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卡]忽然 (作者:水墨泱泱)

      火影文库 2005-3-3 2:11
题目:忽然
作者:水墨泱泱
配对:佐卡
备注:给蝴蝶的生日贺礼
再注:树洞飚文

说明:想换一种风格的尝试之作。不知道怎么说好,还是请各位看之前先做好心理准备。水墨自己其实并不知道,到底意识流是个虾米东西的。

总会有什么,要从紧攥着的指隙中飞速流走。
总会有什么,要从紧攥着的指隙中飞速流走。
再怎么努力抓牢也不可避免。
万事无常。
在每一次回首时感觉茫然。
才知道,
失去焦点的视线,是因为,
没有了可以吸引目光的存在。

*

一直还能想起那头摇摇晃晃的银发,不妥协的保持着直指天空的姿态。偏偏要歪一点,再歪一点,才能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来。
把手伸进去乱揉的时候是坚硬不羁的质感,就好像那个人的为人一样,粗硬得扎手的力量,却是由柔韧无比的躯干迸发出来。
然后他会抬起头,抓住还在他头发里不安份的乱耙的手,状似很苦恼的笑:“佐助君,你这种行为,可是很失礼的事情哦。”
于是他缩回手来,很不屑的翻个白眼。却在背过身去的那一刻,耳根轻微的红到鲜艳。

佐助在日后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发色。白得耀眼,却不张扬;是晶莹的,然而并非洁白如洗练,隐约带了抹淡灰的色彩。
白色的发色其实并不罕见。可是后来,当佐助走了很远很远以后,等到有时间有心情回顾陈年旧事,如同在被岁月遗忘的午后品味清茶,才恍然的发现,只有那个人的发,会在这样一如当初的阳光下,在每个回头的瞬间,有光点撒成连连断断的粒子,落上他虹一般弯着的眼,一点点,一线线,交错的光彩。
然后他总是懒洋洋的扬起手中的小黄书:“YO,佐助。”
他冷哼一声,觉得很丢脸但仍然走到他的身边。阳光把他站直的身影在地面缩成小小一团,他记得自己就这样倔强的直立着,一年一年。
只是那个人,已经不在身边。

已经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什么方式开始,他在大敌当前的战场上回过头来笑得一派安然:“佐助,我会保护你们。”
是的,他还记得他说的是保护,他把那么奢侈的字眼用得十分平淡,如同随口说出的承诺,或者许多年前谁谁谁的轻蔑一样简单。

*

很小的时候,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害怕。
会光着脚奔过长长的走廊。
会不顾哥哥威胁说明天不带自己练习。
就这么一路跑到有温暖的地方。
缩在大大的暖和的被子里,
吐着舌头对身边一脸无奈的哥哥说晚安。

*

后来就剩下他一个人。不再有眼睛总是看着哥哥的父亲。不再有会很温柔的安慰说父亲其实也很喜欢自己的妈妈——虽然佐助一直很想知道那究竟是不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更加没有会温柔的宠溺的对他笑的哥哥。
挺直了脊梁,也就一日一日的捱过来。
直到卡卡西转过头来笑得犹如天开:“我会保护你们。”

……
哼。
他阖了一下眼,嘴角轻微上扬。
哼,谁稀罕。

*

跟他在一起总有很愉快的瞬间。卡卡西常常有本事把一切美妙的事情搞砸,却总是能让他在最最慌乱的时候安下心来。每次不知所措的时候想起他没心没肺没大没小的笑脸,于是再大的困境也成尘埃。他知道,没有什么是解决不来。卡卡西会强忍着笑说,佐助君请你严肃一点。最后却总是不能自抑的和他笑成一团。

