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前,俞伯牙与钟子期的那曲《高山流水》造就了一个令人荡气回肠的词语——知音。它还有个似乎应用得更为广泛的同义词——知己。
知己,从字面上理解就是知道知己的意思。芸芸众生,知道自己的人一定很多,但大多数只是记住了你的容貌、举止、身份、地位、财富、名声等而已,真正意义上的相知却是少之又少。所以鲁迅先生才会在吊秋瑾的挽联中写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是当己同怀视之”,并以此来感叹知己者的难能可贵。
知己是知道自己的人,但它更是赏识自己,理解自己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知己就象是另一个自己。人海虽大,若要找到另一个自己是何等的困难。
知己是朋友,但朋友未必就会成为知己。朋友是可寻的,知己却是可遇而不可寻的。人生活在社会中免不了与人交往,而与人交往自然就会产生朋友。朋友有很多种,有两小无猜的朋友,有意趣相投的朋友,有荣辱与共的朋友,当然也包括了酒肉朋友和狐朋狗友。朋友也可以有很多,人常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就是这个道理。朋友多了,自然有好有坏。古语云“与小人交,如入庖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与君子交,如入幽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说的就是择友的重要。
以往一提到朋友,人们就会想起“桃园结义”。三位隐身于市井的英雄生死与共,闯下了三分的天下。这种比火还热,比酒还烈,比血还浓的情感确实堪称朋友的典范。然而,我认为他们还不能算做知己。因为知己所注重的往往更是一种默契,一种心心相知的默契。若论知己,诸葛亮才算是刘备的知己。关张所表现的是“义”,为了义,即使让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甚至肝脑涂地都在所不辞。诸葛亮所表现的则是“知”,真正意义上的相知。因为他知,所以才会动员刘备江东娶妻,尽享人生之乐;因为他知,所以才会在刘备最需要的时候提供最有力的支持;因为他知,所以才会在刘备死后仍然鞠躬尽瘁。
白居易与元稹应该是知己。乐天居士的那首小诗——“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充满了相知者才有的默契。李白与杜甫应该是知己。子美先生的两首《梦李白》写得情真意切,不是知己又哪会有“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叹息。还有祖逖与刘昆,苏东坡与佛印,辛弃疾与陈与义……
有一个关于知己的故事:
一九五二年,世界著名的小提琴家梅纽因到日本演出。当时,日本正值战后恢复时期,高昂的票假,让一般人望而却步。一个小擦鞋童为了听他的演奏,借贷变卖想尽一切办法凑够了买一张最便宜的入场券的钱。梅纽因听到了这件事,在演出完毕后到后排的观众中找到了衣衫褴褛的擦鞋童,问他有什么需要。擦鞋童回答:“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想听听您的琴声。”梅纽因感动得热泪盈框,立即将自己当晚演奏用的那把名贵的小提琴送给了擦鞋童并和他合影留念。
三十年后,梅纽因再次来日本演出,禁不住强烈地怀念起当年的擦鞋童。在有关人员的帮助下,他终于在一家贫民救济院里见到了已经四十多岁的擦鞋童。在交谈中梅纽因得知,这么多年来擦鞋童一直被疾病和贫困缠绕着。曾有人多次要出高价购买那把小提琴,他始终都没有卖。此时的他动作迟缓地从内衣口袋里取出了当年的那张合影。梅纽因问他需要什么,擦鞋童说:“我什么都不要,但愿能再次听到您的琴声”。梅纽因拿起当年的那把小提琴满含热泪地演奏起来。
知己可以不分年龄,不分种族,不分国度,甚至也可以是不分性别的。时下,不就流行一个词——“红颜知己”或“蓝颜知己”,指的是除了夫妻以外的异性朋友。本意是好的,但是所谓的异性知己没有沦为情人而始终能够保持那份纯真的友谊的,我没有看过,也没有听过。挺好的一个词就这样给无端地糟蹋了。
异性之间到底有没有纯真的友谊?这个话题不好说。因为若说没有,有违于人类追求美好情感的初衷;若说有,又实在找不到先例来证明。不过,倘使能够与一异性知己相伴一生,那倒是一大幸事。就象曹雪芹与杜芷芳,孙中山与宋庆龄,周恩来与邓颖超……人与其在婚外寻求什么所谓的知己,倒不如用点心力把自己的配偶培养成为知己来得实际些。爱情与知己,两种人类最美好的情感结合在一起是多么完美的事情。“万里南天鹏翼,君正扶摇,哪堪忧患余生,萍水姻缘成一梦;廿年北地胭脂,自悲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这是小凤仙吊蔡锷的挽联,至今读来仍觉感动。
知己,同性中能有一人就已经不错了,就不要贪心地去枉寻什么红颜知己或蓝颜知己了。梁山一百零八位生死弟兄,知己者能有几人?王羲之兰亭的诸多朋友又有谁是他的知己?人海茫茫,朋友,我能否成为你的知己,而你又会不会是我心灵上的期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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