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你如此惧怕?(我的法律故事)

      社会 2004-11-21 21:51
一、县供销联社的惊慌
  
  爷爷作为一名在供销社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干部,退休后,养老金一直如期领着。突然有一天,县供销联社发出通知:实施养老保险一次性买断政策,由各乡供销社负责具体处理。我们乡供销社对于老退休员工养老保险采取的政策是:每人分得原属供销社的临街房屋一间,价格定为25000元(市价约20000元),并声称如果不要这房屋,那么以后什么都得不到了。那些退休的老员工迫于压力,被逼无奈接受了这一完全违法的无理处置方案。房产证很快就办下来了,但他们却没有丝毫欣喜,几十年的工作换来的就是这间的小屋?后来,他们陆续向上级领导反映,但并无任何进展。爷爷考虑到我是学法律的,于是建议由我与他一块到县供销联社去协调下,看能否解决这个问题。
  我自知难度极大,因为这并非一个人的小问题,而是关系到我们整个县供销联社退休员工的大问题。但还是立即决定和爷爷去县城跑一趟,同行的还有一位他过去的亲密战友。三人一行,直奔县供销联社。我去后,直接要求了解关于我爷爷养老保险一事的具体情况,他们的头儿让我等等,立即以有事为名出去了,等了许久,终于回来,安排我们与办公室主任谈一下。办公室主任是个中年妇女,口齿伶俐,在我询问了每一问题都能迅速做出果断、灵活而又极其含糊的应答。我根本不能从她那了解到什么,实在忍无可忍,只得追问:这些老员工的养老保险问题到底什么时间能够解决?她一直说,我们会尽快研究决定的。我希望获得具体时限时,她却推说需要等领导研究后再做决定。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与办公室主任交谈的过程中,县供销联社的保安突然闯进办公室,凶神恶煞地直奔我而来,似乎要打架的样子,我立即起身,他离我很近后,遂比较正式地亮出证件并作了自我介绍,之后对我说:“你们记者来我们这里采访,我们有权利拒绝你。你的记者证拿来我看看?我们县里是有具体规定的,凡是外地记者来采访的,必须要通过县委宣传部的批准。”我回答道:“如果我了解此事也需要宣传部长的批准,现在我就可以给他电话。(当即掏出手机)我没有记者证,只是一名在郑州读书的学生,有身份证你倒可以看看。(拿出了身份证)”在认真审查了我的身份证后,他似乎如获重负,但还是疑惑地离开了那间办公室,毕竟我是在省城郑州读法律。
  在我和爷爷走出办公室时,却发现办公大院里居然站着十来个人,不知道聚在一块聊些什么,看到我后,所有的眼光都投向了我,我很是纳闷。刚才那位保安亲切、温和、面带笑容地走到我面前,伸出了友好的手,让我慢走,我只得礼貌性地和他握了一下。
  随后我去了县社会保险站,了解到,各乡供销社的养老金都按月发到了各乡供销社。我不明白,乡供销社用一间房屋打发那些为之奉献多年老干部、老职工,那些养老金他们依然领着,这意欲何为?
  我早已预知问题不可能因我的出现而得到解决。爷爷后来一直劝我不要把事情闹大了,以免对自己影响不好。但我知道的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关注这件事,包括那些新闻记者,领导们更无心留意这些步入晚年的老人。我感到难过,自己并不能帮助他们解决这个问题。当我听说我熟识的一位律师愿意代理他们处理此事时,我非常高兴,但后来又传来这位律师不愿意介入此事的消息。时至今日,那些老员工们的问题仍然摆在那里,慢慢地,能跑动去向上级反映情况的老人越少了,有些已经悲愤地离开了人世。
  县供销联社对我的到来表现的那种惊慌与激动,我无法理解。他们惧怕我吗?应该不是,可能是惧怕记者吧。
  
  对于爷爷,我至今心怀愧疚,此事不能帮他解决,因为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我认识的我们县的一知名律师开始决定代理此案,最后不了了之,放弃了为那些老职工讨个说法。
  在我最小的叔叔未婚便生了一个小男孩的情况下,乡计生办将爷爷抓起来了。乡计生办抓人拘禁百姓,在我们那山区,是极其常见的事。我回家后,父母告诉我,罚款已经交过了。我到爷爷那看了发票,上面写着:社会扶养费,3000元!何等荒唐!何等荒谬!罚款已经严重违反了国家计划生育方面的规定,而拘留人更不是计生所的职权。
  那一年,爷爷、奶奶的党龄也有40多年了!
  父亲的党龄也远远超过20年。
  但他们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而我,只能叹息地头蛇的嚣张。
  我,至今仍然不是党员。大学毕业时,看着同班的二十几个同学抱着党员证回家了,而我生出许多苦闷,自己一大堆各类证书,哪能和那党员证相比呀!
  
  二、邻居颤抖的双手
  
  姨父家与邻居因屋后沟问题争执不休,进而打斗起来,双方都把对方告到法院。在姨父多次去我家之后,爸妈建议我最好能回去一下。我没时间长留在家协助处理这起案件,回去只是想了解下情况,看能否给姨父提些可行性建议。
  与其他案件一样,我首先想到的是调解,因为毕竟是邻居,大人小孩以后还是要和睦相处的。农村里打了一场官司,两家可能变成世敌。到了邻居家后,我说:“听说我姨父和你们家闹了点小矛盾,我专程从郑州赶回来了解一下,希望你们能心平气和地谈谈。都是前后邻居,有什么事情互相商量一下解决,对你们和下一代都有好处。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先和我说说。”之后,我向他问及关于屋后沟、打架的一些情况,但他大多推说不知道,让我去问我姨父,有什么事情到法院再说。看来想调解是没希望了,就让姨父准备好开庭吧!
  为了姨父这案件,我给主审法官通过几次电话,她一再表示:一定会公正审理此案。从总体上来说,姨父胜诉了,判决书传真给我后,自我感觉判决还是比较公正的。但后来邻居上诉了,上诉后因为我要来深圳,就没能再操那份心了,也未能和信阳中院接触一下。
  和邻居交谈时,我注意到,每当我提一个问题后,看着他,他的双手就开始颤抖。我并非面目凶恶,语气也比较缓和,态度也不强硬,他却似乎很害怕,这件事情我至今难以明白,他到底在惧怕什么?
  
  曾凡新律师 2004年10月11日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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