佐助记得他曾经被迫蒙上左眼,在茂密的树林里进行所谓的生存特训。
他开始死活不肯的抗拒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失去了左眼的视野——卡卡西让他蒙眼的时候语气里有一种莫明其妙的怨。那一整天都很晴朗,天蓝得没有半片云彩,可不知怎么,佐助站在卡卡西的面前,就总觉得山雨欲来。
他一个人在偌大的森林里跌跌撞撞的绕了整整一天。只用一只眼睛的时候没有距离感,佐助好几次差点撞上树干。
每次他揉着头咬牙切齿的向后看,身后的人总是捧一本小黄书看得严肃又认真,一脸摆明是忍出来的正经八百,气得他不顾自己形象教养的大声喊:“混蛋卡卡西,你想笑就笑好了!我才不介意!!!”
结果就把卡卡西吓得从窝身的树桠上掉了下来。
即使明知他是在演戏,仍然会看着他在空中的手舞足蹈看到心惊胆战。最后还得劳他扑上去接住他,两个人双双摔到灌木丛上,惊得一窝野兔四处逃窜。
佐助一面在心里诅咒,自己的反应神经怎么就好到这种地步,一面忍不住的对他吼:“你真的是上忍吗?这么容易就会掉下来!”
然后他转过头来,用小黄书遮住本来就没露在外面的嘴,感动的泪水哗哗哗:“佐助君是在担心老师么?真是尊师重教的好孩子。”
他捏紧拳头,想起他即使在半空中把握不住平衡仍然要抓紧手中的书,更加确信他面罩下面的嘴一定笑得合也合不拢。
忍无可忍的愤愤:“为什么你不会撞到树上?”
“啊?”
“为什么你平时只露着一只眼睛,却不会失去距离感啦!!!”
他咳了两声,正色的回答:“佐助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最初开始蒙眼的时候,也经常撞到东西的。”
“然后呢?”
“然后呢…………………………撞啊撞啊的,就习惯了。”^0^
“卡卡西!!!!”
“啊,啊,佐助君,不要冲动,不要冲动,这是修行,修、行、嘎。”
…………

总归后来佐助已经记不清那一天自己的额头究竟亲吻了多少回树干,每次想回过头去想吼他“你究竟玩够了没有!!!”看到他那似笑非笑似乎坐等自己告饶的表情,第一千一万遍的在心中说要忍耐。
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他看见卡卡西又重新笑得若无其事,回去的路上在慰灵碑前打发他离开。
佐助其实并不清楚那天究竟是谁的祭日,他只是躺在床上火大的想,不知道他又准备在慰灵碑前站多久,无论如何,他如果因为这个而明天继续迟到,他就给他等着瞧!!!

*

转折总是在不知觉的时候悄然来到。
一直存在那里的破败残局。
触动神经的低声轻笑。
毛发竖立竖立。
在恐惧前下跪的本性。
逃走时祈祷神迹降临。
温暖和保护一样,
都是空腹时吞下的巧克力糖。
最初的兴奋过去,反而更容易昏昏欲睡。
即便好容易麻醉自己想一睡不醒。
到头来终归免不了睁开眼睛。

*

佐助见过卡卡西悲伤的脸。知道他所有的不正经不过是在大痛大悲过后把一切看开的毫不在乎。有时候佐助真的想学一种可以封印所有伤痛的忍术,然后把他的一切悲惨都封得紧密严实,然后,——然后佐助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自己也是同样悲惨的那一个。而他弱小得,弱小得,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因为自己眼眶中的那两只眼睛而比不上哥哥,因为自己眼眶中的那两只眼睛而失去了所有家人,因为自己眼眶中的那两只眼睛而被人下了奇怪的印。
并不讨厌。
至少力量涌入身体的那一刻,他觉得舒畅,皮肤上也麻麻痒痒,有什么什么叫嚣着解放。
如果不抵抗,放纵那印卷过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那感觉其实很好很好,酥麻入骨,却有可以俯视众生的力量。
那种快感,好到他忍不住想让卡卡西也尝尝。

可是他却严肃的对他说。
“你如果再依赖那种东西,你的成长也就停止在这里。”
好嘛好嘛。
因为是他说的,即使并不乐意,也学着约束那奇怪的印记。
至少他肯把他唯一原创的忍术作为补偿教给自己。

*

是风很大的山上,晴朗无比的一个月。
说来很简单的原理,真正要实现,实在并不容易。
卡卡西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老师,把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娴熟漂亮,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就是无法清楚的说明,那个叫做千鸟的术到底要怎样的决窍才能完成。
佐助只得一点一点的自己摸索,冷眼看着卡卡西抓着头无辜的笑“是佐助的话,即使不用我讲也没问题”,一边极度无力的想起,每次第七小组遇到查克拉相关的理论问题,都被卡卡西推到小樱头上作讲解。
——他每一年都把学生打回重修去,究竟是那些学生的程度比鸣人还差,还是他根本就不会教学生,恐怕已经变成永久性的谜题。

