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Icy
一、身边的火
信看完了,大致的意思也明白。王易认为自己杀害了如亲弟弟一般的小韦,有了满是鲜血的想象。"他一定很痛苦。"我说,"痛苦到了可以把想象具体化的地步,我想红圈就是这样来的。"
林杰却摇头道:"就算他再怎么痛苦,普通人还是不能够把想象中的东西具体化的,我想这一切一定还有个幕后,王易信中的那个东西就是了,说不定……他是个比阿炯还要可怕的恶鬼,不断的放火,拿我这个天师耍着玩。"
我很想提醒他,只是个半吊子的天师,不过还没说出口,林杰又马上道:"不要怀疑我的结论啊!还有个最最明显的证据!你手上的红色。"
我低头看看,现在看不到,但还在,我能感觉。
"你快点帮我弄掉,难道你要我一手怨气形成的鲜血,半夜走在有阿莲的走廊里?光是想起昨天阿莲的表情,我就浑身发冷。"
林杰道:"所以说,这是证据啊!王易跟你并没有仇恨,就算你误沾了他的怨气,也不至于到死后还不消失啊。如果这种红色血液是王易生前产生的幻觉化为实体,那么也就应该随着他的生命消失。现在,没有!所以说,王易只是以为自己的幻觉变成了真的,实际上,这些红色是'那个东西'弄出来的!"
他说完,变魔术一样弄出个贝雷帽反戴上,做福尔摩斯状。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玩?"我说,"我说不定马上就成为下一个纵火犯了!"林杰摘下帽子,点头道:"很有可能!"他把帽子递给我,道:"这是我拿来的新道具,你戴上看看。"我想了想,照他的话做。
"怎么样?"
我看看林杰,再看看周围。
"没感觉。"
林杰一拍脑袋:"我忘了,你现在到镜子面前,看看自己。"
我们宿舍每间屋子都有穿衣镜,我走到门口那个很大的镜子面前,看的镜子里自己的形象,不由得呆住了。
"怎么样?"林杰在后面问。
"我戴这种帽子还挺好看的。"我说。
林杰气得跺脚:"我是说你看到了别的什么没有?比如身体周围的火焰!"
我摇头:"我没有看到,这就是很普通的帽子嘛。"林杰气愤的把脑子抢过去,给我指点道:"你看,帽子里面装有八卦,还有我们林家在灵山上采摘的千年磁石,它会在你戴上之后刺激你的视神经,也就是能够让你拥有一双火眼金睛。"
"刚才,我明明看到你全身都是火焰,好像正在火中一样。"林杰道,"现在你怎么会看不到!"
我耸肩,摇头道:"我怎么知道!看来这顶帽子当真是给你量身定做,对我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林杰摇头,猛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沉下来。
"怎么了?"我问。
他不回答。
"怎么了?"我又问。
※※※
我闻到焦糊味道是在林杰拒绝回答我的三分钟之后,一开始只是味道,后来我感觉浑身燥热,那种难以忍受的感觉让我跳起来。
林杰的电脑着火了,黑色的浓烟滚滚升起,直扑房顶。
※※※
我回到寝室的时候,那帮人正在讨论周末到哪里玩。按照黑子的话说,他是一定要找个机会给大家ok一下的,于是阿标把学校门口的卡拉ok介绍给他,但是黑子摆手,说:"那里设备不行,不能充分表现出我歌声的魅力。"
"不会吧,"大虾插嘴道,"唱那个'过河'也需要那么好的音响吗?"
黑子被他说中了保留曲目,满脸不高兴,扯了大嗓门掩饰道:"谁要唱那个了?我……嗯,我打算唱个火爆一点的。"
"冬天里的一把火,怎样?"子强道,不愧是观察入微的学院干部,知道黑子除了"过河"就会唱这个。黑子本来想点头,后来晃晃脑袋,说:"别了,这不是刚刚着了一把吗?"
沉默,果然那火并没有在大家心里完全的消失痕迹。我说:"还是忘了吧,反正也不严重。"胖子道:"死了人了,不是不严重,据说公安局派人来了解王易的死因了。"
"王易……"
胖子道:"你应该知道吧,那是林杰的同学!"
我当然知道,王易的信还在我手里呢,想到这个我下意识的一低头。烟?……不对,着火了!大虾的尖叫把我震的跳起来,比火还要让我揪心。
可是,怎么办啊,王易的信着火了,就在我手上,惭愧的说我反应实在也慢,张大嘴巴呆了半天,竟然不知道扔掉那张着火的信纸。
一干兄弟也是手忙脚乱,到底还是子强见机快,抄起刚刚打回来的一盆冷面,连汤带面全面倒在我手上。"怎么样?怎么样?"胖子把掉在地上的信纸连踩几脚,生怕它还继续燃烧。
幸好多余,那张纸已经变成黑糊糊的一团了,夹杂在学校的冷面里,分不出来什么轮廓。大家围成一圈,看了半天,胖子则忙于驱赶听到声音前来观摩的人士。
"没什么事,没什么!我们闹着玩呢,回去吧,没热闹看。"
※※※
"怎么会忽然烧起来呢?"子强说,"小狼,你没事吧?"
