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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大怪谈——重生 [2006-3-2] 桔子 发表在 午夜惊魂{短篇}

  阳光明媚的正午,我一个人坐在床上无聊的翻着书,没多久睡意便渐渐涌了上来,我打了个哈欠,便沉沉的睡去。

  突然一下重重的关门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还来不及睁开朦胧的眼睛,便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我知道那是李子平回来了。

  李子平是我的室友,一个北方男孩,做任何事都不拘小节。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喝上几口老酒,然后天南地北的和我们扯他家乡的故事,虽然那些故事大多十分乏味,不过他的为人倒是我比较欣赏的。

  我伸了个懒腰,缓缓地坐直了身子,道:"子平,拜托下次关门的时候轻些,这门也是学校的财产。"

  李子平哈哈一笑,然后冒出句没头没脑的话:"俞白,来L大这么久了,你小子还没找个伴吧?"

  我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啊,于是敷衍地说:"怎么?你有好的介绍?"

  李子平道:"机会是靠自己把握的,而不是寄希望于他人。"

  我懒洋洋地说:"好深刻的道理。"

  李子平摇了摇头,坐到我面前,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懒,不要说做兄弟的没有帮你,明天我们寝室和中文系的一个女生寝室搞联谊,你可得去。"

  我苦笑,心想:我有让你帮我吗?李子平却似乎从我脸上的表情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道:"这个机会可是室长努力争取来的,大家一个寝室四个人,一条心,说什么你都要去。"

  看来是推不掉了,虽然这种活动无聊至极,但就当是去吃顿饭似乎也无不可,于是我只有点了点头,道:"好吧,明天到哪儿呢?"

  李子平道:"就在学校的后山,我们去那烧烤,东西我和于波会搞定,你只要去个人就行了。"

  我打了个哈哈,道:"还真是照顾我。"

  李子平道:"什么话,不过,你要出三十块钱。"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在室长夏凯的催促下,飞快的洗漱完毕,然后赶往事先约定好的校园门口集中。

  到了门口,却连个人的影子都没看见,于波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道:"室长,你到底有没有和她们说好,我可不想被人放鸽子。"

  夏凯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道:"等我打个电话先。"

  一行人紧张地看着夏凯的面部表情,只见他"嗯嗯啊啊"了一通,然后放下电话,叹了口气。于波大叫一声,道:"喂,不会真被放鸽子了吧?"

  夏凯摇了摇头,道:"不,她们说有人还在化妆,让我们再等一下。"

  李子平道:"没事,女孩子都这样,也不要催她们了,我们等吧,不然显得我们有些小气。"

  不说还好,可这一等还是等了将近半个小时。

  等待是一种折磨,正当我们已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夏凯突然大叫:"来了。"

  我远远望去,四个穿的花花绿绿的女生正朝我们走来,在这校园清晨无比干净的环境中,倒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让人为之一振。

  女生们也是大包小包的带了好多零食,我苦笑着对夏凯说:"她们不是以为去旅游吧?"

  夏凯也苦笑一下,轻轻地说:"管它,这次烧烤的钱都是我们出的,既然她们买了零食,一会儿大家多吃点,心理上也好平衡一下。"


  除了夏凯之外,我们三个还是第一次和她们见面。于波和李子平正忙着自我介绍,我打量了一下这四个女孩,她们之中,数留着一头齐肩长发的孙晓燕最漂亮,说话还时不时的吐吐舌头,是男人最喜欢的可爱型美女。当然另外三个也不错,两个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分别是王倩和顾萍,还有一个似乎不太爱说话,脸色也略显苍白,她叫黄雅楠。

  大家互相认识后,一行人便向后山进发,学校的后山我虽早有听闻,但真正去这还是头一次,我向夏凯问道:"要走多久啊?"

  夏凯道:"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当然不能像你这样慢腾腾的。"

  于波道:"半山腰上有一片大的空旷地,我们就在那儿烧烤。"

  王倩叫道:"万一发生火灾怎么办?我可在新闻里看到过这种事。"

  李子平拍拍胸,道:"没事,小心点就可以了,就算真的发生火灾,有我在,你们不用怕。"

  我看着那座山,道:"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一直不太爱说话的黄雅楠突然道:"没人,是座荒山。"

  顾萍疑惑地看着她,道:"小楠,你怎么知道的?"

  黄雅楠呆了一呆,才慢慢地道:"猜的。"


  二十分钟在说笑中变的很快,我们来到了目的地,果然如于波所言,这里是一片很空旷的空地。夏凯他们忙着张罗起来,我一个人看着山下的风景,深深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喂,你不去帮忙么?"

  是孙晓燕,我笑了笑,道:"你不也一样?"

  孙晓燕"呀"了一声,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女生啊。"

  我苦笑一下,道:"女生就不能帮忙么,真是,那你慢慢玩,我去帮他们。"

  对于烧烤我是外行,夏凯只有让我去捡些枯树枝一会用来生火,这片空地的四周寸草不生,几棵树也已经成了枯树,这和我们一路上山来时看到的情景完全不同,为何反差会这么大呢?我疑惑着。突然身边的于波摇了摇我,道:"俞白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我看见于波的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状的物体,于是拿了过来,嗅了嗅,道:"好像被烧过,不过又不像是木炭。"

  于波道:"这个地方似乎并没有人来过,奇怪了,管他,拿去一块烧吧。走,我们捡的够了,他们那也差不多该好了。

  我点点头,夏凯那已经支好了烧烤用的架子,正从包里取着食物,只听王倩道:"你们准备的东西好丰盛啊。"

  夏恺嘿嘿一笑,道:"所以你少吃点著片,正餐还没开始呢。"

  我把枯树枝放到了架子下面,李子平生起了火,一会儿,整片空地上已经肉香四溢。

  于是八个人围坐下来,边吃边聊着,李子平突然从包里拿出了一瓶白酒,道:"今天开心,哥几个来点这个如何?"

  我喝了口啤酒,道:"我还是喝这个好了。"

  顾萍嘲笑我:"你一个男人,怎么白酒都不能喝,李子平,我也要一点。"说着回头看着孙晓燕他们,道:"你们要不要?"

