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救救我 中午宁静的平安市突然被一阵尖啸的救护车笛声扰破,不知道又是谁出事了。路人麻木地看着救护车飞驰而过。车子一路开进医院,停在了医院主楼的门前。医生和护士从车里匆忙跳出来,两个护士抬着一个人出了车子,还有一个护士高举着吊瓶。躺在担架上的人满面血污,脸都变了形了,不住地呻吟。
早有护士把担架车准备好了,一个劲催:“快点,快点。”那个病人被搬上了担架。医生护士们拥着担架车朝医院一楼的手术室跑去。
林大中是医院外科主任,医术颇为高超,长相又英俊,赢得不少年轻护士的芳心。此时,林大中不敢怠慢,正在手术台前有序地准备着。当护士长罗玉兰在手术室里第一眼见到病人时,竟忍不住“呀”地叫出声。当时环境很紧张,谁也没有在意。
曾经脚步声纷沓,呼叫声嘈杂的走廊此时变得异常静谧,就连那头顶的日光灯仿佛都失去了本色,异常昏暗。
手术室里,不断有助手向林大中报告着各种数据。林大中不断地看着各种仪表上的变化,眉头紧锁,额角处已挂了汗珠了。血液不断地流进病人的身体,可是他失血太严重了,终于,心电图仪上的波动渐趋和缓,最终变成一条毫无变化、毫无激情的直线。
“没有血压了!”罗玉兰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林大中。
“电击!”林大中命令道,亲自为病人治疗,想做一次最后的努力和挣扎,医生的职责不会叫他轻言放弃的。结果当然是于事无补。病人在心电图变化的一瞬间,脑袋猛地上弹起来,把林大中和助手们吓了一大跳。那人努力地张大眼球,说:“救救我,否则你会倒霉的。”刚说完,脑袋一沉,死了。
林大中一阵心慌,想刚才那句话绝不像是一个将死的人说出来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句话怎么那么清晰,就像一个健康的人在对他说一样。
林大中喘了一口气,摘了口罩,示意助手们停止工作,神色颓然地出了手术室。他是个负责的医生,很少能让死神夺去身边病人的生命。可是有些事情当然不是医术高超就能解决得了的。
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这件事太奇怪了,太不可思议了!
林大中仍在琢磨着,想到病人那恐怖的眼神,平生第一次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罗玉兰边走边安慰林大中:“算了,别太丧气了,这不是你的错。病人流血太多,谁也挽救不了他。”
林大中感激地看了罗玉兰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罗玉兰用羡佩的目光看了林大中一眼,可是脸色一阵发白,低头不语,好像有什么心事。
那个人怎么那么像我的哥哥。
她不想那人了,再说,她的哥哥已经死了好些年了,还提他干什么呢。
其实,罗玉兰早就暗恋已近而立、仍未成家的林大中,不光是他挺拔俊朗的外表,还有他刚正不阿的品行。林大中不是木头桩子,早就察觉到了罗玉兰的热情,只是,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想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 二、可怕的救救我 白天的事叫林大中心烦,这天晚上,他走在公寓楼道内,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一时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家里竟然没有开灯!林大中开了门,感到惊讶,刚要动手亮灯,听见一阵琐碎的声音从父亲的卧室里传出,感到奇怪,探着黑走了过去。窗外的灯光将卧室点缀得分外昏幽而神秘。父亲苍老的背影正陷在沙发里,俨然一个雕塑。声音就是从父亲那里传出来的。
“爸……您怎么还没睡呢?”林大中一点点走近。父亲没有回话,一动也不动。
林大中深感蹊跷,缓缓地移到父亲身侧,不禁大吃一惊。父亲正怔怔地玩弄着水果刀,面前几本不知何时翻出来的旧杂志上满是刀痕,显然是他划出来的。
“爸,您怎么玩这个,别伤着。”林大中急忙要夺下父亲手里的刀。哪曾想,父亲猛一惊,扭过头对他怒目而视,拿刀的手凭空乱划,在林大中的手背上撕开了一条口子,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林大中“呀”地一叫,万没有料到平日和蔼的父亲会拿刀伤自己,诧异地看着父亲,也不顾手伤,夺下了刀后,跑到抽屉里翻出纱布,把伤口包扎好。这个时候,林大中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身体飘忽不定,灵魂好象出了身体。我不是我了吗?
等林大中再次去看父亲的时候,他已经踪迹杳无。林大中愈加不解。
父亲平时是最厌恶玩刀的,怎么今天玩弄起了水果刀来了?