不是没事,手心里两个大水泡起来了,疼的我呲牙咧嘴。"牙膏!"阿标已经递过来了,"抹牙膏,回头去校医院看看。"我点头,处理一下伤口。
胖子那边已经把门关上了。
"别这样,"他说,"火也不能随便玩啊,尤其是现在。"
"不是我点的。"
胖子摇头,显然不信。没办法,谁让我平时喜欢收集打火机。我掏出兜里的小打火机,扔在桌子上。"其实已经没气了。"我说。
这场火把大家的兴致搅和掉了,子强和阿标说要自习,胖子晃悠着去隔壁聊天了,黑子开始玩他的cs,大虾则让他用耳机,同时声明自己要午睡。
我也歇会吧,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一直头痛。倒在床上,蒙上棉被,两眼一闭。
我从来不发愁睡不着,这是个优点,无论是在多么严峻的时刻。
※※※
我是被大虾的尖叫吵醒的,接着是兜头盖脑一盆冷水,我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接着看到黑子拿着脚盆,表情吃惊而且……有些害怕的看着我。
"怎么了?"
大虾蹦下来,跟黑子一起瞪着我:"你的被子……"
被子?我回头看看床。
什么都不用说了,那床被子黑糊糊的,跟前几天消防队员从火场抬出去的一样。我的被子着火了,这并不是更糟糕的事情,实际上糟糕的是,刚刚,我拿的一张纸也着火了。黑子跟大虾显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狼,不如……你先去医院看看。"大虾哆嗦着道,"有一本书上说过,引起火灾的人……"
"可我从来不是那种人啊!"我说。
这时听到叫声赶回来胖子打破了沉默,道:"刚刚,林杰的电脑也在你身边着火的吧?我听说了,楼长现在在处理这件事,虽然说是电脑故障,不过我看、小狼,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
怎么回答呢?我勉强笑笑,说:"不可能的,你们不要瞎猜。不会再着火的,真的不会。"
"我们不是怕这点小火。"黑子跟胖子意味深长的对视之后说,"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人会自燃的?"
※※※
我听说过,世界各地都有一些人,会在不可思议的自燃,他们的身体会很快消失在火光里,接着化为灰烬。曾经看过一张自燃后的人体照片,那实际上,只是一双脚罢了。自燃的原因,科学家从来没有做出过令人满意的解释。我们宿舍曾经在卧谈会上讨论过这个,当时我还故作镇定的道:"没有解释,就是说,我们之中说不定也会有人自燃了,每个人都有被死神选中的机会。"
每个人都有,我想没有人愿意,被选中。
难道林杰那么严肃的表情,是因为他猜到我可能会自燃了?
"不会,"我摇头,拼命的显得无所谓。
"我……根本就没有被烧到,只是周围的东西燃烧罢了……"是不是口不对心都会受到惩罚?怎么说这话的时候左手掌心也疼痛起来,明明烫到的是右手。黑子大叫一声,上来抓了我的左手。
我才发现,我的手心,正升起明晃晃的火苗来!
二、喷水池旁的王易
天空黑的像多年的墨汁,唯有月亮,虽然看来有些朦胧,但还是难得的亮色。我坐在宿舍门口的台阶上,把月亮想象成鸡蛋黄。
看门的老大爷招呼我:"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宿舍?一会关了门,看你到哪里睡去!"我笑笑,说:"我再溜达一圈,从那边的门上去,您就关门吧,别等我。"
这套瞎话显然骗不了那个曾经当过兵的老头子,但是我不容他说话,已经跑开了。校园里在这个时候,其实还有很多人的,我琢磨着是不是其他宿舍都不关门,要不怎么大家都悠闲的聊天说话,没人打算回去睡觉呢?
"练习跑步吗?"路边聊天的两个人,有一个似乎认得我,伸出手来跟我打招呼。我停下,看着脸色有些苍白,身材高挑的这位,面带微笑道:"也不是,只不过不想回去睡觉了。"
"明天早上没课吗?"他笑着说,"还是早点回去睡吧,大晚上在校园里乱跑可不好。"
他是谁?我左思右想没有结论,又不好直截了当的问,只好说:"那……你怎么不回去睡?"
