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佐]青鸟 (作者:茕蝶)

      火影文库 2005-2-1 9:57
题目:青鸟
作者:茕蝶
配对:卡佐,真的
备注:沙罗生日快乐!
再注:温柔暗黑流。佐命慎入,卡命慎入,哥哥命慎入。

East is East, and West is West, and never the twain shall meet.
——Rudyard Kipling (这人有严重RPWT,但他这句诗我实在太过心水)

*

当家方知柴米贵,养儿才晓父母恩。

那么换一个角度,可不可以说做了老师被挂了油瓶才会明白,自己当年曾经是个多么令人头疼的学生?

佐助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尽管泽之国阴霾的气候很适合让人坐下来当半个哲学家。在没出任务的时候,他的学生们总是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寸草不生的悬崖上,半失明的眼睛非常安静地望着空气中不存在的形状。这种时候一帮小鬼头就以为他们面前的男人是在怀念某位故去的温柔美丽恋人,然后开始窃窃私语老师要什么时候才会结婚啊,结了婚生了小孩可不可以让我们欺负一下下啊,如此种种。

有那么一两次,在这种对话进行得最兴高采烈唾沫横飞之际,三小孩中的一个突然间头一抬眼睛一睁大,发现他们的八卦对象就面无表情地站在对面,距离半尺也还不到。小孩子们尚不算是如何优秀的忍者,但已学会了在被现场逮捕的时候装得若无其事万般无辜。而称职的佐助老师只是弹弹他们的额头,用几乎是微笑的表情宣布今天的练习是从悬崖底下爬上来。

悬崖底下是汹涌的黑蛇江江水。

学生们以空前的团结抗议老师公报私仇还威胁要罢课,但很不幸地这一决议被他们亲爱的老师以强权铁腕镇压了。十分钟后佐助听到悬崖下三种音色全然不同的鬼哭狼嚎,很好心地又用查克拉传送下去了一句:“别忘了老师看不见你们在哪里,你们哭声太大被食人鱼缠住老师也是没有办法的。”

学生和老师闹别扭的话,在一般前提下输家总是学生。

*

但是如果医生和病人短兵相接,要小心的一定是病人。

特别是,如果那位医生姓药师名兜。

“您怎么就不找个好姑娘成家呢?”某天在给佐助接骨头知道对方没法扭头就走的时候,一副大哥哥样的兜寒喧似地笑着对佐助说。“如今的音忍村,女孩儿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就如此乏善可陈吧。您在等什么呢?”

很长一阵佐助都沉默着没有回答。最后他开口的时候,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感伤。

“托万花筒的福,就算生得出小孩,大概也不会有写轮眼的。”

兜点点头表现出适当的同情,在心中默记下哪天要找个机会检查这话的正确性。身为医生的他突然间又觉得心情非常愉快世界无限美好了,就像一个科学家有了新的课题一样。

*

佐助不会告诉兜的是,得到万花筒写轮眼的人所付出的代价远不止如此。宇智波老宅地基中找到的秘籍他看过之后就烧掉,灰烬撒在黑蛇江里喂了鱼。

而书上记载的这另一半的副作用比他想像中的降临得迟了些,不过终究还是来了。

视力是在四五年的光阴中一点一点失去的,眼部组织坏死的速度一开始慢得连佐助自己也疑惑了很久它是否只是幻觉。这样捱过去的头三年里他还能照常出任务装作他没注意到远处山上的小屋只是因为山腰漂浮的云雾,可是第四年头上他终于决定了再接A级任务已经会对他自己和旁边的人构成危险。于是当天下午佐助摊牌退职,独自在家休养几个月后当起了老师。不就是D级和C级任务么?他梦游起来都能做的。大概。

到了二十七岁生日前的那个冬天,他的眼睛已经只能分辨出模糊的形状和光线。第二年春半暖花不开的时节他的学生们被他批准参加中忍测验,领人入场的头天晚上他独自用十个手指两只脚将新建的考场结构全部记了下来。哪一根柱子离哪一格窗子多远,哪一扇门是从里面开还是从外面开,那以后的佐助老师恐怕比会场的建筑师本人还要清楚。

孩子们倒也还争气,一次就通过了两个。被落了单的那只双手一摊耸肩大叫“我不玩啦”,原来他做忍者本就是被老母逼的,而现在他总算可以回去当他的发明家了。说到这里名为阿六的少年转过身挥拳很认真地对佐助宣布:“老师,总有一天我会发明可以让你重见光明的东西的。你要等我哦!”