林大中带着满脑子的疑问仔仔细细地寻找,一边找一边轻唤:“爸爸,爸爸,您在哪呀?”他把卧室翻了个遍,又到别的房间找,仍旧找不到他,好象父亲有意要和他捉迷藏。
窗外本来无风,倒刮进来一阵风。随着飘飞着的头发的下落,林大中陡然间冷静下来。
今天的事越想越怪,父亲失踪,无故生风,难道有鬼不成?
林大中竟有些怕起来,又嘲笑自己的多疑。从医几年来,见过无数徘徊在生死线上的病人,有的死了,也未见什么“鬼”来骚扰。 可是今天的事绝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至少那个临死的人是不会说出那么清晰、有秩序的话的。
突地,林大中用余光瞥见窗外楼下站着一个人——父亲,急忙跑了下去。等他跑到楼下,又找不到父亲了,暗自称奇,左右巡视了一遍,心里焦急,听到附近有声响,循声而去。
昏暗的角落里,父亲木桩似的盯着林大中的眼睛,手里仍拿着一把水果刀。林大中脸色煞白,自己明明夺下了父亲的水果刀,他怎么还有一把?
“爸,外边凉,我带您回家吧。”林大中上前要扶父亲。
“走开!”老头儿非常倔强,用力推开儿子,苍老的身体恢复了活力,开始剧烈地颤抖着,手臂乱挥,刀光交织密布。此时的父亲跟一个精神病人并没有区别。
“爸,快把刀放下!危险!”林大中一点一点地向他靠近。
不料父亲非但不理,还刺了自己的大腿一刀,顿时疼得大叫一声,刀落了地,人当时就昏迷了,瘫倒在地。
林大中惊呼:“爸爸!”赶忙搀扶着父亲回家。
回到家里,林大中把父亲扶到床上躺下,忙在抽屉里翻止血药。父亲紧闭双眼,依旧昏迷不醒。
屋内一阵风乍起,林大中又是一惊,意识到了什么,再去看父亲。父亲猛地睁开眼,哆嗦着略显枯瘦的大手,不知从何处又翻出刀来,高高擎起,对着林大中疯狂大叫:“你不要过来!”刀口朝下猛地刺进了心脏,鲜血如万马一样奔腾。
林大中手里的药落了地,木然地看着父亲。
我不是我了!
林大中慌忙跑到父亲床头,抱着父亲,不禁泪流满面,哽咽道:“爸……爸,您怎么……”
父亲盯着儿子,目光黯淡呆滞,从嘴里蹦出几个字:“罗……罗……”
“罗什么?”林大中急忙问。
这时,父亲异常清醒地缓缓说道:“救——救——我,否——则——你——会——倒——霉——的。”话刚说完,他头一歪,死了。
林大中吓得后退几步,他听这句话太熟悉了。
对了!他想起来了,白天那个病人也说过同样的话。林大中后怕了,这不会是个天大的巧合吧。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林大中竟糊涂得忘了把父亲送医院抢救,而是坐下来冷静地思考,隐隐感觉到有一个不祥的东西在想尽办法折磨他。这个不翔之物是什么?人?鬼?林大中不敢断言,他不能否定科学对于鬼的否定,可是麻烦已经真实地摆在面前,他知道有些东西开始缠上他了。
父亲死之后,林大中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段漫长的心灵旅程,从黑暗中归来后,他觉得自己清醒多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已经咽气的父亲,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掐在父亲的脖子上。不是我干的!林大中触电似的松开手,游移的目光尽显他慌张的内心世界。刚才他还在思考究竟是什么东西缠上了他,可是他的双手怎么会在父亲的脖子上!林大中宁可认为这只是一个荒诞的玩笑而已,也可能在某一段时间里,他已经不再是“他”了,那双手已经不属于他了。
对!父亲是怎么死的?反正不是我干的。到底是不是林大中杀死了他的父亲,没有人知道,甚至包括他自己。他的思维紊乱了,理智渐渐退出了舞台。 三、新护士赵然 林大中料理完父亲的后事,身心疲惫,一进屋就想起父亲和那把雪亮的刀,第三天就神情颓丧地回到医院,他一进院长办公室,院长打个手势,中断了与身边一个年轻护士的对话,神情凝重地上前拍拍林医生的肩,安慰道:“小林呀,保重身体,知道吗?”
