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黎警官,你看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提供的材料了?”
在A市B中的政教主任办公室中,坐着B中的政教主任于老师以及A市警局的黎语天警官。尽管表面上是一副“尽最大努力配合”的表情,可是对于警局只派来这么一个年轻的警员,于老师心中还是有些不满。
仿佛看出了于老师的疑虑,黎语天淡淡地笑了笑。这位年轻的警员貌不惊人,但身上却有着一种特别的气质与魄力,尤其当她微笑时,总能让人心中有种莫名的震撼。“于老师,您能带我到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吗?”语天问。
自从几天前发生第一起命案开始,学校操场的门就被上了锁,钥匙由于老师亲自保管,学校也将所有体育课临时换成了自习。因为第一具尸体就是在操场发现的。为了保留现场,在警方运走尸体后就再也不允许有人进入。但即便如此,接连几天还是有了另几具尸体出现在了相同的地方。经法医初步鉴定,四个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大约都在前一天晚上。
进了操场,于老师把语天带到了离办公楼不远的跑道上。“喏,那四具尸体都是在这个位置发现的。”语天蹲下身,看到红土跑道上有一块浅浅的凹陷。她又抬起头,看了看操场边的办公楼。这座办公楼看起来已有些年头,只有三层。学校的另一边正在建一座新楼,等新楼建好了,这座旧楼就会被拆掉改建成篮球场。“于老师,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尸体是在死后被人从高处抛下的,而且应该就是从这座办公楼。平常的放置不会在地表留下凹痕,而且从尸体解剖的情况来看,尸体内部有多处骨骼裂痕,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破裂,但都没有造成大出血。这些都是尸体落地受到撞击引起的,而且受撞击时被害人已死亡,血液已经开始凝固。”
于老师不由得开始对这个尚只能称为“女孩”的警员刮目相看了。几天来,所有人的精力都投入到猜测被害人是如何进入操场的,却忽略了凶手可以在别处行凶再抛尸于此。语天又道:“这样吧,于老师,您先把这四个学生的材料给我,我先带回去看看。我会向局里请求派些警力在夜间把守住这栋教学楼,您觉得行么?”
二
语天再次来到B中时,学校已人心惶惶,许多学生纷纷请假不到校。校长已经为此焦头烂额。
这几名遇害的学生分别名叫沈帆、张典琳、刘坦和赵平甲。于老师惋惜的叹道:“太可惜了,这几个学生都是应届的高考生,成绩都不错。而且今年我们学校还有个保送名额,这几个学生都很有竞争实力。”
“是么?”语天不经意的扬扬眉毛。“于老师,麻烦您给我一份高三年级的成绩排名表。”
“这……和案子有关么?”
“也许吧。”语天模棱两可的笑笑。
年级前三名分别是张典琳、赵平甲以及沈帆,刘坦名列第五。而第四名,则是一个名叫陈晓依的女生。
“而且今年我们学校还有个保送名额,这几个学生都很有竞争实力。”
黎语天不由得想起了于老师的这句话。她又仔细的看了看成绩排名,发现前五名的成绩差距非常小,即使是第一名张典琳和第五名刘坦,平均分相差也只有0.7分。而且从第六名开始,明显就进入成绩的第二梯队了。同时,语天还注意到一个细节:这几个学生的化学成绩都非常好,最低的沈帆也是98分。
“于老师,前五名的几个学生都是由同一位化学老师教的吧?”语天问。
“嗯。这几个人不在同一个班,不过教他们化学的都是姚辰老师。姚老师可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化学老师呢。你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一下。对了,于老师,您有姚老师和陈晓依的住址么?”
