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佐]Silent and Quiet #1-4 (作者:Aqualeaf)

      火影文库 2004-9-3 14:46
Silent and Quiet (卡佐)
作者:Aqualeaf
#1-4

(01)

秋天的木叶村的天气是一如既往的好,蓝色的天空安静而流动,淡金色的阳光涂抹上了古旧的砖墙,连乌鸦也没有被自来也大人召唤大叫白痴,这一切只是为了说明若是浪漫的以天气的理由翘班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而旗木卡卡西正是在自豪的睡了一次无与伦比的懒觉后,现在正正大光明地站在当年自来也安放偷窥澡堂的望远镜处享受日光浴。他认为就算被那个凶巴巴的五代抓住后,也可以辩解成是居高临下的察看敌情,虽然他认为没有人会忍心来打扰这难得的片刻清静的。是的,没有人会忍心,特别是在他才刚刚完成了两次S级的任务后。

他半眯著露在面罩外的右眼,漫无目标的往楼下搜寻,右手伸向口袋触碰到了自来也的新书,仅仅是碰了碰,他抽回了手,开始仔细的观察他在楼下锁定的目标--一个夹在两个暗部间行走的年轻人。黑色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又低垂著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他没有穿忍服,纤细的身体裹在一件合身的深蓝色和服内,似乎很累,所以他只是拖著很慢的步伐随著那两个人走着,卡卡西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三人消失在第五个街角左拐,默默的抬起头,阳光似乎开始有点刺眼了,风痒酥酥的吹过。旗木大人呆了一下,对惊起的那群乌鸦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关于佐助回到木叶村的消息是在五日后的晚上才被卡卡西确认的,那是一次上忍的聚会,酒过半晌,一个他并不怎么熟悉的黑发忍者忽然凑过来很得意的对他说,"旗木君啊,你知道吗,宇智波族的那个小孩回来了诶,听说是被分到暗部工作去了,你说纲手大人也真奇怪,连这种逃忍也敢用。"

卡卡西懒懒的笑了笑,"是吗?他以前倒是我忠心的部下呢。"他表现得似乎他对此事一点也不关心。

对方似乎没有料到,便讪讪的陪著他笑了起来,"真的没料到啊,失礼了旗木君。"

卡卡西似乎在走神,并没有回答他。过了一阵突然站了起来,"哎呀呀,不好意思我还有个约会,先走一步了。"话音刚落便消失在一阵烟雾中,留下众人一边捂著鼻子忍受呛人的刺激,一边满腹狐疑的回味著"约会?"好像又被没有道德的卡卡西骗了。

其实约会是假,而是卡卡西在某个瞬间想起今天鸣人和小樱正按常规在桥上等他,而以约会为理由是因为若是被其他上忍知道为了部下而放弃喝酒享乐的机会又未免显得太傻,所以才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理由。等等,两全其美?卡卡西先生,您已经迟到两个小时了。

几分钟后,由拷贝忍者更名为迟到忍者的卡卡西以极其华丽的方式出现在那两个接近暴走的学生面前,在忍受了比千鸟更加喧闹的噪声攻击后,他颂了耸肩,"不好意思与上忍们喝酒喝忘了时间。"又转过身等待新一轮的攻击,半天不见动静。卡卡西戒备森严的转过身,惊奇的发现这两个快满十八岁的忍者眼中竟包著滚滚的泪花,鸣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冲过来抱住卡卡西的腿,"老师,你终于肯对我们说出你迟到的真正原因了。"

卡卡西在心中诅咒了阿凯让小李与他心爱的部下走得太近而导致白痴传染一千次后,鸣人小樱终于恢复了常态,二人互相对望了几眼,小樱又踌躇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卡卡西老师,佐助君回来了。"

"喔。"

"我那天在纲手大人的办公室整理资料,他便来了,佐助君他好瘦,大概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后来纲手大人来了,他们有事要谈,我不方便听就退了出来,后来听别人说他要到暗部工作,那一定很辛苦吧。"小樱的声音越来越低化为了叹息。

鸣人满不在乎的嚷嚷,"那家伙倒是死性不该,傲慢的要死,那天我在街上看见他从暗部报道出来,向他打招呼,理也不理,切。"

"喔?"

"不过那身暗部服到挺衬那个阴沉的家伙的,"

"喔。"

"他在左臂处纹了一个与老师一样的标记,连红的都一模一样,不像鹿丸那个家伙是变态绿色的。"

"喔。"是跟我一样,不过伊太刀也是红色的。

"我追著他喊,他倒把那个面具往脸上一戴,施展高速体术跑了。"

"嗯。"

"不过卡卡西老师,那家伙肯回来真是太好了。"