他们在风很大的山上练了整整一个月,风把岩壁削得光滑溜溜,爬上来和爬下去都不容易,他问过卡卡西,为什么非得跑到这里来做特训。
他只是继续抓着头无辜的笑:“这里风景比较好啊。”
见XXX的鬼,这种荒凉的地方也有风景可言,木叶岂非处处名胜,遍地美景?连火影山也可以蒙上白布,拉条铁链,想瞻仰先贤的伟大容颜,没问题没问题,只是,请先付钱。
卡卡西的脸色变都不变,伸手捏上他的脸:“小鬼,嘴巴这么毒的话,以后可没人喜欢哦。”
他一把拍掉他在自己脸上扭来扭去的手,斜眼横他。疼的话,做什么不说出来。我才没有鸣人小樱他们那么好骗!!!
“啊呀呀,明知道我会疼还故意戳我伤疤,佐助君真是无情的人。”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这里一没积水二没方镜,不然大概可以知道,自己被气到七窍生烟的样子究竟好不好看。

卡卡西低头在佐助的行李袋里满袋子翻找,把所有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再一样样的丢回去,半晌之后一脸失望的抬起头来,冲着在那边坚持练习下定决心不看他的佐助,很委屈的说:“你怎么只带番茄口味的军粮丸呢?”
本来已经被他的动作干扰得不能集中精神,突然听到这样的话,佐助差点就一口气没顺过来——他真的是来替他作特训的吗?不教他也就算了,还在那边千方百计的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为乐,万一他一个不小心没控制好查克拉,难道看他走火入魔比较好玩?
佐助一脸黑线的走到自己的行李旁边,看着原本整齐的包包如今左鼓起一团,右涨大一块就头疼无比。卡卡西怎么就连空间统筹的方法也不懂得用,莫非当年他从忍者学院毕业是贿赂主考官得来的?如今让自己站在这里,抓狂也不是,暴走也不是,知道跟这个人生气一点用也没有,满头青筋最终化成没有语言。
“你,到底,想怎么样?”天天爬下去又爬上来的买一天三顿饭,他想锻炼身体的话,他可是没有意见。
卡卡西回过头来笑得眉眼弯弯:“啊,我把所有口味的军粮丸即伺叮 ?……
……
……
……
……
……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炫耀的!!!!!你是白痴吗????!!!!!!”
——原来跟某一种人交流,反正都是理解不能,用吼的至少比沉默来得痛快。

那一整个月,佐助都没有出现睡眠障碍。
满天繁星闪亮闪亮。他听不到卡卡西的呼吸声,虽然是个笨蛋上忍,可到底也是上忍吧,细节处的自律,是不会被平日那种没半分正经的样子遮掩住的本质。

[在星空下把四肢摊开,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曾经奢侈的以为,我仍然拥有正常而完整的生活。]

*

还是天真。
以为已经一无所有的自己会被放过。
想要抓住现在拥有的东西。
即使是只会给自己添麻烦的吊车尾,
也不想再被哥哥轻易的拿去。
太天真了。
终结者喃喃自语。
他不停的跑,左冲右撞。
仍然突围不出满地残局。

*

月读世界中,一切都呈现真实世界的反色。
暗的日,猩红的天。
宇智波的家徽变成刺目惊心的红。像是割裂了心尖流出来的泪。或者活生生把眼泪哭干后滴下来的血。

他无路可逃。

*

佐助在最冷的夜里不堪的把自己把紧,身体好像丧失了产生热量的功能,他感觉不到自己和那些没有生命的物体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冰凉而没有知觉。
幻觉拆穿,在月读和现实的罅隙里,他仍然无处可去。
有陈年的渴望变本加厉的翻涌,状若被压制得太久的兽。
焦灼每一处感官的渴望,不得安稳的神经。
像是狂沙卷过后的遍地破败,腐坏残局被再次搅起。
谁曾一一道来。
谁堪细细清点。

还记得月读里血液的质感,横溅得一地都是。一把抓去,可以感觉到,和自己体内血浆相呼应的呐喊——原本,那也就是一样的东西,孕育他的母水。
出自同一血脉的人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就站在他的眼前,却是他无论如何伸手也够不到的距离。
有一瞬间,佐助恨不能连听觉触觉视觉都一起失去。但随后的24小时之内,他每一秒钟都在告诉自己,要记住在这里的每一分一秒,每一茬被撩起的神经悸动,和心里一层层叠积到正无穷的恨。
所以,不可以输。
哪怕是,从那一天一夜开始的第一秒钟,就真切的体会到了地狱的含义。

*

听见过魔王的声音。
俊美无畴的唇线在暗夜中冷笑。
魅色粼粼。
“须知我从来都不曾主动引诱过谁,
因为我就住在每个人的心底。
我所有的祭品食粮,都是我的臣民们自发献上。
把血肉祭上神台,灵魂剥落给我。
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我,
才是能满足你们愿望的那个人。”