林大中重重地点点头。
院长又接着说:“来,我来给你引见一个新同事,赵然小姐,医科大学毕业的。这位是外科主任林大中。”
“久闻大名。你好。”赵然亲切地打着招呼,友好地伸出右手。
林大中轻轻握了她的手,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个年轻姑娘,尤其注意到她眉心的一颗痣,简直恰倒好处。同时,赵然忽闪着明眸,也打量着林大中。林大中竟有些莫名的窘迫。
赵然这样一个青春靓丽的面孔的出现对男人的确是个不小的诱惑,她的出现,没有引起中心医院大多数护士的注意,倒引来不少男医生意味深长的目光。只有一个人的目光是敌对的。
罗玉兰总觉得赵然的出现,是对自己地位与权势一个严峻的考验。有些姿色的罗玉兰深深地暗恋着林大中,她不想再有第三者踏进他们的圈子,而赵然的美貌,正是男人们向往以久的,同样也会吸引林大中的目光,这对她来说无疑于刺穿她和林大中感情屏障的最有利武器。罗玉兰必须要为自己的未来着想,这处于她的本能,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自私的女人。
于是,罗玉兰总有意无意要找赵然的茬儿。
在罗玉兰同赵然的日常“对抗”中,她利用自己的职位的优势,总能稍胜赵然一筹。赵然多少已经感觉到了,处处忍让,不想和她正面冲突,倒不是因为怕罗玉兰。
一次,护士们在一起聊天,天南海北地侃着。罗玉兰鄙夷地瞥了赵然一眼,话锋一转,笑道:“姐妹们,你们知不知道那些有钱的大老板身边总少不了年轻貌美的小秘?”她们一听就知道是说谁,怎奈罗玉兰平日仗着权力蛮不讲理,动不动还欺负手下的护士,她们早就恨透她了,明面上还得装着。
众护士一听,故意笑她没见识:“那有什么奇怪的?哪有男人不好色的?”
罗玉兰眼珠一转,“对极了!这还是好的哪!不像某些人,有一副讨人喜欢的脸蛋,不去争当什么小秘,反倒要同别人抢饭碗。”
其余的护士听出话风不对,都不敢搭讪。
赵然听出来了,罗玉兰指桑骂槐骂自己,强压怒火,对罗玉兰说:“玉兰姐,希望你说话明白些。”
罗玉兰见赵然反驳了,正中下怀,眉头一挑,道:“哎,赵然,我可没骂你呀。谁听见我说你的名字了。”俨然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赵然见罗玉兰如此放肆,气得一咬牙转身要走,正同恰巧路过的林大中撞个满怀。
与罗玉兰截然不同,林大中在望见赵然第一眼后,心灵激荡,稍稍平息了丧父的哀愁。同样,赵然对他也颇有好感。此时,林大中见罗玉兰太过放肆,心中恼火。
“赵然呀,我正要找你呢。”林大中借机叫住赵然。
赵然看了一眼林大中,沉着脸不说话。
“赵然,你怎么了?”林大中问。
罗玉兰媚笑着插言道:“赵然最近身体不舒服,是吧?”
赵然见罗玉兰一副好像老好人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
林大中见那气色,心里明白了几分,知道罗玉兰又在欺侮赵然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太畅快。
罗玉兰装腔作势接着说:“赵然,要不请几天假回家休息休息吧。”
赵然瞪了罗玉兰一眼,气呼呼回敬说:“我身体很好,不用你来操心!”说完,她疾步而去。
林大中用责怪的目光看着罗玉兰,摇摇头,跟着赵然而去。
罗玉兰不明白,林大中怎会如此冷眼待她,望着他的背影,满目的哀哀怨怨,对赵然更加恨之入骨。 四、死人复活 这几天,林大中总感觉医院里的气氛不寻常,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医生和护士们的表情怪异,一个个惶惶然的样子。林大中想找赵然了解一下,若在以前,他准会找罗玉兰,也不知道怎地,自从赵然来了之后,大凡有事,总想找赵然,连他自己都不明所以。
林大中进了办公室,刚巧看到赵然经过,赶忙叫住了她。
“林医生,您有什么事吗?”赵然问。
“小赵,你进来一下。”
赵然迟疑了一会儿,进去了。
林大中关上门,对赵然说:“别客气,坐下吧。”
等赵然拘谨地坐下后,林大中笑了笑,这才问:“小赵,这两天我就看医院有点不对劲,大家表情怪怪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赵然一听,脸色变了,又想尽快镇定下来。这一微妙的变化没能逃过林大中敏锐的眼睛。
“没……没有呀。”赵然支吾着回答。
“小赵呀,你可不能骗我呀。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然低头沉默一会儿,才坚定地望着林大中期盼的双眼,鼓足勇气说:“林医生,我对你说,可别让院长知道是我告诉你的。”
林大中点点头,“你放心。”
赵然这才说:“林医生,我问一下,在我进医院之前,大约一个星期吧,是不是有个出了车祸的病人?”
