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A这十年(三)

      只是喜欢 2004-11-28 20:47
甲A这十年 三 甲A十年情
三 甲A十年情--“爱情”、“亲情”、“友情”
  交乔峰这样的朋友,是可以放心的。在“聚贤庄”,连干一十八碗烈酒的契丹遗孤可以怀抱阿朱,力敌少林、武当、崆峒等七大名门正派,几尽力竭而亡。
  爱杨过这样的男人,是可以放心的。在“绝情谷”,苦捱一十六年相思的神雕情圣一夜白了少年头,最后随玉蜂飞扑而下。
  有曲灵风这样的追随者,是足以自傲的。在脚筋被挑,沦落民间打铁20年后,他还有勇力以一对铁拐潜入蒙古大营,毙强敌二十名气绝而亡。
  甚至有李莫愁这样痴情得近乎变态的女子也不错,“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烈火熊熊,欲火焚身,多情总被无情恼……
  我们差点忘了一个重要物件,这就是“情”。甲A十年,有一种东西像清晨第一滴露水滴在脸上,永远不干。
  兄弟之情,男欢女爱,追随之志,很上古,很中世纪的情怀,有一天在玉林酒吧,魏群喝了半打啤酒后摔了一地瓶子,大侠说:“男人不讲义气,还不如一头猪”,凭这句话,川西大地再有10年也出不了老魏这样的人物。
  糙得像块石头的范志毅有一天神叨叨地说:“我,想了一下,我和李倩,认识已十年了……”李倩是他媳妇儿,已没有了当年的惊艳之貌,如果她听到小范在威尔士某个海滨对10年前的细腻回忆,一定会年轻5岁的。
爱情   有些人觉得天长地久白头到老才是爱情,有些人觉得一见钟情包括一夜情才符合爱情的纯粹本质。但是,我们今天要说的是甲A10年的爱情,这10年的爱情不同于以前,因为这是足球职业化的10年,10年之前,现在的职业球员,不过是那时的体工队运动员,他们大多家境一般甚至很差,大都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钱,但是,甲A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一夜之间他们就从糙哥变成了城市英雄,从所谓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体力劳动者,变成了无数男人女人心目中的偶像。感谢甲A,如果不是甲A,也许这些球员延续的将是上一辈的路线,或者像徐根宝那样,足球队的找体操队的,或者像朱广沪那样,足球队的找乒乓球队的,但是职业化改变了一切,爱情的男主角从空姐、进步到名模,又从名模,进步到主持人。范志毅和现在的太太认识是在1993年。“当时我虽然是国家队主力了,但是在社会上名气哪有后来那么大。”他回忆说,当时在国家队回国的飞机上自己感冒了,机长让空姐李倩照顾他,李倩后来告诉范志毅说,她当时根本不知道范志毅是谁,踢球的只知道一个叫范·巴斯滕的。那个年代大家还都单纯,范志毅曾经给李倩写过不少情书,而且都不是一页两页,那年范志毅25岁,正在热恋,范志毅热恋的方式,和所有的年轻人没什么不一样。
  找个空姐做太太在那时算是很时尚。有一次申花队去打客场,在飞机上范志毅学雷锋帮空姐搬东西,那些空姐也知道范志毅的太太是他们的同行,她们最后感谢范志毅的话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还是咱民航家属好!”甲A的民航家属并不是只有范志毅一个,还有徐弘、黎兵和马明宇,徐弘的太太据说和范志毅的太太以前还是同事,而出现在镜头前的马明宇的太太乐天一直都是一个贤妻良母的典型形象。这是甲A第一代的爱情方式,先是热恋,然后结婚,生子,一如所有的中国传统。
  郝海东和夫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昆仑饭店的商务中心,郝海东自己回忆说那是国奥队一次比赛之后,无所事事的郝海东和几个队员在酒店里瞎转,然后就认识了她,陈怡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女子,但她绝对是那种让人看着很舒服的,有些人说陈怡的面相一看就是那种可以帮夫的富贵相,但郝海东自己却说,他最欣赏陈怡的人品。前年十强赛前国家队在沈阳绿岛,每天我们都能看到郝海东的太太,开着一部银色奔驰来来往往,清静的时候你可以在绿岛的大花园里看到她陪着保姆带着两个小孩,悠闲地散步。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甲A第一代的爱情观。
韩国世界杯期间,李明作为《足球》报战地观察员前往韩国,那次和李明同行的是他太太张冬梅,第一天晚上光州全部宾馆爆满,所以李明夫妻只能在一个条件不好的宾馆将就,李明那一晚没有合眼,他把床让给了自己老婆睡自己打地铺,李明对老婆的昵称是“梅梅”,每天在我耳边总要响起很多次的“梅梅,梅梅”。你很难想像李明这个公认的甲A第一代第一帅哥在老婆面前是如何像个体贴入微的好丈夫。对于结婚的“婚”字有两种解释,婚字拆开是“女”和“昏”,第一种解释是男人被女人搞昏了头所以结婚,另一种解释是女人昏了头所以结婚。