他又笑,表情好像寂寞的湖水中泛起的涟漪:"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我是陈哲啊……对,跟灵一起在灵异会的。"
灵?灵异会?我想起来了,感觉又被一桶冰水从头上浇过,而且这桶水比什么都冷。"哲学长?你不是……不是死……"
哲学长把食指放到嘴边,做个嘘声,道:"今天晚上别提醒我们这个。"
"你们?"我下意识的看看周围,那些兴致盎然,或散步或聊天的同学们还在,只不过细看之下,轮廓有些发虚。实际上他们都好像包裹在一层去了颜色的雾中一样,哲学长,也是如此。
我真痛恨自己不是老实的呆在宿舍里。
"今天是七月十四啊,"哲学长说,"我们好不容易可以聚一聚了,我还以为你是来凑热闹的呢。"
"我,我不是很喜欢热闹了。"
哲学长道:"那你出来做什么?"他看看我身后,好像明白了,说:"知道了,你们去喷水池吧,他在那里等你们呢。"
我并没有看到身后有什么,但那的确有什么吧,走了好远,还是可以看到哲学长在挥手。
"走好,小家伙!"
我很小吗?
※※※
喷水池并没有喷水,但是水边很凉。
而且水边站着王易。
"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看了信之后一定会来的。"
我说:"实际上,我是听哲学长说的。"
王易恍然道:"我的确跟他说过会在这里等你。"他向我走来,但是越接近,我越是看不清他。于是我倒退几步。
"你害怕我吗?"王易有些失望道,"我以为你是不怕鬼的。"
我说:"我只是很不习惯,这个……跟你这样说话罢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虽然看了你的信,我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王易道:"可以理解,我写那封信的时候,也不是很明白,死了以后,反倒清楚了。"
一股寒风吹来,我打个寒战,真的很想很快结束这样的对话了。
"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那个折磨你的罪魁祸首是谁?"
王易忽然就笑了,说:"没有谁折磨我,我是自己自杀的,因为再也忍受不了他了!"
他指着我背后,道:"小韦,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
我惊异的转过身,这一次,我看到了,王易口中的小韦。他正从我的身体影子中分离出来,然后蹲在地上。
他只是个瘦弱的小孩子,低着头,偶尔的,看我们一眼,更长的时间里,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认得他。
※※※
原来他真的是小韦。
……
热,怎么会如此燥热,我掀开被子,一睁眼便被橙色的强光晃的生疼。我的眼珠子灼热起来……马上捂住。烟钻进我的鼻孔,烫极了,我大叫一声蹦起来。
着火了!
棉被,还有周围的一切都在呼拉拉的烧着,时不时的噼啪做响,再也顾不得什么,我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跑出去……
这时竟然有哭声,是小孩的哭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清晰无比。
清晰的连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听不到了,我只听到哭声。不断摇晃的火苗中,我看到了那个动荡的小小的影子,是那个孩子,他蹲在地上,捂着小脸。我冲过去,打算抱起他,不料被他先抓住了胳臂,没看见他的小脸,只听得到他说:"哥哥,不要走……"
※※※
我的头发和衣服发着火光,那孩子在我怀中,很惊讶的瞧着我。
"哥哥,"我飞快的冲下楼的时候,听见他在耳边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终于回来了!"
※※※
一双幽蓝的眼睛,那是怎样一双稚嫩而绝望的眼睛啊……我觉得整个身子猛然间沉了下去,怀中的小孩还在看着我。
※※※
现在是在午夜,中心花园的喷水池边,月亮大概是被云彩遮住了,周围几乎什么光线也没有。小韦蹲在地上,抬头看我,他不是依靠光线反射才能够看到的生物。我知道他实际上的形象,已经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所以我能够看到他。"小韦,你一直俯在我身上,所以我周围的东西,才会接连的着火,是不是?"
小韦不回答我,只是张张嘴,那声音细小而胆怯,我却知道,他叫的是:"哥哥。"
王易冷笑道:"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在报复我!小韦,你是为了报复我,才要一次又一次的点火的!我知道了,那个挑拨我点火的人其实是你!你不要再装了,都这么多年了,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还会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呢?"
我说:"这不对吧,林杰说过,小孩子的鬼魂是不会长大的!"
然而王易根本不理我,他只是走向小韦:"你到底还想要实施什么样的报复?点着我的宿舍?逼我自杀,还是更绝的?我很想知道,现在我成了鬼,你还有怎样的报复?"
他走过去,穿过我,直奔小韦。
而小韦转而看他,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又张了张嘴。
他还是在叫哥哥,我知道。
三、幻想、深渊
王易没有接近小韦,因为我挡在他们中间。
我,张开双臂,挡住了王易。"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我说,"小韦是你弟弟!他不会害你的!"
王易道:"有毛病的是你,他在点火,害人,你居然还替他说话?他差一点就烧死你了!"
