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没有安全感
上街。
遇见车祸。
淋漓的血迹,不幸的死者。
撕心的号啕,悲痛的家属。
拥堵的车辆,麻木的观众。
这样的情景,我只继续行我的路,我不敢去看一眼或者稍稍的停顿,毕竟我说不出什么,也不能做些什么。
可我的心却比步伐更散乱更蹒跚……
因为:我很没有安全感。
死者长已矣,生者何以堪?
然而这样的事情我们应该去责备谁,谁又应当为此背负这艰涩的责任?
肇事者?死者?痛哭者?围观者?
不是,或许任何人都不是我们所能责备的,任何人也都无法背负这样的责任。
这样的情景也许是因为一个横穿马路,也许是因为一次超速……
然而,看看这背后:
是对自己的行为过于自信,是对别人的行为过于相信!
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是对别人生命的不负责任!
每个人在生活的艰辛中哀叹自己的不幸时,又总对自己抱侥幸的心理,欣欣然地以为自己的运气总该不会如此差,在街上被撞得支离破碎的那个倒霉鬼大抵不会是自己,于是摇摇摆摆的似阔了起来而总要在人前炫耀的爆发者一般,肆无忌惮地上街去了。
然而,这也许不是因为他的肆无忌惮。
或者也有对他人始终怀善良揣度的的,认为开车的是专业的,是遵守交通规则的,是不会撞倒我的,于是乎放心的把自己的生命全然托给那些连自己的生命都未必放心上的人了。
在车轮轧过一具曾经承载过生命的躯体之前,谁也不会把一个人的生命同自己联系在一起,每天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也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会同哪个人有关系,又有哪个人的生命会同我们有关系,于是,渐渐的都麻木了,在代表着美好的生命的鲜红的血液从某个躯体里喷射而出之前,每个人都忘记了那已经冰冷的尸体曾经也是个鲜活的生命!我们日复一日的用这样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对待着自己的和别人的生命,又如何奢望生命可以美好?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爱惜的人,又如何去指望他会珍爱别人的生命?
其实又岂止是车祸,在别的许多时候,我们也有因了坚信自己的能力判断,坚信权威专家的技术判断而付出惨重代价的时候,在没有付出代价之前,我们也总用“应该不会”“大致不会出什么问题”这样的言辞来敷衍自己敷衍别人。事实上,每一个人都忽略了一点,或者说是麻痹了一点:所有的人都只是一个人,任何人都有可能会犯错误!然而也许是长久没有发生错误了,大家便渐渐的忽略以至遗忘了还有错误的可能的存在。
因了这样的过于自信和不负责任,我们用多少鲜血和生命做了祭品,然而却从未有过真正觉悟了的,总在“遭遇灾祸,痛苦反思,注意防范,控制灾祸,日渐麻木,遭遇灾祸”这样的圈子里循环。或许这是人性里最无可奈何的东西了,人素来是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东西(见了尚且不落泪的也不在少数,且不论。),如何能够奢望能在付出惨重代价之前便学会总结教训而小心翼翼地生活呢。即便有人(我也许可以也算一个罢)也许知道不该等见了棺材才落泪,可在这个大多人都漠然的社会里,在这样防不胜防的环境里,即便你对自己负责,自己小心翼翼,却不能保证别人也对你一样的负责,一样的小心翼翼。况且也并非设了红绿灯,交通便绝对安全,毕竟我们生活在人的世界,任何掺和了人的因素的事也同时带来了危险的因素。也许诚如我之前所言:所有的人都只是一个人,任何人都有可能会犯错误!我们不可能指望一生都顺顺利利的不遭一次灾难地度过(尽管也许真的有这样的人),我只是想也许大家都少些自信,多些责任心,也许就减少了许多泪水和哀痛。
然而这也许只能是我一厢情愿的陶醉罢了。我也曾险些做了自信车技良好的飙车者的祭品,幸而又不幸地被一位过于相信别人的老者替代了,亲历与目睹也未能完完全全使我每次都小心翼翼。也许每个人都一样了,无可指望在这一生中凡事都小心翼翼。也许要等某一天我们躺在街头时,在自己残破支离的血肉中,在亲人悲痛欲绝的哀号中,在观众“咦啊哦嗯”的略不同于禽兽的略带同情的慨叹声中,才会明白:我是真的该每次都小心翼翼的。
也许这些想法是我的杞人之忧了,然而在险些成了祭品和目睹了他人成为祭品之后,我的的确确是没有多少安全感了,然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但愿:“我不至于如此倒霉吧,我这样生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在感慨与叹息之后,我也只能大抵做这样的祈祷了。
……
三戒戊子三月廿八凌晨于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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