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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插图努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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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认识AND是在很久以前。
那时,魏岚还是大学里面的小屁孩。
所谓大学里面的小屁孩就是那种看上去无比纯洁,很惹女生疼爱,没事还会调戏那些疼他的姐姐和同宿舍的哥们,阳光运动流淌着汗水迎着烈日傻笑,就是那种不谙世事的,仿佛还是个中学生一般的,没有半点成长自觉的男生。
刚搬进宿舍时,从小接受超良好教育的他乖巧得像只小兔子。住宿舍也是魏岚从小到大所做的最大决定,在全力争取和父亲支持下,才有了脱离母亲照顾的私有空间。
晚上听到宿舍的男生谈论性事,会用被子盖住通红的脸和骚动的身体,只露出充满求知欲的耳朵和眼睛,不时掀起被子透透气,降降温。
几周过后,流淌着汗水,在男生澡堂冲澡时,便可适当地讲几个自己已无感觉的黄色笑话调节气氛。
再几周,班上的女生都会喜欢上这个家伙,甚至高年级的学姐们对他也照顾有加。
自然,有钱又有教养的小帅哥也引发了男生们的强烈嫉妒。
又是一段时日过去,大家都发现,这个家伙原来就是一个值得疼爱的小弟弟。
于是,所有人都当他是个有教养(潜台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他也乐得开心。
大一下学期,对魏岚来说,改变一生的时刻还是到了。
宿舍的大哥们都打算买电脑开网络,经不住诱惑,魏岚也从老妈那里讨得了经费,购置了电脑。
刚开始,因为以前上网不多,所以对宿舍的大哥们如此痴迷网络,以及各种游戏分外的感到无法理解。
一段时日之后,尝到了好处,但也不会像大哥们那样废寝忘食。
有一天,宿舍大哥们很神秘地聚在一个电脑屏幕前,发出淫荡的期待声。
魏岚在床上趴着睡觉,但是还是被搅醒了。
探出头,看到就是电脑屏幕上一个英俊的男人,而且是一个赤裸的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的男人,接着,便是他那傲人的私处的特写镜头。
觉得耳朵被灌入了一壶沸腾的水银,脑子成了一团浆糊,脸蛋自然成了番茄。
然后镜头上出现了一个张着嘴的女人,含住了那根不小的东西。
然后是男人的手在女人的双乳上游走。
然后是女人的身体描写镜头。
......
当看到那根不小的东西进入了那个长着黑色绒毛的洞口时,快熟了的魏岚终于发出了声响。
"嘿!好小伙子呢,成年了,该看看了!呵呵,哥哥们没有挡住你吧?"
迅速为魏岚让开了一条黄金通道,因害羞而导致有些气急败坏的魏岚接嘴道:"你们哪里搞来的这东西啊?真是太......"
"网上下的啊!嘿嘿,一听就知道你这小子看得少,指不定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在嘲笑声中,魏岚喃喃地还了句:"才不是呢,女人的'奶奶'我早就看到过的!"
"哈哈,还是'奶奶'呢,乖孩子,那叫乳房,蜜桃......"
原来网上还有这些东西?
不过也不过如此嘛,虽然是第一次看,魏岚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
原来那么帅的男人也会拍黄片啊!原来女人那里比男人的丑的多了嘛!
所以,对待网路上的黄色资源,魏岚小朋友还是很少触及。
网络对于他,也只是一个查查资料,和老同学交流,还有跟几个网友聊天的地方。
打字不快,说话也不见得有趣,所以QQ上陌生人极少,到现在也就只有那么十多个不是现实生活中的人。
而真正有聊天的就那么两三个。
通常他是和一个叫"若水"的男生聊得比较多。
可能那个若水对他也没啥兴趣吧?只是魏岚打字慢,而那个若水心好,总会回复魏岚无聊的话,对打字快的人,无非就是十几秒的事情。
比如,魏岚上网,打开音乐网站,然后登录QQ,只要看到若水在,就会点开对话框,用点点大法花三十秒说道:"在啊!"
两秒之后就有了回复:"嗯。"
接近一分钟之后回一句:"你老在啊!"
五秒不到:"是的。有意见?"
一分多钟:"呵呵,没,只是好奇。"
两秒:"哦。"
一分钟:"在做什么呢?"
五秒:"没做啥。"
魏岚现实生活中实际也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谈吐风趣,内容宽泛,阳光健康,惹人喜爱。此刻,也意识到自己实在是一个无聊的家伙,于是用了两分钟思考,然后用了将近五分钟打字,说道:"我买了个视频,还没有用过,我跟你用第一次好吧!?"