的确,我也很犹豫,但是——"他是你弟弟!"到最后我还是只有这么一个理由,我知道大概没有什么说服力,可是,"兄弟之间什么都可以不计较的,小韦还叫你哥哥,证明他不恨你啊!你为什么不试着去了解一下他的想法呢?"
王易摇头道:"他的想法就是要我死,我比谁都清楚。"
他的固执让我想骂人。
"你这个废物!当初害死了小韦,现在还不听他解释,你到底是不是拿小韦当你弟弟?"王易瞥了我一眼,道:"他不是我弟弟。"
我感觉身后的小韦哆嗦了一下,这么半天,他只对这样一句话产生的反应。
"不对,你还在乎小韦……"我也没怎么想,只是拼命想安慰他们两个,"你不是在这里等我的,你是在等他!王易,你早知道小韦到了我的身上,从黑子错拿了你的书包开始。小韦……他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误把我当做了你吧,他一直很想你,才会跟着你的!"
王易愣了一下,表情悲伤起来:"他跟着我,我却不知道。你说得不错,他的确在我书包里,那里有我们小时候用过的铅笔,这么多年,我一直带在身边。小韦……"
我看他脸色缓和,便让开身体,小韦抬起头来,看着王易。
"哥哥……不要走……"他说,表情那么依恋,我再也不怀疑会是逼死王易的凶手,一定有什么原因的。
"王易,到底是谁利用你放火,是谁把红圈涂在门上?如果你在乎小韦的话,就说出来啊!"
我发觉身后冷森森,王易不让我回头看。
"没有人……"他低头道,"一切都只是我搞出来的。"
"你到底有没有实话?"
王易的头更加的低下,他没有向前走,反而退后。小韦可怜巴巴的向他伸手,他毫无反应。"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吗?"王易转而向我道,"我怕他!"
※※※
从我的身后忽然伸出两只黑色的手,长度惊人。它们直扑向王易,卡住了他的脖子。王易挣扎,却不挣脱。任凭那双手拖住他,一点一点的接近喷水池。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知道了吧?"经过我的时候,王易忽然开口,说,"他会吃了我,也会吃了小韦,还有你!带着小韦赶快跑,不要回头,只要你看不见,还是安全的。"
不回头?但是那双手,刺鼻的腐烂气味让我晕眩起来,这几天紧绷的精神仿佛要溃败了。小韦还在那里,我听见他的哭声。
他还站了起来,向王易的方向追。
不能再犹豫了,我爬起来,冲上去抱住小韦。
脚腕被抓住了,我一个狗啃泥,摔在地上。
有股力量把我向喷水池的方向拖。
"不要回头!"我听见王易在喊。
可是那有什么用呢?难道我不是正在被拖向死亡吗?我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身后的力量是那么的大,我感觉左脚仿佛被紧紧铐住,水泥地上没有什么是可以借力的,我感觉水气更加的近了。绝望起来。
小韦在我面前,瞪大眼睛,我只能对他说:"快跑!"
但是他没有动,他蹲在地上,思毫没有动作。
我几乎不再挣扎,脚腕一片冰冷,那是水,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无助的消失在黑暗恐怖的水池中了,也许会腐烂,跟王易的灵魂在一起。
可惜的是小韦终究不知道逃跑。
他还是原地看着我。
……小韦和我的距离,居然没有变。
我一愣,感觉不再下滑。
小韦没有动,距离没有变,那也就是说……我的位置根本没有变化。王易叫我不要回头,难道对方只是个善于利用幻觉的鬼?
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
站起来,抱起小韦,拼命的跑回宿舍。
※※※
"小狼,你怎么了?"我撑着桌子,好半天喘不过气。
大伙都睡眼朦胧,不过表示了一定的关心。我想要睡觉,不留神踩了一脚水。接着门外的灯光,发现床边整齐的排列着五个神气活现的脚盆——兄弟们都捐了洗脚水给我。真的,我不知道该感激还是痛哭流涕了。
还得先去趟水房。宿舍的门关了,刚才沿着水管从二楼爬进来,没想到油漆未干。真是的,怎么早不修晚不修,偏偏赶了这么个该死的时候。
结果打开水龙头好久,我才想起阿莲来。
我回头,那张惨白的脸恰恰好,在我很近的地方。
"你……"我举起双手,不知道说什么。
阿莲轻轻一笑,道:"你好。"
我低头看看手,满手是泡,血不见了。
有被火燎出来的泡,没有了充满怨气的鲜血。难道这是小韦点燃我周围东西的目的?
