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煋]新君主(上)

      ACG 2005-1-31 23:13
建安四年秋,汉帝国的新京,许都。
  清澄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把他从半睡中唤醒。曹操坐起身来,对着挂在床头的那把快剑发了会呆,似笑非笑地嘟囔了一句:“吾好梦中杀人”,然后披衣起床。
  “丞相!丞相!”有人在叫门,是主簿杨修的声音。
  曹操不耐烦地拉开门闩。
  “长安太守夏侯大人的八百里加急……”杨修手里捏着一封书札,上气不接下气。
  “马腾你个王八蛋,又来搞事。”曹操脑袋里立刻闪过这个念头,他走到天井中间,对着晨光展开书札。
  “……九月望,关中贼寇作乱,其势浩大。官军不能对敌。贼酋自号‘新君主’,无人知其由来;贼将皆称‘自定义武将’,其名为‘超级塞亚人’,‘机动战士高达’,‘贝蕾帽’,‘李逍遥’,‘零号机’等等,离奇古怪,不一而足。贼党来势凌厉,目下长安已失,卑职等正率部退守潼关……”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曹操把信递给杨修:“你来看。”
  号称猜谜天下无双的主簿看完以后抓了抓脑袋:“敢情——夏侯大人给贼寇吓糊涂了?”
  曹操瞪了他一眼。“你去,击鼓聚文武。”大汉丞相挥手命令道。
  莫名其妙的告急文书挨着个在十几个文臣武将手里转了一圈,会议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嗡嗡声。
  “奉孝,你说说看。”曹操点名道。
  小胡子的青年谋士出列对道:“丞相,关中地区一向太平,不过有一两座空城在那里,怎么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贼寇?依职愚见,这些人不过是马腾或者张鲁的人马虚张旗号罢了。”
  “郭先生此言差矣!”荀或忍不住提出反对意见:“这个贼首自号‘新君主’,分明是目无天子,要造反——马张二人还不敢如此冒天下之不韪。我看这些人定是黄巾余党……”
  “关中承平日久,哪里来的黄巾?”
  “两位大夫真是糊涂一时,”程昱拈须长笑:“问题很简单,看这些贼将的姓名如此怪异,可以断定:不是乌桓,就是羌人。”
  “笑话!这个‘李逍遥’分明就是个中原人氏。”
  ……
  大家辩论到日上天顶,曹操正准备传饭,却看见杨修喊着“潼关八百里加急”,高举着书札飞也似的跑进来。
  “……六日,夏侯将军及所部五千人在撤往潼关途中被贼新君主军全歼,贼军旋即猛攻潼关,职等不能守,现正在退往洛阳……”。落款是潼关守将于禁,军师刘晔。
  “糟糕。”曹操吓得一激灵:“没想到贼军来得这么快,按日子推算,恐怕到洛阳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他赶紧抽出令箭:“李典乐进,将令一支,命尔等率本部轻骑一万,火速驰援洛阳,不得有误。”
  “杨修,马上传令各地驻军十日内赶回,拱卫许都。”
  “荀攸,以朝廷的名义发出诏书,宣袁绍,马腾,刘备,刘表等各路诸侯立即入京勤王!”
军情如火。命令发出后的第七天,各地曹军大多都已到达,联营接寨,把许都围得铁桶一般。诸侯的人马却是一路也没到,把曹操气得直咬牙。
  就在这一天,李乐军团回到许都——一万人马只剩下一个灰头土脸李典和十多个东倒西歪的亲兵。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大堂上的虎案被曹操拍得山响。
文武群僚鸦雀无声,李典摇摇晃晃地站在大厅中央,脑袋上绑着绷带,腰里挂着条空剑鞘:“回丞相,末将等出发两天后,就看到前头有溃兵下来,说是洛阳已告不守,于禁刘晔下落不明,末将等于是向西慢慢探索前进。到第四天上,贼军突然出现,铺天盖地而来……”
  “是些怎么样的人马?”曹操急切地站起身来问,众文武也伸长了脖子。
  “没看清,他们忽喇喇一冲,咱们……咱们就完啦。”
  “败得倒是干脆!”曹操“乒”地跌回椅子里。大厅里又是悄然无声。半晌,杨修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主公,现在怎么办?”
  “传将令,”曹操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所有部队严守许都外围,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斩。”
  半年多来,威名赫赫的曹军陷入了一种可笑的状况,将近十万大军龟缩在许都周围不敢动弹。但是这样在在数量上对敌人形成了绝对优势,所以居然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略效果——新君主军的攻势停止了。
曹操获得暂时平静的时间里,各地向朝廷告急的文书雪片一样的飞来:新君主已经挥师西进,连续粉碎了马腾和张鲁的抵抗,取得汉中和凉州。短短两个月后,这支可怕的大军又出现在河北,晋阳和平原失守,袁绍军损兵十余万,这迫使他不得不调集几乎全部军力拱卫老巢冀州。新君主旋即绕过袁军主力南下,大举进攻中原重镇徐州,刘备势力宣告瓦解。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新君主就拥有了西起河朔,东达江淮,纵横千里,大小几十城的广阔领地。看来他对江东或是荆州的军事行动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时曹操接到了来自各路诸侯的呈文。
  “……新君主反乱,社稷有累卵之危,苍生受倒悬之苦……公既为大汉丞相,朝廷柱石,当效周召之业,定桓文之功,登高以令天下,共靖国难。公若举义兵,职等愿为前驱。此呈曹大人。大将军袁绍,汉中太守张鲁,徐州牧刘备,荆州牧刘表,会稽太守孙策,汉中太守张鲁……”
  曹操带着不屑的口气念完呈文后的这些姓名,冷笑了一声:“要不是打到自己头上了,他们恐怕还记不得我这个‘大汉丞相,朝廷柱石’呢。”
谋士们戴着蝉冠的脑袋聚在一起嘀咕了半天,最后由郭嘉出列,道:“我等以为,主公应该当起联合天下诸侯的重任。因为第一,新君主东征西讨,四方构衅,已成公敌,这使各路力量联合讨贼成为可能;其次,也是更重要的,新君主的军力深不可测,任何一方都无力与之单独对抗——这事实已经证明。因此,大家联合作战更成为必然。如果坐等其将诸侯一一击破……恕我直言:恐我们自己也难以独存。丞相岂不闻六国合纵则存,连衡则亡?”