卡卡西此时一抬头,便发现自己的两个部下真的哭了。

大白天的几个忍者围在一起哭哭啼啼的是不是有点奇怪?卡卡西很脱力的暗想。


一般来说一个人想对一个社会造成很大的骚动是几乎不可能的,宇智波暗部的归来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个问题,除了小李宁次与当年同级的井野丁次鹿丸等人显得高兴或跃跃欲试外,并没有扰乱木叶的社会治安,但更准确的说法是在这个传说中具有高贵血统外表英俊的天才少年在再次成功吸引住一半以上异性倾慕的眼光以前就以隐入了黑夜与浓重的血色之中,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了。卡卡西在之后的一个多月中都仍对宇智波佐助的归来持怀疑态度,在他记忆中只是一个齐腰高的孩子,不是皱著鼻子生气,就是腼腆的不自然的咧咧嘴笑--真的笑得很难看。而不是个别暗部女性眼中那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宇智波先生云云。那是谁啊?比鹿丸更怕麻烦的卡卡西在本月中第二次感到很脱力。作为一个合格的忍者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情报,他是这样鞭策自己的。直到一天在阿斯玛上忍置生死于度外的用水遁将其从睡梦中拉出来,在一路追杀中路过佐助以前的公寓,惊奇的发现阳台上又细心的种上了蓝色与红色的矢车菊时,他停下了脚步,呆呆望着随风微微浮动的白色窗帘,"真的是回来了阿。"他怔了怔。

"怎么了?"不怕死的阿斯玛又折了回来,好心的问。

"没什么。"卡卡西顿了顿,悄悄结印,"雷切!!!!!!!!"

"啊!!!!!!!!!!!!!!!!!!!!!!!!"阿斯玛的惨叫响彻云霄。在云之国执行任务的红心中紧了一下。


说卡卡西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老师是有一定的事实依据的,比如从那次以后的一年里他便没有打听过关于佐助的一点消息,连一周一次的与鸣人小樱的见面会都取消了,理由有二:一是你们要懂得体谅老年人;二是既然你们了解了我迟到的真正苦衷,就不能再勉强我使我失去免费喝酒吃饭交友的机会。这样他便成功的赢得了大量完整的时间去消化自来也的新作。

历史车轮滚滚前进不过是为了说明一个问题,同样的悲剧总是在不同地点不同时间上演。乐极生悲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在卡卡西连续一周翘班后,纲手以慰问部下的名义大驾莅临旗木家公寓,她破门而入的时间刚够卡卡西把《亲热天堂无删节版》藏在枕头下,盖上辈子,再攥一大把苦无在手里。纲手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与鸣人一般令她头疼的问题上忍很无辜的装出的安静的睡颜,她大力的推了推卡卡西,"喂喂喂,不至于红为夫报仇的幻术伤你伤的那么重吧,一周不能下床。"

……………………………………

"好啦,不要装睡了。我不会扣你的工资。"

……………………………………

"卡卡西!你以为我是来逗你玩儿的啊。你再不睁眼我就要召唤蜗牛了。"

在慑于蜗牛可怕的酸性口水会毁了他可爱的被子的危机感下,某无良上忍睁开了右眼,他直勾勾地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完全无视愤怒的火影,开口说话"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的佐助背著一个幼儿园的书包,站在黑暗的十字路口,一个劲的哭泣,旁边有人来人往,却没人停下来劝劝这个小孩,我说'佐助乖,不要哭了。'可是他又听不到。"他伤感的说完,又不再出声。

纲手也感到一阵难过,她很清楚宇智波家的悲剧,也知道那个孩子被大蛇丸的力量迷惑的事情,很多事情只能眼睁睁地看它发生,却无力阻止,她觉得很愧疚,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卡卡西啊,你是村中重要的干部,一定不要累坏了身体,不舒服的话通知我来给你看看,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她就一手抹眼泪一手关门的出去了。在卡卡西确定她已走远后,翻了一个身,从枕下再次抽出了《亲热天堂无删节版》,叹了口气,"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只有你能救我呢,佐助君。"


"纳豆,天妇罗,蛋糕。"卡卡西皱著眉头,不信任的看了一眼红。红是在听说了卡卡西在与她一战后一周内完全不能下床的消息后,窃喜自豪之余(没想到在云之国当了一年卧底,功力就提升了这么多啊),也隐隐有些担心,于是决定来看望一下病人的。

"那个,旗木啊,昨天纲手大人很被你感动呢。她把你的关心都向佐助转达了,那个孩子为了表示他的感激,就托我把这些他刚收到的礼物转送给你。虽然沉默,确是一个细心体贴得好孩子呢。"她忙不迭地说。

"是啊。"卡卡西叹了口气,把他自己不爱吃的与我讨厌的全送给我了,真是细心的孩子呢。

Act 01 End

(02)

宇智波暗部顺利的用苦无干掉了最后一个敌人,红色的血从那人的颈动脉洒出,浓浓重重的溅满了他的面具,像是经年的油画还散发出诱人的死亡般的气味,渐渐的又顺着他的右手浸润过他黑色的手套,无力而诡异地在他苍白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蜿蜒,慢慢的,佐助感到了它的凝滞,象是死者不甘的触手再次俘获了他,血液渐渐填满了木制面具的木纹浓重的血气竟然让这位久经战场的暗部大人有些不知所措了,似乎自己肺部的类似液体受到了同类的召唤开始蠢蠢欲动了,喉头涌起了甜腥的味道。

"佐助,任务完成了,赶快回去复命吧。"同行的鹿丸愉快的打了个口哨,自从宇智波回来后就一直与他搭档完成任务,而对于奈良鹿丸而言这便是天大的幸运,他熟练的身手,敏锐的目光,优秀的感知能力,都决定了与他一同工作是一件非常轻松的的差事,至少不用再次死亡大量脑细胞去考虑敌人的的致命缺陷与逃跑路线,虽然鹿丸自知在这位冷漠的宇智波末裔心中自己不过是拖后腿的家伙,但是只要能偷懒,这些小问题对于毫无斗志的鹿丸来说便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了吧。