  现在的女孩果然不简单,居然都笑着倒上了一点,只有黄雅楠面无表情的说:"我不喝酒。"

  我看着黄雅楠,她似乎总在想着什么心事一样,一言不发,有人问她了才回一句话,可也只有冷冷的几个字而已。

  夏凯喝了口酒,把肉翻了个转,道:"总觉得好像没有完全烤熟似的,都这么久了,是不是你们捡的材不好。"

  我看了看下面,摇摇头,道:"不会,你看,火烧得这么旺。"

  夏凯道:"这就怪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酒喝光了也不能吃到烤肉。"

  于波好像想起了什么,从边上拿来一根树枝,往火堆里挑了一下,道:"这个东西看来烧不着,不知道有没有关系。"说着,已经把刚才发现的那块黑色东西挑了出来。

  王倩道:"这是什么啊,你哪里捡的?"

  于波指了指,道:"就是那边,也不知道什么玩意。"说着站起来用脚把那块东西踢到了一边。

  说来也怪,只一小会,肉就已经熟了,李子平笑着说:"看来真是那块东西搞得鬼。"

  于波也笑着向一边看去,突然,我发现他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只见他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前面,道:"不……不见了。"

  我道:"什么不见了?"

  于波焦急的道:"那块东西啊,刚才我明明踢在那里,怎么现在不见了呢?"

  大家都朝于波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地上的确什么都没有,孙晓燕害怕地说:"于波,是不是你自己忘了,不要吓我们。"

  夏凯打了个哈哈,道:"一定是的,这里又没别人,连条狗都没有,怎么会突然不见的。也许你用力太猛踢到山下去了吧。"

  "是吗?"于波将信将疑,李子平已经叫道:"来,我们吃肉喝酒,不要管这种事情了。"

  大家又都回复了欢笑,我呆呆地看着前面,心里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感觉,可是又说不清楚为什么。


  李子平喝了不少酒,此刻正红着脸豪情壮志的说着他家乡的故事,这种事我印象中已经听过好多,显见是因为有女孩在场他又把陈年旧事拿出来重新炒了一便。李子平说到兴处,便一饮而尽,然后又满满地倒了一杯,把剩下的酒往地上缓缓一洒,道:"此酒敬地下英烈。"

  我笑着,道:"子平,你喝多了。"

  李子平打了个饱嗝,道:"乱说,这点酒算什么,想当年,想当年……"突然,他的神情一下变的恐惧莫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睛瞪的大大的,直望着前方,我刚好和他正对着坐着,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夏凯拍拍他的头,道:"喂,你怎么了?"

  李子平脸上流出了汗来,道:"刚才……刚才前面那棵枯树旁边,有一个女人靠着。"

  于波哈哈大笑,道:"说你喝多了吧,我们怎么没看见?"

  李子平怒道:"真的,刚才真的看见了,后来她身子往树后一闪,就不见了。"

  我回过头,后面的确什么都没有。我立刻站起了身,朝那棵树跑去。

  树的周围空空一片,地上也没有人走动过的痕迹,难道真的是李子平因为喝醉眼花了?

  我默默地走了回去,顾萍已经在那叫道:"好好的出来吃东西,怎么你们几个男生一次次来吓唬我们?"

  李子平咕哝了一下,说不出话来,我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没有骗人,至少,他真的曾看到过什么,即便真的是幻觉。

  王倩一下扔掉了手中的烤肉,道:"我们走,这个地方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夏凯连忙打圆场,道:"喂喂,正吃了一半呢,不要走,他是喝多了。"

  我道:"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气氛都没了,再吃也没意思。"

  看着女生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样子,夏凯只好点点头,这次的聚会可说不欢而散,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没说什么话,我又看了看黄雅楠,她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王倩在黑暗中站起了身,暗地里骂了一句:都是那些死男生,害的我吃坏了肚子。然后摸索着走下床,朝厕所走去。

  昏暗的灯光,已经半夜十二点了,楼道里很安静。

  想到今天上午发生的事,王倩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她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肚子里的问题,然后急急地向寝室走去,半夜里的走廊阴深莫名,她连一秒钟也不肯呆下去。

  正在这时,她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轻轻地,反反复复地说着:小小的辫儿小小的手,青青的藤儿轻轻地扭。小手扭扭被刺扎,妹妹哭成小花狗……

  "是谁?谁在说话?"王倩颤抖的叫着,她听出声音好像从楼梯上传来,可是说话的人却仍在自顾自地念着,并没有回答她。

  "这个声音好像……是顾萍?!"王倩的心呯呯直跳,"这么晚了,她在那儿干什么?"

  王倩轻轻的走了过去,嘴里一边说着:"顾萍,你在干吗呢?怎么还不回去睡?"

  可是顾萍竟像是聋子一般,对她的话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王倩来到楼梯口,看见楼梯上的窗子被打开,顾萍正背对着自己,坐在窗台上,身体摇啊摇,嘴里还在一遍遍的念着那首儿歌。

  王倩被眼前的情景吓的说不出话来,她不敢下去,许久,才带着哭音道:"顾萍,有话好好说,你下来啊,不要吓我,你怎么了?"

  突然,顾萍一下停止了说话,居然回过头了看了王倩一眼,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可是却怪异莫名。

  王倩瘫坐在地上,道:"顾萍,你……你……"

  顾萍"嘻嘻"地笑了一声,双手却突然在窗台上一撑,人一下便往窗外直直地跌落下去。

  "啊——"王倩惨叫起来。


  因为上午没课,我还在床上睡着懒觉,夏凯突然冲了进来,朝我吼道:"不好了,出事了。"

  我一下被他吵醒,揉了揉眼睛,道:"怎么了,我睡得好好的把我吵醒。"

  夏凯的脸都青了,道:"记得顾萍吗?她……她昨天夜里跳楼自杀了。"

  "什么?"我猛地坐起了身,道:"顾萍自杀了?"

  夏凯道:"嗯,你快起来,我带你去看一下。"

  出事的地点围满了人,我拼命挤了上去,看见地上留下的一大摊血迹,顾萍是从四楼楼梯的窗口直跳下来的,当场毙命。

  旁边王倩在警察的陪同下正录着口供,她还在哭着,脸上依旧显露出惊魂未定的样子,孙晓燕在一边不断地安慰着她。我知道事情绝不是自杀那么简单,昨天上午时顾萍还好好的,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去寻死呢?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果然发现了张队的身影,我走到他面前,道:"张队,你好,还记得我么?"

  张队对我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感,他冷冷一笑,道:"正要找你,怎么你们学校凡是死了人就都和你有关?"

  我真是哭笑不得,唯有耐着性子道:"我也正要来找你,我想问一下,顾萍的死因有可疑吗?"

  张队瞪着我,道:"这我想与你无关,现在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顾萍是和一些人一起出去烧烤后的当天晚上自杀的,而那些人中,正好也有你在,你回忆一下,顾萍当时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吗?"