※※※
午夜,走廊,昏暗的灯光。
我没有回宿舍,只是靠着墙。
"我做了个梦,梦见那个害死我的男生回来了,我向他走去,但是他晕倒。"阿莲刚才这样说,"很可笑吧,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这样的情景,我会狠狠的吓唬他,让他看看我跳楼而死的惨状,然后害死他,让他做我的替死鬼。"
"可是他真的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竟然下不了手了。原来恨是那么空荡荡的东西,你想要它出来的时候,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阿莲道,"我明白了,我不再想稀释所谓的仇恨……所以我决定离开。小狼,今晚我只是想跟你告白,你让我等了很久。"
她化作水化,就那样消失在我面前,仿佛从来没有出现。
我忽然感觉自己并不习惯阿莲的不存在。
我得跟林杰谈谈。
四、旧宅
林杰并不在寝室。一地的月光照进屋里,我发现各种道具散落了一地。
以前不是这样,林杰虽然邋遢,但从来不会把他的宝贝道具丢到地上。我大略看了看,他的贝雷帽子不在。他莫不是……戴着那顶帽子出去了吧?我跑到乱七八糟的阳台上向下看,地上一片模糊,看不清楚。往日不是这样,那是很多的鬼魂吗,那林杰又到哪里去了?
手机关机,我没有办法,只能等他回来了。
※※※
火,到处都是,我呛的直咳嗽,感觉无法呼吸。那扇门就在眼前,却显得那么高,踮起脚尖,才将将能够到把手。
我使劲推,门没有看。火舌甜着我的后背,不能回头。
面前还是思路。
我的思绪模糊起来,疼痛和绝望包围了我,那是怎样的感觉啊,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我想张口呼叫,灼热的空气压迫着神经,直冲喉管。
"小狼……"
太阳穴火辣辣的疼。
"小狼!"
我睁开以眼,阳光刺过来,半天才看清林杰摇晃的脑袋。
"你怎么拿手指戳我啊?"我怒道,"害我做恶梦,找抽啊?"
林杰满不在乎道:"你肯定不是因为我做恶梦的!"
我真不应该就那么将就着睡着了,被林杰乱七八糟的床铺咯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林杰道:"昨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啊,七月十四,你不知道吗?"
我说:"每年都是过了之后才知道。"
"切!七月十四可是我们林家的重要日子,"林杰道,"我们的规矩是每年的这一天午夜十二点,都要找到鬼门,帮助迷路的孤魂野鬼投胎。"
"原来你是学雷锋做好事去了?"我说,"那,昨天你表情那么严肃是因为……"
"跟你说着说着话,忽然想起这回事来,我还没做好足够的道具啊,时间真够紧张的。"林杰道,踢开脚边的手电筒,"后来找了半天,才带着所有的道具出去了,这些都是作废的,那天让扫垃圾的帮我收走。"
"我还做了新道具呢,"林杰兴奋道,"你肯定想不到,那个火——"
"还说火?"我忍不住想打他一拳,实际上也这么做了,"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马上跟我去看王易!"
※※※
喷水池,林杰绕了一圈,回来。
我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
"什么也没有?"
林杰道:"没有,也许这里也是一个鬼门,王易被拖进去了,现在不是在地狱,就是已经投胎。"
阳光下,喷泉欢快的跳跃着,我看到有些七色的彩虹。有几个下自习的女孩在旁边说话,偶尔向我们这边张望,样子欢乐而闲散。林杰道:"她们一定不知道晚上发生的时候,上回我们班那些女声胆子小的把我都吓到了,不过是聚会的照片上偶尔多了个爆死鬼,她们就叫的好像见到蟑螂。"
"并不是什么人都像你这样经常见鬼的。"我说,"咱们走吧。"
"去哪儿?"
"送小韦回家。"我说,指指背上的书包。
"差点忘了,我刚刚把小韦从你身上弄下来,放到王易的铅笔上。"林杰道,"这小孩好像一直不明白自己死了以后干什么去,咱们得把他送到他死亡的地方,让他彻底明白过来,然后投胎重新做人——走吧,那个女声看的我直发毛。"
我们走出学校,坐了两站车,接着走,按照地址,王易以前的家就在附件。
"知道刚才那个女生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们吗?"
林杰问道:"为什么?你认识她?"
"你也认识,是薄荷啊。"我说。
林杰想想,笑道:"真的是啊,她瘦了,头发也短了,我还真的没认出来。说起来也很久没见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薄荷的样子并不好,看起来有些忧愁。我想起她望着我,想打招呼,又犹豫不决的样子,莫名的心痛。林杰居然不识时务的问:"你怎么不过去跟她打招呼啊?"
