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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童话 [2006-2-23] 桔子 发表在 午夜惊魂{短篇}


  我没有忘记爱你
  你却早已不知我是谁
  又是一场轮回
  我仍然孤独
  你也不再幸福

  狂欢里,安洁清醒,众人迷醉。望过去,烈塔站在他的雕塑前。他举杯,对那雕塑一饮而尽,仿佛他所塑造的素琪,是一个生的素琪。
  这是烈塔唯一的雕塑。他是个梦想家。生活在自己狂热地追求完美的影子里,不可以自拔。所有人都说,他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可他亲手摔碎了他所有的作品。所有的他的创造,从生到死,不会超过三天。因为一切都不完美。安洁说:"没有完美的东西,连神也找不到。"
  可是,这座雕塑。过了一个星期,她仍然完整无缺。烈塔用洁白的大理石勾勒了一个他的完美女神。他的爱情来了。安洁明白,她原本望不到边的爱情,彻底粉碎。安洁的双腿痛着,从来没有停止过。安洁还记得自己的轮回之前,是谁,爱过谁。
  海的女儿。人鱼公主。她爱着那个王子,不论前世或今生。她再次由人鱼化为人,王子却不再记得她。虽然她要回了甜美的声音,可他已听不进她所说的一切。
  "明天就将这献给她。"烈塔宣布。众人欢呼。
  安洁独饮,酒透人心。
  "烈塔……"安洁叫住他。她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忘她。可她没有勇气。
  烈塔回头,冲她笑,以为这最好的朋友要给自己鼓励。他拥了拥安洁,说:"我会努力的。"苦笑,安洁连这个动作都来不及呈现,烈塔就匆匆奔去素琪的宫殿。
  烈塔只兴奋的奔着。他没有想到,接下来,他向素琪表明爱意时,她会那么不屑,更没想到,他的女神会这样对他说:"你疯了,你走吧!滚开……"他不懂得,她为什么这么彻底地拒绝他。
  等待他的安洁流泪了,她听见他心底破碎的声音。安洁知道素琪为什么会这样说。素琪的爱人是丘比特。人和神的感觉,注定相差太远,不可比较。何况是一个与神陷入爱河的女子。
  郁郁不语。烈塔回来后,再也没有挪过素琪雕像的位置。他不毁它,证明他对她还有幻想。安洁猜测。
  烈塔只看着那座雕塑。越看得仔细,他就越发现,自己似乎在看,在想着的是另一个女人。有人将他的记忆堵塞在渺远的从前,任他如何也不可突破。
  想起了什么。烈塔猛地站起,却又猛地忘记。他坚信战胜的曙光来临,继续努力地突破那记忆的阻碍……眼光一闪,眼珠爆裂。
  教堂的丧钟敲响,安洁单单的一个人,蒙着黑纱,站在教堂里。
  最后那一刻,烈塔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那种感觉会越来越强烈。那思念不属于他相识的任何一个人。究竟是属于谁?烈塔请求安洁将自己与那尊雕像葬在一起。教会不允。安洁什么也没说。她祥装祈祷。她念着咒语。
  竟然不能葬在一起,那就将你的灵魂永远与素琪的雕塑捆绑吧。
  走出教堂的时候,安洁听见上帝在劝告自己。她毫不理会。她必须惩罚素琪,不因为她没有接受烈塔的爱,只因为她的那句"滚开",将烈塔推入了绝望,推进了死亡。
  烈塔的灵魂惊醒了,发现自己被束在素琪的雕塑旁。他想离开,却有咒语捆绑。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洁走远,走远,渐渐消失在光的边缘。
  错了,一开始就错了。烈塔大喊。
  没有人会听到。一开始的错误,一路犯下的错误,不可以挽回。

  安洁,你要犯的罪是不可饶恕的……
  我知道,不可再生,是吗?我再生的唯一理由被消灭了,我也没有了再生的价值……

  素琪倒下。安洁听见丘比特愤怒的箭自天而下。风声,那种速度,丘比特的死亡之箭。安洁不躲,因为这是杀死素琪的在最后机会。
  血,弥散开来。
  空气中的粉尘,不知是沾了太多血的沉重,还是沾了太多安洁的哀愁,沉下去,再也漂浮不起。
  素琪虽然死了,她仍是丘比特的妻子。素琪变成了一位女神。
  灵和灵的距离最近,安洁却没有听见烈特的呼唤。
  安洁,安洁,我记起来了,我记起你了……
  安洁什么也听不到。她的灵魂在她的罪孽和丘比特死亡之箭的重创之下,迅速的飘化为风。
  飘散,飘散,化开了,就再也不会出现的人鱼公主。
  烈特的灵在哭。他记起了。安洁。他是不该忘的。是,不该,因为有人阻止他想起。
  上一次的轮回。他还是王子。他死去了,终明白,那个在结婚当天消失的女孩,是谁,为什么会陪伴他。
  人鱼公主,化成了泡沫,只为和他待在一起的数日。
  灵的审判者问,你有什么要求吗?对于你的下一世。
  烈塔心存责备,说:"夺走我最珍贵的东西,给人鱼公主再一次的生命吧……"
  他不知道,他下一世的珍贵,乃是守护他的人鱼公主。
  当审判者招来安洁时,安洁说:"我的愿望很小,只要能守在他身边,陪伴他便好。"
  互不抵触的愿望,然后,这样的结果。
  烈塔除了哭泣,还可以干什么。
  
  错的时间,错的地点,遇上了对的人,只能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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