林大中思索了片刻,猛地,他想起来了,那个伤势垂危的病人,后来还是死了,临死前他说的话林大中一辈子都会记牢的——救救我,否则你会倒霉的。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可林大中回忆起来,仍有说不出的战栗,况且,林大中的父亲临死时,竟说的相同的话。这难道不很奇怪吗?林大中弄不明白,为什么两件毫不相干的事会因为一句话而变得如此诡异。难道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赵然见林大中那让人担心的气色,问:“林医生,您没事吧?”
林大中这才醒悟过来,“没事,没事——啊,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
“后来那人是不是死了?”
“是的,当时是我做的手术。”林大中说完,惭愧地低下头。
赵然安抚道:“林医生,这不是您的过失,您不必太自责。”
林大中感激地看着赵然,不禁对之肃然起敬,只好用摇头来驱走尴尬。
赵然又问:“林医生,那个死人是不是放在了太平间里?”
死人当然放在太平间里。
“是呀。”林大中对赵然所提出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
赵然睁大眼,突然提高嗓门说:“那个死人竟自己移了位置。”
林大中身子一颤,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小赵,你不是开玩笑吧。”
“这不是玩笑,有人看见了。”赵然接着说:“今天有个实习医生找到院长,说太平间里一具尸体不见了,后来院长带人找,在西侧的小树林里找到了。院长要我们不要张扬,免得人心惶惶的。”
会是鬼魂作祟吗?世上哪有什么鬼魂?
林大中心中疑惑,莫非有人要偷盗尸体,后来被人发现,弃尸而逃?林大中对自己的假设感到好笑,对一个常人而言,一具尸体会有什么价值呢?不但无利可图,反而会惹来麻烦。
林大中了解了情况,就让赵然出去了。
林大中本以为这件事就会因此而平息,哪曾想,他第二天一早到医院时,赵然立刻跑来告诉他:“林医生,院长叫你过去,你快去看看吧,那具尸体又不见了!”
“啊!”林大中忙疾步随着赵然来到医院四楼的太平间。院长和一些医生护士已经在那里了。
“院长,到底怎么回事?”
院长摇头叹息,把林大中拉到一旁,“大中呀,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门和窗都上了锁,人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唉,难道它会穿墙不成。”院长唉声叹气地说。
谁有太平间的钥匙,可能就是那个人也说不定。
正在这时,楼梯口方向有人喊:“找到啦!找到啦!”
人们迅速围上楼梯口,有人抬着那具尸体上了楼,尸体上面蒙了白布。林大中掀了白布,旁观的赵然突然“呀”地小声叫了起来。林大中奇怪地看看赵然。
“怎么了?”林大中问。
“啊……没什么。”
虽然赵然想极力掩饰自己的窘态,但她慌张的神色的确让人生疑。
院长叫住一人,问:“尸体在哪找到的?”
那人回答:“在西侧的树林里。”
又是在树林里!
医院的西侧确实有片小树林,平时很少有人去,杂草丛生。医院本来早该清理那块地的,一直没人提起。
这一天又缓慢而烦躁地过去了。
林大中陷在沙发里,若有所思地吸着烟。
一定是有人想盗尸。为什么呢?为什么盗尸人不把尸体运走,却要把尸体扔在小树林里?再说,太平间是完全封闭的,盗尸人又是如何将尸体偷出来的呢?
林大中想,也许今晚那个盗尸人会来也说不定,神圣的使命感告诉林大中,一定不要错过今晚,不能叫那个贼得逞。他下定决心,今晚就守在太平间旁捉贼。
医院里的灯光神秘莫测,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更进一步说,就像是进了人间地狱,连那值班护士们的脸上,都变得惨白而僵冷,她们冷冷地同林大中打着招呼,多少叫他心中不悦。医院主楼前三层还算灯光明亮,因为第四层有个太平间,很少有人来,而且大多数的房间都空着,所以走廊的灯都是关着的,气氛幽暗深邃,让人望而却步。
林大中站在了四楼的楼梯口处,他实在没有勇气去亲身检验一下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黑暗的另一端就是太平间。楼内异常静谧。
要是再有个人该多好。
一个人也没有。
林大中想,躲在哪里好呢。正在这时候,一阵缓慢而响亮的皮鞋声传来,正在上楼,一下一下沉重地敲在林大中的心坎,他有种奇妙的感觉,这个上楼来的人就是那盗尸人,急忙蹑手蹑脚地躲到通往五楼的楼梯拐角处,探身朝下张望。
那人上来了,穿着一身白袍,长长的头发零散地垂在肩上。林大中惊得差点叫出来——罗玉兰。
罗玉兰缓缓向太平间走去,像一具僵尸。
怎么可能会是她!
