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我要畢業了。大哥哥非常的替我高興,他說他會準備我最喜愛的白色玫瑰花送給我。
「我是優良畢業生代表喔!」我興奮的拿起預先發下的別針花,獻寶似的跟大哥哥討賞。
「小權權真了不起!那可能是我一輩子都沒有緣分的東西吧!」他悻悻然的說著。
「你曾經說過你希望自己能生在八月,可以當獅子座,你希望能學會三分球,而不是只能搶籃板,還說要把身高分給我對不對?」我突然問起。
「是啊,怎麼了?」他輕輕摸著我的頭髮,讓我的背躺靠他胸前,這是一種習慣動作了,我們總是這樣聊天。
我搖搖頭後道:「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這些話令人感傷吧!」
「你這小傢伙怎麼會用〝感傷〞了?」他笑著。
「沒有啊!你不覺得要寄託於來世的事情都很飄渺嗎?」
「或許吧!但是這輩子我們快樂就好了啊!」他似安慰般的說著。
那一天夜裡,我不知道是興奮睡不著還是怎麼著,總感覺不想閉上眼睛,好像一過了晚上之後,我便會失去他…。
畢業典禮當天,父母人在國外,去探望兩位姊姊。而我很高興的等著大哥哥來看我演說,當天我在台下一直看著人家的父母進場,卻苦盼不到大哥哥。
『他從不失約的呀!』我心裡想著,卻又滿肚子的怨氣。我真的很不明白何以這樣的日子他會姍姍來遲?
我不停的觀望,連台上在說些什麼我都沒有絲毫的注意力能集中。
「請優良畢業生上台致詞。」台上傳來廣播,而我依然是望著外面出神。「請優良畢業生上台演說!」我壓根沒有聽見。直到鄰座的同學推了我一下,我才回過神來。
『大哥哥…,你怎麼還沒來?我要致詞了耶!』我心裡依然盼望著。不甘願的緩步走向台階,我想多拖一秒也好,我是多麼想跟他一起分享這份榮耀啊!
上台後我望著禮堂大門口,還是只有陽光射進來,沒有我企盼的熟悉人影。直到司儀催促我才開始致詞。
演講比賽常勝軍的我,居然錯誤百出猛咬螺絲,台下的家長跟學生都投射出一些輕視的眼光。
我下了台階,忿忿不平的怒火中燒,都是大哥哥害我在這麼重要的場合出糗,這是我人生第一次的正式典禮,是一個里程碑耶!他怎麼可以這樣子不在乎呢?『我再也不要理他了!』心中這樣子嘔氣的說著,卻不知道,我可能以後想理他都沒有機會了…。
走出校門外,豔陽高照。那鳳凰花開滿了校園兩旁,驪歌在身後仍然飄渺隱約的傳來,溫馨的告別,同窗之情的不捨,還有那一別之後未知的前程,百般滋味。
「校門口有車禍ㄟ!」頭前的人大聲嚷著,引起不小的騷動。
我沒有任何反應,只希望隊伍快速前進,我要直奔大哥哥家門,質問他今天這天大的過失。
經過校門前,聽見人群吵雜及圍觀者的七嘴八舌,朋友硬是要拉我去湊熱鬧。擠進人群之中,個兒頭不高的我們除了救護車的鳴笛聲,也只能從旁人口中聽出一些端倪。
「唉呀!真可惜啊!那麼年輕…。」
「他好像還有呼吸呢!」
「流了那麼多血,我看是沒救了。」
「那摩托車很貴呢!日本進口的…。」
我不耐煩的對朋友說:「你夠了沒?我要回家了!」
「喔…,好啦!」朋友見我臉色難看便轉身跟我退出人群。
走了幾步後剛好經過救護車跟警車的身邊,擔架從我身邊運過傷患,我心中有陣不祥的預感…。
仔細看傷者的腳上,殘留一隻被血弄髒的球鞋,跟大哥哥最喜愛的那一雙相同,我皺起眉頭,想起大哥哥我又莫名的光火!繼續向前走去,警察跟醫護人員的談論中讓我驚醒…。
「這下麻煩了!傷患是個僑生…。」
「傷患的手一直緊握著一束花,我們沒辦法取下…。」
「沒關係,讓他先握著,不要硬來…。」
那些人的言論中讓我心中涼了起來。
『僑生?不會吧…。』我心中暗自祈禱。但擔架上落下的花瓣無疑是白玫瑰…。
「找到他的身份證明文件了,學生證上寫著他叫吉田‧涉。」此話一出,我如遭雷擊。
『這怎麼可能?』我心中不敢置信會有這樣的事情。
「確定身份就好辦了,到文德路他的住所去通知他的家人。」
『文德路…!?』我不再遲疑,歇斯底里般的狂叫:「大哥哥~~!」接著我衝過人群,映入眼簾的竟是那令我震驚萬分的景象。
