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父趴伏的身体下方,红色的血液逐渐扩散。
「哈哈...果然是在这里!」
洁西卡绝望地目视著卷起夜风、直闯而来的恶鬼。灼伤似乎已经复原,在两轮月亮所映照下的
面庞见不到一丝伤痕。
「嗨,又见面了...刚才有不上道的家伙跑来碍事,我们就在这里继续吧?」
「啊...呜啊...」
直直往後退的洁西卡背後已经顶到了墙壁。吸血鬼对著缩起身子的女孩露出了色眯眯的笑容。
「算了,等会再说...先把别人交代的事情忙完,再来慢慢的跟你找乐子。」
年轻的吸血鬼似乎正咬著烟草,一张嘴上上下下地嚼个不停,一边从怀里拿出黑色的磁片。和
在舰桥所用的相同。
「那、那是...」
「电脑的强制连结密码...算了,我也搞不太懂。反正只要把它插到这里面,然後卡哒卡哒的敲
按键...嗯啊?」
「不、不行...」
有细细的手指抓住了亚佛烈的脚踝。原来是倒在地面的神父。他还活著?
「求求你住手...这...这艘船上载了一百多个人...」
「那些人渣的死活干我屁事!」
亚伯的身躯再度飞起。太阳穴上面被踹了一脚。整个人就像坏掉的娃娃一样倒在那里。
「本大可是长生种—这星球上最强的生物!你们这些家畜不就等於食物或玩具?我这样处理有什
麼不对?」
「你错了..你...你也是人类...」
「少罗嗦,白~痴。你去死吧!」
亚佛烈一边不断咀嚼著一边出言嘲讽。手指在键盘上面移动。
「好了,小猫咪,你等著。这艘船马上就会完蛋...嘿!」
「...!」
洁西卡手中的枪械静止在半空中。亚佛烈连头也不回,就抓住了稍稍接近的她的手臂。然接直
接把手一扭,空服员的身体就直接以不可思议的姿势撞上墙壁,然後再也没有动静。
「洁、洁日卡...!」
「呀哈!糟糕,挂点啦?」
亚佛烈呸一声把嘴里所咬的东西吐出来,然後用口哨声吹起送葬进行曲。我可是手下留情了。
死人的血味道很差、难以下嚥。
「这、这是...」
在这个时候,亚伯的视线却落在别的地方。他所吐出来的红色硬块--看来并不是烟草。那是结
成块状的红色气球。上面印著白色文字的气球是...
「这、这气球难道是...」
「啥?噢,那是刚刚吃的点心。」
亚佛烈用看著蝼蚁般毫不在意的眼神朝他瞥了一眼。按著键盘的手指并没有停留--
「在来这里的路上吃的...还不错。道既又滑,从心脏这样给他掐下去--」
吸血鬼还来不及把美食家的感想说完--马上就像被宰杀的公猪似的一边惨叫一边滚倒在地上,
完全搞不懂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
要是少了吸血鬼强韧的肌肉组织,他的身体早就像瘫到的积木一样裂成碎片。就在他摇晃著因
为剧烈撞击而晕眩的头颅,强强抬起头来的时候--
「你叫亚佛烈是吧?你的行为太过分了。」
一抹黑影落在他的头上。
俯视而下的脸孔在逆光中难以辨识。不过血迹斑斑的修士服却是负有致命伤的证据。所以,刚
才的那一击是...?
毫无血色的唇,发出了乾涩的声音。
「很抱歉...你的作为,我实在难以饶恕。」
「什麼叫『难以饶恕』?」
愤怒与怀疑瞬间炸裂开来--亚佛烈竖起了中指,然後大声嚷嚷。
「不能饶恕又能怎样!?难不成会有天遗?」
「不...主的爱是无止境的。就算是你这种人,他也会加以饶恕,只是...」
在黑暗中,神父的瞳孔颜色转为鲜豔--从冬日湖面的颜色,变成了鲜血般的色泽。
「即使神饶过你...我可饶不了你!」
「哇哈哈!滚到地狱说你的梦话去吧!」
亚佛烈再度出拳比出了中指。要是直接撞烂眼镜、刺穿他的眼珠,不晓得那个白痴会出现什麼
样的表情。到时他要是还说得出鬼话,那就得褒奖他,顺便刺穿他另一颗眼珠!
...乾涩的声响传来。
「不、不会吧!?」
被挡下来了!?人类居然挡得住长生种的攻击?
在亚佛烈眼前,神父的手掌确实扎扎实实握住了他的右拳。不过让年轻的吸血鬼感到惊愕的却
不只於此。
一个比夜色还昏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超微机器「吸血鬼猎人02」40%限定启动--承认。)
「哇啊啊啊啊啊!?」
突然间,亚佛烈的身体大大的往後仰。
脚跟也跟著往後退。被抓住的拳头传来一阵剧痛。不,正确说来应该是拳头与手臂之间。缠著
金链子的手腕...