但是无论是范志毅、郝海东、李明、包括黎兵、马明宇、徐弘、区楚良、再到后来的张恩华、申思、吴承瑛,无论是婚姻的男主角或者女主角,我没有听到有人后悔他们的决定,也就是说,在职业化让他们有名、有利、有地位之后,他们并没有像人们传说中的陈世美那样,他们大多热爱自己的家庭,呵护自己的老婆,传统两个字,在甲A第一代的爱情世界中,占据了绝对主流。“我觉得我既然选择和她结婚,应该是决定好要走到底。”申思这样解释他之所以结婚的理由,在去年那场著名的海陆空婚礼之前,
   李伟峰的母亲曾经在绿岛见过一次李小鹏的“对象”,从此之后伟峰妈妈就一直想给大头物色一个像李小鹏“对象”那样的女朋友。李伟峰属于甲A中生代,在他那一代的国奥队球员中,大多数现在还在爱情进行时,到现在已经结了婚的,好像只有孙继海。为了避免有八卦之嫌,“甲A10年的爱情回顾”只能接近尾声,曾经有人问过一位年轻的甲A偶像,我问他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摇摇头,这大概是一种“代沟”,甲A第一代和后一代的代沟,他们比第一代更帅,比第一代更懂得享受生活。有一位年轻国脚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她和女友谈恋爱但是两个人只看过一次电影,也许这都是命中注定,当他们完全变成职业明星之后,普普通通的爱情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可避免地成为奢侈品。这区别就像周润发和谢霆锋,这就是甲A10年间,发生在中国球员身上的爱情方式的转变。
友情 魏群对自己的激烈行动有着合理解释:“我能不冲过去吗?难道我只能在电话里听兄弟被别人殴打的声音吗?那我还能叫‘大侠’吗?”魏群是个世俗哲学家,他有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并以此支配每一个行动。“回归枪战”是被媒体讹传的一个例子,事实上老魏没有枪,“大侠”只存在于冷兵器时代,那天晚上他只有一对拳头就冲进强敌环伺的“回归酒廊”,小兄弟许晖被人欺负了,“江湖告急”,魏群接到手机后用了10分钟就让小兄弟看到了希望。许晖为女朋友过生日P a r t y,一帮陌生人骚扰女友……故事和香港故事片很相似,在主流新闻的采写中很难找到支持魏群的。但魏群不在乎:“老爷们儿不讲义气,还不如一头猪”。打完110报警电话后,他第一个冲进战团,他干倒了4个人,第5个人击伤他的左臂。魏群赢得兄弟的尊重的方式很朴素。
  像周润发一样活着,像“阿飞”一样活着,成为老一代甲A球员的生存方式,用伪道德家的说辞去评论他的行为是徒劳的。
  张恩华对“江湖情义”充满留恋,“那时候,前往昆明冬训的人都要坐好几天火车,真的像战友,大家凑钱向小贩买酒,买烧鸡,真是‘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喝完了,小队员就靠在老队员怀里睡觉。”到了海埂基地,老大们就纷纷拿钱给没钱的小兄弟们买电话卡给家里打电话,给他们买营养品,甚至帮他们和快分手的女朋友斡旋———“像一个大家庭”,大黑说。
  张恩华清楚地记得:“那年我们在俄罗斯比赛,没钱了,怎么办?潘毅、庄毅、我就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卖了,人民币80块元的羽绒服卖了3000多卢布,折合汇率赚了5.6倍,然后就给朋友过生日,喝的是烈性伏特加,吃的是国内带去的火腿肠,那才叫友情呢。”甲A10年的初级阶段,“友情”两个字很重,就是大雪天可以脱了棉袄给朋友穿上的那种情义。
  小范———大头,海东———继海,李铁———吴承瑛,王俊生———许放,发哥———丁力……戚务生把两万元钱交给李铁时,铁子纳闷地问:“戚导,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曲乐恒?”戚务生说:“我不认识,就觉着这小孩挺可怜,你把这钱给他吧。”江湖救急不救贫,大戚只是对这么一个悲惨故事听着心里堵得慌,就要把一个月工资拿出来。
  “十强赛”前,中国队有人在绿岛打麻将被队里“抓获”,其中有两个大佬,一个是郝海东,一个是范志毅。有趣的是,在“审问”过程中两人都主动为对方开脱,这个在中国管理层眼里极严重的事件却一直被中国足协封锁,一个管理者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重罚他俩吗?因为我认为这是坏事中的好事,郝、范一直关系微妙,平时连说话都少有,但进了绿岛后他俩却经常在一起切磋业务,从而把两拨人也聚在一块儿,这次能在一起打麻将,从某种层面上证明国家队是团结的。你信不信,他俩在十强赛中能配合进球。”话音刚落,范志毅用头球为郝海东做了一个助攻。