林大中悄悄地跟在她的后面。
罗玉兰停在太平间门口处,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开了门进去了。
咦,她怎么会有房间钥匙?林大中感到蹊跷。这里一定有文章!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不大工夫,罗玉兰出来了,后背上背着一具尸体。她锁好门,朝楼梯口走来。林大中重新躲到原处,等罗玉兰走近了,他这才惊奇地发现,罗玉兰竟然是闭着眼睛的。可是开门走路都像是平常一样。
难道——她在梦游?
林大中从来没有一个人梦游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今天算是领教了。
罗玉兰面无表情,闭着眼下楼了,嘴里突然发出一阵低语:“哥哥,我们回家。”
什么!哥哥!林大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罗玉兰的确有个哥哥,可是她的哥哥已经死了好些年了,怎么今天又多出个哥哥?林大中越想越糊涂,为了弄清事实真相,小心翼翼地跟着下楼了,同罗玉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竟然也奇怪,罗玉兰下楼,没有遇到一个人,连门口挂号处也没了人影。
怪了,人都哪去了。
罗玉兰出了楼,径直奔向西侧。一定又是去小树林了。
远离了灯光,天愈加黑暗起来,一阵阵阴风涌动,吹在林大中身上,只感到冷飕飕的。
到了小树林的边上,罗玉兰停下了,喃喃道:“哥哥,有人跟来了,我们躲起来吧。”林大中听得真切,吓得躲到树后。
她怎么知道有人跟踪?梦游的人怎么会如此敏锐呢?
林大中后怕了,身子一阵阵冒冷汗。这时,罗玉兰已经进了林子了,他再想寻罗玉兰,她早没了踪影。林大中一跺脚,懊丧不已,不过收获也算不小了,盗尸人就是罗玉兰,确切说是梦游中的罗玉兰。这是林大中初步得出的结论,具体说罗玉兰是假梦游还是真梦游,她那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恶作剧?制造恐怖气氛?
林大中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林大中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罗玉兰。他看到罗玉兰上班时依然神采奕奕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也为她着想,毕竟说出去她的名声就毁了。林大中考虑事情还是很周全的。后来,林大中找到院长,劝说他把那尸体处理掉算了,免得让盗尸者屡屡得逞,制造恐怖气氛。院长觉着有理,就那么办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关于尸体会动的消息了。 五、吐露真相 空旷清冷的大街上,赵然急匆匆地赶路。她的身后,一张模糊的脸正紧紧地盯着她,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赵然觉察到身后潜在的危险,加急了脚步,不时回头看着。黑影同样加快了脚步。此时的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暗淡的街灯荒诞地照亮一块不大的地方,在那让人眩晕的光线后面,好像潜伏着青面獠牙的魔鬼。两人的脚步声在漫漫长夜中传得格外响亮而急促。赵然小跑起来,还是甩不掉身后的黑影。那黑影可能是等不及了,飞快地赶上来,一手捂住了赵然的嘴,一手拦腰把她抱了起来,拐进了一个胡同里。黑影把赵然压在身下,凶狠地撕扯着她的衣服。赵然只是拼命地抵抗。光线虽然很暗,她还是看清了那张脸,也许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林大中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长久以来他从来没有做过两个同样的梦,而这个梦他恐怕已经做过不止四五次了,他甚至都能背诵出梦的发展方向了。林大中再也睡不着了,点了一支烟抽起来。
为什么我总做这个同样的梦?难道赵然曾经被……否则就不会有这个荒诞的梦了。那么那个黑影是谁呢?
林大中试图回忆起那个黑影的脸,可什么都记不起了,那张脸实在是太模糊了。
第二天,林大中疲惫地到了医院,看到了同样憔悴的赵然,禁不住又想起那个梦。
赵然也许已经被……
林大中想,她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这时,赵然恰巧经过,好像有意要躲着林大中,低头过去了。
林大中坐在办公室里仍在发呆,这时赵然悄然进来了。
“林医生……”
“啊,是小赵呀,坐下吧。”林大中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小赵,我这几天总做着同样的一个梦。”
没想到赵然猛然打断了他:“我这几天也是,总梦见一个人在后头追我。”
什么!难道她的梦同我的一样吗?