我明明没有回答,他依旧欠揍的问:"她好像喜欢你吧,你有没有给过她明确的答复啊?薄荷是个好女孩,而且我总觉得,阿炯对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情。"
我还是没回答,我站住了。
"就是这里!老槐树路17号。"
门牌号码清楚的告诉我们,这里就是王易和小韦以前做邻居的地方。他把这个地址写在给我的信封上,对比那个信封,我好像还能够感觉到王易当时的心情。
强烈的情感是能够通过物质存在下来的,也许这也是灵魂存在的原因吧。
※※※
筒子楼,很旧。王易以前的家非常好找,因为门口黑色的痕迹还在。"这里的确是火场,"林杰依旧反戴着他的贝雷帽子,说,"我看到火灾造成的漩涡了,而且,小韦的情绪开始激动了。别打开书包,现在整个书包都是灵体,你把它放在门口。"
我依言放下书包,靠着墙,因为没有门,火灾以后大概就没有人再住在这里了。这栋楼现在居然没有被拆掉,也是个奇迹。
小韦的确很激动,我感觉到书包越来越烫,那股因为空气灼热升起的漩涡,现在隐约可以看到。
"这都能看到?我怀疑你已经因为鬼见得太多练成阴阳眼了。"林杰道,从兜里拿出一根蜡烛。
"这是送行蜡烛,它燃烧产生的热空气可以把小韦送走。"他说,"我专门发明帮助迷路鬼魂用的,你的打火机借我用用。"
我一摸口袋,想起来:"没带。"
林杰一愣,直挠头:"不会吧,你不是整天都揣着吗!没有火,你叫我怎么办啊?"我道:"我怎么知道你要借火?你兜里不是有火柴吗?我记得出门之前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把一盒火柴揣兜里了。"
林杰摇头,道:"那个不能……"
他没说完呢,我忽然发觉脑后生风,下意识的一蹲,后面的大笤帚扫过我的头顶,扫了林杰一脸灰。
"滚!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赶快滚!我老太太在这里一天,你们就别打这栋楼的主意!"
一个鸡皮鹤发的小脚老太太手持几乎超过她身高一倍半的扫大街用的长笤帚,对我们展开了猛烈的阻击战。我跟林杰顾不得小韦和书包,四处逃窜,终于被追到了死角。"停!"林杰大喊一声,他首当其冲,挡在笤帚的射程之内。
"老太太,我们什么都没干啊!您认错人了!"
老太太把笤帚杵在地上,喘了两口气,道:"我怎么会认错?你们这些黑心狼们三天两头的来,就是想把我老太太赶出去!"
"我们……"林杰喘的比老太太更厉害,"我们不是房地产公司的,我们只是回来看看老房子!王易……王易您还记得吧?我、我我就是,我想老房子,回来看看。"
老太太瞪着他。
我从林杰背后出来,双手举高,道:"您别生气,我们真的不是来骚扰您的,那个……王易总是忘不了小韦,要回来看看。"
林杰真是撒谎不带脸红,居然挤出几滴辛酸泪来:"真的,小韦就是我弟弟,我、我对不起他啊!"
我只能跟着笑,说:"是啊,您……"老太太忽然要摔倒,我上前一步扶住,对林杰道:"快点,拿着笤帚。"
"您怎么了?"
老太太在我怀里瞪着眼:"没事,不认的我了?"
啊?老太太大吼一声:"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李奶奶,原来楼下103的,现在搬到206了,整栋楼现在就我一户,真亏得你还能回来看看!"
五、火灾的另一个真相
老太太的家狭小而且简陋。没有水,没有电,门口的大水桶空着,像正饿肚子的怪兽,我跟林杰上下好几次,才用老太太的小水桶把它喂饱。老太太十分高兴,说:"你们是好孩子。"
林杰真是蹬鼻子上脸:"我本来就是嘛,您刚才差点把我打成相片。"
"那可真是冤枉你了。"老太太道,"不过整天上门来捣乱的,就是你们这样的毛头小子啊,我怎么分得出来。"
"他们为什么要来捣乱啊?"
老太太道:"他们买下了这块地皮,说是盖楼,让我搬出去,我不搬,他们就断水断电,还三天两头来吵我,昨天还说,如果再不搬就把我架出去,然后强行拆楼!"林杰做个"我早就猜到"的表情,说:"那帮人就是这样的,李奶奶,你还不如搬出去,省得跟他们生闲气。"
老太太道:"我没办法啊,他们说要我先给两万块钱,然后就在一个什么很远的破地方,分一套两居室给我。我哪里有钱啊,你李叔叔前两年白血病,钱全陪进去给他治病,人还是走了。你李婶婶带着孩子跟了别人,再也没回来过。到现在只剩下我老太太一个人,就想在这里凑合过几年,死了一了百了,他们连这也不让!"
我说:"您别这么说啊,总会有办法的,您身子骨还这么硬朗,还能过十几年好日子呢。"老太太拍拍我脑袋,说:"这孩子嘴真甜,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小狼,"我说,冲林杰使个眼色,"我是王易的同学。"
老太太看看林杰,接着对我道:"唉,其实你们不该来,都这么多年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想起来让人长吁短叹的。"
"我知道,是小韦,还有那场火灾。"
"那场火灾真是冤枉火啊,两条人命啊!"老太太道,"作孽啊,这就是命!小韦那孩子命苦,你们也不必总是想着,看开些。"
我好奇道:"两个人?除了小韦,还有谁?"
