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照到他苍白的脸上,那是我熟悉的嘴角。 “碰”,他的头再次撞到了玻璃上。 鼻血喷溅了出来,顺着玻璃往下流。 我再次感到了死亡的气息,那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气息,像风死的那天晚上。 玻璃上已经没有了鼻息的雾气,我仿佛感到他的生命正一点点的从他的头发,他的毛孔里蒸发。 他的嘴角画出的弧度,他想跟我说什么吗? 在玻璃的这边是无能为力的我,在玻璃的那边是被死神吞噬的好友。 他的身体一点点的从玻璃上往下划,血液在玻璃上留下一道直线。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决堤而下。 我仿佛又看见了风仰起的笑脸。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难,所有的一切一切都随着哭声倾泻了出来。 手一松。 耳边呼呼的风声加剧,我看到明从上面低头看我,“清树”他在呼唤我。 我仿佛看见站在白卓后面的那团黑影他在笑。 这是不是他要的结果? 是不是? 深蓝的天,冰冷的大楼,还有伏在水管上的我的朋友,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终于解脱了,我觉得我应该笑。 温柔的触地,黑暗向我压过来,压过来,意识离我而去。 崎岖的山路我走得好累,高一脚低一脚。 远处的山像带着面具的庞然大物,居心叵测的沉默着。 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我,我的心疲倦不堪。 我去哪里呢? 怎么到了我的宿舍?17栋,怎么静悄悄的?现在几点钟? 一双腿停在了门口,他的腿很粗壮,深蓝还是黑的裤管看不清楚。 他穿着闪亮的皮鞋,他要干什么?我在哪里? 他沉重的往里走,我看见他推开了一个人,那人一个趔趄。 他一步一步的上楼。 在二楼左边第一个寝室门口停了下来,他不动,静悄悄的。 我看见了门的下半边。 他猛的推开门,一声闷响。里面的黑暗像空洞的眼。 他的手里拿着什么?在他身侧摇摆的是什么? 寒光一闪。 是斧头和麻绳。 他要干什么? 不要啊!
醒来,朦胧的睁开眼,肃静的白色扑面而来。 我的左手打着石膏,头上也缠着带子。 想动一动,脑子里的神经像被人拽着一样疼痛。 我还活着吗? 身边是妈妈伏在床边,她好象睡着了,妈**白发好象又增加了不少。妈**手压在了她的头下,我想伸手过去摸摸她的手,但是我好象已经没有力气这么做了。 我的身体好象不受大脑控制了。 “妈……”我轻声呼唤道。 妈妈突然惊醒,泪痕未干的脸仰了起来,她看见了我,眼光一闪。 她哭了起来:“儿子,妈妈担心死了。”她俯身拥住我的头。 那股温暖的气息好象把我带回了童年。 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流。 外面的阳光分外的耀眼。 一切恍如前世。 15天后我回到了寝室,是我强烈要求出院的。妈妈一再的叮嘱我以后晒衣服要小心,要不是那一米来高的秋树叶我的小命早没了。 明他们也经常来看我,他们一直在笑,陪着我妈妈说话,而且编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其他的事情他们只字未提。 每当我想问的时候,都被明用眼神止住了。 我要早一点回去,是因为我知道事情还没有完结,我需要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我不能连累爸爸妈**。 那天晚上的景象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连同风出事的那天晚上,那样的眼神。 我对我突然的放弃我的生命感到很懊恼,要不是行政楼下的那堆厚厚的树叶和垃圾救了我的命,那么现在妈**手里捧着我的白骨,让她华发徒增,我又情何以堪呢? 当黑暗袭来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异样的平静,当我醒来的那一瞬间心头同样波澜不兴。 当一个人超越了生死,会获得莫大的来自心底的宁静。 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如果说风死的时候,我觉得一切是阴谋,我觉得怒火在我心里燃烧,那个时候我没有武器。 而现在呢,我有武器了,它就是无外乎一切的镇静。 所以15天后,我就和他们一起去了风的家里。 玩一个叫通灵的游戏。 在去风家里的公共汽车上,明告诉了我我一直很想知道但是没有机会问的事情。 那天晚上,在我掉下去后他很快的从水管上爬了下来,我跌在了树叶和垃圾上晕了过去,他背着我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还好我们的红尼龙绳发挥了作用,要不然还真的走不出来了。当他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点了。他叫出了管理员,把我送到了医院。 