  听他这么说,我知道顾萍的死因应该没什么可疑,警方最终必定只能以自杀案来了结这种事。我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想你应该也问过了其他的人,他们的答案肯定也和我一样。"

  张队象征性的在纸上记了一下,恐怕他也早就知道我会这样说的。

  我道:"可是张队,相信你也应该知道,顾萍绝没有自杀的理由。"

  张队铁青着脸,朝我吼道:"这是我们警方的事,与你无关。我已经没什么要问你的了,你可以走了。"

  他居然就这样下了逐客令,我心中虽然不服,可是也没什么办法,我知道王倩是这件事中唯一的目击者,现在只有找她问一下,希望能发现点线索了。


  警方已经收了队,人群也在议论声中渐渐散去,我看见孙晓燕正陪着王倩坐在学校的亭子里,旁边还站着黄雅楠。

  我来到他们身边,孙晓燕看见了我,我朝她点了一下头,然后轻轻地问:"王倩,我想听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能再说一遍吗?"

  王倩本已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我知道这其中虽有悲伤,但更大的是恐惧。孙晓燕瞪了我一眼,道:"俞白,够了,小倩已经受了很大的打击,不要再来打扰她。"

  我道:"你们也知道,顾萍绝没理由无缘无故的自杀,我现在虽然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相。"

  黄雅楠突然冷冷的说:"有些事,不知道的话反而好。"

  我转头看着她,她依旧冷着脸,眼睛却并不看我,孙晓燕一边替王倩擦着眼泪,一边道:"小楠说的没错,我们也打算永远都不再想起这种事了。"

  黄雅楠道:"躲不过。"

  孙晓燕呆呆地看着她,道:"小楠,什么意思?什么躲不过。"

  我的心中也同样存在着疑惑,这个黄雅楠说话似乎神经兮兮的,让人听都听不明白。

  黄雅楠却只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我只好又对着王倩道:"你们都是顾萍的好朋友,也不想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吧。"

  王倩咬了咬牙,终于缓缓的说:"我已经对警察说了一遍,可是他们却不太相信,我总觉得,那晚的顾萍不像是顾萍。"

  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倩道:"她很怪,一个人做在窗台上,嘴里不断的背着一首我从来都没听过的儿歌,后来就跳了下去。"

  "儿歌?"我呆了一下,道:"你还记得吗?"

  王倩点了点头,道:"好像是'小小的辫儿小小的手,青青的藤儿轻轻地扭。小手扭扭被刺扎,妹妹哭成小花狗'。"

  我仔细想了一下,这的确是一首普通的儿歌,在我的印像里也从来都不曾听过,可顾萍为什么要在自杀前不断念着这首儿歌呢?我吸了一口气,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虽然顾萍在烧烤的那天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可是烧烤的过程中却发生了两件怪事,而这之间,会不会存在着某种联系呢?

  想到这,我拼命摇了摇头,想理出一点丝绪来,可是根本无从入手。


  告别了孙晓燕他们,我给陈思远打了个电话。陈思远现在正忙着考研的事,记者团的工作也交给了别人管理,我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看见他了。

  我道:"思远,听说了那件事吗?"

  陈思远道:"大一那个女生自杀的事?"

  我道:"嗯,事情可能有问题,你现在有没有空去我的寝室,我想和你讨论一下。"

  陈思远在电话那头爽快的答应了一声:"好。"

  寝室里其他的人都不知去了哪里,陈思远大概在三分钟后便赶到,开门便道:"俞白,到底是什么怪事?"

  我先不说话,找来了纸和笔,然后将那首儿歌写了下来,交给了他看。陈思远快速的读了两遍,看着我,道:"这是一首儿歌啊,有什么问题?"

  我道:"你听过这首儿歌吗?"

  陈思远似乎用心的在思索着,然后摇了摇头,道:"没有。"

  我叹了口气,将我们在烧烤中发生的怪事和顾萍自杀的细节告诉了陈思远,陈思远听的很用心,等我说完,才道:"你认为顾萍的死和你们在烧烤中遇到的怪事有关?"

  我点了点头,道:"虽然只是猜测,但顾萍的死因蹊跷却是不争的事实。"

  陈思远道:"如果说李子平看见那个女人这件事还有可能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幻觉,但被于波踢走的那块黑东西突然不见了似乎应该是真有发生的。"

  我道:"其实在临走前我也曾仔细的看了一下,但是没有找到。"

  陈思远想了一下,道:"你打算怎么察?"

  我道:"首先,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要让记者团那位现任社长答应在明天的新闻报中登上那首儿歌,并让知道这首儿歌的人联络我们。"

  陈思远苦笑一下,道:"俞白,这似乎是不合学校规章制度的。"

  我打了个哈哈,道:"所以才要请你这个上任社长出马。"

  陈思远道:"那你呢?"

  我道:"我要再到昨天烧烤的地方看一看,希望能发现些线索。"

  陈思远拍了拍我的手,道:"我总觉得现在发生的事很是怪异,你要小心点。"

  我点了点,陈思远便告辞离去了。


  送走了陈思远,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又将整件事想了一遍,还是不得要领,这时夏凯急冲冲地回到了寝室,看见我就说:"俞白,见过李子平了吗?"

  我呆了一下,道:"没,今天一直没见到他,怎么了?"

  夏凯显得很焦急,道:"怪了,上午醒来时就没在他的床上看见他,今天他本要参加的计算机补测也没有来,中午吃饭时还是不见他,打他的手机却提示关机,我和于波找了好久了,一直没有他的踪影。"

  我的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这种感觉很强烈。我跳了起来,道:"接着找,我去学校外面他常去的网吧看看,你们留在校内继续找。"

  夏凯点了一下头,我便直冲了出去,可是直到傍晚,当我们三人都回到寝室时,大家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李子平不见了!

  于波突然哭丧着脸,喃喃的道:"没错了,你们想想,顾萍莫明奇妙的死了,这么巧子平也在这个时候失踪,你们还记得吗?昨天烧烤时,他还说见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鬼,一定是,我们得罪了那个鬼,说不定,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了。"

  夏凯大叫一声:"于波,说什么鬼话,这个世上哪有鬼,我想,我想子平可能突然有事,所以……"说到这,他似乎也很怀疑自己说过的话,迟疑着说不下去了。

  于波还在竭斯底理的道:"没有鬼?那块东西我明明看见他在那,怎么会一会就不见了,能这样做的,不是鬼还会有什么?"