大哥哥渾身是血的躺在擔架上,那種怵目驚心,並沒有讓我害怕,我所驚恐的不是那血流如注的臉孔,而是他的安危,還有我會不會失去他的強烈不安。
我立即上前去想要搖動他,喚醒他,毫無理智可言。這樣突如其來的瘋狂舉動遭到醫護人員的制止。但我那俇吼的神態及掙脫的力道太過猛烈,連成人都制不住我。
眼見我如此情況,醫護人員想我是他至親之人,於是也安排我坐上救護車隨之到醫院去。
我沒能知道大哥哥的情況便被轉至醫院的警衛室去。警衛問我與他的關係,我毫不思考的哭著說我是他弟弟,警衛要我聯絡父親或母親前來處理,我明白他所說的是大哥哥的母親而不是我的,他的後母我連一面之緣都沒有,怎樣能找到?我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內心又是急切萬分。
「你哥哥現在需要動手術,如果找不到大人幫他辦手續,他會很危險的!這不是在開玩笑。」警衛急迫的說著。
我怎麼會不瞭解事情的嚴重性呢?但我要怎樣找到大哥哥的後母呢?於是我哭著懇求:「我不知道媽媽在哪裡,能不能先救他?」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媽媽在哪裡呢?小朋友,不要急,想想你媽媽公司的電話,一定要大人簽字才能動手術。」
「我只知道家裡的電話…。」我抽氣說著,眼淚鼻水根本抑制不住。
接著試撥電話,但根本沒有人在家…。
「再想想有沒有什麼叔叔阿姨之類的人?」警衛再度催促。
「啊!有了!找楊士豪,他應該知道大哥哥媽媽公司的電話。」我立即找到楊士豪,接通後讓警衛跟他說明。
等待士豪前來的同時,警衛又問了我一堆相關的問題,我是一問三不知…。
士豪終於來了,我一看見他就撲了過去,也不管之前是多麼樣的討厭他,這時候他是最瞭解我的人了。士豪跟警衛解釋身份也順便解釋我與大哥哥的關係是鄰居。接著聯絡上大哥哥的後母,警衛便先帶士豪去辦手續。
「不是他親弟弟也不早說,拖延醫療時間,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負責啊?真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警衛在離開的同時,毫不留情的回頭訓斥我。
面對這樣的指責,我的心更痛了…。要是真的因為我而讓醫療時間延誤,那麼害死大哥哥的人不就是我了嗎?話說回頭,要不是為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大哥哥也不會出此意外,我真的是罪魁禍首啊!
我糾結的情緒,孤立無助的徬徨,全都化為淚水湧現,我跌坐在地上埋頭痛哭…,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大哥哥,你不要死!我不生你的氣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任性,再不會亂發脾氣,你不要離開我…。』我像是在最陰暗的谷底一樣,心中不停的徘徊著懺悔的字句,我竟然是殺害我喜歡的大哥哥的兇手…。
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當時的我眼淚都流乾了。枯坐在走廊的地板上,靠著牆壁,依然把頭埋葬在環抱的雙臂裡。我想,當時我的表情該是很呆滯的吧!因為我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腦子裡面除了焦躁就是空白。
「嘿!」聽見一生招呼,有人輕輕的搖動我。抬起頭來,是士豪,他手裡拿著麵包跟鮮奶,然後也蹲在我旁邊遞了給我,他望著前方道:「一天都沒吃東西很餓了吧?」
我搖搖頭,又繼續將頭埋在臂彎之中。
「你不想知道阿涉的狀況嗎?」聽見這句話我立刻抬頭。他又道:「吃掉東西我就跟你說。」
我眉頭深鎖一臉怨恨,他這是在威脅還是在打擊我?