  “说的好,正合我意。”曹操兴奋地站起来,大步走到地图边,用手指直点在一个地方:“我看就在这里吧——下月初六,我们在荥阳大合天下诸侯!”
被新君主闹得惊惶不安的诸侯们,对这次会盟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所以人到得特别的齐,兵马也带得格外的多。以荥阳为中心,各路大军东西联营三百余里,步骑总共不下六十万。
  但是第一次大会就出了大乱子。首先发难的是征西将军马腾:这个紫红脸膛的关西大汉一进大帐,就直着眼睛冲向坐在正中的曹操,边走边拔剑。几个武将发现不对,赶紧拥上去架住他。
  “曹瞒!你这个国贼!”马腾挣扎着大骂:“你和新君主窜通一气!还敢到这里来自认盟主!”
  曹操给闹了个摸不着头脑,看着马腾直发愣。
  袁绍笑着上前解劝道:“寿成大人一定是受奸人挑唆了,新君主作乱,曹丞相先受其害,这是人所共知的嘛。”众人赶忙附和。
  “你们休要给他瞒过了,”马腾冷笑一声:“曹大人,我来问你:你的亲信大将夏侯渊,还有于禁,刘晔,乐进,怎么会统统跑到新君主的贼军里去了的?!”
  “这个……”曹操一时语塞。自从上回那几次大败以后,这些人都离奇地失踪了,没想到他们居然都投降了新君主。讲起来于禁那几个人变节倒还有点可能,可要说自己的兄弟夏侯渊投敌,莫说别人不信,就是自己也……
  还没等曹操想到如何应付,门外一声“会稽太守到”,就见英气勃勃的江东小霸王孙策带着几员大将快步走将进来。
  孙策扫了一眼场中的局面,高兴的说:“哦?看来诸位大人已经发现内奸了?”
  这下可是雪上加霜,急得曹操双手乱摇:“孙……孙将军,你误会了……”
  孙策一摆手:“丞相,你就不要再为他辩白了,马腾这个国贼勾结新君主乱党,已是证据确凿,请丞相依军法将其斩首示众!”
  话音未落,马腾挣开架住他的几个武将,“蹭”地跳到孙策面前:“你说什么?你竟敢诋毁朝廷大臣!”
  “你的儿子马超,侄儿马岱带着贼军,刚刚夺了我的城池,你还要抵赖吗?”
  “好啊马寿成,”曹操这回来劲儿了:“你的亲儿子总该不会背叛你吧——来人把这个内奸抓起来!”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刘备出来求情:“丞相且慢,此事蹊跷,还要慢慢……”
  没等他说完,孙策就冲过去揪住皇叔大人的领子,把他拎起来:“大耳贼!你不是自个儿跳出来我还没发现你呢,你的乾弟弟关羽张飞打着贼军的旗号捉了我不少大将,这是怎么回事?!”
  大帐里正在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背上插着号旗的探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跪下:“各位大人!新君主贼军三十万,已在五十里外下寨!”
  荥阳之野。绣旗乱舞,六军雁列。诸侯联军与新君主军相对摆开阵势。
  众诸侯远远望去,只见新君主的阵中,除了那几个名字怪异样子却也平常的所谓“自定义武将”外,其余大将都是各家旧人:夏侯渊,马超,关羽,张飞,甘宁,颜良等等。
  “叛贼,全都是叛贼……”青罗伞下的曹操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然后回身大呼:“谁去给我将这些叛贼活捉过来!”
  诸将面面相觑。对面那些人的本事大家都是晓得的,现在谁敢去楞充好汉?所以丞相大人是连叫三声,下边却是无人敢应。
  最后还是曹仁曹洪兄弟不好意思让自家大哥下不来台,于是二人从得胜钩上取下兵刃,拔马上前,勉强说声:“末将愿往。”
  可这哥俩走半道上就后悔了,因为对方出来迎战的正是“万人敌”关羽张飞二将。果然,交锋不到十合,曹家兄弟就手忙脚乱,败象连连。
  这边曹丞相看得干着急,心想请将不如点将,一声令下:“仲康、公明!快去接应!”许?徐晃刚上去,对方阵中也杀出马超夏侯渊,将二人敌住。
  曹操又叫:“张郃高览!”“程普韩当!”“……!”不一会儿沙场上就是双方三十二员大将捉对厮杀,真真好一场混战!
  忽听张翼德“哇呀呀”一声暴喝,一枪挑飞了曹洪的大刀,再一伸手,把他从马上活拿了过来。曹洪身边的袁将淳于琼叫声“不好”,倒拖兵器而走。其余联军各将见势不妙,也纷纷圈马而逃。新君主乘机全军发动,掩杀过来。
  联军大乱。军官们挥剑直嚷:“不许退!不许退!”可兵败如山倒,几十万大军就象倾泻而下的山洪,一路溃退下去。
建安五年十月。自与新君主作战以来,诸侯联军已经是五连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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