林大中陡然间眼前一亮,问道:“那个人你看清没有?”
赵然一阵惊讶,她没想到林大中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突然不说话了,想了许久,望着林大中期盼的眼神,默然无语。在临昏厥的刹那间,她看清了那张邪恶的脸,那张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张脸上的眼睛好像浸泡在两汪血水里,正一滴一滴渗着血,淌了一脸。那张面孔分明是——罗玉伟,就是罗玉兰的哥哥。当然那都是以后才知道的。
赵然低下头,接着说:“那天我看了丢失的那具尸体的脸,没想到就是那个人。”
林大中不禁皱皱眉,心想,难怪那天赵然表现得相当不自在,当时还以为她胆小呢。没想到事情如此巧合。
最后,赵然情绪很激动地问:“林医生,我真的很害怕,怕晚上睡觉。你说我该怎么办?”
林大中一点办法也没有。 六、致命打击 第二天,林大中阴着脸,心里烦,替赵然担心,甚至连他都觉得过火,多管什么闲事!林大中不禁暗笑,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赵然,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这时候,罗玉兰莽撞地闯了进来,横眉立目的凶恶样子叫人误以为谁欠了她的钱。
“林大中,赵然是不是找过你?”罗玉兰怒问。
林大中从来没见过别人这么对他无礼,尤其还是个精明能干的护士长,不免皱了皱眉,强压怒火说:“罗玉兰,有什么事坐下说。”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罗玉兰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沉着脸问:“你说!赵然都说了些什么?”
林大中忍无可忍,“罗玉兰,你这是干什么!别耍什么小姐脾气。”
“哼!别装糊涂,昨天她来是不是说我什么坏话了?”
林大中不耐烦了,说:“你别总疑神疑鬼的,小赵不是那种人。”
罗玉兰吼道:“你胡说!骗人!”
林大中不想同她斗嘴了,她是这么的胡搅蛮缠、不通情理,气得把头扭向一边。
恰巧这时,赵然进来了,一见这阵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林大中看了赵然一眼,仍旧不说话。
罗玉兰轻蔑地骂道:“臭婊子!”
赵然先是一愣,不敢相信罗玉兰会说出如此下贱野蛮的话,气得脸色发青,强忍着怒火,“罗玉兰,希望你说话尊重些。”
罗玉兰“哼”了一声,“尊重?你还值得我去尊重?你自己干的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赵然急了,大声问:“我干了什么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问我。”说着,罗玉兰微笑着起身要走。
赵然拦住了罗玉兰:“你今天把话说清楚!”
罗玉兰怒斥道:“别装糊涂!你跟林大中干的丑事,已经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医院了!”
林大中身子一震,“啪”地拍桌而起,大声吼道:“罗玉兰!你胡说什么!”
罗玉兰毫不客气地回敬说:“我胡说,这个小婊子没事就往这跑,你还说你们没干什么?”
赵然气得掩面而泣,呼地夺门而出。
林大中忍无可忍,指着门外大吼:“罗玉兰,你给我滚出去!出去!”
没想到罗玉兰微笑着说:“救救我,否则你会倒霉的!”
林大中一怔。这句话太熟悉了。
罗玉兰的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心里想,我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休想得到。等罗玉兰夸张地扭动着腰肢出去时,门外面已经围了好多人,小声地指指点点。
“有什么好看的!滚!”
七、罗玉兰之死 街灯昏暗,宽阔的路上很少有汽车经过,黑黝黝的高楼鬼魅似的伫立在天地间。
罗玉兰很少夜间外出,今天是个例外。下班到家不久,头昏沉沉的,感觉有些发烧。按理说她是护士,家里应该有药的,罗玉兰很少生病,所以家里从来不备药,她只好到附近找诊所。
打过退烧针之后,罗玉兰感觉好多了。不知怎地,今天晚上行人特别少,她不敢在路上逗留太久,不觉加急了脚步。
经过一个岔道口,突然一阵风吹来,阴风刺骨。罗玉兰不禁身子一颤,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踪自己,慌张着朝家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不住地回头。终于平安地到了家。罗玉兰取钥匙开门,手抖得愈发不可控制,钥匙就是对不准锁孔。
不要慌!不要慌!
