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の馆

“好了,下去!”

當亞伯被踢走似地步下車子,四週已經是一片黑暗.

看似遙遠的街燈,在冰冷的夜霧中寒冷無比的閃動?.雖然兩邊肩膀的槍傷有繃帶包?,不過也只是緊急處理而已. 亞伯此刻還是得拼命忍受漆蓋快要癱軟的痛苦,一邊環視?週圍.

“這裡是?機場”

在一片朦朧的視線中,可以看到用泥土砌成的寬闊跑道和外形粗糙的混凝土指揮塔.在過去是偵察用的雙翼飛機停在那裡,次月高掛的夜空中閃現的不詳黑影是大型軍用飛機船.伊什特萬並沒有民間機場,所以這裡應該是軍用機場.鐵定位於西街區相當偏僻的位置.可是,為什麼自己又被帶來這裡?

“嗨,在奇怪的地方看到你了, 神父.”

遠遠傳來粗鄙的假音.

回頭一看,實在不想再看到的那張魚臉,正從指揮塔方向神情愉悅的走近.跟在他後面,被市警軍推?往前走的是近百名的男女.每個都是手腳上了鐐銬,並且衣衫襤祿.還有半數以上是傷痕纍纍. 

「喂喂，快逃吧，該死的游擊隊！再不走，那要怎么訓練！」

隨著低俗的聲音，拉德肯扣下手中石弓的扳机。粗箭豎立在亞伯的腳邊。以此為訊號，降低高度的飛行船底部有机關炮開始旋轉，看來就象豎起蛇頭的一群毒蛇。或許是受到這不祥舉動的威脅，之前始終無力地仰望天空的游擊隊員，此時仿佛使出吃奶力气似的一起奔跑起來。

「哈哈！逃啊，逃啊，這些人渣！」

「对、对空炮部队在干什么！？」 

有这么大的物体接近，为什么雷达都没感应！？ 

在怀疑、愤怒与恐惧的漩涡中，拉德肯扯着正想逃跑的通讯兵领口。对着无线电大声怒吼。 

「高射炮部队在搞什么！快击落那个怪物！」 

「没用的，上校。」 

冷冷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拉德肯在无线电那段发出的号令。 

「他们已经全灭了……没有生还者。」 

「不要胡说八道，伊库斯！高射炮根本没事……」 

在控制塔对面可以看到细细长长、类似烟囱的影子。拉德肯一边用石弓指着一边大叫，下一秒却像被掐住喉咙似地陷入了沉默。 

这男的刚刚说了什么？ 

「视察高射炮部队的勤务情况」——他是不是这么说的？ 

「伊库斯少校，你、你该不会……」 

「游击队！把游击队抓来当人质！」 

在定住不动的拉德肯身边，大声嚷嚷的士兵们动了起来。似乎发现这是一个无可藏身的地点，要躲开上空传来的炮击，只能使用人肉盾牌。于是跑向近在身边的亚伯，准备揪起他的银发。 

「你给我乖一点，神父！我要拿你当人质……」 

叫嚷的兵士突然静了下来。红色的鲜血代替声音溢出了口腔，于是不可思议地俯视着自己的身体。 

「啊？」 

胸口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穴，可以认出是由枪弹所造成的。就在随着涌出鲜血倒下的同时，他也加入了死者的行列。 

「『快点投降』——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两手握着巨大手枪的男子，用他一贯平板的声音自言自语。虽然刚才射杀了同伴，那张脸却维持着不变的冷静。 