白卓则下落不明。他第二天故意去了行政楼几次,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一切风平浪静。老师们办公的办公,聊天的聊天,并未见异样。 他也没有回寝室,他们寝室的人说白卓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他也没有回家,打电话去他家,也不见他的人。 十几天来,都不见他的人。警察局已经开始接手这件事情,学校的老师也在帮忙到处查找。自然,我们夜探行政楼的事情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街上的霓虹灯闪烁,轻快的歌声从音响店里飘了出来,路边满是匆忙的上班族,和快乐的少年。窗外的风灌了进来,忽然想起现在已经是冬天。 月光下白卓苍白的脸在我眼前一遍遍的闪现,他未能说出话语的嘴角。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没有告诉明和其他人我眼见的一切,因为我知道一切仿佛是约定好似的按时间排列,不到那个时间就看不到那个结果。 真相,让我们耐心等待吧! 明也没有问我那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的哭?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也似乎还未明白。 后排的老大,小飞他们都缄默不语,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坚强的盔夹,这么多的磨难似乎让我们更明白了人生,或者说生命中无常的定数,但是他们的心都是热的。明告诉我在我生病的日子,他们都日夜守护在我身边,直到医生告诉他们,说我已经没有危险,他们才肯离去。 他们都是天使,但天使却招来了魔鬼。 到风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钟了。我们坐了4个小时的车。他家在S市的郊外,一行人下了车,一条黄泥路在我们面前延伸了开去。 漫漫的看不到边际,太阳慵懒的照过来,没有树,没有遮蔽。风的家就在前方。 明走在最前面。 小飞和我走在一起。 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经历? 明回过头来说:“等一会按我们商量好的进行。” 我知道他早有安排,我也知道按着这条路走下去会到达目的地,但是我不知道在那个目的地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上帝摇头不语。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吧,明指着一间园子对我们说:“进去就是风的家了。” 这是个很简陋的园子,里面的2层土砖房由一圈横七竖八的木桩围了起来,园子的门是用细竹子扎起来的两块,两边挂着一串串艳红的辣椒,在它的旁边都是结构差不多的房子。 明站在门口,朝里面叫了一声:“阿姨,你在家吗?” 没一会儿,就听见蟋蟋索索开门的声音。 风的妈妈那张满是风霜的脸出现在我们眼前。 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她支吾的说道:“你们来了!” 老大和小飞迎了上去,左右扶着她,说道:“阿姨,我们来看你了!” “好啊,好啊,我马上给你们做饭去!” 我不知道原来风的家里贫穷如斯,看着她妈妈佝偻的背影,想起了风去世时的哀号,心中一酸,又红了眼眶了。 进去,原来在一楼的两边还各有一个矮房子,一边是存放杂物的,一边是厨房。 一只瘦瘦的小狗看见了客人,围着我们团团转。 风的妈妈忙前忙后,为我们张罗了一桌的饭菜,然后她还要喂鸡。 老大,志强,宏翼还有小飞也跟着忙这忙那,打扫卫生,为水缸里注水,为漏水的地方补上砖瓦。我想在他们自己家里,他们可能从来没有这么做过的。 我的手刚刚好,所以我坐在了一边。我看见明四出走动,我知道他要干什么。 等阿姨事情忙完了,菜都凉了。 明在吃饭的时候说:“阿姨,风虽然不在了,但是你还有我们啊,我们六个人都是你的儿子,我们会照顾你,像风一样孝顺你。” 两行浊泪布满了风妈**脸,我们都握着她的手,红了眼眶。 那只瘦瘦的小狗在地上找吃的,还有一白一黑的猫也在我们脚底下打转。它们看起来就像两条相交的斑马线。 冰冷的菜吃得异常的香甜。 明还给了风妈妈一千块钱,是我们自己出钱凑的,但是明说是学校发的,怕她不要。 风妈妈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这一晚,至关重要。 还没有到7点,这里已经非常安静了,除了偶尔的狗叫和夜风的声音,一片静寂。 风妈妈为我们把2楼打扫了一下。 2楼只有两间房,外边的一间堆了很多的谷子,房梁上也挂了一些鱼肉。里面的一间就是风住的。 风妈妈把推了开,只有一张很大的床和一张书桌。窗户的旁边挂了一面小小的镜子,书桌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几本书。 我们晚上就要睡这里了。 