽然村里接通了电，但由于刚接通，电不能保证每天都送，煤油灯每家都还保存着。再后来，电力逐步充足了，村里再也没有煤油卖了，煤油灯便也随之消失了，现在就算突然停电，再也没有谁家能找到煤油灯，大多是用应急灯，最差也是商店里买来的蜡烛。

用煤油灯的年代距离现在已经相当遥远了，但是家乡的煤油灯顽强地闪耀在我的记忆深处。仿佛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燃烧在岁月深处那缕瘦弱的光来，摇曳在单调寂廖的乡村的夜晚的情形厖在我美好而有些辛酸的记忆中，煤油灯就像乡村照明生活的一个路标，早已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只是我温馨而略微伤感的追忆。不论如何，煤油灯伴随我度过了无数个乡村的夜晚，伴随我走过了孤寂而贫寒的乡村童年和少年。所以，我是没有理由忘记这从岁月深处涌来的光亮的，尽管它所发出来的光芒是如此的渺小和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