*

想清楚了。哥哥的用意也不过是提醒自己。
人最害怕的无非是习惯。当痛苦已经成为习惯,就连疼痛的感觉也会慢慢麻木,也就慢慢觉得那种痛楚是天经地义。当成是吃饭睡觉一样的存在,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慢慢的也会习以为常。

托哥哥的福,他如今总算把幻象粉碎。
没什么值得困惑。他依旧是追着哥哥背影的孩子。绝望而无助的徘徊在过去和当下的边缘,无法把自己从现实和幻觉的罅隙之间拯救出来。彷徨而不知所措。

[没有人能帮得上忙。卡卡西,就连你,你也不可以。]

*

走得很容易。
想得明白。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里。也有为自己目标付出一切代价的觉悟。所以并不曾迷惘过。
拿身体换生存,原本就是再简单卑贱不过的事情。

神多么忙。只懂得救赎的他们,顾不上你的时候,多少祈祷也没有用。
还是魔鬼最公平。他们用的是交换。用你所有的,交换你所没有的东西,多么简单公平。

一切都顺理成章。如同预定中一样。
拒绝小樱的好意,也不曾动容。
只是在迈出离开木叶那一步的时候,他回了头。
觉得自己好像忘拿了什么东西。
明明是把屋子里检查过很多次的。带了有着团扇标志的衣服。走在路上可能用得到的忍具。干粮。那个被秘密收藏着的卷轴上的内容,也已经完全背过。木叶的护额,完全没有必要带的东西,想了想,还是塞在了裤袋里。
那种东西都带了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缺少的了吧。

可站在木叶的村口。
还是有很强烈的失去感。
到底是,忘带了什么?!!!

音忍四人,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他身后。
“该走了。”
“佐助大人。”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佐助——大人吗?
阖上眼睛笑了。
“走吧!”

*

仿佛是在很黑很暗的屋子里,
阳光从高高的窗户缝中溜进细细一缕,
他跪地正坐在黑暗中,
距离光芒十公分的地方,
低着头,追寻那唯一的明亮滑过滑过的每一寸土地。
岁月尘埃打着旋在他身上层层叠积。
他想不起这里是哪里。
谁的浅笑轻颦,谁在低声细语。
谁伸手拨起遮住他眼睛的刘海。
谁不正经的笑笑笑。
“喂喂,你要明白,故事的起因从来都是没有起因。”

*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已经记不起。
也许是无数次战斗中,总是拿千鸟作为胜利的结束;也许是,会追着所有有一头银色朝天发的人,无知无觉的跟在他背后走,直到迷途。

[才知道,千鸟这个术,最大的好处是有大量的查克拉在掌心中燃烧,那种不加限制的放肆能量真切灼痛皮肤的那一刻,我知道我是活着的。]
[每一次使用,都让我再一次的确定。]
[我,喜欢千鸟。]

离开的日子里,并不是一片空白,只是每次都遗忘得容易,第二天睡醒,已经会忘记前一天的模样。脑子里除了变强还是变强,单纯得让过程成为一切,于是就可以以他们都不能想象的速度成长。
佐助在阳光下把眼眯紧。
不是不会觉得孤单。不如意的时候抬起胸口,也只剩下对天说他比谁都坚强。
每每在这时会想起某人的笑。
于是会跟着轻轻的笑。
那个表面结构看起来和常人一模一样甚至还比别人平白俊美出来一截但是可以肯定内部组成成分绝对和常人不同的家伙。
然后就可以安心的睡着。

三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那个人一面。
其实,也早在进月读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听得到他对他笑的声音。
强大而可怕的月读。分裂他的神经回路。连接他的恐怖记忆。同时也从此隔断了他对他笑的声音。
很久以后才发现的,那曾是对少年的他而言,多么珍视过的东西。

终于意识到,虽然始终也不曾对自己真正承认过。可那时的银发上忍,确实已经代替哥哥成为心中憧憬。一切变强的原动力,无非是想成为一个他那样,能够伸出手去保护的人。而所有焦躁的由来,也不过是自己比谁都清楚,那样的程度,并不是当时的自己可以轻易达到的。
所有一次一次近乎容忍的纵容着他任性的为所欲为,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配合的蒙上眼睛,会让自己在复仇之路上旁逸斜出到几乎不愿回头的地步,一切一切的不合常理,都不过是因为,在那里的,是那个人。

弹指三年。
也就只是让他明白了这样的道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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