老太太道:"小王一家子着火之后马上搬走了,后来一直没有回来,所以不知道。那场火啊,实际、咳咳,是你李婶婶忘了火上的油锅才着起来的!"
"那另一个死在火里的人,他是……"
老太太道:"那个人,不是死在火里的。那个缺德鬼啊,连名字都叫吴德,他就是我们工厂一个会计,因为作风不正派,被开除了。那天他怀恨在心,就蹿到咱们这栋家属楼来,在楼道里和各家各户的门缝中倒上汽油,只差点火。幸亏208的小张夫妇回来,及时发现,全楼的人听到小张的叫声,都出来捉他。他心里害怕,想从二楼楼梯的那个窗口跳到外面的平房顶上逃跑,结果脚下一滑,就那么从楼上摔下来了,不偏不倚的脖子先着地,在下面那个水泥台子上磕了个脑浆迸裂。我家媳妇,也就是你李婶那时候跟大家出来看热闹,结果忘了炉子上的锅,一下子就着了,楼道里都是汽油啊,一点就着。好在都在外面看热闹,大家跑的及时。可怜的是小韦那孩子,估计是累了,睡在门边了,沾了一身的汽油,消防队员抬出来的时候,那个烧的啊……"
不用再听了,小韦临死前的感受,他已经在梦中全部告诉我了。我觉得眼眶有些湿润,林杰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道:"李奶奶,那个吴德,他是死在哪里的?"
"就是楼下那个水泥台子啊,以前楼里的小孩在上面打乒乓球的。"
※※※
暗红色的血迹渗入到石头缝中,想起吴德死亡的惨状,我有些不忍看。"林杰,咱们送走了小韦,想个办法帮帮老太太吧。"
林杰道:"怎么帮?我没那么多钱啊。"
"也许解决这个问题不需要钱呢?"我说,"只要不让那些房地产公司的人来骚扰老太太,就可以了吧?"
林杰看看我,忽然明白我的意思,笑了。
"就这么办,包在我身上。"
"好,那现在呢?"
林杰沉思道:"回去吧,天要黑了。"
"小韦怎么办?"
"把书包先背回去,明天再来。"
※※※
天真的黑了,走到学校的南门口,老远就看到宿舍旁边的老树上站着黑压压一片乌鸦。"哪里来的这么多乌鸦?"我问林杰,"怎么感觉那么不好啊。"
门卫面无表情,经过的时候,我甚至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呼吸。
一反常态,校园里也没人。
"现在刚几点?"我对林杰道,"往常应该有自习的大队人马,或者恋爱的二人小组才是。"
林杰表情严峻,抬手,我看见他手指缝里架着三张黄色的符咒。
"现出原型吧!"他向着前面的空气大声道,"你这个喜欢故弄玄虚的鬼魂!出来,吴德!"
鬼魂是吴德?那个利用幻觉差点害死我的家伙?我顺着林杰的符咒看过去,面前的道路开始变型,真的有些人影。
但那都不真切,真切的只是林杰的符咒切中的地方,黑色的……车标?我惊讶的看到了连在一起的四个圆圈。吴德这一次不止是用了幻觉之术掩盖自己,他还掩盖了别的东西,比如,飞驰而来的汽车。
我来不及拉住林杰,他像个可怜的木偶一样,被那辆车迎头撞到,闷声倒下。
※※※
我没能去林杰那边,一堆乌鸦好像无数轰炸机一样包围了我,赶也赶不开。林杰似乎没有失去知觉,我听见他在喊:"小狼,这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别上当!"
真的是假的吗?那为什么这感觉如此真实,而且,汽车的发动机声响在耳旁,我听见汽车开走。
我抱着脑袋倒在地上,任凭那些乌鸦在后背疯狂的啄。
林杰倒在灵异边,抱着自己的腿。
"他妈的,我骨折了。"他高喊道,"缺德鬼,你给我出来!"
我后背上传来一声得意的笑,然后有东西从头上淋下来,气味刺鼻。
乌鸦们呼啦一下飞起来,然后组成一个瘦长的影子,落到我和林杰之间。
"你们的死期到了,"吴德说,"你们死于爱管闲事。"
"明白了,"林杰说,"看到你这么衰的样子,就知道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用幻觉吓唬王易,逼他自杀,又暗害我们。哼,自己没有本事,就利用幻觉。"
"要不是头一次你让王易放火,弄坏了我破除幻觉的迷魂香,我怎么会上这个大当!"林杰道,"这次先不跟你计较,等我回灵山采到足够的草药,重新配好,看我还放不放过你!"