有什麼正咬噬著他的手--鲜血像水一样迸裂,随後露出的是破碎的红色肉块、还有丑陋地折断
在中间的骨头。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很痛苦吧?」
比血还红的眼睛笑了一下。裂开的嘴唇露出了尖牙。
「很痛苦吧?很难受吧?被你死的那些人,想必觉得更痛...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急著杀你。我要
先让你嚐嚐那些人百分之一的痛苦。」
令人作呕的声音接连响起--神父的手掌应声裂开。不,不只是裂开来而已。穿透手掌中央的暗
沉下颚沿著周遭生出了利齿,看起来就像有刺水母一般,叫人感到毛骨綀然。
这种感觉,彷佛正在嚼食亚佛烈右拳的就是那张「嘴」。
「你、你是...」
剧痛和恐怖让视野变得既黑暗又扭曲,亚佛烈仓皇失措地大声嚷嚷。
「这、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人类...」
「你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人类吃牛吃鸡,人类的血有吸血鬼来吸...既然如此,在某处就会有
某种生物,是藉著吸食吸血鬼的血液维生...」
沾满了血液的嘴唇低著。
「我是吸血鬼猎人--吸食吸血鬼血液的吸血鬼。」
「说...说什麼鬼话!」
亚佛烈迅速反驳。
自己可是长生种--这颗行星上最强的生命体。所有生物不过是自己的食物,也是食物的食物。
自己早被赋予了蹂躏、吞食、消灭他们的权利!他居然...居然敢坏了规矩!
「该死的教廷!」
藏在皮带里、厚约八釐米的刀刃像毒蛇般飞出。用远远超越音速的速度蠕动著,并刺向了以手
护脸的亚伯左臂--
刹那间,喷溅出来的鲜血直达天花板。
「哇哈哈!你说这多难看,啊?你不是『吸血鬼中的吸血鬼』吗?」
失去了左臂的高个子单膝著。亚伯(??)的骂声不断,就像喷洒毒液一样。
(这里有点怪怪的...个人觉得是打字者或翻译误植为亚伯,应该是亚佛烈比较合理)
「少在那瞎吹牛了...我管你是强化人还是什麼东西,你敢伤了本大爷,我就要让你後悔!我先
砍了你剩下的手臂和两只脚,然後在你面前,把这女的先奸後吸再杀...来吧,叫大声一点!」
可是亚伯却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只是默默拾起自己掉在地面的左臂。
...然後,某种咬食肉块的声音,让亚佛烈再度瞪大了眼睛。
「嘴」又开始活动了。用贪婪的姿态,从左腕指尖开始卡滋卡滋地嚼食著,手指之後是手心、
手心之後是手腕、手腕之後是手臂...
「...不会吧...居然吃自己的身体..」
随著可怖的用餐动作,亚伯的身体也开始产生变化。左肩切面有五只像毛虫之类的东西开始往
外爬。不,那不是毛虫。用恶心动作边蠕动边爬出伤口的--是五根手指。手指接下来还有手心
、手腕和手臂...
(这、这家伙不是长生种...)
他是其他的--某种肮脏的东西!
「好了,我有件事想要请教...」
同时结束用餐与再生步骤的怪物开口了。
他手里握著不晓得从哪里取出来的、两端带有刀刃的巨型镰刀,散放著诡异的光辉。
「告诉我--寄生在你体内的人是谁?」
「...!」
亚佛烈破窗而出,速度比思考还要快了一步。他在巨大的气囊上面奔驰。
那家伙不是吸血鬼!他、他...
他到底是什麼东西!?
「没有用的...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他是何时绕过来的?置身於标高五千公尺的寒气中,身穿修士服的怪物却连白气也不吐一口地直
直伫立在前方。随著一声撕裂的惨叫,亚佛烈再度转身,不过前方还是...
在细小歪斜的次月所流泻的光影中,长著利齿的嘴发出了嘲笑。
「你在怕什麼?你不是『这星球最强的生物』吗?」
「喝啊啊啊啊啊啊!」
亚佛烈像豁出似的挥出了皮带。他的打算是趁著对手避开的瞬间,从一旁闪身而过。看来他的
想法成功了--不过却只有下半身完成任务。
上半身已经发出湿濡的声响翻倒在地,在交错瞬间被劈开的下半身却还是速度不灭地朝船尾的
方向走去。
「啊...啊呜...救...救命啊...」
红色的眸子俯视著带伤的吸血鬼。
「被当成蝼蚁般杀戮的感觉如何?」
--那对带著问号的眸子,既不属於人类,也不属於吸血鬼。
亚佛烈的内脏四处掉落,连吸血鬼的生命力也修补不及。恐惧。他整个人陷落在恐惧当中。对
方是什麼来头也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了,神啊...
「...回答我。」
所以、在那生物开口催促的时候,舌头完全悖离主人的意志,直接回答了问题。
「我...我是受人所托!是蔷薇十字...是他们...啊?」
心脏结结实实地感到掐捏的力道,亚佛烈低头望著自己的胸口。
「奇...奇怪?」
随著一阵湿濡的声响,他自己的手正贯穿了那个位置。亚佛烈难以置信地望著自己不停蠕动、
宛如其他生物般的左手,正由碎裂的助骨间抓出自己的心脏--我到底在干什麼?
「糟了...是後催眠暗示!」(注:在受到催眠之後,会照著所暗示的内容做出某种行为。)
身穿修士服的怪物扬起巨型镰刀的时间慢了一拍。心脏已经带著声响弹跳出来---
「...呜!」
神父在双眼直瞪、目光无神地命丧当场的长生种身旁跪了下来。并轻轻抚平他的眼睑。然後细
语著。
「罪恶是永远的。我不会为死者祈褔...那不合我的意。」
虽然这个男的曾经视人命为粪土,不过毕竟也只是一条命。这条生命...
「我真是看不顺眼!」
十字架发出了声音,被压扁在手指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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