  突然,夏凯猛地挥出一拳,重重地打在于波的脸上,嘴里喊着:"叫你不要再说了。"

  于波也怪叫一声,向夏凯扑了上去,两人一下扭打在了一块。

  我的内心也是心烦意乱,但当下却必须要先阻止他们两个。我冲了上去,将他们拉开,吼道:"行了,大家先不要激动,事情还没搞清楚以前,不要自乱阵脚。"

  于波垂下了头,慢慢地走向自己的床位,嘴里还在继续念叨:"如果昨天不去就好了,也就不会遇上这种事。"

  夏凯还是很激动,猛的甩开了我的手,一个人朝门外走去。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两个人,想不到人心在某种时候居然显得如此脆弱,我又想起了李子平,这个爽朗的北方男孩,难道真的……?

  想到这,我已经不敢在想下去了。


  第二天,我早早地便起了床,昨天晚上几乎没有睡,我一直坐着,想等着李子平会突然开门进来。可直到凌晨三点,我才彻底绝望,终于伴着困意沉沉地睡去。

  我在学校的早卖部里买了两个包子,便匆匆上路,赶往上次烧烤的地方。

  这个地方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地上还残留着我们烧烤后留下的骨头和烧焦的树枝,这种地方看来平时的确不会有什么人来。四周很安静,除了偶尔吹过的风声之外,连一只鸟的叫声都没有。




  虽然我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些什么线索,但是我本身毫无头绪,所以对此行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我捡起了一根树枝,在空地周围的残叶堆里来回的翻着,上次不见的黑色东西始终是一个关键,或许我能够再次把它找到也说不定。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几乎已经想放弃了,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是有人在地上走路所发出的,我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我确定自己来的时候这里没有半个人,现在怎么会有人在走路呢?

  我猛的一回头,声音也突然停止,没有人!

  我正疑心是否自己产生了幻听,脑后却好像有阵风吹过一般,我的直觉告诉我,自己的背后有一个人。

  汗珠从我的额头慢慢渗落下来,我能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恐惧从我心底升起,我慢慢的回过了身。

  "哇。"虽然我事先已经预料到自己也许会看见任何恐怖的事,但事实还是令我的精神接近崩溃,我吓的大叫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我看见了李子平,正确点说,应该是李子平的尸体,就站在我身后,全身都被烧焦了,散发出难闻的腐臭味。而就在我退开时,他也弯着身子轰然倒了下去。

  这一幕让我的大脑都空白了几秒钟,等我回过神时,便疯一般的冲了上去,嘴里毫无意义的大叫着:"子平,子平。"

  李子平当然不会再和我说话,悲痛不可竭止的在我的内心爆发,仿佛前几日他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今天他就这样莫明奇妙的死了。

  我就这样站在那里,拼命的回忆着,许久,才想起自己应该报警。

  当我报了警后,人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脑中开始迅速的整理起这件事来。李子平昨天上午失踪,而尸体却在今天,在这里被我发现,更恐怖的是,他的尸体是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

  我闭上了眼睛,不管李子平是自杀也好,他杀也罢,这都已经超出了人类力量所可以做到的范围。

  山下传来了警车的声音,我并没有打算离开,只是呆在原地等着警察上来,我已不忍再看李子平,慢慢地转过身去,突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我脑中闪过,我紧张的转过身,看着他的尸体,这个已经被烧黑了的李子平,对了,黑色,那天于波捡到的东西,好像就是人被烧死后留下的一块尸骨。

  一切在瞬间串连了起来:这个地方曾烧死过一个人,或者是一个死了的人被人抬到这里然后放火焚尸的,而我们八个,却阴差阳错的找到了这个地方烧烤,虽然还不能知道那块尸骨为什么会出现,但是于波居然又把它拿着当材来烧,而死者生前,应该是含冤而死的。想到这里,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来,不光是顾萍和李子平,就连包括我在内的剩下的几个人,随时随地也都有死的可能。


  警察已经走了上来,张队一看见我,立时破口骂道:"怎么又是你。"

  我冷冷地看着他,道:"现在有人死了。"

  张队也不和我多说,立时指挥着队员堪察现场。我道:"他是我的同学,李子平。"

  张队道:"你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我道:"今天早上。"

  张队冷笑着,道:"这么早,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他的话中带刺,我大声道:"这里就是我们烧烤过的地方。"

  张队居然也很幽默,道:"哦?不要告诉我你是来这里捡骨头打扫卫生的。"

  我一下说不出话来,只得道:"你怀疑我杀人?"

  张队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你得跟我回局里走一趟。"说着,已经有两个警察围了上来。面对张队的猜疑,我也无能为力,当然去警局对我并没有损失,我也正想更多的知道有关李子平的死因,是以我高举着双手,道:"是是,我一定配合警方工作。"

  张队嘴巴动了一下,估计是暗地骂我的脏话,然后大叫一声,道:"把这家伙带上车。"


  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能有幸坐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张队拍了一下桌子,道:"现在你说,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那个地方?"

  我不指望警察会相信我的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因为我怀疑顾萍的死,所以一个人去那里调查。"

  张队冷笑着,道:"想不到你这人还有点志向,想当警察就好好读书,不要成天干这种无聊的事。"

  我叹了口气,道:"张队,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而他们全是当天去参加烧烤的人之一。"

  张队道:"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吗?"

  我把之前自己的观点讲了出来,张队几乎是耐着性子听完,然后冷冷地道:"以你的想像力,不去写小说似乎可惜了。"

  我知道警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依然试着说:"张队,我想你应该让手下把那块空地周围的土全部翻开,我相信地下一定被埋着尸体。"

  张队居然笑出了声来,然后恶狠狠的看着我,道:"是吗?凭你的猜测还是那块根本没人见过的被烧焦的尸骨?"

  我本来对他的态度已经很不爽,现在他居然还要嘲笑我,我怒道:"就凭你们这些警察,还不知有多少人会死的不明不白。"

  张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你再说一遍。"

  我现在才知道所谓警察原来根本与他们毫无道理可言,于是懒得理他,这时,一个警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道:"张队,死者的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

  张队接过那份报告,看了一下,然后道:"你走吧,留下你的电话,要随传随到。"

  我当然不能就这样走,于是站了起来,道:"张队,子平的死因是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张队看着我,或许我此刻的神情十分真诚,他居然也没有再刁难我,"我们初步怀疑是自杀。"

  "自杀?为什么?"

  张队道:"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个打火机和空的可乐瓶,可乐瓶里有汽油的味道,而打火机和可乐瓶上都有死者的指纹。而且我们已向你们学校附近的那座加油站询问过,证实李子平的确在昨天下午去他们那里买了油。"

  我道:"那死亡时间呢?"