听到同伴的呼唤后,佐助茫然的抬起头朝声音的方向望了望,放下了一直托着死者的右手,尸体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俯下身,拔出了死者身上那只致死的苦无,在白色的暗部服上擦了擦,小心的放入口袋,直起身安静的看着隐身在暗处的同伴,而后者正因看着他用昂贵的暗部服擦拭忍具而心疼的龇牙咧嘴,"鹿丸,易耗物品是可以随便领取的。"佐助的声音是淡淡的,与天上柔和的月光掺和在一起,显得波澜不惊。

"是呀是呀,就是因为有了你这种米虫级别的人,木叶的经费才年年吃紧。"鹿丸心中很有公益事业的想,而没有说出口的原因是那只肇事大米虫已经离开了案发现场往接头处飞奔了。"好好好,你跑,你跑,下次我在纲手那个老女人面前参你一本,看你吃不了兜着走,"奈良在战斗后才点燃了斗志,深吸一口气,往前人离开的地方追去

三日后

一脸睡相的鹿丸与面色冷清的佐助在熙熙攘攘的木叶大街上慢悠悠地走着,面对着蓝天白云小鸟与满街不算漂亮的女人,鹿丸心中不禁感叹,原来暗部也有如此安逸的工作方式,较于薪金很高的S级任务他宁愿巡逻领取基本工资。他转身望望身边的同事,那人双眼静静的凝着远方,黑色的阴影淹没了他沉默的眼眸,眼角不再像幼时纠结着嘲讽与仇恨,而是一种深深的落没,五官不像六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所显得那么肥肥满满,但线条确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像一尊美丽的雪花石雕成的古人雕像嵌着黑耀石制的眼眸。他走得很慢。木屐的齿在不平整的路面上磕磕袢袢,干燥的泥土飞扬起来,夹杂着风吹向远处。

那是绝望后无可奈何的自虐似的狠狠的自我嘲讽,
那是被整个世界背叛后的孤苦无助,
那是每夜被古老的噩梦惊醒的无可奈何,
那是一种脆弱的感情所升华出的触目惊心的美,

宇智波佐助,在一切自欺欺人的幻想都破灭后,便一直是这样,它的灵魂早已四分五裂,连狗也不如的苟且于世间。虽然有时会像同龄的孩子一样做些无聊的恶作剧,有时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那只不过是下意识的模仿,带着所残留的七岁之前的幸福,真正的宇智波佐助,在七岁死了一次,在十二岁又死了一次,便狠狠的碎掉再也会不来了。希望与梦想,不过是些骗人的东西,自己曾一次再次的心甘情愿的上钩,又被一次再次的伤的体无完肤,若是今生与这些无缘,那就来生吧。他已不再强求任何的东西。

"他在走神啊。"鹿丸为难的搔了搔脑袋,随着沉默的同事向下走着,该停下来休息了,他无奈的想着,这样下去会陪着他走通宵的。

这是卡卡西笑容满面的捧着一本限定版的18禁图书出现了,他的手指抚过书页,发出好听的哗啦哗啦声像风一般。

"鹿丸。"他友好的拿起手中的书向一脸苦相的鹿丸挥了挥,书中毫无品位的插图几乎蹭到了奈良的鼻子。鹿丸下意识的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却闻到了书中淡淡的树叶的清香。

卡卡西转过身,望着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而显得狼狈不堪的佐助迅速换上了一种接近于愤恨与羞愧的神情,"仍是个孩子啊。"他心中渐渐浮起了一些柔软的记忆,脸上随之泛起了关爱的笑意,那个被刻意淡忘掉的小孩。清澈的双眸,柔软的头发,四肢纤细而修长,表情安静而灵活,像一棵小树在蒙蒙雨雾中以一种优雅的姿态伸展着枝叶。他用淡淡的,略带一点可爱的鼻音语调,一个阳光丰沛的下午,娓娓道来的童话:太阳的灿烂,耀眼的光芒,炽热的温度,无穷的活力;海洋的深沉,夏日浅海蓝与紫的交融,冬天灰色浪涛的悲鸣;天空的清澈,忧郁如眼睛般的苍穹,棉花糖般柔软的白云;森林的盎然,雨后一顶顶小伞,林间激扬的水流,层层深浅不一的墨绿翠绿;风的不羁,麦田中金色的味道,泥土与青草的温柔;花朵的绚丽,大波斯菊热烈的黄与红,三色堇淘气的笑容……如同彩色的泡泡晃晃悠悠的浮满了绿色的街道,又被太阳折射成回忆的图片悬在半空静静盯着他。这如预言般的结局带着一种恍若隔世的情绪,缓缓从卡卡西身边静默的流走,使他有些失落有些放心,有夹杂了失去某些东西的悲伤。一些久远的东西,一些模糊的悲伤。