他看出我的意思,又開口道:「你不用跟我發脾氣耍任性,沒有用的,要聽消息就要吃東西。」
倔強的我繼續埋首,不理他,但卻又氣得發抖,哭泣…,咬著唇直到血絲滲出,我恨我自己害了大哥哥,也氣士豪這種趁火打劫的手段,在這種情形下他還故意要我服從,這是在向我示威嗎?是在報復平時我跟他鬥嘴嗎?
「是阿涉吩咐我買來給你的,不然我才懶得理你…。」士豪語氣平穩。
「大哥哥醒了?」我訝異著,馬上眼睛閃出希望的光亮。他點點頭,我繼續追問:「那他怎麼樣?有沒有危險?我能去看他嗎?」一連串的問題問出,士豪卻只是把食物遞給我,跟我送個下巴,示意要我吃了他才說。
我接過食物,開始是慢慢吃,越吃越感到飢餓,我便狼吞虎嚥了起來。當時的我真的餓了,否則麵包、奶這種東西,我是決計不會拿來當正餐的。
接著士豪慢慢道來:「阿涉現在跟他母親再說話,你不方便進去,改天我再帶你去看他。」
我停止進食,怒道:「你騙我!剛剛明明說好我吃東西你會帶我去看他的!」
他神色不耐的道:「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你不是對我送下巴?」我還重複了剛剛他的動作。
「那是你自己會錯意的,干我屁事!」他毫不客氣。
「楊士豪!」我站起身子,怒氣騰騰的叫他全名,並且把手上的麵包鮮奶摔在地上:「你別欺人太甚!我不管,我要你現在就帶我去見大哥哥,不要跟我耍這種幼稚的手段。」
「你才幼稚呢!你給我搞清楚,我不吃你任性妄為那一套;現在主導權在我手上,你沒資格跟我討價還價,你最好搞清楚狀況,想要見到他,現在就給我乖乖的把東西吃完。」他完全不受我的影響。
我知道自己發少爺脾氣也無濟於事,雖然是一肚子嘔氣,但礙於現狀也只好乖乖的聽話。我蹲下身子檢起地上的麵包跟鮮奶,含著淚內要我嘴裡送,我不曾受過這種窩囊氣…。
他又連忙來阻止,我投以一個〝你到底想怎樣?〞的眼光給他,他才癟著嘴道:「誰要你吃地上的東西了?」接著他又將自己未開封的那一份給我。
我接過來,安靜的吃了。我心想,其實他也不是個壞人,要我吃東西也是為我好。
「浪費食物也不怕雷公劈…,你們這些少爺啊…。」他收拾著地板,嘴裡不忘叨念,我一臉無辜委屈,裝個乖巧的樣子,他看見又道:「…,你放心啦!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見到他的。」
我只是點點頭,沒應聲。我心裡很明白雖然他這人老愛逗我,但也是個守信用的人,於是我很放心他的口頭支票。
後來他送我回家,並要我別擔心,他說大哥哥已經脫離危險期,情況好的話很快就能出院。我也因此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今天我才發現,其實士豪人不壞,只是跟愛逗著我而已,老跟我過不去也不是真的對我有偏見,反倒是我那小大人的油條樣子跟少爺脾氣真讓人吃不消。
那一晚我因為哭得太累,澡都沒洗上床便睡去了。我真的是累垮了!畢業典禮居然發生這樣的巨變,我又只是個無能為力的角色…。不過還好一切的事情總算是有了轉機,我也鬆了一口氣。
那是我一生中,暑假開頭卻沒有去想到暑期計畫的第一次。那時我更加瞭解人生是多麼的變化無常,更明白大哥哥對我而言是多麼的重要。不過,我已經立志要改掉我的任性,要好好照顧大哥哥,要乖巧懂事,因為,我已經知道不管是誰,身邊的人都很有可能會在某一天突然的離開我們,我想,當天我學會了珍惜。
「我是優良畢業生代表喔!」我興奮的拿起預先發下的別針花,獻寶似的跟大哥哥討賞。
「小權權真了不起!那可能是我一輩子都沒有緣分的東西吧!」他悻悻然的說著。
「你曾經說過你希望自己能生在八月,可以當獅子座,你希望能學會三分球,而不是只能搶籃板,還說要把身高分給我對不對?」我突然問起。