刚刚发过去,一个邀请视频的对话框就弹跳出来了,还附带了一句话:"我可没有视频哦。"
魏岚吓了一跳,很兴奋地点击了接受,然后继续很认真地敲击键盘:"呵呵,你打字和反应都好快!"
字还没有打完,网络就连通了。
若水噼里啪啦地发了一串消息过来:
"!!!!"
"啊啊啊啊啊!"
"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
"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
魏岚被吓到了,以为是自己的样子吓到了他,对着视频头眯眯电眼,嗯,还是很帅嘛。
紧跟着刚才打的字,继续耕耘:"怎么啦?"
终于发出去了。
QQ一直嘀嘀响着,若水说:"想不到你这么闷的人还那么帅!"
"啊啊!好看!"
"哈哈哈!抬头,对视频笑一个!"
"嗯,帅啊!"
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不能被误解自己很闷啊,魏岚埋头,继续耕耘键盘。
"我只是打字很慢,我不闷的。"
"哈哈,看出来了,你有麦不?我们说话!"
"麦?啥东西?"好半天,把消息回复过去。
"- -|||你去死吧。简直和时代脱离。"
"呵呵,不好意思。你前面的符号啥意思啊?"
在打这句话的时间,若水已经把"麦"解释清楚了,并且强烈要求魏岚去借一个。
哦,原来就是话筒嘛......老大有。
"老大,把你的话筒借我。"
"啥?"
"哦,就是麦啦!"
"你这小屁孩,真不知道杂长大的,跟时代如此脱节。匝地拉?要和美眉语聊?哥哥当然借你啦!"很殷勤地把麦送过来,看了一眼魏岚和若水的对话框,马上语气变得冷淡起来,"呃,这个是你朋友?"
"不,只是网友而已。"魏岚拿着麦低身去插连接线,"怎么老插不进去?"
老大嘴角诡异笑着:"网友你还和男生聊?唉,怪不得那么纯洁啊!我先出去了,免得荼毒你这个纯情少男。"
魏岚爬出来的时候,宿舍已经没人了,有点搞不清状况。
"诶!你麦连好没?"一声很好听的声音传来,虽然是男声,但是有说不出来的温柔和可爱。
有些慌张地坐定,然后拿起麦,说:"呃?嗯!插好了,我刚才插了老半天都插不进去,又摸了半天还是摸不到,最后埋下身去看清楚了,才插进去的,累死我了。"
一阵爆笑。
"......"魏岚有点生气道,"虽然我是电脑白痴,但是也不能这样笑我啊!"
一本正经。
结果对方笑得更离谱。
2.
只记得,和若水那次视频语聊之后,之后的每次上网,若水都会发视频过来。
有时候,只是开着视频而已,魏岚做着自己的事情,甚至都忘记了还在和他视频。
有一次在看电影,比约克在监狱里走着最后的107步,然后在高歌到绝美之时,猝然结束。
还愣着无法接受事实,但电影还是无情地结束了。
眼泪不自觉地就流出来了。
寝室没人,平时素来阳光向上的大男孩呜呜闷头大哭,先是有些压抑着的,然后泪水抑制不住地流淌。
退出电影之后,心情还未平复,却看到了QQ对话框闪个不停,全是他发来的话。
"你在做什么啊?"
"看美女么?那么认真?"
"喂!"
"很严肃啊,看电影?"
"怎么看上去你就要哭了一样?"
"看什么啊?别看了!"
"喂喂喂!你怎么真哭啦?不哭不哭,乖哦乖哦。"
"不哭不哭......"
......
一眼扫过若水发来的这些话,一股暖流悄然让自己那因看电影而变得如若冰山的心重回了春天。魏岚连忙把麦克风找出来,对着若水说话。
"不好意思哦,我刚才在看电影。"
"什么电影啊?看你哭得可真伤心......"回复得极快。
"你有麦克风么?我想跟你说话。"不知道为什么,魏岚现在非常想和他说说话。
"今天这网吧没有麦克风吔,要不你把你宿舍电话给我好了。"
"我给你手机号码吧,12345678911,你记好了哦!"魏岚边说边把妈妈刚给自己买的新手机翻了出来,在上面找自己的电话号码。
"有钱的破小孩,你等着,我先下了,然后给你电话。"
于是有事没事,魏岚的电话总会响起,那头就是他温柔的声音。虽然看上去他好像很懂事一般,但是给魏岚的感觉却是"这个声音虽然让人很安心,但是觉得还是应该被照顾"。
来电的电话号码总是不断变幻着区号,直到有一天,电话短信响起,是他发来的短信:"嘿!小朋友!我也有手机啦!这个号码就是我的。全世界就只有你知道哦!嘿嘿。"
只有我知道么?魏岚心里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情感,那,你不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么?