他忽略掉佐助痛苦的表情,禁不住颤抖的身体,缓缓伸出手,想像六年前的那些值得回忆的日子中一般,抚上他光滑而冰凉的头发,在狠狠按一按,意料之外的,佐助抬起他低垂的头,低低对他吼道,"不要碰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卡卡西停住了动作,他用右眼带一种哀悯的眼光看着已经长至齐肩高的少年,他看他曾经嚣张的头发已经留长,如伊太刀般用白色的布带整整齐齐捆在脑后,他看他曾经健康的身体如今却显得纤细过于,曾经天真倔强的面容却过早揉入了哀伤,修长的手指紧紧裹满纱布,以前那个自信的小孩现在却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卡卡西轻轻叹了口气,收回了手,静静望着拼命压制自己才能保证不会哭出声的孩子,古老的血统所见证的悲剧与天生的高贵在这个普通的下午默默在木叶的一条小街上随时间流逝而发酵。

"对不起。"黑发的少年不知是对谁匆匆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便转过身,消失在街角处了。

"真是失礼啊。"卡卡西抱歉的挠挠头,做出头痛的家长状,对鹿丸笑着说,"他从小就这样呢。"

鹿丸苦着张脸,对着天终于长长出了口气"麻烦啊。"


第二日鹿丸奇怪的发现从不迟到的宇智波佐助竟破天荒的没有出现在工作岗位,向顶头上司特别上忍红豆请教,后者慢吞吞的吞下了一串丸子后,才慢吞吞的想了许久,"那家伙啊,昨天请假说今天不来了,"面对绝顶聪明的奈良君惊诧的目光,她又得意的补充了一句"你不知道吧,今天是宇智波家族特有的节日,是家族祭呢。"


佐助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推开面前这扇沉重的门,他叹了口气,灰尘便一大片一大片簌簌地落下来,在空气中旋转着飞舞着,静静的铺在地上或是沾在他黑色的和服上,他垂着眼望着因拂去灰尘而显得清楚的花纹,那是清晰的扇子。而木制的门并没有因为这些图案的存在而显得年轻却在木纹的缝隙处静静渗出一股半哀伤半古老的味道,四周很静,连灰尘的碰撞声与阳光穿透窗户的破裂声都变得清晰可闻,静谧而带着不可理喻的混乱。佐助突然觉得很绝望,像是某种击弦乐器用一种不稳定的节奏,漫不经心的弹奏出一段不连贯地音阶,似是而非的带着一种有待他去明确的情绪,或是说成高低两个声部娓娓而和谐的歌唱种的一个声部悄悄的离去,不可抗拒的抽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头贴着门细长的手指紧紧按着花纹,双膝却不听使唤地往下滑,重物击地的声音在空旷的玄关中一层叠一层的回响起,铺着榻榻米的木制地板上也蒙上了厚厚的灰尘,用手捻过有一种类似滑石粉的感觉,让他内心感到又柔软又陌生,像遥不可及的温柔。远离的轻曼舞步,令人恐惧得艰于呼吸。他放弃了,不再认为自己有力量去知晓房中的一切,开始企盼某种能量能攀附到他身上将他完全裹住再拖至无尽的沉默中淹死--是的,死亡也比面前的痛苦要来的轻松。

在潮湿的地面坐了好久,佐助转身,背靠着木制的隔墙,看着花园发呆。曾经铺着白色石子的道路上已覆上厚厚的落叶,在这个夜晚发出沙沙的轻响,他叹了声气,又惊起一只巨大的渡鸦,扑扑翅膀发出一声怪叫,穿过密密的树枝腾至半空,听不见风柔曼的歌声,他想起曾与那个男人在道上漫步,自己扯着他的衣襟撒娇,看风与这棵老树嬉戏,发出柔软的轻响,连地上的影子也浅笑着与她们分享快乐的秘密,而那人总会默默地站着,他黑色的长发在激荡的风中飞扬,扯得他的长袍呼呼作响,很少看见他会心的微笑了,他总一个人站在那里,仔细的看着自己,不再开口,心中充满了忧伤。而唯一知晓这一切的风已不在了,也许他的双翼失去了往日的轻灵,他的心中也充满了悲哀,他被他的所见缚在了地上不能离开,然后慢慢腐烂死亡--如同这整幢房屋,呼吸愈发微弱,在一场暴雨中相继到下沾满泥浆,在烈日下化成微尘,被遗忘,再孕育新的光荣与梦想,在温暖的阳光中,冷清的星光下,伸展他们细嫩的幼枝。

而自己的确是很早很早之前,便被抛弃遗忘了吧。宇智波面无表情的暗想。

Act 02 End

(03)

佐助是个固执的人,他只相信他所相信的,坚持他所坚持的,从不给自己留任何喘息空间,把自己逼得紧紧的,有时他会坚持至今他所遭遇的一切仅仅是出现在梦中,而他只要努力的完成好一切的任务,他便会从梦中醒来。

他爱嘲笑自己,自己的弱小,自己的愚蠢,自己的怯懦,自己的自卑,他总是习惯狠狠的注视自己,任小小的身影在这痛苦中变得体无完肤,他不再像以前生活在哥哥父母的爱下的天真烂漫的小孩,不再出声,也不随意把表情外露,但却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因为天性纯良而敏感,为了保护已伤痕累累的自己,他只好选择逃避,别人的目光,自己的命运。他背负了太多,经历了太多。渴望被关照却被孤独所选择。他憎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一如他憎恨宇智波家族路人皆知的悲剧。而正是这种想法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可耻与可悲。

"大概死掉后会好过一些吧。"