「是啊,怎麼了?」他輕輕摸著我的頭髮,讓我的背躺靠他胸前,這是一種習慣動作了,我們總是這樣聊天。
我搖搖頭後道:「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這些話令人感傷吧!」
「你這小傢伙怎麼會用〝感傷〞了?」他笑著。
「沒有啊!你不覺得要寄託於來世的事情都很飄渺嗎?」
「或許吧!但是這輩子我們快樂就好了啊!」他似安慰般的說著。
那一天夜裡,我不知道是興奮睡不著還是怎麼著,總感覺不想閉上眼睛,好像一過了晚上之後,我便會失去他…。
畢業典禮當天,父母人在國外,去探望兩位姊姊。而我很高興的等著大哥哥來看我演說,當天我在台下一直看著人家的父母進場,卻苦盼不到大哥哥。
『他從不失約的呀!』我心裡想著,卻又滿肚子的怨氣。我真的很不明白何以這樣的日子他會姍姍來遲?
我不停的觀望,連台上在說些什麼我都沒有絲毫的注意力能集中。
「請優良畢業生上台致詞。」台上傳來廣播,而我依然是望著外面出神。「請優良畢業生上台演說!」我壓根沒有聽見。直到鄰座的同學推了我一下,我才回過神來。
『大哥哥…,你怎麼還沒來?我要致詞了耶!』我心裡依然盼望著。不甘願的緩步走向台階,我想多拖一秒也好,我是多麼想跟他一起分享這份榮耀啊!
上台後我望著禮堂大門口,還是只有陽光射進來,沒有我企盼的熟悉人影。直到司儀催促我才開始致詞。
演講比賽常勝軍的我,居然錯誤百出猛咬螺絲,台下的家長跟學生都投射出一些輕視的眼光。
我下了台階,忿忿不平的怒火中燒,都是大哥哥害我在這麼重要的場合出糗,這是我人生第一次的正式典禮,是一個里程碑耶!他怎麼可以這樣子不在乎呢?『我再也不要理他了!』心中這樣子嘔氣的說著,卻不知道,我可能以後想理他都沒有機會了…。
走出校門外,豔陽高照。那鳳凰花開滿了校園兩旁,驪歌在身後仍然飄渺隱約的傳來,溫馨的告別,同窗之情的不捨,還有那一別之後未知的前程,百般滋味。
「校門口有車禍ㄟ!」頭前的人大聲嚷著,引起不小的騷動。
我沒有任何反應,只希望隊伍快速前進,我要直奔大哥哥家門,質問他今天這天大的過失。
經過校門前,聽見人群吵雜及圍觀者的七嘴八舌,朋友硬是要拉我去湊熱鬧。擠進人群之中,個兒頭不高的我們除了救護車的鳴笛聲,也只能從旁人口中聽出一些端倪。
「唉呀!真可惜啊!那麼年輕…。」
「他好像還有呼吸呢!」
「流了那麼多血,我看是沒救了。」
「那摩托車很貴呢!日本進口的…。」
我不耐煩的對朋友說:「你夠了沒?我要回家了!」
「喔…,好啦!」朋友見我臉色難看便轉身跟我退出人群。
走了幾步後剛好經過救護車跟警車的身邊,擔架從我身邊運過傷患,我心中有陣不祥的預感…。
仔細看傷者的腳上,殘留一隻被血弄髒的球鞋,跟大哥哥最喜愛的那一雙相同,我皺起眉頭,想起大哥哥我又莫名的光火!繼續向前走去,警察跟醫護人員的談論中讓我驚醒…。
「這下麻煩了!傷患是個僑生…。」
「傷患的手一直緊握著一束花,我們沒辦法取下…。」
「沒關係,讓他先握著,不要硬來…。」
那些人的言論中讓我心中涼了起來。
『僑生?不會吧…。』我心中暗自祈禱。但擔架上落下的花瓣無疑是白玫瑰…。
「找到他的身份證明文件了,學生證上寫著他叫吉田‧涉。」此話一出,我如遭雷擊。
『這怎麼可能?』我心中不敢置信會有這樣的事情。
「確定身份就好辦了,到文德路他的住所去通知他的家人。」
『文德路…!?』我不再遲疑,歇斯底里般的狂叫:「大哥哥~~!」接著我衝過人群,映入眼簾的竟是那令我震驚萬分的景象。
大哥哥渾身是血的躺在擔架上,那種怵目驚心,並沒有讓我害怕,我所驚恐的不是那血流如注的臉孔,而是他的安危,還有我會不會失去他的強烈不安。