  李伟峰在利物浦给范志毅打电话:“我快死了。”范志毅在电话那头狂吼:“兄弟挺住。”;郝海东永远和孙继海成为“同居密友”,因为孙继海尊重老大不喜开窗的习惯;张恩华去英国跑遍十几个小店,给吴承瑛买回一条专治腰伤的护带,而吴承瑛从未向他提起过这事;大连实德队有个“F4”组合,安琦、季铭义、邹捷、张亚林,雷打不动他“纠集”在一起看碟、逛街、喝咖啡、做力量。一切都是因为默契,有一个镜头是“哥们儿”之间永远要记住的。那是2002年5月21日,被米卢“废”掉的李明黯然踏上归途,大头、小范一前一后去浦东机场为他送行,在闸门关闭前三人拥在一起热泪长涌,然后三个人应媒体要求合影,李明说:“我们要笑……”三个哥们流着眼泪大笑着留下一张表情怪异的照片。
亲情  两年前的海埂,一大群球迷围住了刚结束训练、浑身上下被泥水浸透的江洪要求签名,半小时下来,江洪在所有递到面前的本子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嘴唇都冻得发紫。江洪只说了一句话:“他们是衣食父母。”我相信,只有经历过中国足球从无人喝彩的冷清到众星捧月的繁华的变迁,才能有这样的理解。1993年,甲A联赛上马的前一年,当时球迷还可以进内场看球队训练。八一队在那年去上海集训过几次,每次去都能看到两名十多岁的女球迷,按江津的说法,“以后再也没看过那么漂亮的”。他的记忆有两种解释,一是两位美眉确实惊艳,二是以后见多了再也没有当时的良好感觉。
  祁宏牢牢地记得1996年的一天,他为一个公益性的青少年比赛开球,来回都是警车接送,大约中午时分回到江湾基地,车还没停稳,看到基地门口围着的一群球迷,祁宏就大喊一声“完了”。果不其然,祁宏一下车差点没让蜂拥而上的球迷给“撕”了,好容易冲回宿舍却发现慌乱中手表都被扯掉了。1994年时候的申思,还会认真地给球迷回信。一位幸运的女中学生球迷至今还珍藏着申思给她回的一大堆信,不是简单的“谢谢球迷支持”一类的签名,而是两三页纸一封的信。前两年女孩过20岁生日,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申思能来”,有人告诉申思后果然申思就去了......
  当然,我们还能轻松地想起很多事情,比如1994年的范志毅可以在赛前专门跑到看台上把自己的外套送给素不相识的、衣着单薄的球迷;1994年的黎兵还会自己掏钱给球迷买门票;或者1995年的魏群还会与慕名前来的球迷连干三碗“泸州老窖”……如果这些只能存在于遥远的记忆中,那就让它们安静地在记忆里呆着。但我们始终知道,甲A联赛曾经造就了一大批“城市英雄”,因此也极大地改变了很多人曾经的生活。
  1996年,济南,一位执着地希望得到所有泰山队队员签名的女球迷想出了一个极端的办法。她趁着球员下午出去训练的时机摸进了宿舍,然后在床底下藏匿起来,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她熬过了如此漫长的等待,直到晚上10时统一熄灯后女球迷才从某个队员的床下爬出来,当即把床上的队员吓得连声惨叫。如果不怕麻烦的话,也许现在在泰山俱乐部的某个档案柜里还能找出女球迷当时写的“深刻检查”。
  1998年,延边,一位球迷就“啪”地一下跪倒在李承朋面前,执意要跟他干一杯家酿的最好的米酒,“好好写写他们,我们没钱,孩子们踢得不容易”。
  1999年,成都,这样一个家庭,其实应该称得上“球迷之家”。一个老太太,膝下三个儿子,老伴就是个铁杆球迷,可惜死了很多年。三个儿子都靠足球挣钱,老大是倒票的“黄牛党”,老二成天挑着担子卖“抄手”,老三倒腾些小商品。三兄弟只有在全兴队比赛时才能“胜利会师”,老大不用说,老二的抄手担子肯定会摆到体育中心门口,而老三这时肯定是在地摊上卖望远镜和小喇叭一类的东西。一家人永远都记得1995年那场“成都保卫战”,老大的票倒到300块一张,老二、老三也记不清楚最后补充了几次“货源”。比赛结束后,三兄弟兴高采烈地回家把母亲拉了出来,一家人破天荒在街对面的小饭馆里吃了一顿“点菜饭”。“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喽”,这是三兄弟在1999年说的话,现在成都体育中心还是他们发财的地方吗?
标签集:TAGS:
回复Comments() 点击Count()

回复Comments

{commentauthor}
{commentauthor}
{commenttime}
{commentnum}
{commentcontent}
作者:
{commentreco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