佐助把绘着团扇的灯笼挂上了庭院中的古树。点燃了里面的白色蜡烛。忽明忽暗的烛光,透过白色的灯笼,悠悠的闪着微弱的光。

若是以前,又会怎样?全家人会一起将那几十个灯笼一起挂上树梢,个子过于矮小的自己,每次都吵着要帮忙,可是就算拚尽努力垫起脚,也够不住最矮的枝条,站着站着,腿也酸了手也麻了,望望父亲母亲与哥哥已将大半灯笼挂好,这时自己就会觉得好委屈,眼泪就不争气的往外涌,母亲见了总是无奈的摇摇头,戳戳身旁的父亲,而严厉的父亲便会走至自己的面前拿过灯笼,挂在树上,"佐助你太小了。"父亲是如此的叹气,而自己此时总会又中被遗弃的感觉,便号啕大哭起来,没有人会停下忙碌的工作来安慰他,想到这里自己就更伤心了,最后哥哥会把哭累的自己抱起来,蹙着形状姣好的眉,"愚蠢的弟弟。"他盯着怀里泪眼朦胧的小家伙喃喃道。然后蹲下身选一个最大的灯笼,交由佐助,再用双臂托起他,任他把灯笼挂在最高的枝条上。自己会因此兴奋一个晚上,跑道隔壁的婆婆家,告诉家族的每一个人,他家树枝上最高的灯笼是小佐助挂上的。

然后大家汇聚在一起看着那萤火虫般的灯光,那时的风好大,吹着吹着,便将树上的灯笼刮上天,摇摆之间就消失不见了。自己疑惑的望着哥哥沉默内敛的脸,他就会转过身,温柔的对自己笑道,"起风了,回屋吧。佐助。"那一丝笑意,若是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但佐助笃信哥哥是在对自己微笑,至今仍深信不疑。

他坐在沿廊上,独自一人望着着满树的灯笼,自虐似的强迫自己想起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一些年轻一些苍老;那些挥之不去的话语,一些慈祥一些严厉。母亲曾精心呵护的花朵早已凋谢,只剩下些杂草以一种病态的方式闹哄哄的生长--白色的茎,卷曲的叶,半卧在黑色土地上。

自己是愚蠢的,是不可救药的,复仇有什么意义?在那六年中他早已明白,伊太刀是不可战胜的,与实力无关,而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下定决心去恨那个杀了他全家的人,更不要说是下定决心杀掉他。事实他是不要相信的,还要顺应道义一直努力扮演一位复仇者。一直很努力的顺应村落中其它人的心意努力的修炼,努力的长大,努力的生活,小心翼翼的朝别人心中自己的角色靠近着。却达不到,因为自己早已放弃了希望,失去了目标。

若是七岁那年的事件还可以自欺欺人的以"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来安慰自己,那好不容易一个人背负着那倒霉的家族标记挣扎到十二岁,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得到其它人的认同与肯定,夹杂着少年的任性与热血,自以为看到了希望,却再次绝望的意识到,他只是一个无用的小鬼。对于哥哥对木叶,都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笨蛋。没有人会真正把他的痛苦放在眼里,在脱去了天才的光环后,他才意识到了孤独原来是如此切肤。鸣人那个笨蛋得到了自来也的真传与纲手的青睐,自己怎能不羡慕不妒忌;而唯一信赖的卡卡西,却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告诉自己不过是他的普通学生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让他伤心欲绝,忍痛离去。若是没有这一切,那么也不会有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这里来参加这本应热闹的家族祭,这到底是自己太弱的错?还是自己本不应出生来到这个世上。


卡卡西搬离了以前一间的小公寓,五代火影给那一披上忍提供了三室一厅的房子,命令他们在三日之内搬过去,他便趁着阿斯玛、红因分到两套房子高兴之余,央求二忍顺便把他的东西搬过去,不知那两人的确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可敬的旗木君东西太少了,阿斯玛立刻爽快的把他的一大柜子图书与那张床搬下楼塞进了租用的5吨大卡车。

家具过于缺乏导致卡卡西不得不大量花钱购买了一批他认为毫无用处的家什,数量之多令阿凯老师目瞪口呆,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卡卡西,你真是年轻有活力啊,对生活竟充满了美好的期待,这就对了嘛,青春总是令人振奋令人陶醉,在经历了人生的痛苦与波折后,才能体会到青春的可贵!"身后若干只乌鸦款款飞过。

在补交了上半年所欠的电费后,他终于可以享受到高科技带给人的方便--电灯。此时窗外暮色已冥,黑色的云朵在天与地的交会处沉寂着,稀疏不一的电线杆一直延伸到远处,"连接到哪里呢?"卡卡西头痛的想。最后才打算不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花费更多的脑筋了。

他转身居高临下的看见了木叶家禽养殖场,开始考虑买一群雪兔做替身使用,但是那些可怜的家伙被暗器射中也一定会觉得痛吧。卡卡西突然发觉他今天神经有点不正常了。大概只能怪那个总让人放心不下的孩子吧,还以为一个人在外面带了那么就可以长大,结果还是个小鬼,心里有事脸上就藏不住,令人不得不替他担心。卡卡西微微叹了口气。

"卡卡西最在乎的学生是宇智波家的那个小孩吧。"聪明如斯的阿凯老师如是说。

卡卡西对他的印象并不是他无时无刻不挂在嘴边的复仇宣言,而是认真,佐助是个认真的人,认真的听课,认真的修炼,包括在他说教时认真的走神,他会仔细的盯着蚂蚁发呆,用一个下午看蜘蛛在教室的角落结网,或是转过身痴痴的看这围在父兄身边打闹的小孩,再不他会抬起头望着白云苍狗变幻无穷。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是波涛不动的黑色充满了疑惑,而卡卡西会恶作剧的点他的名请他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佐助会冷着脸缓缓起身,吭哧吭哧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苍白的脸染上红晕,他垂下头用很低的声音说:"对不起,能不能把你的话再说一遍?"