我立即上前去想要搖動他,喚醒他,毫無理智可言。這樣突如其來的瘋狂舉動遭到醫護人員的制止。但我那俇吼的神態及掙脫的力道太過猛烈,連成人都制不住我。
眼見我如此情況,醫護人員想我是他至親之人,於是也安排我坐上救護車隨之到醫院去。
我沒能知道大哥哥的情況便被轉至醫院的警衛室去。警衛問我與他的關係,我毫不思考的哭著說我是他弟弟,警衛要我聯絡父親或母親前來處理,我明白他所說的是大哥哥的母親而不是我的,他的後母我連一面之緣都沒有,怎樣能找到?我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內心又是急切萬分。
「你哥哥現在需要動手術,如果找不到大人幫他辦手續,他會很危險的!這不是在開玩笑。」警衛急迫的說著。
我怎麼會不瞭解事情的嚴重性呢?但我要怎樣找到大哥哥的後母呢?於是我哭著懇求:「我不知道媽媽在哪裡,能不能先救他?」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媽媽在哪裡呢?小朋友,不要急,想想你媽媽公司的電話,一定要大人簽字才能動手術。」
「我只知道家裡的電話…。」我抽氣說著,眼淚鼻水根本抑制不住。
接著試撥電話,但根本沒有人在家…。
「再想想有沒有什麼叔叔阿姨之類的人?」警衛再度催促。
「啊!有了!找楊士豪,他應該知道大哥哥媽媽公司的電話。」我立即找到楊士豪,接通後讓警衛跟他說明。
等待士豪前來的同時,警衛又問了我一堆相關的問題,我是一問三不知…。
士豪終於來了,我一看見他就撲了過去,也不管之前是多麼樣的討厭他,這時候他是最瞭解我的人了。士豪跟警衛解釋身份也順便解釋我與大哥哥的關係是鄰居。接著聯絡上大哥哥的後母,警衛便先帶士豪去辦手續。
「不是他親弟弟也不早說,拖延醫療時間,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負責啊?真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警衛在離開的同時,毫不留情的回頭訓斥我。
面對這樣的指責,我的心更痛了…。要是真的因為我而讓醫療時間延誤,那麼害死大哥哥的人不就是我了嗎?話說回頭,要不是為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大哥哥也不會出此意外,我真的是罪魁禍首啊!
我糾結的情緒,孤立無助的徬徨,全都化為淚水湧現,我跌坐在地上埋頭痛哭…,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大哥哥,你不要死!我不生你的氣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任性,再不會亂發脾氣,你不要離開我…。』我像是在最陰暗的谷底一樣,心中不停的徘徊著懺悔的字句,我竟然是殺害我喜歡的大哥哥的兇手…。
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當時的我眼淚都流乾了。枯坐在走廊的地板上,靠著牆壁,依然把頭埋葬在環抱的雙臂裡。我想,當時我的表情該是很呆滯的吧!因為我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腦子裡面除了焦躁就是空白。
「嘿!」聽見一生招呼,有人輕輕的搖動我。抬起頭來,是士豪,他手裡拿著麵包跟鮮奶,然後也蹲在我旁邊遞了給我,他望著前方道:「一天都沒吃東西很餓了吧?」
我搖搖頭,又繼續將頭埋在臂彎之中。
「你不想知道阿涉的狀況嗎?」聽見這句話我立刻抬頭。他又道:「吃掉東西我就跟你說。」
我眉頭深鎖一臉怨恨,他這是在威脅還是在打擊我?
