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你走過之前 五、調味的幸福

      在和你走过之前.... 2004-10-9 16:16
「小權權,你怎麼走的那麼急啦?我好擔心你呢!」他緊緊拉住我的手。
  我心裡偷笑著,可是嘴上卻說︰「管我幹嘛?去管那個漂亮的大姊姊就好啦!」
  「我一直都在看你呀!只是你都不理我,我想大概你跟士豪聊的很愉快,怎麼知道他會惹你生氣…。」他以為是士豪惹我生氣。
  「別提他!一提我就火,說我是小共產黨。」雖然我生氣的主因不是士豪,可是我卻不得不抱怨上幾句,那傢伙真惹人厭!
  「好啦!我會幫你教訓他,你別生氣嘛!」他還真以為我是氣士豪。
  我也沒打算說明,因為我當時也不知如何表達內心的情緒,酸酸的甜甜的,一點點高興一點點不甘心,嘟著嘴卻又泛著笑意。

  站在等公車的站牌前面,西門町的車水馬龍跟現今沒有多大的差別,力霸百貨跟獅子林當時還是個全盛時期,跟今日的潦倒模樣大異其景,雖然現在逛百貨公司不再如以前那般稀奇,但我還挺懷難那時候的感覺。

  「你想不想逛百貨公司?我可以帶你去逛喔!」這句話是我說的,其實是我想要逛,但當時如果只有一個小孩子隻身進入百貨公司,是有可能被檔在門外的。
  「喔!好啊!」他笑了一笑。
  他就是那樣,明明知道我的心思也不說破,我任性的佔他便宜他也由得我,我想,再沒有什麼人會讓我這樣子放肆了。

  百貨公司琳瑯滿目的玩具吸引著我,尤其是一個〝聖鬥士〞(當時流行的卡通。)模型,簡直把我的目光給吸住了,模型人偶身上穿著那一襲金黃色的盔甲,在百貨公司特意裝置的美術燈光下,閃耀著炫麗的光芒。

  「你喜歡這個啊?」他問著我。
  「嗯,對啊!」我目不轉睛的看著,整個人貼在玻璃櫥窗前,點著頭。
  「這個是什麼?」他指著模型問著。
  「聖鬥士啊!」我回答著,見他一臉疑惑的苦笑我又詳加解釋道︰「這是一個卡通啦!內容是…。」
  我細心的闡述故事大綱給他聽,我當時對這卡通非常入迷,而他是不太看卡通的,但是他總願意聽我說很多無關緊要的事情,而且很專心,並且牢牢記在心裡,等到下次我再提起他都沒有忘記。

  「喔!很有趣呢!」他微笑著說。
  「對呀!下次我把漫畫跟錄影帶借給你看。」我以為找到同好,急著跟他分享,這些東西可都是我的寶貝呢!
  
  因為他總是專心聆聽我說的每一件事,不管他喜不喜歡或懂不懂,重要的是我喜歡他就喜歡,他的眼神總是那樣的專注,從來不讓我覺得那是敷衍,也不覺得他只是在順應,他是很認真的…,點頭、回應,隨著我說的內容做著適當的反應跟表情。
  
  「你乖乖站在這裡,我去廁所一下喔!」
  他說完匆匆的就走了,而我也乖乖的等著他回來然後一起離開。
  
  在等車的時候他問到︰「小權權,你餓不餓?」
  我還神遊在剛剛看見的那個聖鬥士,並沒有聽見他說的話。
  「小權權、小權權。」他將手在我眼前揮動。
  我這才回過神來,恍然如大夢初醒的「啊?」一聲。
  「還在想剛剛的聖鬥士喔?」他笑著。
  「沒…,沒有啊!你叫我什麼事?」被看穿心思的我盡力掩飾,我只要被人猜中心中所想便覺得不安。
  「我想你餓了吧?我買魯味,我們可以在公車上面吃。」他細心周到。
  我點點頭答應了,他總是顧慮著我的感受,不管他要為我做些什麼都會先徵得我的首肯,他不因為我年紀小而忘了尊重。

  我們買的是一個老伯伯的攤子,據他說這攤子是全台北市第一家魯味,開了15年。
  「哇!那這攤子不是比我還要大兩年?」我驚訝的說著。
  「對啊!所以應該不會難吃。」他說得很有自信。
  「我才不相信呢!哪有擺那麼久的攤子還不開店的。」我不曉得當時為什麼不相信,只是覺得除非我所知道的範圍以內,否則我都不相信。
  
  當時的我就是這麼自大又無知,總是認為自己很聰明很了不起。

  在公車上我們有說有笑,他一口我一口的分嚐著魯味,覺得很好吃,或許是因為我很少吃外面的食物,或許是吃慣了大小筵席覺得這種小吃很新鮮,當時就是覺得好吃。
  
  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是因為有他在身邊餵我,所以吃起來特別美味滿足…。
  
  最近我經過西門町,同樣的經過力霸百貨,百貨已經停止營業顯得蕭條,但附近的人潮依然絡繹不絕,經過魯味攤前,魯味攤的老伯伯頭髮更白了,我在記憶之中翻尋我們當時買的菜色,雖然不敢保證都一樣,但我想大同小異吧!十年了,或許我的口味跟喜好已經改變了,但他應該還是停留在當時,因為他永遠不會有機會再做任何改變了...。

  當我接過那一包現在的魯味,多麼希望當時的他也在我的身邊,讓我能回敬他一包美味又滿足心靈的魯味,他讓我嚐到了經過幸福調味的美食。
  當我離開攤子時,看見攤子的旁邊掛了一塊板子,上面是美食雜誌介紹的文章,標題上寫著【台灣第一家魯味,1977年開賣,25年的老攤子】…。
  
  我不懂為麼老伯伯不開店,但我知道他真的沒有騙我…,坐上同一路公車,在車上一個人吃著魯味,卻覺得不如以前那樣好吃,或許是冷了,或許是我的口味變了。

  其實我明白,是因為他不在我的身邊餵我,所以怎麼吃都不再好吃…。

  記憶伴著淚水跟著魯味一起吞落了喉,酸酸苦苦的滋味走過相同路途的人才會懂,沿途中的燈火在初秋微涼的九月,一盞一盞的,像在風裡哭,他當時對我的好我依然清楚,我曾經答應他我不會哭我不會跟命運認輸,因為他像星光守候著我,守候在黑夜裡,看著我真的像他,走他走過的路。

  在這月色如水的晚上,夜色跟我都很孤獨,對於他的記憶,我都清楚…。

  今夜好想告訴他︰「大哥哥,在天國的你,會不會孤獨?你對我的好還有你的辛苦,我都清楚,比誰都清楚,你看見了嗎?看見了我真的像你,一樣高,一樣相信王子跟王子也可以幸福,我在你化成的星光守護之下,看著自己真的像你,走你走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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