罗玉兰安慰自己,很快就镇定下来,这才开了门。她进到了家里,感觉特别温馨,倚着门,微闭双眼,胸脯仍在剧烈地起伏。她实在吓坏了,虽然不敢相信世界上有鬼这种东西,可医院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她的哥哥罗玉伟的失踪,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一个尸体怎么会无故不见了呢?这是不是太玄了。
太多的疑问摆在面前。
罗玉兰有些后悔,不该晚上独自出去,她竟然迷信起来,怕真的沾染上什么邪气。罗玉兰煞有介事地在屋内认真地巡视,生怕家里真的藏了什么东西。罗玉兰听到有古怪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吱吱呀呀的叫。她竟忘了开灯,摸着黑缓缓地把洗手间的门掀开一条缝儿。
“谁呀?”为了给自己壮胆,罗玉兰先是问了几回,见里面没有回应,整个把门推开,小心地走了进去。
“喵——”一只猫猛地从上面窜下来,两只爪子搭在了罗玉兰的肩上,吓得她大叫一声,冲出洗手间,站在沙发旁瑟瑟发抖。那只猫的眼睛闪着蓝光,冲着罗玉兰凶恶地大叫一声“喵——”,一眨眼消失在黑暗深处。
过了很长时间,罗玉兰这才敢抬眼四望,哪有猫的影踪。罗玉兰长吁一口气,用手拍拍心口,告诉自己什么也没有,那只是一只普通的猫。
然而,令罗玉兰感到更加诡异的是,洗手间里仍然有吱吱呀呀的响声。这次罗玉兰没有慌,先是揿了灯的开关,没曾想天花板上的灯许是坏了,忽明忽暗地闪着,更加衬出了屋内的恐怖气氛。罗玉兰紧张地张大双眼,慢慢地又一次来到洗手间门前,刚想开门,那吱吱呀呀的声音突地消失了。
难道是我的幻觉?
与此同时,灯光也熄灭了,罗玉兰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黑暗和绝望中。一扇窗户竟吱扭着慢慢打开了,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一样。罗玉兰赶忙回头,除了看到被夜风撩起的窗帘飘舞外,什么也没有。那飘舞着的窗帘真的好像招魂幡!
突然,一阵疯狂尖叫的笑声在洗手间里乍起,是个女人的笑声,笑声异常诡异,听了叫人不寒而栗。笑声穿透了夜的空幽和岑寂。
罗玉兰早已经吓得不能动弹了。死神要降临了。
夜风愈吹愈猛烈,把罗玉兰的长发吹得凌乱飞舞。她脸色惨白,一个趔趄倒了,感觉身体已经麻痹了,再也没有办法爬起来。
“你……你到底是谁?”罗玉兰问,连她自己都觉着声音怪怪的,抖得厉害。
那个声音笑过一阵后,说:“罗——玉——兰,你——知——道——我——是——谁——吗?”
罗玉兰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慌张地四处张望问:“你……你……”
“哈哈哈,罗——玉——兰,你——看——身——后——是——谁。”
罗玉兰急忙扭头,不禁一阵冷意袭上心头,圆睁着惊恐的眼睛不能言语。
身后的沙发上,一个黑影不知何时已经安稳地坐在了上面,由于光线的原因,她只能看到那人的轮廓。
“罗玉兰,你的死期到了。”奇怪的是这次是个男人的声音。
罗玉兰的头剧烈地战抖着。
“救——救——我,否——则——你——会——倒——霉——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沙哑低沉,令人不禁联想到满身血污的恶鬼。
罗玉兰再也支撑不住了,疯狂地叫着,滚在地板上抽搐不止,惊恐的双眼茫然地注视着前方,却什么也看不见。 八、复仇 罗玉兰死了,死在家中,死得很平静,很安详,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事实上,也的确可以这样认为。法医鉴定报告说,罗玉兰死于突发心脏病。林大中和赵然出席了她的葬礼。不管以前怎样,毕竟同事一场。林大中戴着墨镜,把深邃的目光躲在镜片之后,让人捉摸不透。赵然倒真的有些想念罗玉兰,她并不是那类记仇的人。人已经死了,赵然总觉得怅然若失。
自从罗玉兰死了之后,再也没有人干涉了,林大中和赵然的交往更加密切了,出入成双,俨然一对情侣。
一天晚上,林大中和赵然值班。下班的时候,林大中先送赵然回家,两人说说笑笑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猛然发觉气氛怪怪的。
前面有大团的白气游荡,一片朦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赵然毕竟是个女的,战战兢兢说:“大中……我怕。”
林大中把她拥在怀里,安慰道:“有我在,别怕。”
这时,林大中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在父亲死时尤其强烈,他的意识在一瞬间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好一对恩爱夫妻呀!”一阵让人心寒的尖啸声在前面乍起,是个女人的声音。
“救救我,否则你会倒霉的。”那个声音接着说。
林大中猛然一惊,额头上已有了汗珠,这句话他听得太多,弄不懂为什么他们会说同一句话,而且一字不错。
无名的病人,自己的父亲,罗玉兰。
这太奇怪了,甚至有些离谱。难道这其中隐含着什么?林大中在半昏迷的状态中想。
赵然受不了这令人不堪忍受的声音,紧紧依偎在林大中的胸怀里,整个人如受惊的小兔般抖个不止。
“哼!你们这对狗男女!”缭绕的白雾里,一个洁白的身影浮现出来,正一步一步朝他俩走过来,两人不禁大惊失色,那鬼是——罗玉兰。
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林大中有些发慌了,“罗……罗玉兰,你……你……是人……鬼。”
这句话无疑是多余的。
罗玉兰哈哈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立时狂风卷起,把她雪白的长裙吹得飞扬起,黑色的长发凌乱地飞舞。
“林大中,地狱的生活实在不好受。你害得我好苦,现在叫你也来尝尝!”