想到风会在这里看书,睡觉,欢笑,成长,而现在阴阳两隔。心里一阵难过。 8点半,风妈妈下楼去睡觉了,她嘱咐我们早点睡。 昏黄的灯光影影卓卓,寒风从窗户的罅隙里,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而窗外除了几处星星点点的灯火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想到这么冷!”老大说到,尽管门关着,窗户也关着,但还是感觉冷,连被子也是冰冷冷的蓝。 “我们现在干什么呢?”志强问。 “等!”明说。 沉默,小飞在看风摆在书桌上的书,书页翻得哗哗的响,我想他无心看书的。 外面连狗叫都没有,除了呼呼的风声轻击着窗户。 11点40,明说:“开始吧!” 他和老大把书桌搬到了屋的中间,他坐到了书桌的一边。 我们在另一边。 明说:“万一出什么事情,你们一定要把我打醒。知道了吗?”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决裂,他的眼神扫过我们每个人的脸,仿佛是最后的留恋。 他用自己的生命来打这场赌,赢了,小胜而已,输了,全盘皆输。 我握了一下他的手,用力的一握,在我眼前是风的笑脸,白卓的嘴角和明坚毅的眼神。 我相信我们会赢的,小飞已经在落泪了。 12点差5分,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还从书桌里拿出一个碗,碗里盛满了米。这就是他下午到处活动的安排吧。 他用刀在自己的手上划开了一道小口,让血一滴滴的滴进碗里,鲜红的血伏在白色的米上,像朵朵梅花,分外妖娆。 接着我们一个个都照样做了。 冰冷的刀峰划过皮肤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因为比起此时此刻的处境,这点疼楚算不了什么。 明用小刀在碗里搅和了一下。 然后他闭上眼睛,直起腰端坐着。 他不知道叨念着什么,一边念,一边把米向天空撒去。
此刻我正坐在他的对面。 他扬起手,米从空中散开来,小小的米粒打在我的头上,打在桌子上,引起细微的回响。 他还在念叨,外面的狗突然的狂吠了起来,在如此静寂的夜晚格外让人心神不宁。 风越来越大,小飞惊恐的看着我。 门外不知什么在抓着门板,吱吱的声音仿佛抓在每个人的心头,他想要进来,他在挠门,刺耳的声音一遍急似一遍。 老大站到了门边,他用背靠在了门上。 在明撒尽最后一手米的时候,我看见他身子一颤。 我急忙问到:“是风吗?” “是风吗?” 明的身体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一股低沉的声音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快离开,快离开……” “风,你快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快离开,”他还在重复着那句话。 外面的风声更急,窗户隆隆做响。志强和宏翼围了过来。 “风,是你吗?” “快离开,死,死”,明像奄奄一息一样,“死”说得格外的无力。 明的脸色越来越白,昏黄的灯光照上去有说不出的诡异。 “风……”,我急呼。 “我们该怎么办?” “操场,操场……”明说不出更多的话。 “风,快告诉我操场怎么了?” 还没有听见风的回答,小飞猛的叫了一声。 我寻声望去,赫然看见了一双手伸进了床底,志强和老大跟了过去。 时间紧急,那种被冰冷眼神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知道他马上就要来了。 “风,”我还在叫。眼看着明的气息越来越弱。 他兀自抖个不停,宏翼开始打他的脸,他在焦急的叫道:“明,快醒醒!” 不行不行,他还在抖,“明,明”在这个当口,我又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啊!”我感觉老大、志强跳了开来。 什么事情?我回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镇定! 镇定! 床下骇然出现了一双手。 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在这摇曳的昏黄灯光下,突如其来的事情太多。宏翼还在拍打明的脸,老大和志强呆若木鸡。 门外撕门的声音愈来愈烈,他仿佛要破门而入。 冰冷的感觉弥散开来,那眼光仿佛从四面八方的朝我射了过来。 “碰”,窗户被风刮了开,窗檩猛的打在了墙上,寒风灌了进来,它吹得中间的电灯摇摆不定,每个人的脸上阴一阵,白一阵。 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是铁青。他的手越来越冰冷,“清树,怎么办?”宏翼大喊道。 怎么办?怎么办? 小飞过去关窗。 “是白卓!”老大他们又是一阵惊呼,居然是白卓,那个消失了许多天的白卓,他在这里出现。