他看出我的意思,又開口道:「你不用跟我發脾氣耍任性,沒有用的,要聽消息就要吃東西。」
倔強的我繼續埋首,不理他,但卻又氣得發抖,哭泣…,咬著唇直到血絲滲出,我恨我自己害了大哥哥,也氣士豪這種趁火打劫的手段,在這種情形下他還故意要我服從,這是在向我示威嗎?是在報復平時我跟他鬥嘴嗎?
「是阿涉吩咐我買來給你的,不然我才懶得理你…。」士豪語氣平穩。
「大哥哥醒了?」我訝異著,馬上眼睛閃出希望的光亮。他點點頭,我繼續追問:「那他怎麼樣?有沒有危險?我能去看他嗎?」一連串的問題問出,士豪卻只是把食物遞給我,跟我送個下巴,示意要我吃了他才說。
我接過食物,開始是慢慢吃,越吃越感到飢餓,我便狼吞虎嚥了起來。當時的我真的餓了,否則麵包、奶這種東西,我是決計不會拿來當正餐的。
接著士豪慢慢道來:「阿涉現在跟他母親再說話,你不方便進去,改天我再帶你去看他。」
我停止進食,怒道:「你騙我!剛剛明明說好我吃東西你會帶我去看他的!」
他神色不耐的道:「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你不是對我送下巴?」我還重複了剛剛他的動作。
「那是你自己會錯意的,干我屁事!」他毫不客氣。
「楊士豪!」我站起身子,怒氣騰騰的叫他全名,並且把手上的麵包鮮奶摔在地上:「你別欺人太甚!我不管,我要你現在就帶我去見大哥哥,不要跟我耍這種幼稚的手段。」
「你才幼稚呢!你給我搞清楚,我不吃你任性妄為那一套;現在主導權在我手上,你沒資格跟我討價還價,你最好搞清楚狀況,想要見到他,現在就給我乖乖的把東西吃完。」他完全不受我的影響。
我知道自己發少爺脾氣也無濟於事,雖然是一肚子嘔氣,但礙於現狀也只好乖乖的聽話。我蹲下身子檢起地上的麵包跟鮮奶,含著淚內要我嘴裡送,我不曾受過這種窩囊氣…。
他又連忙來阻止,我投以一個〝你到底想怎樣?〞的眼光給他,他才癟著嘴道:「誰要你吃地上的東西了?」接著他又將自己未開封的那一份給我。
我接過來,安靜的吃了。我心想,其實他也不是個壞人,要我吃東西也是為我好。
「浪費食物也不怕雷公劈…,你們這些少爺啊…。」他收拾著地板,嘴裡不忘叨念,我一臉無辜委屈,裝個乖巧的樣子,他看見又道:「…,你放心啦!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見到他的。」
我只是點點頭,沒應聲。我心裡很明白雖然他這人老愛逗我,但也是個守信用的人,於是我很放心他的口頭支票。
後來他送我回家,並要我別擔心,他說大哥哥已經脫離危險期,情況好的話很快就能出院。我也因此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今天我才發現,其實士豪人不壞,只是跟愛逗著我而已,老跟我過不去也不是真的對我有偏見,反倒是我那小大人的油條樣子跟少爺脾氣真讓人吃不消。
那一晚我因為哭得太累,澡都沒洗上床便睡去了。我真的是累垮了!畢業典禮居然發生這樣的巨變,我又只是個無能為力的角色…。不過還好一切的事情總算是有了轉機,我也鬆了一口氣。
那是我一生中,暑假開頭卻沒有去想到暑期計畫的第一次。那時我更加瞭解人生是多麼的變化無常,更明白大哥哥對我而言是多麼的重要。不過,我已經立志要改掉我的任性,要好好照顧大哥哥,要乖巧懂事,因為,我已經知道不管是誰,身邊的人都很有可能會在某一天突然的離開我們,我想,當天我學會了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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