老师无言地点了点头,没忍心向马上就要变成前学生的阿六指出他当忍者的天赋比他发明东西的天赋强过不止一点半点。考虑到阿六就算作为忍者也不怎么样,这问题比它听起来还要严重得多。

*

兜说过不止一次要给佐助的眼睛动手术,不过病人自己每次都只装作风声太大他听不见。兜的突然好心只是出于一个医疗天才对写轮眼发自本能的好奇而已,这点佐助很明白。何况就连白衣天使本人也不敢不承认,他没有任何把握能在保存写轮眼特性的前提下让眼睛恢复。

偏偏对于佐助来说一个无法使用写轮眼的人是不配姓宇智波的,所以他没有考虑太多就选择了让他的眼睛慢性死亡。

古今开来,很多人和事例都可以证明“玉碎”大体上是个比较愚蠢的想法,特别是对于忍者而言。可是和什么忍者之类的相比佐助更执着于的是他的家族,舌尖敲敲牙齿上端再抖一抖就能抑扬顿挫地飘出来的那三个音节:う-ち-は。

无论如何也想要证明,那个古老的名字曾经真实地存在过。

所以,“我所能做的,只是把这两只世上仅存的写轮眼保留到最后一刻而已。”

听了这话的兜眯起眼笑得人畜无伤,语气中完全没有本应伴随敬语的恭谨:“难道佐助大人您忘记了吗?您的老师——您真正的老师——可是有‘拷贝忍者’之称的那人啊。虽然只不过是普通的写轮眼,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见阎王爷去……”

音忍的镇村医生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叫你想狠狠揍他一顿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因为他身上太多地方都不分先后口径统一地让人看不顺眼。不过此时,一时之下的错愕让佐助几乎忘记了恼怒。

他本来确实忘记了,卡卡西还活着。

*

佐助甚至不能说他最后见到卡卡西一“面”的时候对方看起来如何如何了,因为卡卡西的真面目他是一次也没有见过。就连最基本的表情,也往往是被同一层布料掩藏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归根结底那男人的心思他从来就没有懂过,也从来没有真的想过要懂。直觉告诉佐助有的东西是万万碰不得的,比如纳豆比如兜的医药箱比如忍者的心,何况那个忍者是旗木卡卡西。

在木叶的时候他十二卡卡西二十六,小孩碰上大人倒霉的永远是小孩。现在他已经二十七偶尔也会把自己的学生当玩具修理一番,心中对于卡卡西的定义却依旧是“那个大人”。而“那个大人”永远都在和他相隔了很远的地方。

然而,世界上第三只写轮眼的确还嵌在同一人的眼眶里,而且还有事没事就被晾出来转呀转地藐视人世风光。

第四和第五只写轮眼现在大概正被泡在一个装满防腐剂的瓶子里。而瓶子呢,十有八九是在在木叶村子某间警卫森严还加了无数闲人免进封印的房间中。

那是哥哥的眼睛呐。

佐助不是很确定他对此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宇智波家族是不该那么像珍稀动物一样被当成标本去研究弄什么人体开发的,可是杀了人使得死人身上的眼睛被剐走的人却是他自己。

不过,当时的佐助是以为他的眼睛也会那么被卡卡西挖出来带走的。

他以为自己会死。

*

如果你方才在某个鸟不生蛋的蛮荒之地和你的不共戴天仇人斗了个一死一重伤,如果这个时候你发现你以前——“以前”作为“一声不吭就头也不回地投了敌之前”来解释——的老师在居高临下地看着你倒在血泊里的身躯,再如果这位前老师的身上还满是你再熟悉不过的杀气……

你的第一个念头恐怕也就是:我靠,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佐助直接跳过了这想法。

他费力地扬起下巴,对来人笑得勉强。

“不管怎么说……我报了仇了。”

卡卡西站在那里皱眉看了佐助小腹上的某个大洞很一阵子,然后蹲下身再看了看那张被血污和泪水弄得原本清秀的眉目都已经不太分明的脸。在同一刻,佐助注意到银发人的右手中除了染了血的苦无还有个贴了封印的透明容器,而那里面——那里面——

他突然觉得喉咙里粘粘的很苦。

“我啊,是被派来回收木叶的东西的。这是鼬的份。”卡卡西一边负责地解释着一边仍是仔细研究对方的脸,好像是在考虑从哪个角度挖下去能更好地保持眼球和韧带的完整性。

佐助连回答的一口气都提不上来。恍恍惚惚地他想起卡卡西当年大概也就是这么挖了那只名传遐迩的眼睛,经验应该不是没有。问题是第一,那不是佐助的眼睛;第二,死人就算身上少了一块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但还剩半口气的人会觉得很痛很痛。哦还有第三:干这种事情的人根本彻底完全就是混蛋。