我的眼前又出现了紧紧贴在玻璃上的白卓的脸,他的鼻血顺着玻璃往下流。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起,还有站在白卓后面的那团可怕的黑影。 我喊道:“小飞,小心!” 他回头看我,一只手按在了一扇已经被他关上的窗户上,另一只手伸向了窗外。 在他回头的当口,我看见,清楚的看见,另一只手伸向了他的手腕。 “啊!”小飞挣扎了起来,“快来帮我,有人抓着我,清树!” 我跳了过去,宏翼也跟了过去,在他离开明的身体旁的时候,明倒在了地上。 我们抓着小飞的身体,我想伸手去拂开抓着小飞的那只手。那是一只粗壮的手臂,他牢牢的抓住了小飞的手腕。 “清树,白卓还没有死,他还有呼吸!”听见志强在后面喊道。 眼睛的余光中,感觉门好象已经开了。 那只黑猫已经溜了进来。 当我注意到它的时候,它的毛根根竖立,它弓着背,如临大敌。 它的黄色的眸子熠熠发光。 小飞还在叫喊,它猛的朝窗户扑了过来。 它稳健的落在了窗户上,凄厉的朝窗外叫了一声。 小飞猛的抽回手,巨大的力道让我们向后推了开去。耳边是黑猫发怒的嘶嘶的声音。 在这个当口,身边秫不及防的站起了一个人,他走到了窗口,速度极快的一手抓住了猫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 是明。 明转过了身来,铁青的脸,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那不是明睿智的眼睛,那是……他站在了窗前,窗外幽深的月光,让他看起来像地狱的使者。 “明,你要干什么?”是宏翼惊恐的声音。 对了,那是我熟悉的目光,他牢牢的盯着你,那是种能够把人带向死亡的冰冷视觉。我不由得向下看,果然他的脚上不是他喜欢的运动鞋,那呈亮的,那漆黑的----是一双皮鞋。 “大家快离开这里,他已经不是明了!”我喊道。 黑猫在他手里不住的挣扎,他的手越来越紧,猫儿已经不能发出任何一点的声音,橙黄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它一动不动了,它死了。 明的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他一摔手,将黑猫扔了出去。 他慢慢向我们逼近,他的手里有寒光闪现。 是刚刚的小刀。 老大猛的窜上前来,将桌子向他推了过去。 ”你们快走!”老大急呼,他向明扑了过去,一只手抓住了明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抱着明,“你们快走!” 这短短一分钟的突变让我们措手不及,宏翼和志强呆在那里,我马上拉着他们往外冲。 “还有白卓!”小飞叫道。 对呀,还有白卓,这个时候出现的白卓,他到底是生还是死呀!他到底是不是…… “快背上他,快走!” 宏翼一蹲身,小飞把白卓扶到了他的肩上。 我们往出走,一回头,老大和明倒在地上,纠缠在了一起。 匆匆下楼,在快到一楼的时候,灯突然的灭了。 毫无预警。 一下子黑了下来,眼睛还不能适应,我们站着一动不动,上面怎么已经没有声音了?老大怎么还没有下来? 还有风妈妈?对呀,风妈妈不知道怎么样了? 黑暗中,我已经看不清楚,我身边站着的是谁了。 我说:“我们去看看风妈妈!”当即就在黑暗中摸索了起来。 “我去开门!”我听见志强说。 就看到一个黑影走到了我的前面,门吱扭打开。月光探了进来。 在屋里映射出一个深蓝的方形。 “风妈妈,你在不在?”没有人回答,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 我推门进去,脚一步步探行,房门口还有一点月光,可是里面什么也看不清。“风妈妈!”我呼唤。 我感觉有人跟了进来, 不知道是小飞还是志强。 我摸到了床,被子,冰冷的被子,什么也没有。 她去哪里了呢? 后面我听见小飞说:“她会不会……” 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着我的心。 我突然很担心老大。 我转身对后面的人说:“你们快躲到这个屋里,把门关上,我叫门,你们才开。宏翼把白卓放在这里,知道了吗?” 我下定决心要去二楼,黑暗中我感觉有人握着的手,这一丝的温暖也给我带来莫大的勇气了。 我摸着出去,我转声对他们说:“快关门!” 门又吱扭的关上,我借着门口的月光,疾步向二楼走去。 我摸着墙壁一步步去向二楼,上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到二楼门口的时候,飘来了阵阵腊鱼腊肉的味道,我开始保持高度的警惕,我缓缓的走着,悄无声息。 风吹着里屋的窗户,啪啪作响。刚刚的一幕又禁让人心惊。 可是这风暴后的异样安静才是最可怕的陷阱。 我慢慢的摸到了里屋的门口,我向里探望,月光给这漆黑注入了一点亮色。什么也没有,借着月光我看见翻倒在地的桌子。 老大呢?明呢? 我并没有感到那样冰冷的眼神,难道他已经离开? 风吹拂过来,寒意彻骨。 我慢慢的向里走,步步惊心。 “老大,明?”我呼唤。 没有任何声音,回想起来刚才的狗叫也没有了。 我站在了窗户边,没有人,我慢慢的向出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眼角扫过了那张床。 什么地方不对?我回头。定定的看着那张床。 月光下,原来整齐的被子扑散了开来。它的中间高高凸起了一块。 