他说罢,撑着爬起来,扶着身边的小树就要走。
而我,只感觉背上有千钧的重量,爬也爬不起来。
"你可以走,"吴德说,"不过,你的朋友马上就要烧死在你面前了,你会不会变成第二个王易呢?"
我忽然明白刚才那些液体是汽油,如果是幻觉,那么也太逼真了。
"这些汽油不是幻觉,"吴德说,"利用王易搞到它们并不难。我自从死了之后,就很后悔没有亲手点燃那场火,我真的很想点一场轰轰烈烈的火,希望有人在我的掌握之下痛苦的死去,我喜欢欣赏他们的挣扎,呵呵,今天,我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林杰回过头来,愤怒的盯着吴德。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倒不怪他,他没有马上逃跑,而是选择看着我死,那已经是承受的极限。
怪只怪我,明知道是幻觉,却无法不想。
要烧死我吗?汽油差点进了眼睛,我拿手去摸,连这个小小的动作,也如此困难。吴德在我旁边得意的笑,高喊道:"我终于要点火了,我要烧死一个人了。"他接着狂笑,声音恐怖的好像变调卡拉ok。
后来他停住,林杰此时也没有走,看着我,眼神绝望。
吴德居高临下,伸手,指向林杰。
"你,借个火!"
林杰愣了好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妈的,你自己没有火柴吗?"
"有还管你要啊?"
"你要我就给吗?你当我傻啊?"
吴德道:"我都放过你了,还不拿火柴来换?你们今天在楼里说话的时候,我都听到了,你身上有火柴。"
"对,有是有,你真想要吗?"
"废话!快点,不然我就弄死你朋友。"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道:"天,你已经打算要烧死我了,弄死和烧死有区别吗?"
"没有区别吗?"该死的鬼就坡下驴的说。
林杰竟然笑了,说:"给你就给你吧!"他从兜里掏出一小盒火柴,直接扔给了吴德。
结局:火柴、林杰和老太太
吴德没费什么劲就从林杰那里得到了火柴,我绝望的看着他打开,取出一根,自以为姿势很优美的划了一下。
火花迸发,有几点掉下来,落到我的胳膊上。我心想这下子完了,但一切逆转的不可思议,我并没有燃烧起来。
燃烧的是吴德,他随着手中的火柴变成了一个大火球,我感觉背上的重量一下子消失,就势滚到一边去。
吴德在火光中挣扎,摇晃,化为灰烬。
那情景惨不忍睹,并不像他导演那几次火灾时候的表演,我和林杰事后说起的时候,都认为,这是他最真实的一次演出了。"虽然是活该,但是如果让我选择,我一定选择当时不看。"林杰说。
后来我爬起来,走到林杰那边去。
"到底怎么回事?"
"那不是普通的火柴,是我的新发明,叫做三味真火。"林杰道,"他是特殊材料做的,点不着普通的可燃物,只能点燃一种东西,就是距离他最近的灵体。"
"吴德点着了他,就是自寻死路。"
所谓引火自焚,就是这样吧。
※※※
某个周末的早上,林杰在看报纸。我给他打了早点,放到桌上。最近这小子胖了,因为骨折,几乎整天都不活动。"你的腿再不好,恐怕以后就算好了,也支撑不起你的身体了。"我说,"林杰,你不觉得最近自己像个气球在发胖吗?"
"胖点是福,"林杰说,"来,看看这条新闻。"
我接过去:"闹鬼危楼整跨房地产公司?这不是老槐树路17号吗?"
李老太太就在楼门口,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
"盖楼不知何时开始闹鬼,前去商量拆迁事宜的房地产公司员工全部声称受到鬼魂的袭击,目前该地段地价暴跌,该房地产公司已经由于投资失利宣布倒闭。有科学家声称对此很感兴趣,正在考虑组织研究小组前往观测。"
老太太照片的旁边,一个、两个、三个……我放下报纸,对正在大吃特吃的林杰道:"你到底弄了多少个爆死鬼过去?"
"不多,都是鬼节那天迷路,又来不及走的,"林杰道,"我给老太太找房客,她可是高兴的很呢!"
上次去看老太太,她说:"我早就知道你们不是王易了,王易那孩子,以前经常来看我的。不过,我也看出来,你们是好孩子。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了什么来这里,不过,肯定不是坏事。"
林杰懒洋洋道:"世界上最不能小看的就是老头老太太了,他们的道行可不是一般的深呢!"
王易被判定死于心脏病突发,学校里恢复了宁静。寝室的兄弟们不再追究着火事件,一切看来都很好。
没错,我低头看看桌上的报纸,老太太和爆死鬼们的背后,老槐树路17号楼的门洞里,隐约可以看到王易牵着小韦的手。
他们两个都微笑,仿佛从来不曾分开的一对亲兄弟。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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