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演什么

      文章 2005-1-5 20:38
(《新女性》2004年第5期)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有表演天赋,如果给我机会,拿个奥斯卡影后什么的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可惜一直没有遇到伯乐,于是被埋没至今。

读幼儿园时,我演过狼外婆、灰姑娘的姐妹以及白雪公主的后妈,但从来不演小红帽、灰姑娘和白雪公主,因为我发现坏人总是要比好人神气,并且能一直穿好看的衣服。可惜每次我都因为过分投入,把小红帽、灰姑娘还有白雪公主吓得够戗,从而受到老师的批评和小朋友们的疏远。但这些打击都不能减少一丝一豪我对表演的热爱。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迷恋演出,只是喜欢演的不是那些受苦受难的女主角们,而是女特务、女杀手之类漂亮、富有、神气的反面人物,以至于别人都觉得我有些不正常。家长们都神经兮兮地叮嘱自己的孩子不要和我交往,免得被带坏了。而那些不幸做了我朋友的家伙,个个都吃够苦头,因为我随时随地都可能产生表演的念头。这念头一产生,不管是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还是人头攒动的商场内,我都会立刻进入角色并且要求朋友也认真配合我,因此我的朋友都有过三次以上被人当成神经病的经历。

到了谈恋爱的时候,朋友们都劝我无论如何要收敛一点,免得又把对方吓走。她们这么说的背景是这样的:有一次跟一个条件很不错的男孩子吃饭时,在流淌着钢琴曲的餐厅内,我突然唱起了京剧,结果第二天被告知性格不合,无继续交往的必要;还有一次是在公园里,那个一直都相处得不错的男孩子打算吻我时,我又进入了一个当时不应该进入的角色,忽然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然后沉声说着“流氓!不要脸!”结果他当场就满脸通红走掉了,从此杳无音信;但最可恶的还是一个学话剧的家伙,居然说我的演技太差劲,于是这回走掉的人是我。

其实在连续吓走七八个人(不包括我主动走的)之后,我的情况已经有些岌岌可危了,不用朋友们提醒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因为我可不想进入高龄高危的老姑娘行列。

好不容易钓到了一个金龟婿,已经憋了很久、再也没有后顾之忧的我终于原形毕露,迫不及待地拉着老公的袖子说:“老公,我们来演戏吧。”在老公的疑惑中,我们由简单开始,演一对七八十年代的情侣约会。我梳着两条小辫,穿着小花袄,低着头,双手不停捏弄着衣角,羞答答地说:“来了?”“哎,来了。”老公演的还挺像。“怎么来晚了?”“俺媳妇死活不让俺出门,好说歹说才放行的,不过得早点回去。”老公开始发挥。“去你的,有媳妇了你还来干啥!”我踹了老公一脚,戏当然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老公一下子来了兴趣,第二天晚上主动提出:“亲爱的,今天我们演什么?”“《泰坦尼克号》吧,”我脱口而出,“就Jack给Rose画画那段。”老公不会画画,所以我又趁机说:“我们来个颠覆版吧,你躺到沙发上去,我给你画。”见老公面有难色,我不依不饶:“是你自己提出来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快脱衣服,躺好!”老公很不情愿照办了。不一会儿,我画笔一丢,老公急忙过来看。“怎么是头猪?”他气急败坏。“我们是演戏,又不是真画,当然要拿事先画好的画来充数了。”我振振有辞。“那也不能拿猪啊!”他还是愤愤不平。

“我们还是演传统版吧。”过了一会儿,老公又过来说。看样子他是想报仇,不过我自有招数:“好啊,我们演落水那一段吧。”尽管附近没有海,家里也没有游泳池什么的,但为了保持逼真的效果,我毫不犹豫地把老公推进了浴缸。虽然天气还不是很冷,但水已经够凉快了,他果然冻得哆哆嗦嗦的,说起台词来都带着颤音,简直惟妙惟肖!只是后来,他整整感冒了一个星期才好。

等老公感冒一好,我的戏瘾又上来了。吃过晚饭后,我终于抵挡不住演戏的欲望了,跑过去摇着老公的肩膀,用我自认为最甜美的声音嗲嗲地问:“老公,今天我们演什么?”结果却只看到一张大惊失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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