卡卡西没握着苦无的左手伸出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和双颊,拂去了那上面的一层污物。换一个情况下那触摸简直可说是温柔的,可惜此时佐助只觉得自己是一条在被厨师用心清洗的鱼。他努力移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还是塞着满满的一团苦味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他就看见了武器顶端的闪光。

卡卡西用苦无挑开了他上衣的残骸,结了个莫名其妙的什么印之后开始包扎伤口。手法的熟练是无可置疑的,虽然对于此时的伤患而言未免太过粗鲁。装着写轮眼的罐子已经被移置到男人的腰上,整个治疗过程中一直在佐助面前晃来晃去——两个艳红的球体从玻璃的那一边投射到佐助自己的眼睛中,仍然持有着充满魔性的生命。有什么深暗而不可抗拒的漩涡卷了上来,呼啸着要将他整个人绞碎再吞噬掉。他竭力想要抓住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一个念头却像根刺般在心中猛地冒了出来。

卡卡西他要活捉我回木叶去。

我不能回木叶去。

然而他完全动弹不得。卡卡西用膝盖压住了他暂时还没断的那只手臂,软钢打造的护膝狠狠嵌进他的手肘,不过到了这份上佐助早已分不出他身上究竟疼的是哪些部分。他只知道他浑身上下骨头断了五六根,肚子上有个正在被查克拉缝补覆盖的洞,大脑里面乱哄哄的一团马上就要崩弦,而且很快就要被卡卡西像扛沙包一样地扛回木叶了。音忍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这里,就算知道了也不见得有人力来弄他回去。

仿佛是感到了佐助皮肤下蠢蠢欲动的恐慌,卡卡西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要乱动。这地方虽然偏僻没人烟,但你休养的时间也只有两天。”银发男人回过头去,例行公事地继续手里的工作。“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为妙。”

*

卡卡西临走的时候对他说:“别再这样了。”

佐助躺在那里想了很久也没法确定“这样”究竟是指哪样,所以他最后只好放弃。

头顶上,蓝色的天空中蓝色的鸟已经随着卡卡西离去,划过一道光滑且完整的轨迹。在木叶的时候卡卡西就常常用鸟类来传达信息,虽然那时的佐助通常称这种行径为“扰民”。在这荒凉贫瘠的地方,鸟类的眼睛比忍犬的鼻子更显效力;而帮助卡卡西找到他的,应该就是那同一只鸟吧。

此后的十年里佐助再也没见过青鸟。或者说,到了后来哪怕那对翅膀就在他鼻子前扑动他也没法分辨得出了。

不过他也知道,青鸟是不会再度出现的。根据大蛇丸留下来的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籍里面的记载,能够被忍术召唤的青鸟两天内见不到足够的阳光就会死,而音忍村方圆几百里之内的上空全都是寂静沉重的云朵,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不会有丝毫改变。

是的,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气候太凄惨了。垂下眼睛,佐助很真诚地这么想着。哦还有就是,兜时不时就把我当实验品打量。

……不过,还是气候的问题更让人头痛啊。

音忍的夏天为什么会半夜砸冰雹?
——那是因为龙和龙在做爱。

泽之国的天空里为什么总是看不到太阳?
——那是因为云朵都飘到这里来等待死亡。


-完-


后记:

首先感叹一下:我居然写了四千三百字!!四千三啊!!(悲愤的哭声宇宙回响) 这根本就是我平时的文的长度的整整两倍嘛!!

然后PS给玉米:我说过了,别人可以骂这文,唯独你不可以。你就把你的温柔本性拿出来给我看看吧。-_-|||||

最后说正经的:

写文对我而言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需要把无数的碎片拼成心目中的那幅模糊还并不美丽的图画。所以,如果不是因为沙罗生日,这东西是怎么也不会见天日的吧,苦笑。树,生日快乐,虽然你也说这东西写出来要怎么让人快乐。

标明的配对是卡佐,但大概算是我写过的最没感情的非架空卡佐。卡卡西在官方设定里本身就是火影中宽容之至第二人(第一是三代大人),所以他那个时候做的事情……是“慈”而不是“爱”。而佐助,望天,这里面的佐助怎么看也是心如死灰。不是说我心中他们两个就一定会变成这样,但多少也是对“我的卡佐就是天下雨比赛取消”理论的身体力行。

……当然,如果读的人要把这故事里的卡某和小佐说成两相情愿只是被命运的风吹散了,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很想写纯真的温柔的牵了你的手就陪你走完一生的故事,然而每每下笔却发现那样的东西终究不属于火影的世界。沧海要经过多久,才能变成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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