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该边已经持续跑了一个星期了,每次都跑到快虚脱才放弃摆脱影子,这天他又跑到跪坐在地上,汗湿了全身,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多。
“这样跟黑暗对抗还要多久?还要多久……”廖该边累得闭上眼睛。
这时,一个全身穿着黑色,长发挑染成褐红色的女子好奇地走向廖该边,她手里拿着一迭传单,向廖该边说道:“你好,我们这星期四有集会,欢迎你来参加。”
女子将手中的传单递了一张给廖该边。
“你怕黑吗?
不,应该这样问:“有人不怕黑吗?”
也许每个人都怕黑,只是程度上有所不同,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们要怕黑……”
廖该边猛然醒觉手中正是那邪教“闇启教”的宣传单,不由得大怒,吼道:“邪教!滚开我的地盘!这里是上帝指定的圣地!滚!快滚!再来发传单我就打电话叫警察局来!”
这一吼当然吓跑了这个黑衣女子,也令廖该边自己开始生起自己的气来。
“为什么我老是甩不掉黑暗?为什么?上帝您告诉我告诉我,究竟我要努力到什么境界才能洗脱原罪?为什么这世界上黑暗如此猖獗,如此无所不在?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影子?什么东西都有影子!您知道我为了闪避影子整天神经兮兮,就快崩溃了吗?!这个世界已经沉沦了啊!我乞求您伸出救渎的手,将我的影子除却了吧……”
廖该边跪在路灯旁的砖地上,看着轮廓清晰的影子叫吼、哀求着。
这时,廖该边猛然用力挥掌击向自己的影子,发疯般嘶吼:“滚开!”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
往往你认为绝无可能发生的事,它就是偏偏发生了。
这种事不会太多,却也说少不少,通常我们管它叫“奇迹”或“听你在放屁”。
“奇迹”。
廖该边的影子断掉了。
影子就正好断在廖该边挥掌击落的地方,阳光直接贯穿、洒在影子的断口。
廖该边看得嘴巴开开,开得极大。
“断了?”他不能置信地摸着影子与自己身体的断口,惊喜不已。
廖该边往后一跳,果然,他的身体是跳离了,但他的影子仍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成功了?不,这都是上帝的怜悯……”廖该边不敢相信自己的影子居然就这样生生断裂,和自己奇异地分家。
廖该边此时真想大哭大笑一场,他永远洗清原罪,可以拿到天堂的门票了!
“大家快出来看哪!我……我没有影子啦……”廖该边竭力大笑大吼道。
这一吼可没吼完,廖该边就不由自主地往后跌倒。
跌倒?
不,看起来更像是滚动。
很快地滚动。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摔个不停?”
廖该边自己都觉得奇怪,居然一时间天摇地动,感觉自己像是攀附在一颗滚动中的大球一样,全身都要往下滑似的。
廖该边就这样不停地滚着、滚着、滚着……在平坦的砖地往餐厅的方向急速滚去。
许多住宿生被廖该边刚刚的大叫吸引住,一个个从窗口探出头,却见小丑舍监正像个轮胎一样往餐厅滚去,全都爆出一阵狂笑,接着掌声响起。
廖该边又惊又怒,忽然“咚”一声撞到一棵大松树,这才停了下来。
影子!
他现在正倒在大松树的影子里!
廖该边可没时间惊魂不定,他挣扎着爬起,顾不得周身擦伤就往阳光里跳去。
这一跳又跌倒了。
跌倒?
不,看起来更像是滚动。
很快地滚动。
廖该边继续往餐厅滚去,而宿舍窗口响起的掌声、笑声又更大了。
“这倒底……唉呦!好痛……啊……”
廖该边感到地表不是平坦的,而是极为陡斜的下坡度,所以他才会朝下直滚。
“咚”。
这次廖该边滚进餐厅听旁的走廊里,撞上一个大垃圾桶停了下来。
“应该不是地震吧?”
他抱着剧烈阵痛的脑瓜子,看见所有人都好好的,刚刚显然只有他一个人滚个不停。
但问题是,他现在正趴在餐厅走廊的影子里!
“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摆脱自己得影子,可不能再被其它的影子给污染了!”
廖该边心念电转,立刻勉力爬起,走出走廊。
一走出,廖该边不能置信地又开始飞滚,这次滚得更急,更另廖该边哭笑不得,在住宿生的口语相传下,整个宿舍的同学顷然冲出,往餐厅的方向跑去看热闹,嗯……应该说是看马戏团。
马戏团的当家丑角正是廖该边,他正忙着表演人体烽火轮,以各种不可思异的角度朝后直滚。
但是令学生掌声喝采声不绝的,不是高难度的翻滚技巧,而是廖该边不停翻滚的惊人体力,他居然能连滚带摔、毫不间断地在校园里边跌个不停,果然不愧是小丑舍监。
掌声吸引了更多围观的人,就像恶性循环一样,更多围观的人全都没有吝惜他们的掌声,结果像蜜蜂一样呼朋引伴的,人潮像争睹大明星般挤在校园道路旁观看廖该边的特技。
“咚”。
廖该边又停下来了。
幸好撞到了一辆停靠路边的巴士,不然他又不知道还要出丑多久。
没错,廖该边躺在这辆大巴士的影子底,但他可没法子立即爬出,因为他实在累坏了,身体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加上他被自己身体怪异的举动给吓坏了,他只能靠在巴士的大轮胎喘息,看着校园道路旁成百上千的学生、教职员为他喝采。
“上帝啊……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是我这几天太累了吗?”他心想。
廖该边摔得迷迷蒙蒙的。
“去……去保健室擦……擦药吧……”廖该边扶着车身,缓缓站起,想要走去保健室敷药,然后睡上一觉,养好精神再庆祝摆脱原罪……影子。
在众人的期待下,廖该边才刚踏出巴士的影子,就不由自主地急摔!
道路旁又爆起一阵掌声。
但是廖该边这次幸运多了,他没跌几下就又撞上另一辆巴士的大轮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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