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

这是一段孽缘，但幸福得让我愿意把身体中所有的水都化作眼泪，肆意流出。

羽在军训的时候对翼一见钟情。
翼是一个美丽的女子，长而乌黑的头发，一双通灵的眼睛，微笑时轻轻抿起嘴，典型的上海女子。如果我是一个男生，我会娶她作为妻子。可惜，我是女生，但我愿意一辈子保护她，让她不受到伤害，这一直持续到羽的出现。
羽长得有些像哈利·波特，可惜他不会魔法，让翼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我曾经问过羽，愿意代替我的位子，一辈子照顾翼吗？羽笑了，眼神很清澈，他用力点头。却随即将脸移向远方，我看见他的脸上有大滴大滴的泪在掉落。我也开始失声痛哭。
时间如流水。羽和翼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进展顺利，翼对羽的冷漠，让羽的精神一天比一天恍惚。羽撕着满分的数学考卷，羽唱着悲悲的情歌，羽眯着眼睛想让自己不要再去想翼。一切都不管用，一直以来，羽的脑中，心中，眼中都只有翼，怎么也无法消抹。
羽说，边想着翼，边做数学题让我的效率提高了好多呢。我一直都记着羽说这句话时，那充满孩子气的脸庞。
翼早就发现羽对自己的爱恋，翼在抵抗，翼不是不想去接受羽，而是不能。翼上课回头时总能看见羽呆楞地望向自己，这时翼的心里就会好难受好难受，但她不能哭，就把大把大把的泪往心里咽，翼的身体中充满水，用手轻轻一碰，就会流落下来。
翼跑来问我，该怎么办，而我只能忧愁地看着她，从嘴中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初中四年如梦幻般过去。翼最害怕的时刻，将会到来。
2027年2月27日。
羽将翼约到教学楼的楼顶。他要向翼告白。
没有什么深情的言语，只是一句轻轻的"我爱你"。我躲在通往顶楼的门后，泪如雨下。
羽将翼紧紧拥抱，翼却用力推开了羽，说，对不起。翼冲出门去，但没有看见早已哭成泪人的我。羽将脸面向天空，肩膀在不停颤抖，我知道他在哭。这是我第二次看到羽哭，也是最后一次。
第二天，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出现在同学面前，他沉默寡言，每天都只是在研究他的数学。上课时也不再去看翼，把头埋入臂弯，不愿抬头。
从此以后的翼不再强忍泪水，不，应该是她已经再也忍不住泪水了，每天都见她带着一双红红的眼睛来上学。
我去质问羽，羽却对我熟视无睹。
我知道，很快很快，梦魇就要到来。
一切如我所料。
2027年7月27日。
翼去找羽。
翼的肌肤失去了往日的光采，满脸的苍白替代了她昔日红润的脸色。看到羽，便对他大吼起来，生气地全身在不住发抖。
翼说出了一切事实。一切羽早已知道的事实。
我是一个占卜师。我可以看见每对有缘分的人的未来。于是我看见了羽和翼的未来。
羽其实在上辈子便爱上了翼，在阴间他不愿意喝下孟婆汤，因为他不想失去对翼的美好回忆。于是他偷偷去看了阎罗王的记名册，找到了翼，记下了翼投胎的地方与时间，趁那个时候，自己也投胎到翼的身边。但羽触犯了天条，一定要受到惩罚，那个惩罚就是，当翼接受了羽时，羽就会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我流着泪把这些告诉了羽和翼。羽哭了，翼也哭了。
羽听完翼讲的所有，莫名得大笑，羽对翼说，请让我消失吧，我现在真的好痛苦，请你接受我吧。翼的眼神中不知何时充满了爱意，她轻轻点了点头。羽的身体很快变成了一片片羽毛，羽笑着，一直笑，直到他的身体全部被羽毛替代。
羽毛覆盖上了翼的身体，翼什么都没说，只有眼泪打落在了羽毛上。
而我在一旁无能为力。

羽翼就是翅膀，翅膀就是羽翼，用它在天上飞翔。被风刮到了地上，死去。缘，也断了。
THE END。


风
写于2006年4月23日
21：32

献给我的方Y和我的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