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之七:腌菜的记忆
每当自己口味不好,吃不下饭时,就会想起家乡的腌菜。家乡的腌菜很有特色,有咸的,有辣的,有酸的,还有甜的,可以说是五味齐全了。
农家饭桌上一年四季少有大鱼大肉,但绝对少不了腌菜。厨房的角落里陈列着一个个陶制的坛子或小号陶缸或竹筒,里边腌制着每个时节应景的蔬菜。春天是四季豆;夏天是豇豆、黄瓜、辣椒;秋天是野葱、酱豆;冬天是白菜、萝卜。当然其中并没有绝对的界线,比如冬天的腌菜萝卜可以吃到春天,夏秋都能腌豇豆和辣椒。腌菜的口味也随各人喜欢,喜辣的加辣椒一起腌制;喜甜的加甘草一起腌制。此外,春上坛子里未吃完的腌白菜还可以趁天气好时制成干腌菜。具体的工序是:把缸里的腌菜取出来,挤掉多余的水,然后装入饭甑,放入大铁锅内,用温火蒸制。待到香气四溢时,便能取出来,倒入篾莆里,用筷子挑散,任它在日头地里暴晒。倘若不怕麻烦,还可以去菜园里折一些葱叶或蒜叶,最好是能去野外掐一些野细葱的叶子回来。折净洗净后,切成半寸长,撒入腌菜里一块晒干,这样制出的干腌菜特别香,味道也会更好。最后一道工序就是储存,一般选择陶制的坛子,底部放一些石灰,再用老笋壳或塑料布封口,主要是不让它受潮,这样才不会霉掉而损坏味道。每当园里的蔬菜接不上来时,抓上两把干腌菜,稍微洒上一点热水,然后切上辣椒,用植物油翻炒,不失为是一道既开胃又下饭的好菜。
对于八十年代以后出生的人来说,与腌菜相伴的学生生活是比较陌生的事物。而之前的数代人,自从必须住校后,每个星期回校时就装满一个竹筒或两个罐头瓶的腌菜,那就是一个星期的下饭菜。家里边,在洗衣服的间隙,母亲们会互相交流制作腌菜的经验,比如说:某人发现其它一些蔬菜也可以腌制,比如包菜、红薯杆,这就增加了腌菜的品种。最主要的是能互相传授腌菜的技巧,诸如萝卜怎样腌才能更脆更香、豇豆要怎样腌才既黄又脆。学校里呢,每当吃饭时,寝室里的几个人总会凑在一块相互品尝各自家里带来的腌菜,边吃边品头论足,但凡说哪家的腌菜好,那么那位学生定会为自己母亲的手艺而自豪不已。回去跟母亲谈起时,母亲自是十分高兴,定会吩咐自家孩子多带些到学校分给同学吃。
我们已无法知道是谁发明了腌菜,猜想应该是母亲吧!乡下的母亲很是辛苦,屋里屋外的活儿都得忙。正因为她们的辛勤劳作,园里的菜才能一季赶一季,一茬挨一茬。有充满生命力的各种蔬菜,才能制作各色美味的腌菜。先要整出一块园地,铺上农家肥,然后撒入小小颗粒的菜籽。发芽出苗之后,一棵棵地移至其它挖好的菜地,然后便是三天两头担粪、隔三差五地拔草松土,才能长出一棵棵水灵的白菜和一个个鲜嫩的萝卜。乡下母亲很少去买时新的蔬菜,她们喜欢每天提着篮子去地里收获劳动的果实。一年四季不用去挤菜市场,而是在地里撒播汗水。而这已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依稀记得那样的情景:一棵棵砍倒的白菜,静静地躺在地里。冬日的笼罩下,母亲们把那些菜一担担地挑到河边,穿着雨靴,站在水里精心地洗着每一棵白菜。夜晚,灯光下,母亲们又把洗好的白菜整齐地码入缸中,每放一层,就撒上一些盐,然后封好缸口。而孩子们也很喜欢和母亲一块去园里拾掇白菜,去野外采野葱。几位母亲带着各自的孩子,大人们有她们的话题,孩子们也有自己的快乐,最主要的是那一切都成为记忆中一段美好的时光。
家乡的腌菜看是一道比较简单的食谱,但却是一代代农家母亲才能和智慧的结晶。那既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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