但是他是什么样子,是做什么的,听上去声音显得年龄还是很小,但怎么老是不安定呢?这些都是迷。而且也不好问。
宿舍哥哥们都以为魏岚交了女朋友。
看那个穿着白色衬衫,深色牛仔裤的有型少年,锁着浓浓的眉,大大的眼中漾出了思念的疑惑,站在宿舍阳台,微风吹起他的发,倾倒对门女生楼的无数小妹妹和大熟女。
哥哥们自然是想关心小朋友的思想进展的。
可是结果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那家伙是在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发短信!!!
有钱人家的大少爷真是如同外星人一般让人难以捉摸,说不清楚是有病还是犯傻。
快临近暑假了。
夜变得无比短,却又是那么长。
炎热让青春期的大学宿舍涌动无数荷尔蒙散发的香味,男女宿舍之间的那区区30米距离,仿佛银河般让人难以穿越。男生宿舍的望远镜总会在各个时间段架起,而女生宿舍的熟女也不甘示弱,照样有望远镜回望。
那男女生宿舍之间的30米简直是火灾现场,而魏岚的宿舍则是重灾区。
当男生宿舍的哥们准备好展示身上的二两肌肉时,才发现对面的长枪短炮全都对准了魏岚的宿舍阳台。男女的所有怨气和热气都涌到了那里。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随着时光的前进,有教养的小帅哥逐渐有了惊天地泣鬼神的超级长相,但凡有怨气的哥们有幸瞻仰魏岚的风度后,怨气也都化作阵阵悲风,然后又成为更加萧萧的怨气。
而更更重要的是,最近的魏岚很不开心。
这简直让全校的女生为之痴狂。痴的是,不开心的魏岚更是有一股致命吸引力;狂的是,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
于是这一重要任务落到了魏岚同宿舍的哥哥们身上。
对于那些哥们而言,这个夏天是如此难过。
不止要压抑自己年轻而骚动的心,而且还要承受来自宿舍内外的压力,甚至还要从那外星人般的有教养又有钱的超级好小孩大帅哥那里打听那个最大的机密--为什么不开心。
于是哥哥们很有礼貌地问道:"小朋友,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热得慌?哥哥们为你熬绿豆汤......"
"没事,只是他消失很久了。"小屁孩总是很有礼貌地回答。
哥哥们很有成就感地向女匪军头目回报战果,得到的唯一批复是:"他是谁!!??"附带两个大叹号和大问号。
要人命。
他是谁,他是若水。
然后呢?
他是谁,他是魏岚小朋友的网友。
所以呢?
所以在现实生活中不一定会存在,所以他也不一定是男的,所以,他一天不出现,就说不清楚魏岚小朋友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
所以,哥哥们的这个夏天注定要刻骨铭心,被反复折腾。
直到那个让人辗转难眠的夜。
那个下午,魏岚,这个一向非常有教养和自控能力的小朋友显得异常地焦躁。看上去已经达到了他忍耐值的临界点。看上去他像一个轻轻一碰就会爆炸的原子弹。
看上去,今天晚上之后的明天会更不好过。
哥哥们准备在这个炙热的夏天牺牲在307宿舍。
夜来得那么晚,来了之后又是那么地深。
今夜的湿度极高,热度正好,窗外的蝉也不叫,楼下的看门大妈也睡得早。
但是,307宿舍的某个角落,却如同核爆的太阳。
谢天谢地,在这个让人辗转难眠的夜即将过不下去的那一秒,大少爷的电话响了。
那如同直接拿到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一般让哥哥们欣喜若狂。
"喂!小朋友,你猜我现在在哪里?"还未等魏岚说半句话,那头就是他让人无比熟悉又让人无比安心的小声音传来。
"啊......"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找不出一句应该说的话,魏岚这才想起,电话那头的他对自己是多么的虚幻。
"嘿!嘿!嘿!莫非你已经睡晕了?"电话那头,他的声音这么近又那么远,充满了生命力。
"我......"还是激动,不知怎么说。
"你,半个多月没有和你联系,是不是想我想到睡不着,吃不下,连走路拐弯都容易跌倒呀?现在接到我的电话是不是感到百感交集,原本滔滔黄河一般汹涌的话语却半句都说不出来了呀!"