按着于老师给的地址,语天找到了陈晓依的宿舍。许多原本住校的学生都请假回了家,所以整座宿舍楼显得空荡荡的,平添了一份诡异。她大概看一下,全楼似乎只有四五个宿舍有人,而陈晓依的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
在来之前,语天已经从于老师那里了解到了有关陈晓依的大致情况:幼年父母双亡,自小随奶奶在乡下长大,高一考到B中后不久奶奶病故。所以陈晓依现在没有一个亲人,而且她性格孤僻内向,应该也没什么朋友。
“坐吧。”语气不带一丝波澜,表情也看不到一点息怒。想是陈晓依已经猜到她的来意了吧。语天应了一声,捡了门口一把椅子坐下,良久,却不知该问些什么,终于还是挤出了一句:“学校这次有个保送名额,你知道吧?”陈晓依抬头看了语天一眼,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语天干咳两声,又问:“那,这个名额对于你……很重要?”陈晓依没有回答,只是惨淡的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呢?”语天一时语塞。陈晓依又道:“是,很重要。如果这个名额不是我的,那么我的一生很可能都要在辛苦中度过。”“那么,会重要到为了这个名额不择手段的地步么?”语天突兀地问了一句。陈晓依抬起头,眼中闪过些异样,但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这个问题恐怕是你从进门就想问我的吧。我不想回答,而且,就算我回答了又有什么意义?即使我说‘不’,可我依然是这个案子最大的嫌疑人,不是吗?”语天忽然觉得很尴尬,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陈晓依站起身来,问:“还有什么事么?”——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了。“不,没了。打扰了。”
然后语天去了姚老师家。一路上,语天都在回忆刚才与陈晓依在一起的片断。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既不能否定她是凶手,却也不能肯定这个羸弱的女孩曾经手仞四条人命。
出乎语天的意料,姚老师并非她想象中那么严厉,也不是那种头发稀疏,面颊精瘦,带着宽边眼镜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和蔼可亲。听说语天是为了自己学生的案子而来,姚老师连忙将她请进屋。看来这几个遇害的学生都是他的得意门生,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着希望语天破案。
一进门,语天就看到客厅墙上正中挂着一幅画,是莫奈的《日出》。再仔细看看,画的右下角有一个签名,好像是“Vicky”。“姚老师,这个是临摹者的签名吧?巧了,我的英文名字也是‘Vicky’呢。”语天道。姚老师看了她一眼,说:“嗯。黎警官,我们还是说案子吧。我会尽最大努力配合警方。”
“哦,好。姚老师,我想这个案子您应该是了解的,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以您对这几个学生的了解,您觉得凶手是出于什么动机下的手?还有,您有没有觉得谁的嫌疑比较大?”
没想到语天会问得这么尖锐,姚老师怔了一下,然后点了一支烟,缓缓吸了起来。沉默片刻,他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真的挺难过的,毕竟对这几个学生,我一直视如己出。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那个女孩是凶手,但是,她的嫌疑实在太大了。
语天听得云里雾里,道:“等等,您的意思是,您心中已经有了个嫌疑人?这人是谁?也是B中的学生吗?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您为什么这样推断?”
等语天连珠炮般问完,姚老师才慢慢掸了掸烟灰,然后说:“当然,这可仅仅是我的推断啊,也没什么证据,你别太放在心上。我怀疑是……”他拉长了声音,低低的说:“陈晓依。我想黎警官也不会没有怀疑过她。”姚老师抬头看了语天一眼,语天却不置可否的笑笑,然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你该知道我们学校今年有个报送名额,而且我想你也该知道我们这届高三的前五名都有竞争实力。但是你一定不知道这个保送名额对于陈晓依有多重要。你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会说你很清楚陈晓依有多需要这个名额,不,那种程度你绝对想象不到,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尽管她的成绩很好,但竞争实在太激烈了,而且你该知道我们这是理科班,虽然现在的第一名是张典琳这个女孩子,也并不能保证有一天赵平甲和刘坦这两个男生不会超过张典琳。说实话,女孩子在学理科时确实要比男孩子吃力很多。更何况陈晓依还不是张典琳,她现在仅仅是第四名。”说完,姚老师掐灭了烟头,然后打开了窗子。
“不对啊,即使陈晓依没能争取上这个名额,以她的成绩完全可以在高考时取得好的名次,考上不错的学校。”语天想了想,道。
“黎警官,这就不大一样了。保送的学生学杂费全免,而且每年还有高额奖学金。以前我们这里每年至少有三个名额,但被保送的学生学杂费还是要自己拿,今年之所以减少到一个,就是因为有这些优待条件。陈晓依若是在高考时考上的,且不说有没有奖学金,就是每年这些学杂费她去从哪弄?”
