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色的黑暗,深不见底。
它纵身一跃,敏捷地窜上那道斑驳的矮墙。
小院中的屋子虽然狭小,但却被明晃晃的灯光充斥着。
它蹲在破烂不堪的墙头上,盯着屋内,眼睛在夜色里闪着阴柔的光,就在刚才,那只丰满的老鼠让它浑身都充满了活力。
它,是一只猫,一只黑色的猫。
在人类眼中,黑猫通常是带有邪性的,许多灵异电影中,都有黑色的猫作为陪衬。
但在它和同类的眼中,人类才是带有邪性的。
在这个故事里,我们叫它阿弟。
屋子里的男人是个胖子,很矮。
所以这男人是个矮胖子。
满脸的胡子把他整个人显得很脏,很脏。
但他的眼神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害怕,虽然他的眼睛不大。
他着实象个屠夫。
其实,他就是个屠夫。
他杀了将近十年的猪。
而现在,他要杀人了。
他的酒气和杀气弥漫在灯光里。
但他不知道,外面正有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早已死死地叨住了他。
阿弟俯身跳下矮墙,在小院里悄然走着,没有一丁点儿声响。
一切都静如死水,做为一个诡秘的偷窥者,阿弟无疑是完美的。
它仿佛从远古走来,带着千年的神秘。
它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没人知道。
阿弟跳上窗台,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它看见那男人开始磨刀了。
唰……唰……唰……唰……唰……
一下……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推进,收回,动作缓慢沉重。但,坚定。
那要人命的金属在灯光下发出惨白的阴光,男人的面部抽搐几下,用短粗的手指试了试刀锋,他笑了。
他会去杀谁?要用什么手法?
是先削去那人的头,还是像杀猪一样切开他的胸膛,然后取出内脏,再一块儿一块儿的耐心肢解那具可怜的尸体?
一切都是未知,我们只有跟着阿弟看下去了。
屋子里的灯泡依然固执地在黑暗的重压下支撑起一片光亮。
但正是这片光亮把周围的黑暗显得愈发深邃了。
阿弟舔了舔前爪,那上面还残留着那只老鼠尸体的余味。
那味道让阿弟感觉到兴奋。
真香!不知道人的尸体会不会散发出这么诱惑的味道?阿弟想。
忽然,屋子里的男人开始有所行动了,他拎着锋利的菜刀转身出了房间。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阿弟看见,在他的背上趴着一个人,一个从背影看去很瘦小,头发枯黄的女人。
但那个男人好象没有丝毫察觉,直着腰板儿走出了屋子。
一会儿隔壁的灯亮了起来。
阿弟又窜上了窗台。
出现在它眼前的是一双微微晃动着悬在半空的双脚。
它抬头看见,一个女人悬在房梁上,面容惨白,嘴唇已经紫得发黑。
男人慢慢走近那具尸体,把她放下来。
他背上的那个女人冲着窗外的阿弟诡秘的笑了。
阿弟看到,她长得和那个吊死的女人,一模一样。
它知道,那女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只有这样神秘的黑猫才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男人静静看着女人的尸体。
他背上的女人也在看着自己的尸体。
阿弟看着灯光下的一切。
男人狠命的摇了摇头,稳了稳狂躁的情绪。
在这之前,他可以麻利地肢解一头几百斤的肥猪,但肢解一个人,特别是自己的妻子他还是头一回。
在这之前,他也无法理解妻子的出走,因为他觉得他是爱她的。
在这之前,他把抓回来的妻子整整饿了十几天,因为他认为只有饥饿才能消除她心中的一切杂念,一心一意的跟他过日子。
可就在昨天,妻子挣扎着咬断绳子,上吊了。
这让他很恼火,直至气急败坏。
所以,他决定,吃了她。
他打算先拨掉女人那层肮脏的皮,至少他是认为那是脏的。然后再挥舞着那锋利的刀,划着凶狠的弧线,一块儿,一块儿,分开那血肉外翻的尸体。
先吃掉她的脑子和心脏,他想着。
外面的黑暗中刮起了风,阴冷阴冷的风,阿弟还在窗外等待着,它颤抖着,因为兴奋。
它望见趴在男人身后的女人又朝它笑了,阿弟觉得那阴森森的笑容了有着什么寓意,但它不明白。
但紧接着它看到,男人好象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把刀放到了自己的右手上。
他在割自己的肉,慢慢的,慢慢的,一片,一片,直到那只右手变成了嶙嶙白骨。
男人复杂的眼神告诉阿弟,他完了。
因为阿弟清楚的看见女人那轻飘飘的身体已经镶进了男人的肉身。
男人把那只剩下白骨的枯手,举到眼前,又一点儿,一点儿的插进了自己的喉咙,骨头和骨头之间的摩擦声让寒风中的阿弟兴奋起来,它跳下窗台冲进了充斥着血腥味儿的屋子。
男人瞪着眼睛,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看见妻子轻飘飘地从自己的身体中显现出来。
但插在喉咙中坚硬的骨头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阿弟抬头看着女人,眯着眼睛叫了一声。
女人第三次朝它笑了一下,指着那两具尸体。
阿弟知道,这是女人对自己的奖励。
它趴在男人的脖子旁,舔着新鲜的血液。
人的尸体比老鼠的要好吃一百倍,真的。
又是一个夜晚,黑色的黑暗,深不见底。
阿弟游走在巷道里。
不过,它在也不是孤单的了,一个头发枯黄的女人附在它的形中,操控着。
也许,在某一天,你走在月光下的小巷中,猛然回头时,会发现一只双眼射着幽光的黑猫出现在你身后,站在你被月光拉长的身影中,紧紧地,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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