这种认死理的孩子最麻烦了。卡卡西下了一个都不能让自己信服的结论。焦躁的翻开了那本快被他翻烂的《亲热天堂》。

其实若是一个人弄清了自己期待什么,害怕什么,就心如止水了。卡卡西很焦虑,他快速的翻动着书,发出更大的响声。


半个月后,卡卡西半眯着右眼顶着个黑眼圈,开始后悔半个月前他做出的让佐助搬到他的房间里的决定。他开始认真检讨自己作为一个忍者是不是太草率,或是不是被阿凯老师说中,这是青春的力量。在感叹了智商没有200真是很难办之后,英俊的卡卡西老师得出让他搬过来也是当时唯一的解决方式,换句话说就是他--旗木卡卡西还是英明神武的这种自我安慰的结论。

"其实还是我赚到了,你们看,现在我家的水电气物管费都是两个人平摊,虽说那家伙洗澡很浪费水,但算下来比以前还是少了许多。"

"他几乎不开灯,回家倒头便睡,不花电费。"(那是在佐助抱回微波炉之前)
"他还会帮着我打扫清洁。"(那是你卡卡西老师太懒了)
"帮我的狗洗澡。"(佐助受不了你那一家臭烘烘的味道)
"还可以充当自动防盗报警系统。"(啊,那位,卡卡西老师,能不能劝劝佐助君不要在楼道窗台安放那么多陷阱机关呢,我家的小花〈某猫--作者注〉可是被吓坏了)

卡卡西面对诸位上忍怀疑的目光,便会用类似上文的方式陈述宇智波同学的好处,但学习哲学告诉我们,任何事物都是有它的两面性,佐助的优点也不例外。

"虽然各项费用大有结余,可是他总是晚上12点之后才回家,然后洗半个小时澡,完全不体谅我明天还要上班。"卡卡西很伤感的想,拜托,你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在正午之前出现在办公室了,换个理由好不好?

"还有每次打扫清洁时,都要把我赶出去。甚至动用武力,害我荒废星期日美好的睡眠时间在外孤苦的流浪,那是我用工龄换来的房子诶。"

"说是给狗洗澡,还要把人家本来就短短的毛剪掉,害我每次召唤时他们都不好意思出来了。"

"还有那些陷阱,我还不是受害者之一。"(卡卡西对此类危险的预见能力,请参见鸣人12岁那年安放粉笔擦事件)

等等诸如此类的苦水,卡卡西只有自己一个人偷偷往肚里咽了。

Act 03 End


题记:捱了一辈子,丢不掉的还是过去,我愿安抚你,但我该怎样去做?当神召唤神,只有深谷在倾听,因为横亘在神性之间的是深不可测的深渊,以及无风的天空。 ——纪伯伦《大地之神》

(04)

我将不得不用我的笔触将那场事故描述清楚。无论故事的进程如何,发生过的事情我们都没理由将其掩盖。

十五日前

卡卡西放弃了继续翻看《亲热天堂》的想法,因为按自来也的说法此书要在心平气和时观看,才能领悟其中奥妙,为了不辜负传说中的三忍四处奔波取材的劳苦,他把书放回了书架,双手托着头站在阳台上,看已沉入黑暗的大地的边缘再次盛开起朵朵红莲,接着警报器响起,有人焦急的敲门,“旗木大人,宇智波家族的遗宅着火了,火影大人正在去的途中,希望你也一起过去看看。”大概是纲手那老女人欠了太多的钱,还不清,才想烧了宇智波的房子拿地皮抵债吧。卡卡西作着无谓的猜测,从十楼的窗口跳了下去。

当他跑至事发地点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当年在忍者学校他写过的一篇文章,“天好黑好黑,火好大好大,我才发现火其实不仅仅是红色的!而是由外层淡淡的蓝色,渐渐变成红色满后又变淡,最后成了黄色,真的好漂亮。最后火把天烧着了,黑夜怕痛逃掉了,然后天就亮了起来。”这是在他们野炊不成引起山林大火后老师让他们写的检讨,在陈述事情经过时六岁的卡卡西写下的一段话。

而眼前正是类似的景观。木制的房屋的影像在光亮的火焰中扭曲着,发出连动着大地的呻吟声,火星发出可怕的声音从原本的屋梁、柱子、窗、走廊地板脱离开,升至半空,悠悠被火焰的热气托着往天上飞去,在较高的黑夜中冷却,像星星一闪一闪的,被风卷走。像是一种魔力,没有人开口,大家只是站着,看着木叶最古老的家族所残留下的记忆在这个安静的夜壮烈的消失。

卡卡西抄着手走至五代火影身边,那个女人微微转头,低声对卡卡西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是什么日子呢?是卡卡西头一次对楼下的雪兔发生兴趣的日子,是第五次他发现自来也的书写得一塌糊涂的日子,是他六年内与佐助他第一次打照面的第二天。看来这些并不是纲手所想要的答案,聪明伶俐的旗木卡卡西,安静的闭上了嘴。

面前拥有金黄色头发的女子,用极其伤感的眼神瞟了他一眼,惋惜的说“那是佐助家的家族祭啊。你忘了吗,卡卡西?”