“是这样啊。”语天若有所思道。过了一会儿,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差点忘了问您了。法医的尸检报告上说,这几个学生都是死于氰中毒。陈晓依能弄到氰化物吗?”
听语天这么一说,姚老师的表情顿时僵住了:“难道……难道真的是这个孩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姚老师脸上稍稍缓和了一些,又说:“是这样的。鉴于陈晓依的特殊情况,学校允许她每天利用课余时间打扫办公楼以换取酬金。由于办公楼的门每天6:30才打开,而在这之前陈晓依就必须将里面打扫干净,所以学校就给了陈晓依一把钥匙,以便她每天早晨打扫。虽然是一栋楼,但里面各室的卫生还是老师们自己打扫的,所以陈晓依只负责楼道和库房。前几天,档案室的老师说他们那有老鼠,于是我们组有位老师便配了些氰化钾。档案室的老师只拿了一点,剩下的就放在了库房。所以说,如果陈晓依想拿到氰化钾一点都不困难。”
从姚老师家出来已经很晚了。语天给队长打了个电话,把她从姚老师那了解到的情况大致向队长汇报了一下。队长说,先把陈晓依列为重点犯罪嫌疑人,明天派几个人去陈晓依宿舍搜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三
当队长打电话给语天时,她正坐在自家的地板上抱着笔记本电脑,那里面有于老师刚刚传来的学校监控录像。录像显示,几次案发的前一天晚上,都会有个白色人影拖着一个人形物体进入办公楼,而等出来后就不见了人形物体。尽管由于光线原因看不清白色人影的面孔,但于老师可以确定,白色人影身穿的是校服。可惜全校只有办公楼安有监视器,不然就能知道这个人何去何从了。
在电话里,队长说今天上午在陈晓依的寝室中搜到一小包白色粉末。经检验,这包白色粉末的主要成分正是氰化钾。有了证据,而且录像带中的人瘦瘦高高也很像陈晓依,最关键的是她还有足够的作案动机与条件。那么,这应该能结案了吧?
尽管之前自己曾一度认为凶手另有他人,因为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实在不像凶手。但是现在,证据确凿。语天不由得叹了口气,怪只怪自己太过感情用事。
“小黎,这个案子今天开庭,你来吗?”队长问。
“我就不去了吧,队长。这两天一直在忙这个案子,今天想好好休息一下。”与其说是为了休息,不如说是陈晓依让自己失望了。她知道,这必是死刑无疑。她不想看到陈晓依被判刑的一幕。
“队长,陈晓依承认了吗?”语天问。
“没有。说来也怪,自从上午陈晓依进了局里就没说过一个字,也没有过一个表情,只是一直坐在那里,像个雕塑似的。可惜呀,这几个学生都是人才呢。哎,小黎,你下午能不能先来局里输一下这个案子的档案?东西不多,弄完你就能回家。”
“行,队长。”
死了四个人,这案子算是个大案。队里算上语天只有三个人没去旁听。语天坐在机子前输档案,另外两个男同事坐在边上闲聊。
“这个案子是咱们市B中的吧?”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校名听得有点耳熟——对了,你好象说过你认识一个B中的老师,是吧?”
被害人沈帆,死亡时间为……语天飞快的敲出一排文字。
“哦,是我太太的大学同学。那个老师大学毕业后去了英国。”
“那他怎么又回国了?听说国外待遇挺不错的。”
被害人张典琳,死亡时间为……语天继续输着。
“听说他在那跟一个英国女人好了,好像都已经订了婚。不过最后他却发现她的英国未婚妻一直和当地一个男人相好。唉,这种事外国也不少啊。”
“他回国,就因为这个?”
“嗯。据说那个女的长得还挺好看,叫……叫什么维多利亚……”
被害人刘碳……呀,输错了——等一下!
