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佐/佐卡]境界线 (作者:晚夏)

      火影文库 2005-3-22 23:27
题目:境界线
作者:晚夏
配对:卡佐/佐卡

他一直会做一个湿嗒嗒的梦。
好象是夏天,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和澄澈透明的清溪,嫩色的草尖一直伸延到地平线,草地与天空相接的地方有几块班驳的云。他感觉到脸上不断有水滴划落,画一道悠长的轨迹。低下头看见双脚在柔软的黑色土地里慢慢下陷。地上不停生长出什么东西,可是他一直都看不分明那到底是什么。
直到窒息得无法不醒来。

境界線

I。Hallucination
这年冬至的时候他穿了黑色的外套双手插进兜里对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海波发呆,湿咸的海风擦过鼻尖。
一旁的鸣人气鼓鼓地说卡卡西老师冬天带我们海边做什么啊冷死拉冷死拉。被质问者弯着眼睛说当然是要让你们领略到一般人无法欣赏到的美景啊。
不是无法欣赏,是不愿欣赏才对吧。
他刻薄的想。然后叫一阵风吹得眯起眼恍惚有失忆错觉,下意识地把正在想的话说出口去。
"......不过,我是谁呢?"
鸣人如同看天外来客般盯他半天,然后转过头去拉开嗓子叫:"卡卡西老师你看佐助被冻傻啦。"
他马上一脚踹过去:你才傻。
对方怒目而视,"明明就是佐助你神道道的,还念些莫名其妙的句子!"
他冷笑,"以你这种只懂得修炼和拉面的豆腐渣大脑,如果也能明白哲学那这个世界的毁灭也是可以遇见且毫不困难的了。"
鸣人被他拗口的句子绕得怔住半刻,终于清楚这是嘲讽,跳起来要打架的时候卡卡西走过来假装没看到抗议眼神地揉乱他的头发。"佐助,偶尔也表现得像小孩子一些罢。"
语气是卡卡西一贯的那种,平淡却不容置疑的陈述,即使句式分明是设问。
啧。他扒开他的手护住自己的头发有些忿忿地想我才不是小鬼。
他正想这么说出口时有什么酸涩的东西顺着喉咙慢慢爬上来,叫他干涩得说不出话。
他才怔怔地发现这是个幻觉。一个不怎么美好的幻觉。
现实是宇智波佐助已经有七年没有再见过旗木卡卡西。一次也没有。

不是没有出过途经木叶的任务。
都是命运的问题,所以谁也没遇上。
可是遇上了又如何?
莫非是能够相互对视半天再两行清泪默默下咽转身走人时手掌被握住,再回头就是一句极诚恳的不要走我们永远都在等着你。接着就是弃暗投明回头是岸满城的笑靥如花,他再别过脸去露一个与从前无二致的别扭侧脸。这就欢欢喜喜的谢幕完结。
好一出狗血温情八点档。
他笑。
抬头看见窗外的树影重叠投下细致的阴影,蝉鸣声声。汗水一层层地溢上来,他把手掌举过头顶仰着脖子看上去,汗水反射了阳光便骤然的刺眼。

很短。
他想。
真的很短。

少年十九岁,尚且可以冠上风华正茂青春年少的名。
但他却对自己说我早就不是个小孩子了,你看我会想起很久以前就忘记的事情。
然而实际上自从鼬死去的那一刻起他就正式结束了他的成长,余生都用来衰老。
某些阴雨的天气里面他醒来的时候会发现某两根肋骨之间冰凉得厉害,事到如今他已经快要记不起里面盛放过什么。
过去那些真心想要守护的不停要去追逐的希望能够安平的愿意相亲相爱的,他已经要记不住了。但是它们依然会乘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浮出水面,温柔而凶狠地咬他一口。
除此之外的时间这个少年并不觉得生活很糟糕。
事实上,大蛇丸死之后他觉得或许音忍村也是个不错的地方。虽然称不上冬暖夏凉风景宜人,至少没人管着没人压着没人指指点点没人揭人疮疤。即使只能说是没有人敢这么做。
做忍者在哪里不是做。
都是杀杀人跑跑腿,本来就不是可以光明正大放在台面上的正义之事,是做忍者又不是做侠客,木叶可以音忍也就不会不行。只是换了身衣服换了个护额而已,怎值得大张旗鼓如若世界毁灭。不过是偶尔会想起过去而已。
所以这个少年会坚定不移地在荆棘载途的道路上前行,顾不得许多人拉拉扯扯的阻止。
然而佐助不是这个少年,一直不是。