  张队道:"昨天夜里十点到十点半左右。"

  我迅速的想着,表面上是自杀看来没错,可是,我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李子平就和顾萍一样,像被鬼上身了一般,做着他们根本无法反抗的动作。

  张队看出我神色有异,道:"你怎么了,脸色好像很难看。"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慢慢地走了出去。
   


  回到寝室后,我没有把李子平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夏凯和于波,虽然他们早晚都会知道,但我知道现在告诉他们无疑会使他们本已面临崩溃的心彻底因此崩溃掉。

  我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陈思远,结果另人失望,消息虽然已经登出,但是至今没人有回音。

  我知道自己也在极度的危险中,可是事情到如今自己所知道的其实并不多,而那个鬼却有着随意控制他人意志从而让被控制的人按照他的意愿自杀的能力,所以我的时间不多,可是,自己应该从哪里查起呢?

  我曾想过去那片空地上挖土找尸体,但空地太大,这是一个需要动用大量人力物力的事情,凭我一介学生之力根本无法办到,偏偏那个该死的张队又不肯相信我的话。

  我呼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思绪平稳下来,线索有很多,那块黑色的尸骨,可惜下落不明,无从找起。还有那首儿歌,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的出处,可是顾萍在死前反反复复地念着它,可见这首儿歌对那个鬼而言十分重要,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真的连一个人都不曾听过吗?

  突然,我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大叫着:"对了,如果这首儿歌的时间在很久以前的话,那学校里的年轻人当然都没有听过,可是上了年纪的或许听过呢。"

  我想起了老林,他是本地人,或许知道也说不定,于是飞快的向管理员室跑去。

  老林正在房间里看着报纸,看到我走了进来,他脸都笑开了。我听说老林无妻无子,甚至连亲戚都没有,他应该很孤独吧。

  我象征性的边和老林寒暄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老林的房间和朴素,当然学校寝室管理员的屋子大多如此,我突然在他的书桌上看到了一张嵌进相框里的黑白照片,照片所拍的环境似乎是一个村子,里面一个男人手中抱着个孩子,孩子的脸笑的十分灿烂,而那个男人的脸却和老林有着几分相像,我饶有兴趣的问道:"老林,这是你年轻时?那个孩子是谁?"

  老林的脸上一下闪过一种捉摸不定的神情,虽然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但仍被我捕捉到,老林微微一笑,道:"这是我的父亲,他手中抱着的,就是我。"

  我笑着,道:"那时你才不过五、六岁吧。"

  老林点点头,道:"刚好满六岁,这是我那年生日的时候拍的。"

  我"哦"了一声,便不在于老林瞎聊,直接说道:"老林,这次我来是想请教你一件事。"

  老林道:"说吧。"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写着儿歌的纸,递给了他,道:"你有听过这首儿歌吗?"

  老林饶有兴趣的接了过来,道:"怎么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也喜欢这种东西?当然我小时候爸爸就常常说些本地的儿歌哄我开心呢。"说着打开了纸,我当然不对老林抱十足的希望,最大的可能自然是他也不曾见过这首儿歌,可是接下来却发生了我意想不到的事,老林本来安静的神情一下变的扭曲起来,他的双眼直盯着这张纸,双手不停颤抖着。从这种表现来看,我已猜到老林肯定见过这首儿歌,只是没有料到他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我按住了老林的肩,道:"老林,你怎么了?"

  老林猛的站了起来,声音大的让我不敢相信:"你……你是怎么知道这首儿歌的?"

  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让人听让去平稳一些,然后道:"老林,这你先不要管,你知道这首儿歌?"

  老林的脸变得十分可怕,口中不断喘着粗气,我连忙把茶杯拿到他面前,老林接过茶杯大的喝了一口,然后瘫坐下来。

  我耐着性子又把话问了一遍,老林喃喃地道:"我……我不知道这首儿歌,我想睡了,你走吧。"

  事到如今再让我走是不可能的,我急急的道:"老林,我知道你听过,你一定要告诉我,这很重要。"

  老林看着我,现出很疲惫的神情,道:"这种事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挥了挥手,道:"老林,现在有很多人,包括我,生命都可能已在危险当中,你听说了顾萍的死吗?我知道那就和这首儿歌有关。"

  老林瞪大了眼睛,然后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从老林的话中,我知道他非但知道这首儿歌,甚至还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我道:"老林,我可以告诉你,顾萍在死前,曾不断的念着这首儿歌。"

  老林的声音变的嘶哑:"你……你们到底做过些什么?"

  我道:"我们去过学校后山,在半山腰的一片空地上吃过烧烤,我怀疑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老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惨叫道:"天哪,你们都做了什么,你们闯大祸了。"

  我道:"所以,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老林,请告诉我。"

  老林举起了颤抖着的手,指了指一边的柜子,道:"去,给我拿瓶酒来。"

  我知道老林需要借着酒才有胆量说出来,于是立刻跑了过去,倒了满满的一杯,递给了老林,老林一饮而尽,我忙又给他倒了一杯。老林这才叹了口气,眼睛望着窗外漫无边际的黑夜,慢慢地说了起来。


  伴随着老林低沉的声音,我仿佛也进入了当年那个黑暗的年代。

  四十年前,这里当然还没有L大。而在这片土地上,坐落着一个小村子,村子的名字叫小黄村。

  黄启民是村子里的首富,他制的酒闻名大江南北,他的亲戚也在各地开设了工厂。小黄村也在他的带动下在那个很多地方还吃不饱的年代里基本维持着温饱水平。

  黄启民老来得女,妻子难产死后才生下了这个女儿,取名秀珍。黄秀珍十五岁那年已是全村人人认可的美人胚子,而且聪明伶俐。黄启民对这个女儿当然大为满意,疼爱有加,一家人的日子也过的和和美美。


  老林喝了口酒,道:"可惜,不幸还是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我沉重的点了点头,自己当然知道那个时期人的疯狂,像黄启民这种富人阶级,恐怕难逃此劫。


  村子里的年轻人将黄启民五花大绑,他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可是仍然叫着:"我平时待你们不薄,你们何以如此对我。"

  众人的眼中全是疯狂的目光,根本没人听他的话,为首的年轻人大声道:"打倒你这样的人,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大家说对不对?"