碳?
维多利亚?
语天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又翻了一遍所有被害人的资料。然后,她愣住了。
“不可能吧,怎么会是……”语天喃喃道。
“小黎!喂,小黎!”其中一个同事叫她。
“徐哥,你刚才说的那个B中老师是不是姓姚?”语天问。
“你怎么知道?是一个姓姚的老师,叫姚辰。你们认识?”
语天真的呆住了,目光霎时失去了焦点。
“不行,我要去证明一件事!”语天倏的站起身来。“徐哥,一会叫队长到姚辰家外布守,就说要抓捕凶手!”
“陈晓依不是就要被判刑了吗?还抓什么凶手?”
“对啊,我差点忘了!徐哥,你们快去法庭,告诉法官这案子另有隐情!快去呀,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还愣着干什么!回来再给你们解释,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说着,语天冲出了门外。可很快她又返了回来,拿了件东西藏进袖子,再次消失在了门外。
四
深吸一口气,语天敲响了姚辰家的门。
门开了。见来人是黎语天,姚辰微微有点吃惊。
“是黎警官啊。有事么?”
“倒也没什么大事。这不案子结了么,过来看看您。”
“好。进来吧。”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谁也没说话。
语天深吸一口气,决定打破沉默。
“姚老师,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这个案子中有几个地方挺奇怪的。”
姚辰依然看着语天,没什么反应。语天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过案发那段时间学校的监控录像。凶手在行凶后都会将尸体拖到办公楼抛尸,但是抛尸时,凶手却穿着白色的校服。您不觉得这很反常吗?按道理来说,在夜间白色是最显眼的颜色,如果这人真的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他该穿深色的衣服才对。所以,凶手这么做,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是故意让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学生身上。另外,最后一个被害人赵平甲的体重至少有80kg,以陈晓依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把他的尸体拖行很远再抬到窗口抛下。不过,如果做这一切的是个中年男人,是不是会容易些?还有,在陈晓依寝室中搜出的氰化钾是本案定罪的重要证据,但这同时也是真凶露出的一个很大的破绽。姚老师,你想想看,当凶手杀完人后,她怎么还会留下多余的氰化钾在自己的住处?是为了等警察来查吗?这显然太不符合常理了。不过如果这包氰化钾是有人在她上课时潜入宿舍后藏的,那么一切就好解释多了。最后,唯一让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是,陈晓依是怎么让被害人乖乖服下氰化钾的?她根本没有机会!真凶想将一切嫁祸给陈晓依,他做到了,而且他做得很完美——但完美得过了分。”
说话间,语天看到姚辰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他正了正身子,但随后又恢复了先前懒洋洋的状态靠在沙发里,用极闲适的语气问:“黎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
“真正的凶手,其实就是你!”语天忽然站了起来。
姚辰一愣,但随即却又冷笑了一声,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杀人动机?”
“想听杀人动机是么?”语天也不客气,微微将脑袋扬起一点,说:“那好,先听我讲个故事吧。”
“几年前,有一个年轻人在大学毕业后去了英国继续深造。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名叫维多利亚的女人。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可就在新婚前夕,他却发现维多利亚背叛了他。于是,心灰意冷的他从大洋彼岸回到了祖国……”
“说这个干什么,与案子有关吗?”姚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好,我们说案子。张典琳,赵平甲,沈帆,刘坦,我从这几个人的名字中各取出一个字来,也就是典、甲、帆、坦。这几个字刚好和化学元素‘碘、钾、钒、碳’相谐音。现在,我想请教姚老师一个问题:这些元素所对应的化学符号分别是什么?”
姚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语天,然后缓缓吐出几个字:“I,K,V,C.”