II。Remembrance
十二岁的佐助是典型的谁都没办法的小鬼。
整天摆着一张写了你欠我两万五的扑克脸,眉梢高高地挑起,嘴角的弧度永远冷傲得如同不依不饶的嘲笑,性格如同头发一般扎人。
象这样的孩子听到某人曾说过自己与他很象这种话时也只是习惯性的挑眉。
胡说八道。
可是尽管能够对那个某人的话嗤之以鼻但是面对被遮得只剩下N分之一的脸时佐助还是被空气噎得直翻白眼完全不顾这专利理应是木叶另一望族所有。
难得心血来潮多管闲事说了句吃太多兵粮丸对胃不好,就听得那边传来哎呀呀佐助君吃错药了还是发烧?
他慢吞吞地想什么啊闲得无聊找人调侃是不?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抬头看见卡卡西以蝙蝠造型双脚挂树上露个颠倒的脸,阳光照在他脸上打出一格格的班驳,表情倒是依然轻松。
"佐助啊,是我的谁呢。"
他面无表情地答关系不好的学生。用的是肯定句,没有一点含糊。

卡卡西第二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天气糟糕了很多。
两个人的谈话一直不怎么愉快,反倒难得地象师生的教导。
佐助显然对这种气氛非常不满意,视线焦躁地移来移去没有一个落点,听见卡卡西说"宇智波家的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一定会选择最坏的那条道路。"

宇智波家的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一定会选择最坏的那条道路。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恶趣味,又无可置否的温柔,这就是一直用在这个人身上的形容词了。
现如今这个一贯挂着不良忍者面具的卡卡西却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口气一成不变的淡然,却象是一字一顿竭尽气力般拉扯出来,有风呜咽的声音。
年少的时节,或者暗部的日子,都是嘶哑的回忆碎片。爽朗莽撞的风镜少年,或者是有不相称名字的沉默少年,都是陈痛得懒得回想的过去。
佐助不甚清楚他这些典故,可是很讨厌这句话。蹿出口的除了单字还有凛冽而悲伤的气味,隐约看见些白色的影子虚无地重叠。
我不要知道。
他想。几乎是吃惊地把手指插入手背,有点畏缩。他所知道的卡卡西是个古怪而琐屑的人,又或者是在战场上的强大敏锐。所以这悲伤来得太过迅猛而突兀,夹带着暗处滋生的期许叫人措手不及又无处躲藏。

"佐助。"

不要。

"佐助。"

不要,我不愿意听,别告诉我。

卡卡西用淡色的那只眼睛看着他,好象又是平常那个人了,不带软弱和缺憾,声音清透而低沉。
他正要放下心来就听得声音缓慢地传来,温度骤然升高。

佐助,你这次打算走什么路。
你决定要成为谁。

我是谁。
兜了一个极大的圈子,最终却反倒回归那年冬天时喃喃出口的呓语。

后来佐助出走的时候风很大,树叶相互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他花了很长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在得到答案时如同往常一样无动于衷漠不关心地合上眼。
他什么都不是。大蛇丸决意再次攻打木叶之前甚至连敌人也算不上。
你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最后各自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至多是再见面时将苦无抵在对方脖子上,或者老死不相往来。
幸好我可以离开。幸好。
他眯起眼睛想。过分刺目的正午阳光扎伤了眼,难耐的痛楚。

我们相同陌路,互不相熟。

III。Fratricide
在他还要小的时候,从未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要成为什么,要踏上怎样的方向。
因为他一直一直追着哥哥的脚步证明自己有赶上他的能力,所以无暇思考到底什么才是他自己想要的。
稍稍长大一些以后却依然没有任何进步,追逃如同年幼孩子的官兵强盗游戏。
直到最后看见那个人的眼睛恢复成和蔼澄静的黑色,嘴角挂一个模糊的微笑,刀刃反射着明晃晃的光跌落在地上,直到看见这些。
原因的话,毕竟你是我弟弟呢。
他好象听到这样的话,全身骨头都开始隐隐做痛,下唇被牙齿咬出一个缺口,手指宛去大块皮肉。骨血灼灼。
混蛋。
他愤恨地骂。
不要等到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情。

IV。Subsequentness
但是,我的运气真的不好。
佐助轻声说。
难得无事可做连带着有十几天的假期,乡郊野外天气极好,抬头就能看见明媚的远空,飞鸟直向苍穹。回过神来就看见理应只存活在快要消失的记忆里面的人。
于是只好叹口气小小抱怨一番,在抬起头来神色安然地直视入对方的淡色眼睛里。
"早晨,卡卡西。"