  "打倒他,打倒他……"

  不少人冲上去踢打着黄启民,黄秀珍哭着冲了上去,护在了黄启民的身上,可众人的拳脚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十五岁的黄秀珍本是一个柔弱的女儿家身体,哪经的住这样的打,顿时鲜血已从口中涌了出来。

  黄启民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大吼一声:"你们打我杀我无所谓,可秀珍是无辜的。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为首的年轻人示意大家停下,然后看着黄秀珍,道:"黄秀珍,如果你能明白自己的立场,希望你加入到我们当中来,和你父亲划清界限。"

  黄秀珍年龄虽小,可是却表现出了凛然的气势,她抚摸着黄启民嘴角上的血,凄然地笑着,说道:"爹,他们都疯了。我不和他们一起疯,我要陪着你,死也陪着你。"

  黄启民老泪纵横,可脸上还是坚难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看着自己的女儿,道:"秀珍,你真是爹的乖孩子。不要哭,记得你小时候每次哭鼻子爹都要给你念的儿歌吗?"

  黄秀珍强忍着将要落下的泪水,点点头,然后笑着缓缓念道:"小小的辫儿小小的手,青青的藤儿轻轻地扭。小手扭扭被刺扎,妹妹哭成小花狗。"

  黄启民边听边笑着,眼睛却渐渐闭了起来,终于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后,含恨离开了人世。


  老林说到这里,身子开始颤抖起来,他猛的喝了几口酒,道:"当时我也在场,虽然我才六岁,什么都不懂,但是我还是忘不了黄秀珍当然所说的每一个字。"


  黄秀珍挣扎的站了起来,遍体鳞伤。她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凄惨而且愤怒。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人,我死后,也要让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得好死,你们一个个的等着吧。"

  这句话震动的每个人的心,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如此恐怖,为首的年轻人大叫一声,道:"她和黄启民是一伙的,大家打倒她。"说着振臂一乎,众人都冲了上去。


  老林道:"后来,据我所知,因为黄秀珍宁死不从,结果被放在后山的那片空地上给活活烧死了。"

  我惨痛的闭上了眼睛,当时的情景仿佛都在我眼前出现,我道:"其实那个时候有这种经历的人,又何止他们一家。"

  老林点点头,不再说话,又继续喝着酒。

  我看着他,道:"那后来呢?"

  老林的脸变得苍白起来,"后来?果然如黄秀珍所言,第一晚村子里就死了十二口人,特别是那个为首的年轻人,死状更是惨不忍睹。"

  我打了个哆嗦,老林的话在如今安静的夜色中让人听的毛骨耸然,老林流下了眼泪,接着道:"不到三天,三天啊,全村七十五口人,最后死了七十四口。"

  我知道老林就是当时唯一的幸存者之一,于是问道:"那你怎么会?"

  老林道:"其实村子里并不是人人都恨黄启民的,我的父亲曾受过他的恩惠,对他真是感激都来不及,可是,当时村子里大多数的人都陷入了疯狂之中,父亲也只好明哲保身,就在黄秀珍死的那天晚上,父亲已经感觉到不对,就把我连夜送到了当时本地的一座寺庙中,跪着求那里的得道高僧保护我,我的小命才得以活到现在。而我父亲,则在当晚就回到了村子,他说,他要赎罪。"

  我同情的看着老林,老林还在继续说着:"后来小黄村成了死村,我也就一直没有再回去过。我后来改了姓名,其实,我原本当然也是姓黄的。几年后村子被拆,盖起了学校,小黄村就这样从此成为了历史。"

  我咬着牙,道:"都过了这么久,她还是冤气不散。"

  老林看着我,道:"你们去那究竟做了什么,她怎么会找上你们的?"

  我将于波捡到黄秀珍尸骨的事说了一遍,老林叹着气,喃喃的叫着:"原来如此,黄秀珍,这些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这么多人,就放过他们吧。"

  我摇了摇头,道:"老林,没用的。不过我猜想黄秀珍的尸体就在那片空地周围,虽然我还不知道那块尸骨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把那里的土都翻开,应该能找到黄秀珍。可是,可是以我的能力无法做到。"

  老林拍了一下桌子,道:"俞白,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做。我认识一个建筑工地的老板,或许他可以帮我。"

  我感激的谢过了他,临走时,老林握着我的手,道:"你要小心。"

  我笑着,道:"你放心,我会的。"


  孙晓燕焦急地看着王倩,自从她见到了顾萍自杀以后,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一样,成天呆在背窝里,精神恍惚,也不去吃饭,样子十分憔悴。

  更让孙晓燕感到害怕的是,王倩还将床上的蚊帐撕成了一条一条,然后将它们慢慢的扭了起来,边扭边笑,她试着上去阻止,都被王倩狠狠的推开。

  我是在回寝室的路上碰到孙晓燕的,她流着泪抓住我的手,道:"俞白,王倩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我好怕她会出事。"

  我抖了一下,道:"那她现在人呢?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寝室里?"

  孙晓燕吃惊地看着我,道:"怎么了?"

  我猛地抓起她的手,道:"来不及了,快带我去你们寝室,王倩可能有危险。"

  孙晓燕吓的合不扰嘴,呆呆的站在那里,我吼道:"发什么呆,快走啊。"

  "嗯。"孙晓燕惊慌失措的点了一下头,我们几乎用百米赛跑的速度飞快的跑着,王倩,你可千万不要出事。我咬了咬牙。寝室楼就在前面。

  楼下的阿姨看见了我,叫道:"喂,现在很晚了,你不能进来。"

  我转过头,恶狠狠地道:"闭上你的嘴。"阿姨被我一吓,呆站在那里,我也懒得再理她,转头向孙晓燕问道:"是四楼吗?"