"对对对!你怎么那么聪明!"魏岚简直觉得电话那头的他如同自己肚子里面的虫,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简单想法。
"变得油腔滑调了啊!是不是学坏了?"
"没有,没有!你在哪里啊?"明明是发自内心,为什么说自己油腔滑调呢?魏岚有点搞不懂。
"你不是在X大学么?我在你们校门口,嗯,这里是北门?哦,不对,是东门......"
"什么?!"
有教养的小朋友第一次极其不顾形象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翻身下床,穿着睡觉时的大短裤和大T恤,一身乳白,踏上一双木屐,霹雳哐啷地冲出了宿舍冲下了楼梯。
这一串动作不亚于哥哥们平时赶着去宿舍抢饭的优雅动作。
"你在那雕塑前不要动,我三分钟出现!"
这是哥哥们听到的唯一一句话。
霹雳哐啷,声音宣告着魏岚小朋友的不开心已经烟消云散了。
声音宣告着,魏岚小朋友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即将揭开了。
声音呼唤着,校园八卦团成员该出动了。
3.
在学校东门,时间为晚上十二点五十二分。
雕塑前没有人。
魏岚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艳光四射地站在雕塑前像个白痴。
百米开外的小树丛,相继赶到的八卦团团长裘冰燕率众举起了长枪短炮。
万事俱备,只欠另外一个当事人了。
没有人,还是没有人。
魏岚举起了他的手机,拨出了那个神秘的号码。
一阵悠扬的旋律在遥远的地方传来。
一个看上去不高的身影从遥远的黑暗中走出。
他舔着一只冰棍,手上还拿着一只。
他看上去像她。
但是,应该是他。八卦团长在心中下了结论。
而且楚楚动人,异常可人。
补充结论如上。
校内无论男女,不对,世间无论男女,都不能凑出这两个小朋友站在一起的和谐感觉了。这一刻应该载入人类史册。
咔嚓,团长心满意足地按动了快门。
"嘿!小朋友,我请你吃冰棍呀。"他举起了冰棍,边说边用小舌头伸出来舔着手中的冰棍。东门门口绿树成荫,灯光昏黄而柔和,映在他如海一般的眼眸中,显得幽深。
魏岚显然没有回过神来。
这一刻,他才开始思考这些时日以来自己的状况。
显然面前的这个人在这些时日以来已经成为了自己生活中不可分割的成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种牵肠挂肚和朝思暮想的感觉竟然是维系在一个今天才知道长相的陌生人身上。这种感情在庸俗的言情小说里面,势必会演变出一本厚厚的爱恨情仇。
这种感情,分明应该是男女之间的思念牵挂和爱恋。
而这种感情,是魏岚没有经历过的。
只是刚才彻底见到他时,那一股电流,从头顶闪到脚趾,甚至现在脚心还隐隐发麻发痒,牵扯着心中那根从未拨撩过的心弦,并连带着脑电波和眼神,得出了最后的结论:"真想和前面的这个人在一起过一辈子。"
魏岚眼中放光,接过了那只冰棍。
他有点矮,不,应该是自己太高,他应该也有一米七三的样子吧?说不定有一米七五。只是自己一米八三,又穿了一双有点高的木屐,所以才显得他有点矮。他头发有点凌乱,齐耳,耳垂白白嫩嫩又透明,眉毛有很凌厉的走势,只是在他脸上却掺杂进了柔和。然后是那双有着极长睫毛的大眼睛,如海似湖。鼻子有型,嘴唇红红,小舌头在嘴边进进出出,极其诱惑。他穿着一件哆啦A梦的桃色T恤,配一条深米色的七分裤,一双黑色板鞋,背着一个阿迪达斯的大包,不远处还有一个大旅行箱,看上去应该也是他的。
"记得我大半个月前问你的么?"
"嗯?"现在脑袋还是有点当机。
"我问你,要是我来你这个城市,你愿不愿意收留我啊。"
"啊!对。"
"你说你愿意,所以我就来了啊。现在你看着办吧。"他真人显得非常孩子气,就像一个高中生。
完全推翻了自己之前在网络上接触到他的那些感觉。
"喏,这是我身份证和户口本,别担心我是坏人。"他把手伸到身后的包里,一下就抽出了户口本。
魏岚完全痴呆了,他接过来,翻开户口本,里面还有一张身份证。
他叫AND,户口本上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附近最近的宾馆在哪里。我自己过去就好啦,不过明天你必须要来陪我逛逛你这个城市。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要让我爱上你......"说到这,他像是故意停顿了下,又像是非得咬冰棍一口,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要让我爱上你在的这个城市,不然,我可走啦!"