"相当轻松啊佐助君。"
"只能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
"战争?"
"恩。这么看起来的话,这次回去之后也就要开始做准备了。"
"这种话随便说出来也不要紧么?"
"......"
"佐助君你在吃纳豆呀。"
"你的眼睛还有用的话就能看出来这长得不象是别的东西。"
"佐助君终于学会不挑食了么,我真是相当欣慰呢。"
"...一直爱好着低俗小说直到现在都还捧在手上的家伙,我以为是没有立场来批评我的饮食习惯的。"
"说出这种话,说明你除了成熟度之外,不可爱度也如同预料中一般高呀,佐助君。"
"...到此为止,我不想连吃个饭都在吵。"
"已经吃好了?盘子里还有剩的呀。"
"那明明是你趁我不注意偷偷倒过来的,自己吃干净不要扔给我!"
"没有关系,作为一个长辈我就勉为其难地让给你吃好了。"
"是么,敬谢不敏。"
"不过呢,佐助。"
"说。"
"如果在战场遇见了,果然还是要相互残杀么?"
咣。

佐助伸手捡起碎成几块的杯子,喉咙里一片艰苦的干涩。
提这种问题又如何。

我没有问过你要当火影的那个白痴是如愿以偿还是继续跌跌撞撞。
我没有问过你用花来做名字的女孩子有没有找到一个人托付终生。
我没有问过你慰灵碑上多了几个名字前面少了几个轻声悼念的人。
我甚至没说,好久不见。
但这不是证明我会一相情愿得假装不知道事过境迁。

卡卡西沉静地看着他,依然是蓬乱如杂草的头发和遮得只剩四分之一的脸,神色仁慈却随手可以夺取数人性命,强大得冷漠而坚忍。
有很多零散的记忆碎片断断续续地播放。
小小的少年远远看着教导者的淡漠笑容,任性而倔强地挑了眉转身走开去,宁可夜夜梦魇睁眼闭眼都是长长的白色影子冰冷地穿过身体,也不愿意低下骄傲的头颅轻声寻求帮助。
三两句的我请你吃饭罢,数十次的调侃戏弄纳豆天妇罗之争,唯一的一回承诺。慢慢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傍晚的夕光穿过弄堂温润地照在孩子稚气的脸上,他与青年口中说着相互诋毁的话语眼神却不约而同的柔和。

这么多年了你那跟小鬼一样的坏毛病就不能改改么一见着我又开始刁难人,你看天气这么好你就不要再难为我这个天生命不好的人罢。
佐助想。

V。Desirability
"混蛋,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这么不讲道理的话会让人怀疑你的教养呢,佐助?"
"总之,我的事情不要别人来插手。"
"这么说的话老师会很伤心呐。"
"又不是我要你做的,白痴。"
"啊,真的伤心得开始流血了。"
"...那是因为你乱动!"
"佐助君果然无情呐,亏我还以为你会感动得扑上来开口喊老师呢。"
"不要因为称呼这种无聊的东西而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大笨蛋。"
"那么聪明的宇智波少爷打算什么时候才学会称呼尊敬的老师呢?"

记忆里的师生以争吵的形式定格,脸异常地模糊,天穹颠倒过来。
黑发的少年墨黑的瞳仁突然出现眼前嘴角挑起笑意遮蔽了整个天空。

"等到你快要老死没时间拿低俗小说摆造型的时候,我会叫你老师的。"

VI。Respondence
你的定义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

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傻瓜,靠着记忆匍匐前行,却一心一意要抛弃过去。
佐助闭上眼睛感觉到有柔软的水滴擦过面颊,却更加明白那里干燥如斯。那个湿润的梦境突如其然地来袭,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和澄澈透明的清溪,嫩色的草尖一直伸延到地平线,草地与天空相接的地方有几块班驳的云。他睁着被水打湿的眼睛终于看清地面上死命生长的东西。
那是从从枯骨,在乐土上下拼命挣扎。
"不。"
他站起来,神色安然淡漠,手心却叫死命握住的陶瓷碎片划出血液,滴落如同泪水。
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傻瓜。
所以宁愿连路人也不是。
风呼啦啦地吹动树叶,有尘埃飞舞的声音。淘气的孩子在白天就放起烟花,然后看着没有变化的天空失望地各自回家。
少年的瞳光随着云彩不时遮住太阳而明明灭灭,声音清亮如同林间啭鸣歌声。
"我会在遇见你之前就死去的。"

VII。Cause and Effect
那些是多年以前的过往。
孩子依然有未脱的稚气,高傲俯视推门进来的人头上飞舞的粉尘,听见淡然的话语。
他终于睁开眼,看见轮回的潮水汹涌而来。
因果界线。
标签集:TAGS:
回复Comments() 点击Count()

回复Comments

{commentauthor}
{commentauthor}
{commenttime}
{commentnum}
{commentcontent}
作者:
{commentreco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