  孙晓燕点点头,道:"405."她跑的慢,于是我一个人飞快的冲了上去。

  405寝室的门虚掩着,一丝昏暗的灯光从里面透了出来,不好的预感又从我心中升起,我冲了过去,狠狠的拉开了门。

  "吱咔,吱咔。"吊扇在重物的悬挂下发出了吃力的声音。

  我混身的血液都似已经凝固,眼睛直挺挺地看着面前的一幕。此时的王倩双脚腾空,在我面前有规律的摆动着,她的双眼没有闭上,甚至好像在看着我哀鸣。我闭上了眼睛,王倩用蚊帐编成的绳索,上吊自杀了。

  后面转来了孙晓燕的声音,我连忙退出了门外,举手向她示意,然后疲惫的摇着头,道:"不要过来,最好不要看。"


  晚上九点,我将于波,夏凯,孙晓燕,黄雅楠叫到了一起,事到如今,已不能再有任何隐瞒了。我一五一十的把我所知道的说了出来,然后缓缓地说:"在老林把尸体找到以前,我想我们最好能一直在一起。"

  于波脸色惨白,嘴里不停地说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不忍看见他这个样子,努力使自己做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道:"于波,不要轻言放弃,事情还未结束。"

  于波带着哭音,大吼道:"是的,事情当然还未结束,我们……我们谁都逃不了,那个黄秀珍,她要把我们一个一个都杀了才会甘心。"

  孙晓燕流着泪,哀求地看着于波,道:"行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们没有害过她,她为什么就一定要取我们的性命,太不公平了,真是……"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夏凯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撑在了桌子上,恶狠狠地道:"不能这样,我可不要像你们一样坐以待毙,她想杀我,没这么容易,我要先下手为强。"说完,转身便开门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冲到门口叫着:"夏凯,不要一个人走啊。"可是他的身影早已淹没在茫茫夜色中。

  我摇着头回到了里面,每个人的神经似乎都不太正常了。我下意识地看了看黄雅楠,她还是面无表情,留露出让人意想不到的镇定。

  黄雅楠突然也回头看我,然后向我走来,她来到了我的身边,道:"出来一下。"人已经开门走到了外面。

  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很少和人说话的女生居然主动要我出去。我看着于波和孙晓燕,道:"我去下外面,就在外面,你们好好呆着。"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黄雅楠坐在花坛边上,我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她从包里取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这个古怪的女人身边也总带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黄雅楠一边开着电脑,一边道:"让你看个网页,我个人的BLOG."

  我看了过去,这个BLOG的页面设计十分灵异,里面详细记叙着各种有关鬼怪的内容,我苦笑一下,道:"你对这个感兴趣?"




  黄雅楠摇了摇头,道:"我从小便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呆了一下,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她却连看都不看我,不断在电脑上操作着。然后道:"你看一下这篇文章。"

  文章的标题是"鬼上身的可能性与形成条件",我吸了口气,用最快的速度将它看完,其实里面的内容大多只是一些猜测,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去证明。我道:"你想说鬼上身需要某种特定的因素?"

  黄雅楠点点头,道:"但是这种鬼上身只能是暂时性的,鬼无法长期寄居在活人身上。"

  我若有所思,道:"这已足够,你也应该知道,黄秀珍就是用这种方法杀了顾萍他们。我想我们大概都闻了她尸骨用火烧出的气味,或者其它什么,这种特定因素便这样达到。"

  黄雅楠道:"那次烧烤时,我已感到有不正常的东西,我是指你说的那块黑色的尸骨。"

  我道:"你感到了什么?"

  黄雅楠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出来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道:"什么意思?"

  黄雅楠不再回答我这个问题,却道:"照你所说,我们烧了黄秀珍的尸骨,所以她本来难消的冤气就要将我们这些人一个个的赶尽杀绝,可是事实真的如此简单吗?"

  我道:"至少她已经在这样做了。"

  黄雅楠叹了口气,关上了电脑,竟然不再理我,一个人朝房间里走去。

  我叫着她,道:"等一下,能把你BLOG的网址告诉我么?"

  黄雅楠淡淡地说着:"可以。" 


  第二天,我下课后便朝学校的电脑室中去,其间给老林打了个电话,他说还未曾找到黄秀珍的尸体。

  我用了大概一天的时间详细浏览了黄雅楠BLOG上的内容,里面记述的关于鬼的内容多的让人吃惊。时间已经将近六点,我有着说不出的疲倦,中午并未曾吃过什么饭,于是我决定到楼下的小卖部里买一块面包充饥。

  面包的旁边摆着很多酒,我看见李子平平时最爱喝的那种白酒,不由心痛起来,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李子平那爽朗的笑声。

  小卖部里的大娘看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走过来道:"想买酒么?嗯,这个酒不错,四十年老字号了。"

  我笑着摇摇头,想拿着面包结帐。突然间,整个人却像发现什么似的陡地呆住了,我看着大娘,急急地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大娘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我说这个酒好,是四十年的老字号了。"

  一种想法在我心中由然而生,我不知道是喜是悲,扔下面包就往外冲了出去,立时拿出手机给老林打了一通电话。

  "老林,告诉我,当年黄启民,我记得你说过他是制酒商吧,他制的那种酒叫什么名字?"

  老林在电话那头疑惑地道:"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于是把酒的名字说了出来。

  我缓缓的挂掉了电话,口中喃喃的说着:"明白了,我明白了。"

  一切都显得如此阴差阳错,我能活到现在绝不是自己的运气好,事实上,李子平当时拿出来的酒,居然恰好就是当年黄启民所制的那种。如果鬼上身需要某种特定因素的话,那么这种对于黄秀珍来说曾带给她们一家幸福和痛苦的酒正是关键。我没有喝,黄雅楠也没有,剩下的人全都或多或少的喝了一些。而现在,还有危险的就只有于波,夏凯和孙晓燕。

  我想打个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黄雅楠,可是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孙晓燕却在这时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似乎很惊慌。

  "俞白,你在哪?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我答应着,约她在学校的亭子里见面,等我赶到那里,发现孙晓燕已经在那等着我了。

  我道:"怎么了?"

  孙晓燕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纸,道:"我在小楠的枕头下面发现了这个。"

  我接了过来,纸上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字,但全是重复的,从头到尾其实只有两个词:血缘,仪式。

  "血缘?仪式?"我疑惑地看着,不知道黄雅楠何以会写这种东西。

  孙晓燕战战兢兢地道:"其实,其实小楠从开学第一天起,我们就觉得她很古怪,常常说些我们听不懂的事,要么就是经常不说话一个人坐着发呆。"

  我点着头,同时反反复复的将这两个词念着,脑中不断搜索着今天在黄雅楠BLOG上看了一天的东西,血缘?血缘!

  我惊呆了,语无伦次的叫了起来:"对了,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孙晓燕疑惑地看着我,我也不去理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思远的电话,几乎是吼着说:"陈思远,立刻放下你手中乱七八糟的书本,我要你去查一件事。"

  陈思远呆了一下,道:"俞白,怎么了?"

  我道:"听着,我要你去查一个人,大一中文系,名字叫黄雅楠,对,越详细越好,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查到了马上告诉我。还有,查一查她爷爷那一辈里是不是制酒商。"

  陈思远在电话那头答应着,我挂了电话,看着孙晓燕,道:"黄雅楠,极有可能与黄秀珍有血缘关系。"

  孙晓燕张大了嘴,惊恐的看着我,我吸了口凉气,握紧了拳头,道:"黄雅楠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她有预感,可是说不清是什么,黄秀珍的目的不是杀人这么简单的,她要重生。"

  孙晓燕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断断续续地道:"你……你是说?"

