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译重提]《吸血鬼莱斯特》节译(一)

      安妮的幻想 2007-3-12 12:2
在旧译稿的基础上作了一点改动,部分地方没有遵循原意。

第一部 天才演员雷利欧

2

(莱斯特在那年冬天独自猎杀了八匹狼。那是法国大革命前夕,那个法国农村的没落贵族家庭让他嫌恶。只有母亲是他唯一爱的,敬重的人。以下节录母亲加布里埃尔与他的对话。)

把他(指莱斯特的哥哥)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我们没有钱让你做什么神职人员,让你做主教乃至红衣主教来光宗耀祖,所以你只能终其一生像个文盲、乞丐一样活着。还是去大厅里和你父亲下棋去吧。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就在餐桌上抽泣起来。我喃喃着没人听得懂的话,咒骂着我们这座“混沌”的家,然后被赶回房间去了。

然后我的母亲朝我走来。

她说:“你并不明白什么是‘混沌’。你何必用这样难听的词?”

“我知道。”我说。我开始向她描述这里无处不在的尘垢和腐朽,而修道院又是如何干净而有序。想到那里,就能让人得到激励。
……
……
“我明白你的感受,”她对我说。“你恨他们。因为你所忍受的一切,而他们不了解。他们无法想象,也就当然不能理解你在那群山之中的经历。”

我在这些话中感觉到一种淡淡的欣悦,我默默承认,她完全说中了我的感觉。

“我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也是一样。”她说,“我在痛苦中煎熬了十二个小时,我感到我被疼痛牢牢攫住,清楚地知道不是孩子生,就是我死。当一切过去,我手中抱着你哥哥奥古斯丁,但我不愿任何人靠近我。而这不是因为我怨他们。只是因为我承受了那样的苦痛,长久的没完没了的苦痛,我已经进了一次地狱又出来,而他们并没有和我一起踏进地狱之门。然后我感到了完全的平静。在这件平常的事情里,在生孩子这样一件庸常的事情里,我体验到了彻底孤独的意义。”

“是的,就是这样。”我回答。我几乎被震撼了。
……
……
“妈妈,”我低声说,“不止这些。这场争执开始前,我就经常感到不对。”她表情丝毫没变。“我是说我有时候做梦梦见我把他们全杀了,”我说,“我在梦中杀死我的哥哥和父亲。我一个一个房间地搜寻,杀戮,就像我对待那些狼一样。我感到我内心有一种杀戮的欲望……”

“我也是,我的孩子。”她说,“我也一样。”她看着我,脸上闪现出一种极奇怪的微笑。

“当时我能看见自己在尖叫,”我接着说,“我看见自己的脸可怕地扭曲,我听见自己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我的嘴张成了完美的‘O’,发出尖声的喊叫和呼喝。”

她仍然带着那种理解的神情,朝我点点头,她的眼睛仿佛被点燃了一般闪现出光彩。

“在山上的时候,当我独自和狼搏斗的时候……就有点像这种感觉。”

“只有一点点?”她问道。

我点头。“当我杀那些狼的时候我感到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我。而现在我也不能确定坐在你面前的是谁——你的儿子莱斯特,还是那另外一个人,那个杀手。”

她沉默了很久。

“不,”她最终说,“杀狼的那个人到底是你。你是个猎人,勇士。你比这儿其他人都更有力量,这就是你的悲剧。”

我摇摇头。的确如此,但这无关紧要。这并不能解决我如此的不幸。不过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眼神移开了一会儿,又回到我身上。

“可你身上有着复杂的特质,”她说,“你不是单纯的一个。不错,你就是那个杀手,那个人。不要仅仅因为你恨他们就向你心中的杀手投降。你不用为了摆脱这个地方而背负上谋杀、疯癫的负担。肯定有其他办法的。”

最后两句话深深击中了我。她说到关键了。而她话语里的暗示让我眩晕。

我一直认为自己不能成为一个好人来反抗他们。“善”意味着被击败。当然了,除非我找到一种更有意思的“善”。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她说,“不想那么多关于谋杀、抛弃、彻底漠视。我想象我一直喝酒,直到我烂醉,扯掉衣服,裸身在山泉中沐浴。”

我几乎忍俊不禁。但这又是一个多么庄严的玩笑。我抬头看看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她的确是这么说的,她还没说完。

“然后我想象着自己走进村子,上个小酒馆,和任何男人上床——粗鲁的,强壮的,老人,男孩。就躺在那里一个接一个,然后享受那种绝妙的胜利,某种绝对的释放而完全不用想你父亲你哥哥的事,无论他们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在那一刻我是纯粹的自己,我不属于任何人。”

(莱斯特大笑)

然后她看着我,声音坚定,不带任何不适合的感情色彩,她说:“我永远不会离开这儿。我快死了。我肺一直疼得厉害。”

“我只是想和另一个灵魂说说。”她说,“听到我的想法被确凿地说出来。我害怕。”

她摸摸我的头。

“别想太多。我可不。只是有时候想到。但你一定要学会离开我,独立地生活。那会比你想象的更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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