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威,按我的理解,应该是指对某一领域或某一事物有相当深入的研究,从而在该领域或对该事物最有发言权或叫说服力。
古时候有个叫伯乐的,是相马的权威。《战国策》上说,从前有一匹马,拖着一大车盐爬太行山,觉得非常吃力,脚蹄子都快蹭烂了,还是挪不动。这时伯乐他老人家刚好出差从旁边路过,见此情形,赶紧脱了件外衣披到马背上,然后搂着马头放声痛哭了一场,结果弄得这匹马精神为之一振,拖着盐车一溜烟就蹦到了山顶。这件事情充分表明,在一匹马的心目中,伯乐的地位何等重要。韩愈说:“伯乐一过,冀北之野,马群遂空”,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有个原在西部放羊的老头后来成为我国警界的足迹权威。他能凭一个足印推断出你的身高、体重、男女、走路姿势,就算在几年后你从他面前走过,他还能一眼“认”出你来,神不神?神,真高人也!是权威不?是。
中国牙防组是权威吗?应该是吧,起码在牙病防治领域是权威吧。不然怎么做牙膏广告的都喜欢打上全国牙防组认证几个字呢?
领导是权威吗?我想了很久,不知该答是还是不是。说是吧,外行领导内行的太多。说不是吧,好象也有那么几个内行当了什么什么领导,虽然是副职,也不知是老几,可总算是领导吧。不过,话又说回来,“领导”似乎也算是一个行业吧,应该叫行政行业,还是干脆叫“领导行业”?反正可以算是一个行业了,起码在中国,在当今社会,应该算是。这样说来,领导就是权威了,是领导行业的权威。
人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念书时一直琢磨不透这话的意思,参加工作后才渐渐有所领悟。比如在单位里,咱们这些小罗卜头姑且算是“千里马”吧,那咱头儿就是“伯乐”了。年终发奖金时,“伯乐”说,王小二你这匹浑马,平常干活懒洋洋的,今年不用领钱了!真来这么一下,王小二一家上至黄发高堂下至垂髫小儿恐怕就得在马路边过除夕了。要是换过来,“伯乐”说,王小二你给我好好干,保管前途无量!我看别说拉盐,就是让他拖一车废铁爬上太行山顶,也绝对没有半句怨言。事实证明,千里马满街磂跶,一鞭子抽过去,有可能抽中一打。可是要找一个无论什么时候瞅着你都顺眼的伯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吕氏春秋》说:“得十良马,不若得一伯乐。”意思是说,千里马都是石头,伯乐才是有能耐把石头点成金砖的那根手指。韩愈在一千多年前写的那篇《马说》,实际上是“伯乐说”。“拍马”拍在马蹄上是不对的,但是拍在伯乐身上,就成了经典之中的经典。伯乐在相马界的权威地位千百年来稳若泰山,一半是他自己争气,另一半则恐怕要归功于韩大师的无偿吹捧。做权威的好处,和做皇帝差不多,一言九鼎,万流景仰,说你是黑马就是黑马,说你是白马就是白马。赵高当年指着一只鹿说这是一匹马,结果闹得朝野哗然,怨声载道。换成伯乐,肯定不会这样,别说是鹿,即使是一头猪,只要伯乐说是马,它就是马,而且保证万马齐喑,没人敢哼半个不字。因为伯乐是相马的权威,而赵高不是。赵高有做权威的野心,却没有权威的能耐,所以至今还被印在辞典里,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当然,权威的好处,也恰恰是他的坏处。所谓“权威”,就是有权有威,别人吐的都是狗齿,只有伯乐嘴里吐出来的才是象牙。从前有人请伯乐给马做广告,伯乐只是从马身边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然后转过头来轻轻瞥了一下那匹马,结果马的价钱一下子猛涨了十倍,比杨贵妃的“回眸一笑”还厉害。万一伯乐拿了货主的“红包”,昧着良心指着一匹瘸马连声高喊“好马好马”,那伯乐岂不成了害群之马了?好在根据史籍记载,伯乐不管干什么,好像都只是和马有关。这一点,倒是让人挺放心的。
不过有些人,在某方面成了权威,就仿佛干什么都是权威似的。比如米卢。米卢指着一只足球说“好球”,我绝对相信;指着一瓶酒说“好酒”,我就不是那么心悦诚服了。还有一些领导们,明明自己是行政领导,却偏偏喜欢出国考察技术,名其曰是“领队”。单位里的一些学术团体,理事啊这个长那个长啊都是各位领导担任着,而真正发表著作的、研究业务的却都是其他人。只不过在其他人的著作后面加上了某领导的名字,于是,便成了领导的著作了,于是,领导又成了业务权威了。
又比如某“三陪女”,说她舞跳得不赖,肯定没人怀疑;说她是一名合格的法官,逼我坐“老虎凳”我也不敢恭维。不过这个“三陪女”很“聪明”,她自己不去“黄婆卖瓜”,而是找了一位“相好”的组织部长替她吆喝。在咱们这些蚁民眼里,组织部长就是提拔干部的权威。权威说“三陪女”可以当法官,谁还敢明目张胆指手画脚?戚火贵有一次戳着某市委常委的鼻尖儿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这个常委装在我的口袋里,想什么时候扔掉就扔掉!”他这时冒的烟,就是“权威烟”,跟伯乐折腾一匹马差不多。
权威在中国之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由此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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