对于任何人这都是见到一次就会觉得终身难忘的经历,深蓝色的夜幕上缀着白色、红色的灯笼,顺着风的方向飘荡升高。(*注①)大概人的命运也不过如此,无论多努力、多拼命,幻想着一切事物都按着自己的希望发展,都是不可能的。一旦投入到了历史的洪流中,不分高低贵贱,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无奈而不可抵御。只剩下无可奈何的任双手离梦想远去,与真实的自我意识背道而驰罢了。

幼年的卡卡西站在山脚下看到了这一切,只是惊讶的在衣服后面张大了嘴;并没有以上的感悟。后来经历多了,也就不愿想了。

此刻他正专注的盯着被烧得霹雳啪啦作响的刻有宇智波三个字的门牌,突然开口:“那佐助呢?”

纲手被问得一楞,“什么?”

“我问你宇智波佐助现在在哪里,你们看见他没有?”卡卡西用的是陈述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大声的说。

心中正在盘算收回这块土地可以卖多少钱,创多少税的纲手这才猛然惊醒。像犯了很大错误似的,哆哆嗦嗦的说:“佐助?没有看见,可他来了吗?应该没来吧,不然他会逃出来的。是吧?”她的语气很不确定,当她抬起头时,卡卡西已走到门边,他扶齐了忍者的头带,露出血红的左眼,冷冷的对她笑了一下,弯腰低身走进了火场,

纲手被吓出了一身汗,这才反应过来,挥舞着双手,大声的对四周发呆的人群喊道:“你们这不灭火还愣着干什么?”众人才恍然大悟,四散离开。


多年没有人居住过的房屋中积蓄了满满的水气,当死亡的阴冷被火焰舔噬殆尽时,隐藏在黑滑地面下的水带着血腥味混杂着碳粉就充斥了灼热的空气。卡卡西就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面无表情的艰难行走。此时他仍有心情思考在看见那小子之后,是应该什么话不说直接给他一耳光呢,还是应该把他捆起来,进行有碍双方健康的说教


佐助对众人的焦急是完全的一无所知,他静静的看见一个没有挂好的灯笼坠到地面,点燃了干枯的杂草,烧得啪啦啪啦的,奇怪的想为什么以前和爸爸妈妈哥哥在一起时就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看来自己的确没有能力继承这一切,那就一切顺其自然吧。他起身,走入了父母惨死的那间屋子,拉上了门,在那一瞬间他对自己说,“佐助,你努力了,你也累了,你应该好好休息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的声音,足以蛊惑任何人的心。

佐助在房间的正中坐下,忘记了害怕与憎恶,他坦然而充满依恋的俯下身,躺在那曾充满了欢乐与悲伤的榻榻米上,双手抚摸着那熟悉的纹路,“对不起,对不起,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们了,让你们久等了。”他轻声的重复,泪水悄悄的滑过了眼角。


很快便听见了主屋梁断裂的声音,佐助放心的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混浊的空气充斥了他的肺,烈焰的余温炙烤着他的脸颊。“终于,自由了。”这时他脑海中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


“宇智波佐助,你疯了吗!”门忽然被人用很大的力气推开,新鲜的空气一下子就随着惨白的月光冲了进来。卡卡西高大的身影就矗立在门边,冷冷的扫视着这一切。

佐助艰难的起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迷离的双眼盯着前方,“卡卡西,这次不行了,这次你是不可能阻止得了我了。”他轻声道。声音很小,混杂在火的呻吟中。

“哦,是吗?”卡卡西依旧冷冷的说,“你认为你是谁?我来并不打算拦你的,我来只是为了验证当年我的预言对与否。佐助,一切取决于你自己,请便。”他站在门边,并不打算移动。

对面消瘦的少年沉默了,似乎在很用力的回忆经年的往事,抬起头用嘲弄的声调对卡卡西喊道,“是啊,随我便,的确与你无关是吧。我算什么呢,你又算什么呢?”

卡卡西仍漠无表情的站着。

佐助喘了口气,然后从袖里摸出那支收藏已久的苦无,对准心口,轻松的笑起来,正如多年前依偎在伊太刀身边一样,“卡卡西,那么就一切如你所愿吧。再见。”语气不再有任何犹豫。他闭上双眼,微微的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便用力往下一戳。


黑暗中,佐助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身体流下,汩汩的,但自身神经却并不感到疼痛,他发现有人一动不动的紧紧拥抱着自己,那人的手正挡在了那支锋利的苦无前,那人垂着头,软软的头发靠着他的颈窝,异样的液体顺着他锁骨的形状滑下。

佐助呆住了,慢慢转过身,伸出细长的双臂,搂住了这远比他高大沉默的人。

…………………………
“傻瓜,你来这里干什么?”
…………………………
“傻瓜,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
“傻瓜,火那么大,你不害怕吗?”
…………………………
他把他冰冷的脸贴在对方的脸上,柔声问道。

卡卡西依旧顽固的沉默,双臂紧紧圈这少年。任他微笑着用双手抚摸自己的脸庞,又在叹息声中放下手,静默的站着,任自己搂着。

连狂暴的火焰,也渐渐温柔起来,点点余焰,更像是散发着微光的蜡烛。
也像是安静飞舞的萤火虫。


在失去回复后,佐助垂下了头。双拳握得紧紧的,肩膀开始轻微的抽搐。然后,终于爆发般失声尖叫起来,重重锤打着卡卡西宽大的背,身体不安的扭动着。带哭腔的喊道,

“卡卡西,你不是希望我死掉吗?”
“那你拦我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不重要,死了算了,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你这个大傻瓜,大笨蛋,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横加阻拦,你算什么,凭什么干涉我,我恨死你了!”