林大中像个活动不便的老人似的不能动弹,嘴里呢喃着:“真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罗玉兰的眼球都快蹦出来了,嘶吼道:“不是你?”
“啊……是,是。本来……本来我只想吓吓你的……谁知你真的……”
“住嘴!今天我要你偿命!”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警笛声由远而近传来。罗玉兰见状,立刻隐没于黑暗之中。
林大中吓得身子差点瘫软下去,再寻赵然,她竟然消失了。
这时,警察已经站在了面前。
“有人报案说,这里要发生凶杀案。”一个长官模样的警察对林大中说。
林大中镇定了一下,忙解释:“你们搞错了,没有的事。”
“是你搞错了吧。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指着林大中的手。
林大中拿起手一看,当即感觉头訇地胀了几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竟握着一把水果刀,一把正滴着鲜血的水果刀。他马上撒手扔了刀,慌里慌张地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有个警察报告:“长官,那边有一具女尸。”
林大中跟着跑过去,当场怔住了。地上躺着的,正是赵然,周围一大摊血,看那伤口,是被刀捅死的。她的眼睛正直视着上方,好像要看透险恶的人生。 尾声 林大中被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城市。
医院的同事不敢相信,平时文质彬彬的林大中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这一点连林大中本人都费解,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是个性格鲜明的阴阳人。医生说,林大中有先天性的幻想症,眼前的事物会随着大脑的思维而有所改变。在他的父亲死后,林大中受到了强烈的打击和刺激后,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在白天,林大中和一个正常的人没有差别,可一旦到了晚上,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异常凶残。
“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林大中的声音仍在黑夜的上空回响着。他发了疯一样地嘶吼着,仿佛要把满肚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可是铁证如山,手中的匕首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是一段令人难忘的记忆,也许重新平静下来后,林大中也许会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实在是个多余。那么林大中真的见到了死去的罗玉兰了吗?谁知道呢,也许见着了,也许本就没有鬼,自欺欺人罢了。
至于他的亲生父亲,却是被他活活扼死的。罗玉兰是他杀死的,洗手间那个女人的声音正是他的录音机的“杰作”,罗玉兰确实是被吓出心脏病死的。这一切都说明了林大中确实是一个穷凶极恶的魔鬼。
林大中九岁时,一次无意间看到父亲偷偷和一个女人在床上亲热,这一情景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刻下了永久的烙印。
那时候起,他就发誓要惩罚父亲。
那个酷似罗玉伟的无名病人,则非常倒霉地做了林大中手下的鱼肉。
至于罗玉兰,这个女人叫他在赵然的面前失去了男人的自尊,非除不可。
林大中始终不能释怀的,他怎么会杀死赵然呢?他没有杀死赵然的理由,始终没有。也许是他的错觉,把赵然误认为是罗玉兰。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看来我已经不是我了,我已经失去神志了!林大中在心里悲叹。
如果赵然泉下有知的话,或许会原谅他的。
林大中望着监狱的铁窗铁栅栏,第一次如此气馁地低下了头,因为他明天就要同赵然见面了。这多么令人激动啊!
朦朦胧胧间,林大中听到了一阵轻唤。
“林大中,该救救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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