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坐在缓缓前行的灵车里,怀中搂着父亲的遗像。她始终不敢正视相框中死去的父亲,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相片上、又淌过父亲的脸颊……
林芳的父亲死于前天的一场车祸,雪天路滑,下班赶着回家的父亲在通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被一辆疾驰的水泥罐车撞出几十米远,当场毙命。得知消息后,林芳全家都傻了眼,一个幸福的家庭随着传来的噩耗毁于一旦。
在给父亲守灵的时候,林芳回想起了不久前的一场噩梦。
梦里,她看到一个月黑风高的夜、一片凄冷荒芜的地,还有一个忙于挖掘的人。对于林芳来说,这样的梦境已不是第一次遇到,而梦境中出现的挖掘人使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林芳鬼使神差一步一步朝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走去,她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梦中常常会来到此地,也不知道那个陌生人在此时究竟在忙些什么。
“你……你在挖什么呢?”林芳虽然已经站在陌生人的身畔,但是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与夜浑然一体。不过,看他专心致志的样子,地下一定有什么宝贝,林芳想。
“屋子。”那人低沉的吐出两个字,似乎无心理会林芳,一心一意的赶活。
“屋子?这么小的屋子够谁住的呀?”林芳的目光投向铁铲的一端,眼下已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洞穴。
“他住。”挖掘人指向身边的一块破旧的木板。
木板上面淡淡的刻着几个字:林祥国之墓。
林芳不自觉的念叨着,突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林祥国!林祥国不……不就是我的爸爸吗?!林芳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连连后退。
而那个忙于挖掘的人,仍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挥舞着铁铲,一下接着一下。
“不要再挖了!不要再挖了!”林芳从噩梦中惊醒。
就是那样一个噩梦,使林芳许久难以释怀。她原本以为梦醒时分,只是惊魂未定,而如今噩梦却已成真,此刻,坐在灵车里的她,更是有一种无法启齿的罪恶感。林芳不得不将噩梦与惨遭不幸的父亲联系起来,那场可怕的梦!父亲是自己害死的么?
林芳为什么会这样想,事情还要追溯到半年前。
林芳在学院里的人缘一直不错,被系里公认为引以为荣的“花朵”,她享受着百分百回头率的喜悦,乐在其中。可是自从系里新转来一位叫做冷凝的同学之后,便抢了她不少的风头。
冷凝是个品学兼优的女孩,受到称赞与嘉奖自然是少不了。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存在却无形中得罪了林芳。
看着自己日益衰退的名誉,一向好胜的林芳实在是气不过,独自偷偷上山请了位隐姓埋名的大仙,她向大仙哭诉了自己的“不幸遭遇”,又哀求着画了道咒符。于是,林芳从山上回来,便每天把咒符带在身上,一有时间就拿出来喋喋不休的念诵。
不久,她的咒符应验了……
原本漂亮白皙的冷凝先是脸上生疮、再是声音嘶哑,后来变得异常沉郁、丑陋无比。
再后来,她休学了。
林芳重新找回了自我,笑容洋溢在她的脸上,魅力有增无减。
冷凝的死讯是前不久才传到学校的,林芳得知后,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她不相信咒符的力量竟然可置人于死地,当初大仙问她是否下毒咒,她是怀疑咒符的灵验度才一口答应的,可是自己的确是只想教训一下冷凝啊,她、她怎么会这么快就死了呢?
没有人知道,是谁害死了冷凝。
灵车驶进殡仪馆,取尸、开光、遗体告别,在即将推进火化间的那一刻,林芳最后望着父亲那张微闭着的双眼,还有那张微微张开的嘴,他似乎有话要说,林芳揣测着侧耳到父亲的嘴边,她竟然听到了父亲临终的遗言:“冷凝!”
此后,林芳一直郁郁寡欢,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她不由自主的被强大的死亡阴影占据着,恐惧感令她终日寝食难安。
林芳战战兢兢的烧毁了那道曾经日夜念诵的咒符,然后又跑去山上求符,这次是护身符,林芳渴望这道符能帮她消灾解难。
一向胆大的林芳俨然成了胆小鬼,不敢熄灯、不敢一个人独处、不敢上厕所、不敢和陌生人讲话,她甚至不敢睡觉。抑郁症、失眠症一齐来造访,使林芳脆弱得不堪一击,她无奈的呆在家里,犹如残喘的尸骸。
林芳强撑着睁大眼睛,一次次告诉自己绝不能入睡,可疲惫的她还是昏睡了过去。
梦里,林芳再次走进那片荒凉的坟场,那个忙于挖掘的人依旧热火朝天的辛勤劳作,林芳怯懦的走了过去,她的目光搜索着周边的一切事物。
猛然,她的定睛在一块沾满了黄土的废旧木板上,林芳弯下腰拨开木板上的尘土,她的手触摸到了血红的字痕:林芳。
噩梦还是如约而至,死神不假思索的带走了林芳,和冷凝一样,先是脸上生疮、再是声音嘶哑,后来变得异常沉郁、丑陋无比。
*奉劝那些心存咒怨的朋友,小心引火自焚,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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