难道是…… 我摒住呼吸,走了过去。 深吸了一口起,猛的把被子宣了开来。 老大瞪着眼睛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辉,他已经死了。 因为他身上布满了刀插的小孔,似一个个漆黑的洞。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没有眼泪,也不激动。 仿佛一切本应如此。我知道为什么当我下楼的时候听不见任何声音的时候,我的心一阵搅痛。 也许那样时候我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 我安静的转身。 像刚刚参加完一个葬礼般的虔诚。 月光在奏着安魂曲。 我摸着墙壁下楼,手抖得厉害。 我不愿意流泪,可眼泪不受我的控制。 我诅咒黑夜,我诅咒一切。 心静了下来,仿佛超脱物外。 可是事实是如此的逼近,它根本不给时间我思考或者感伤。 我看见一个黑影从门外窜进了小飞他们在的那间房子,也就是风妈**房子。 他的速度很快,一溜眼就窜了进去,他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跟了过去,向屋里看了一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我又朝门口看去。 在月光下,那地上一滴滴乌黑的是…… 它一直延伸到厨房。 我用手粘了一点,温热温热的,手指靠近鼻子一闻,有点腥,是血。 没错是血,怎么回事? 我走到了门外,看到厨房门已经被打开,房门在风的作用下左右摇摆。血迹到门口。 我朝里轻声喊道:“小飞,宏翼!志强!” 没有人回答我。 难道他们已经……心中一紧,难道明把他们都…… 我快步走了过去。 厨房左侧有火星,是炉子在烧水,我走了过去,厨房里应该有树枝或者稻草才对,我在靠进炉子的旁边摸索了一下。 果然让我找到一根树枝,我把它的一头塞到了炉子里,没一会就点燃了。 劈啪做响。 借着红光,我环视了一下,有个大锅的泥台,堆草的地方,还有个柜子,和大水缸。我再低头看地上的血迹,它到了水缸那里就没有了。 水面上有个什么东西在漂浮,黑压压的,水好象也异样的幽深。 我壮着胆子,走近,借着火光。 我试探着用手去摸那个漂浮的东西,好象是草,但是比草细腻,我抓着它想上一提。 啊,我骇然得呼吸都停止,那是风妈**头。湿的头发缠着她的头,黑的满是皱纹的脸,脖子下淅淅沥沥滴着的不知道是水还是血。 我猛的放手,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心骇得不行,要涌出胸膛了。 我想起了刚刚的黑影,我冲进了小飞他们在的那间屋子。 叫唤着他们的名字。 我撞到了一个人,等我站定,他握着了我的手。 喘息不停,“是小飞吗?”没有回答,“志强?” 还是没有动静,他的手很冷。 “你是谁?”黑暗中我看不清。 是明? “我是白卓!”我吓得向后跳了开去。 我透不过气来,并不全是因为白卓站到了我的身边,是因为黑暗中某处的眼睛,我熟悉的气息让我透不过气来。 是明?还是…… 我站着一动不动,我看不清楚任何的东西,面前是敌是友? 耳朵分外的敏锐,我竖着耳朵,不漏任何一点的声息。 我知道他动了杀机。 他在这间屋里。 僵持着。 门口的月光似蛇般冰冷,可它照不到这里。 我听见有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向这个屋子走来,是两个人,他们沿着墙角。 “清树,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他?”是志强的声音。 “恩,现在怎么办?小飞还在屋里,我们去找他。”是宏翼。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因为白卓。 我感觉他还在我的身边,我无法判断此刻他出现的意义,那种冰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会是他吗? 志强他们到了门口,宏翼轻声呼唤:“小飞!” 心又开始跳了,阴冷从脚底伸起。 是旁边的白卓吗?他没有任何的气息,还是明已经在这个屋子里躲在某个暗处,静候时机? 我对着门口轻声说:“不要进来!” “你听见有人说话了吗?”宏翼的声音。 “是小飞吗?”志强问。 他们已经进了屋里,我看见两个人影。 在这个当口,一团黑影在大门那边出现,只听见门轴转动的声音。 唯一的光亮消失了,此时客厅连同里屋都处在了巨大的黑暗中。 “是小飞吗?”我听见宏翼问。 从他们声音来判断,他们站在了里屋的门口。 我和白卓站在了里屋。 大门边还有一个人,他是明吗?小飞呢? 刚刚窜进来的黑影会是谁?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 这像是一场游戏。 “猜猜你是谁”的游戏,只是这场游戏一点都不轻松,因为猜错了的人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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