少年绝望的挣扎着,卡卡西仍不开口,他渐渐加大双臂的力度,缓缓起身,让佐助的双脚离开地面,艰于呼吸,晕倒在他怀里。

卡卡西把少年横抱在胸前,仔细看着他安静而苍白的脸上沾满了黑色的粉末与抹得脏兮兮的泪水。

“对不起,刚才我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真的很生你的气。”他喃喃自语道。

“真的非常生你的气,非常。”事后他又认真的补充道。


当卡卡西带着昏迷中的佐助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发出迎接英雄般的欢呼。纲手姬眼中再次泛起点点泪光。

“他们是不是都被阿凯传染了呢?”旗木君心中的问号又变得大大的。他快步走到五代火影面前,朝怀中的少年努努嘴,“不好意思,带他去医院,先走一步。”

纲手一边拭着眼,一边连连点头,让出一条道路。卡卡西对她一点头,就消失在烟雾中了。再次留下众人忍受着呛人的烟雾,“咳咳咳,下次要拜托他在施展高位体术时不要再释放烟雾弹了。”


医生的诊断结果是因长期担心操劳过度,而引起的短时间休克,在确认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后,卡卡西把佐助平放在病床上。自己径自趴在床边,一夜无语。

第二天清晨,刻意早起,抓获扰乱医院平静的闲杂人员若干,并施以小小惩罚。如挥着木叶早报头条冲进来的鸣人,探头探脑的小樱,名为看望实则督促佐助复班的鹿丸,头上捆着“青春万岁”专程为佐助打气的阿凯,等等等,恕不一一列述


卡卡西坐在佐助的床前,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阳光依次在脸上投下长或短的阴影。仔细的听他时而悠长时而急促的呼吸声。最后佐助茫然的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孔直勾勾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不出一点声音。半天才微微的叹道,“还没有死吗?”伸出手挡在双眼前,过于强烈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痛。

“是呀,活着真好,还可以睡懒觉。”卡卡西向佐助挥舞着他那支受伤的手,缠满了纱布。

“你看看我为了你,又只有旷工呢。”卡卡西做出愁眉苦脸状,夸张的大声嚷嚷。在经历那么多事情后,他早已学会了掩盖自己的真实感情。

“那我倒觉得我不该对你说谢谢了,反应让你感谢我给你提供了一个偷懒的好理由。”佐助轻轻的笑了起来,挣扎着要爬起来。被卡卡西捉住了双手,再次按回床上乖乖躺着。

“医生叫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拿点食物,闭上眼,不许动。”说毕,又笑了笑,关上了房门。

清凉的风掀起窗帘,浮动在墙上的影像变幻着图案。佐助暗暗的想,“天气真是很好啊。”


卡卡西撒谎的理由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出来透透气,他自己其实并不清楚应该如何面对佐助,这个问题他想了六年却从没有任何结果。
是说,“你愿意回来,真是太好了。”
还是,“请不要随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还是,“你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还是,“这六年中,我很担心你。”
还是,“若是之前我说了什么违心的话,请原谅我。”

卡卡西很在乎别人不知道他在乎什么,作为忍者,作为旗木自己,他并不希望被别人知晓自己的想法。所以上的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绝无可能。

还是对他说,“那天我骑着自行车来到村中的一个池塘。荷叶密密匝匝的挤得一层又一层,不见光的水暗暗流着,大概来晚了几日,荷花微微显得有些开败了,加之前几天风雨交加,茎折了不少,细看之下好些叶子也残破不堪,一个大好的池子便显得破败了。前几日还分明记得,靠着柳树在池边看《亲热天堂》,一阵风拂过池面,引得我抬起头正好望见满天柳絮飞扬,还有蹭的背生痛的树皮,这一切,瞬间中模糊了,远去了,褪色了。自嘲中,当然还越发感到自己的无力与无情。所以,我很难过;所以,下次一起去吧,佐助。”

“是不是太肉麻了些?”卡卡西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端着的纳豆,换了一杯牛奶,慢慢往回走。推开病房的门,看见佐助早已不安分的起床,趴在窗口处呆呆望着昨日黑色的废墟,白色的脚踝裸露在淡蓝色条纹的睡裤下。他转过身,眼泪又再次不自觉的流下,滴落在宽大的领口。卡卡西放下手中的食物,走到他身后,左手抱住他,右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没关系,我没有哭啊。真的没有。”


“那就不要傻了,也不要再看了。忘记吧,忘记以前所发生的一切。就这样,一切就太好了。”

Act04 End


注①:这个事情的真实与否,请参看孔明灯的飞天原理。作者逃跑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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