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舞青春的博客

   ---我的父亲母亲---
  下楼去买些水果，看到一位老妈妈，在挑选那些快要烂掉的苹果。老妈妈看起来素净整洁，但塑料袋粘得太紧半天弄不开，我递给她一个吹开了的袋子，她对我说了声谢谢。突如其来的，我觉得鼻头有点酸。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曾经挑着担子卖水果，卖完后剩下的一些快坏掉的，就带回家，洗干净削好，给我和妹妹，父母则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直到我们吃够了，他们才会给自己留一点。
  
   从小家里就穷，一直穷到我大学毕业。生活在温室里的人不会明白，读书对于农村家庭来说，是多大的负担，我家那破烂的房子，就这么为我遮风避雨二十多年，直到我毕业后，才把它拆了重建。我记得，家里以前的地，是泥土地，一到夏天就特别潮湿，蚊子特别多，用灭蚊片杀过之后，睡到半夜蚊子又会咬人。还会有老鼠在打洞，父亲经常弄点水泥堵一堵，但老鼠们总会从另外的地方钻出来，就这样堵堵钻钻，家里的地面就像打了补丁的麻袋一般。屋顶上的瓦片也因为太多年的风雨而残破不堪，到了下雨天，就好几个地方漏雨，父亲就拿塑料布在头顶上接着再导入木盆里，往往下一场雨就能有一大盆水。母亲经常念叨着要把房子重新盖过，可钱都花在我的学业上，根本没有剩余的。还好，去年终于把房子盖好了，父母也不用再在阴暗潮湿的老房子里受苦了。

   父亲是个老实人，但很能干，做得一手好菜，还会修自行车，修水井修灶台。家里五亩多的水稻田，春天播种，夏天抢收再播种（称之为“双抢”），秋天再收割晚稻，这么多的农活，主要都是父母二人辛苦做完的，我虽然跟着下地，但父母对我从小呵护，我并不能帮忙做掉多少事情。父亲还得把谷子挑回家，一担谷子至少百多来斤，一亩地至少有十几担谷吧，我曾经想挑起来试试，但扁担往肩膀上一搁就觉得骨头嘎吱的疼。父亲的肩膀是强壮的，有着厚厚的茧，没有他背负着这一切，也不会有我的今天。不是农忙时节，父亲就会去帮别人盖房子，做泥水工夫，或者挑个担子卖水果。挑担子做生意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小县城里经常会有工商的人来抓，把担子踢翻，把秤杆踩断，经常一听到风声我父亲就和其他人一起迅速转移阵地。有很多这样做生意的人，称是八两称（一斤的只给八两），可我父亲从来不这样做，可能是和父亲善良到的性格有关，还经常被人嘲笑。其他人有的一天能赚四五十块，父亲一天只能赚二十块。可就算是这样，父亲也被踩断过好几杆称。母亲心疼得不行，但嘴上也会唠叨，说父亲太懦弱会被人欺负，可是小生意还是得继续做，不然该怎么赚钱呢。

   母亲以前脾气不太好，小时候我还见她和父亲吵架，大伯二伯都来劝过。母亲有着农村女性特有的虚荣和敏感，总是害怕邻里之间会说她的坏话，也生怕父亲在外面干活会被人欺负。小时候我和邻居小孩打架，我打不过他，不过那时候的我也是个好孩子，不会挑起事端的，他打我的原因我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后来母亲和他的妈妈吵了一场，到现在可能十多年了母亲都没和邻居家打过招呼。不过我想她们应该已经没有仇恨了，有的只是一些搁不下面子的固执。

   妹妹因为小时候成绩不如我，加上家里的条件只能供得起一人，就早早的放弃了学业。还好她现在日子过得很滋润，男朋友人很不错，对她也很好。我常常会觉得对不起她，虽说读书不一定又能怎么样，但多受点教育总不是坏事的。前几天妹妹告诉我，父亲去了一趟深圳，本来是一个老乡怂恿他去做厨师，结果因为种种原因，白泡一趟。父亲头一次去那边，人生地不熟只好叫我妹去接。我妹本来很气恼，早说了年纪大了不要出来折腾，偏不听。父亲说他也只是想自己赚点钱补贴一下家用，免得给我们兄妹俩增加太多负担。送父亲上车时，父亲头一次向我妹道歉了：孩子，当初家里穷没送你读书，不怪这个做爸爸的吧。我妹说她当时一下子眼眶就红了。有几个父母不疼爱自己孩子的，有几个做子女的会责备自己父母的。父母只是把这种痛苦放在心里，而我，也许是直到大学毕业后才知道，我那平凡的双亲，也是伟大的父母。

   现在，家里还有地，父母也不急着去忙乎了。但照他们与土地这么多年的感情，绝不会让田地荒芜的。只希望能好好保养好自己，不要让你们两鬓的白发继续衍生，不要再为生活增添更多的皱纹。你们的孩子已经长大了。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孩子们能照顾好自己，能给你们钱给你们叮嘱，却不能长伴你们左右。

   这样的父母也许到处都是，他们平凡而渺小的生活着，没有人注意他们，他们推着小板车叫卖着，他们被别人呼喝着，他们撑起了各自的家庭。也许，我们拿他们来对比出自己的满足，也许我们吃的一个快餐是他们一天的收入，也许我们正在为自己的小资情调而得意洋洋。当他们风风尘仆仆走过，请不要歧视他们，当你经过他们时，顺便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意吧。

PS：从水果店出来，正好有个满面憔悴的妇女守在三轮车卖些零碎的东西，我经过她，然后想了想，转身回去，瞅了半天，掏出一元硬币买了个勺子，形状很普通，做工也粗糙，不过能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