「伊库斯少校，你、你这家伙！」 

「……慢了〇点四四秒。」 

视线动也不动，只有托雷士的枪口有所动作。就在火药爆炸声响起的同时，拉德肯还来不及扣下手里石弓的扳机，就按着腹部倒了下去。 

「常驻战术程式以歼灭战模式启动——战斗开始。」 

淡淡吐出处刑宣誓的同时，还搞不懂发生什么事的四名士兵，已经上半身血肉模糊地弹了出去。勉强举枪的士官被机枪打中了手腕，整条手腕漂亮地飞散开来。 

「伊、伊库斯少校！你想背叛我们吗？」 

「否定。我不记得自己曾经变成你们的同伴。」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 

子弹射入了正准备叫嚷些什么的军官口腔，正确地由上腭贯穿到延髓，整个碎裂。血液与脑浆四处飞溅的无头尸体跌落在地面。 

「奉劝你投降。」 

托雷士一边从枪托里面退出弹匣，一边冷冷睥睨着残存下来的士兵。 

「你们是袭击圣马提亚斯教会的嫌犯。要在圣天使城提出各种证词——只要你们投降，至少还可以保命。」 

「圣天使城……你这家伙是教廷的==！」 

「危……危险啊，托雷士！」 

一直茫然注视事情发展的亚伯发出了类似哀号的声音。 

托雷士背后有个腾空而起的影子——是拉德肯。足以承受十三厘米子弹直击的强化兵手里握着死者之前所持的机关枪。位于视线所不及的正后方，而且托雷士的枪里并没有弹匣。 

「去死吧，伊库斯！」 

随着厚布碎裂般的连续枪击，托雷士回转过身的身体被烟硝所包围。吃了数十发自动扫射的机枪子弹。尘土飞得老高，四散破裂的军服飞舞在空中。 

「呀哈！活该，你这个叛徒！」 

拉德肯丢下总算射光了子弹的机关枪，用沾满血液的口腔叫喊。对着包围托雷士身影的尘土和硝烟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 

「教廷的==，哪里杀得了我！「 

「否定——拉德肯上校，我并不打算杀你。我得把你活捉带到罗马。」 

在白色硝烟对面响起的声音，就像冻结的钢铁般寒冷。 

拉德肯猛然往那边瞧，眼睛瞪得像要裂开一样。夜风吹散尘土的那一刻，对面伫立着一个身影。受到数十发子弹直射的军用外套已经褴褛不堪，被无数弹痕穿过的地面表皮也剥落了，仿佛地狱入口般地张大了嘴巴。 

只有两臂叠为十字护着脸孔的男子，仿佛不知死亡为何物地屹立在那里。 

「不、不可能……」 

拉德肯忍不住倒退，喉咙上下鼓动。 

「这家伙不是人……」 

「『不是人』？肯定——我的确不是人类。「 

仿佛若无其事似的，托雷士卸下了手臂。尽管吃了那么多颗子弹，身体却没流一滴血。微微碎裂的高分子构造人工皮层和里头可见的形状记忆塑胶人工肌肉，无法贯穿这些结构的子弹只能乱七八糟地糊贴在那上头。 

年轻军官——不，伪装成这个身份的杀人机械，用平板的机械音报上了名字。 

「我的名字是教廷国务院特务分室、派遣执行官HC—ⅢⅩ、代号『神枪手』。还有，我不是人类——而是机械。「 

「……可、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 

汹涌的咆哮声直入云霄。 

拉德肯弯下魁梧的身躯，踏着脚步声往前直冲。足以和大型装甲车相匹敌的强化兵疾走，大地为之震动。 

「去死吧，你这该死的机械！」 

「慢了〇点二五秒。」 

足以粉碎岩石的拳头像山壁般直逼而来，托雷士的声音却依然冷静。宽松的袖口隐约传来夹板弹开的声音，射飞的弹匣迅速滑入两手所握的M13枪柄。轻身避开的拳头才刚留下快要震破鼓膜的风压，快速翻过的枪口就已经正确瞄准了错身而过的巨体。 

「！」 

随着八声连续的枪击，拉德肯的四肢溅出了火花。 

手肘、肩膀、膝部、股关节——集中的是肉体强化过的士兵同样无法锻炼的要害，庞大的身躯就像断了线的人偶似地跌落在地面。 

「你、你这家伙是故意的……」 

「我说过了。我不杀你，拉德肯上校。」 

玻璃珠般的眸子闪着冷冷的光芒，杀人机械向无法站立的庞大身躯宣告了比死更残酷的命运。 

「现在不杀你。在圣天使城为你准备了审问室。让你把之前的事全都交待清楚……以你现在的身体，要死也不容易。」 

托雷士抛下神色仓惶脸色发白的强化人，转而走往瘫坐在地的神父那个方向。 

「战域确保……进行损害评估报告，奈特罗德神父。」 

「总算行动了……你也太慢了吧，托雷士。」 

仰望着战场支配者般独自伫立的男子面孔，亚伯发出了呻吟。 

「不晓得你什么时候会行动，让我直冒冷汗。」 

「否定——是你的行动过度脱离计划。我完全按照预定行程行动。」 

「按照预定？那……」 

「非常遗憾，在两百秒内，『悲叹之星』已经确定进行发射……」 

耳扣里传来凯特修女强硬的声音，有不祥预感的亚伯脸部也随着僵硬。 

「卡特琳娜大人下令。神父托雷士协助游击队镇压市区，神父亚伯直接搭乘本舰，不计任何手段阻止『星』的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