  我点点头,道:"鬼无法长期寄居在一个活人身上,但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却是例外,当然除此之外还需要另一种特定条件,但是我所知道的却只有这么多了。"

  孙晓燕呻吟了一下,我看着她,道:"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黄雅楠。"
  
  

  可是黄雅楠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她,手机也一直关着机。我把孙晓燕带到了我们寝室里,因为我知道她还是有着危险。

  夏凯在这时冲了进来,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见过他,他的神色很是恐怖,我道:"夏凯,你去哪了,我很担心你。"

  夏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道:"没事,我找到了对付那个鬼的方法。"

  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连忙将他迎了进来,道:"夏凯,你现在很危险。"接着将黄雅楠的事告诉了他。

  夏凯听的很用心,表情却不断变换着,等我说完,他的眼中透露着恐怖的光芒,道:"原来如此,我要杀了她。"

  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道:"夏凯,你不能乱来。"

  夏凯恶狠狠的盯着我,道:"乱来?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我无奈地看着他,幸好黄雅楠现在已不见的踪影。

  突然门外开始传出了烦杂的吵闹声,一个人敲开了门,叫道:"喂,于波他投湖自杀了。"

  我跳了起来,道:"哪里?"

  那人道:"还用问,当然是学校的那个小湖。"

  我们三个连忙赶去了那里,于波的尸体正静静的躺在湖面上,双眼睁开着,真是死不瞑目。

  夏凯混身都抖了起来,叫着:"又是一个,又是一个。"

  我沉痛地看着于波的尸体,孙晓燕流着泪,道:"子平和于波死的太惨了,一个被烧死,一个被淹死。"

  我呆呆地看着她,一个被烧死?一个被淹死?等一下,该不会是?

  我努力的安抚着混乱的心,想理出个头绪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顾萍是跳楼死在地上,而王倩则挂在吊扇上上吊自杀,原来如此。我大中一声:"我知道了。"

  孙晓燕看着我,道:"俞白,怎么了?"

  我重重的用手抹了一下脸,道:"是仪式。一个仪式,黄秀珍不是平白无故要杀人的,她要完成这个仪式,来达到她重生的目的。"

  孙晓燕道:"仪式?什么意思?"

  我吼道:"还不明白吗,五行,是五行,金木水火土,顾萍跌落在地上死去,是土。李子平放火自焚,是火。王倩在吊扇上上吊自杀,是金,而于波,投湖自尽自然是水。还差一个,还差一个木。可是木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努力地想着,突然看见孙晓燕惊讶地指着教学楼的天台,叫着:"小楠!"

  我寻声看去,只见黄雅楠呆呆地从天台上看着下面,一动也不动,夏凯大叫一声,已经冲进了教学楼,我连忙跟了上去,到了天台上,只见黄雅楠穿着一身白衣,静静地看着我们。

  夏凯的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木剑,他慢慢地朝黄雅楠走了过去,我立刻想到了什么,是木,一切居然像是早已安排好了一样。我冲着他大叫道:"夏凯,丢了你手中的木剑。"

  夏凯却像根本没听见我的话一样,加快了脚步,向黄雅楠直冲过去。

  黄雅楠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惊讶,可夏凯的木剑已直直的刺了过来,她用手一下抓住了剑,夏凯因为去势太猛一下跌了一跤,黄雅楠夺过木剑,扔在了一旁。

  我连忙奔了过去,可是夏凯已经站起了身,口中怪叫着,又像黄雅楠扑了过去,我实在无法想像夏凯竟会变的如此可怕,黄雅楠被夏凯一下抱住,一起跌落到了楼下。

  我惨叫一声,伸手想抓住他们,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一声惨烈的叫声,夏凯和黄雅楠一起被刺死在楼下的木桩上。

  楼下的人吓的大叫起来,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孙晓燕也在我身边竭斯底理的叫了起来。


  结束了。我叹着气,这个结局并不是我所想的,可是却已经发生了,我沉痛的转过身,对孙晓燕道:"走吧。"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陈思远,我接了电话,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陈思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道:"俞白,我查过了,黄雅楠是个孤儿,父母早就死了,所以她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你不是说过让我查一下她的爷爷辈是不是制酒商吗?我倒查到了一个人,正好符合你说的。"

  我陡地呆了一下,道:"你……你说什么?不是黄雅楠吗?"

  陈思远道:"不知道,不过她们班上有一个人倒正好符合,她的名字叫孙晓燕。"

  我的神经都似已绷紧,简直不敢相信我所听见的话,一切我本以预料到的,仿佛倾刻间又全部推翻了一样,我正想再问他,手机里已经传来了"嘶嘶"的声音。

  "喂,喂。"我大叫着,陈思远已经没有了回音,电话不通了。

  我感到了恐惧,一个人站在我的身后,似乎正冷笑地看着我。

  我慢慢地回过了头,几乎能听见脖子里骨头所发出的咯咯声。

  孙晓燕阴沉着脸,正朝我笑着,不,她不是孙晓燕,我吓的往后退了几步,用手指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孙晓燕慢慢地朝我走来,我坚难的后退着,口中发出毫无意义的呻吟声。孙晓燕已经站到了我面前,我道:"黄秀珍,是你。"

  黄秀珍笑了一下,声音也变成了另一种声音,她冷冷地道:"终于完成了。"

  我想起夏凯是死在木桩之上,不由的抖了一下,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黄雅楠?"

  黄秀珍道:"她必须要死,因为她能看见我。"

  "我从小便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黄雅楠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着,原来我一直在被利用,甚至连夏凯也是,黄秀珍借着他的手杀了黄雅楠。

  我绝望地叫了一下,黄秀珍已经像我逼来,我的四周仿佛都陷入了黑暗之中,我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活着,只是听见一个声音渐渐地远去。

  "小小的辫儿小小的手,青青的藤儿轻轻地扭。小手扭扭被刺扎,妹妹哭成小花狗。"


  第二天,我被人发现一个人躺在教学楼的天台上。

  孙晓燕退学了,只有我知道这是为什么,而我也从此都没有再见过她。

  老林将黄秀珍的尸骨找了出来,虔诚地为她盖了一座墓碑。

  我站在黄秀珍的墓碑前,若有所思,无可奈何地叹着气。

  现在要这座墓碑,还有什么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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