“谢谢,很好。如果将这几个元素以对应学生的死亡时间为顺序排列,就成了‘V-I-C-K’.陈晓依名中的‘依’字,恰好又与化学元素‘钇’谐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钇’的化学符号是‘Y’。如果陈晓依成为了第五个死去的学生,那么,只几个符号来在一起便成了‘V-I-C-K-Y’。Vicky,正是英文名字Victoria——维多利亚的昵称!当年维多利亚背叛了你,你一怒之下回了国。然而,在这么多年里,你深深恨着她的同时却也深深爱着她。于是,你将你的学生当成了替罪羊,以他们的死亡来解你心中的仇恨——这就是你的杀人动机!如果一个学生在晚自习后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开小灶,我想这个学生一定会受宠若惊吧。然后老师在不经意体贴地为学生倒杯水——可使学生哪里知道,就是一杯看似普通的白水,其中却掺有令自己毙命的氰化钾!”
语天一口气说完,忽然有了重如释重负的感觉。再看姚辰,他却依然没有什么表情。良久,他才说:“谁告诉你,我还爱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如果你不爱她,你又怎么会还留着她作的画?”
姚辰不说话了。时间陷进了沉默。
姚辰忽然不屑的“哼”了一声,这着实让语天吓了一跳。“如果照你的说法,我应该把陈晓依也杀了才对。”
“这恰恰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你不杀陈晓依,却将她变成这一切的元凶。她有足够的杀人动机,同时她又有足够的杀人条件,所有人都会很自然的将怀疑的矛头对准她。陈晓依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所以没有人会关心她的死活。更何况她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对于这一切她只能选择闭口缄默。她已经十八岁了,有承担刑事责任的能力。等她被判了死刑之后,她就成了第五个死去的学生,‘Vicky’这个名字不就拼成了吗?与此同时,再也没有人会去寻找另外的凶手了。一箭双雕,天衣无缝。”
瞬间,姚辰如被抽掉了灵魂般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双眼紧闭。许久,他终于挤出一句:“你还知道什么?”
语天反问道:“你还做了什么?”
姚辰深深的叹了口气。只见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水,接着,又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个纸包,将纸包中的粉末倒入杯中。白色粉末入水即溶,无色无味。“氰化钾尝起来是有味道的,我加了其他东西来抵氰化钾的味道。这一杯,我管它叫‘维多利亚的眼泪’。”说话时,姚辰的眼睛始终不离水杯,眼神含情脉脉,如同凝望自己的爱人。
“本来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推理,你拿不到证据,警方拿我也不会有什么办法,所以我没有必要杀你。但是——”他把脸转向语天,阴狠狠地说:“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让我知道你的英文名字也是‘Vicky’!”话音未落,姚辰忽然掏出一把枪,对准了语天。
“啪!”一声枪响。
倒下的,却是姚辰。
从始至终,语天的手指一直搭在袖中的枪的扳机上。
警察闻声,鱼贯而入。
尾声
姚辰的枪其实也扣响了。但是,一个每天拿枪的人总比一个每天那粉笔的人出手快。语天准准的打中了姚辰的左腿膝关节,他因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但中枪的瞬间也打中了语天,索性没伤到要害。所以此时语天正躺在医院,右肩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床头堆满了鲜花。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送的。
门外堆满了记者。听说过的和没听说过的媒体派来的。
陈晓依被无罪释放。许多学校向陈晓依寄来了邀请函,表示希望她能去就读。陈晓依没有选择中多名校中的任何一所,而是选择了一所及其偏远的小学校。她告诉语天,她要尽量远离B市。
这天是语天出院的日子。媒体在医院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各级领导更是尽数到场。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迎接这位年轻的巾帼英雄。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
终于,一位年轻的女人走了出来。大家正欲鼓掌,但所有人的笑意却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刚刚出现在大家视线中的这位护士一脸歉意:“对……对不起……那个……那个黎警官不在病房……她的东西也都拿走了,估计是昨天夜里离开的……”
与此同时,在A市火车站的站台上,语天和陈晓依正说着什么。
“到了那边,好好读书吧。别想太多,都过去的事了。”
陈晓依点了点头。
“时间差不多了。上车吧。”
陈晓依拍了拍语天的肩膀:“姐姐,谢谢你。”说完,转身上了火车。
看着渐渐远去的火车,语天眼中不禁噙满了泪水:“晓依,你刚刚拍的是我的伤口啊……好疼啊……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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