AND收回了户口本和身份证,胡乱地塞到了自己的大背包里。
"要不,你先跟我到宿舍里去吧!"也不知咋的,魏岚就脱口而出。
"也好啊!"AND听了他这句话,迅速答应,转身去拖他的大箱子,魏岚连忙上前帮他提起了那大箱子,超乎他想象的重。
进宿舍楼的时候,看门的大妈醒了,远远看到魏岚拖着一个大箱子,后面还跟了一个陌生人,于是马上摆出严肃的样子:"魏岚,你可知学校规定,是不能带外人到宿舍留住的啊!"
"大妈,这是我表弟,他刚从北京回来,也没地方去,今晚你就让他住这里吧,不然在外面宾馆住我也不放心啊。"
"是啊是啊,阿姨阿姨,我很想我哥哥的,你让我晚上和他一起睡觉嘛,你最好了阿姨,你就放我进去嘛。"后面的小朋友嘴巴跟抹了蜜糖一样,三言两语就把正太控大妈给迷倒了。
"得,进去吧,啧啧,看这两兄弟,多帅多俊,多有礼貌......"
走进宿舍楼,AND就止不住哈哈笑起来,魏岚不好意思地盯着他,说:"不要笑,半夜三更的,小心大妈再把你扔出去!"
"她才舍不得呐!"不过笑声还是迅速止住了。
"这是我表弟。"魏岚这样向三位哥哥们介绍道。
宿舍满大,配有电视空调,还有阳台和单独的可以洗漱的卫生间,最后还很诡异地放了五张床--是上面是床,下面是电脑桌衣柜写字台的那种--房间一边三张,一边两张。一直以来宿舍里面都只有四个人,魏岚东西多,占据了下面的两个桌子,于是就睡在两张床的这边。另外的那张床一直也都是空的。
"今晚上你和我挤挤,反正有空调,不热。明天,我去借一床床上用品,你暂时住我们宿舍。"魏岚小声对AND说道,然后大声对三位哥哥说道:"我表弟要在宿舍里面住到放假为止,所以,哥哥们请多多照顾他啊。"
"请多多关照!"
AND看上去可真帅,不过更多的是乖,不像魏岚是这种有攻击力的帅。
实际,三位哥哥一直以来发觉了一点很诡异的事情,就是,魏岚不知道自己的外型是多么的有杀伤力。尤其是在夏天,他只穿一条异常合身的内裤在房间里走动时,真是让骚动期的少男们无地自容。
叽里咕噜,魏岚和AND搞好一切爬上床的时候,三位哥哥已经鼾声如雷了。几日高压下来,他们早已疲惫不堪。
"诶,你就这样把一个陌生人带回你宿舍,还让他和你睡到一起,不怕我是坏人啊!"
"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都给我看过了呢!"
"又怎样,那东西造假是多么容易!"AND躺下来后和魏岚一起把床挤得满满当当。
对单纯的魏岚而言,他是真不知道那两样东西还有造假的可能和必要,所以,脑子又当掉了。
"放心啦,那些东西是真的,我也是真的。谢谢你,愿意收留我。"说后半句的时候,AND翻了个身,把身体靠紧了魏岚,并把一只脚放到了魏岚身上,像一只无尾熊挂在了桉树上。
他后半句话说得很轻,带有一丝丝有凉意的风,吹进了魏岚的耳朵。AND只穿了一条白色内裤,凉凉的身体现在紧贴着自己,他的皮肤是那么的好,让魏岚觉得很舒服。
但是,自己却出奇地紧张和僵硬,有股说不清楚的感觉在身体内涌动。
AND明明是男孩啊!
又怎样?
魏岚想起自己看过的那部电影,是王家卫的《春光乍泄》,光影迷乱中,两个男人的感情和任何爱恨情仇一模一样。
AND的手放在魏岚的胸口,悄悄地在胸前滑过,停在了肚子上画着圈圈;他的大腿也不断地,以极其小幅度地动作在魏岚的大腿上滑动;魏岚觉得自己的体温在不断升高,很明显,自己在慢慢勃起了。如果现在有灯光,自己一定像一尾红透的鱼。
AND的身体又靠紧了一点,魏岚察觉到自己右边身体靠近AND下身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硬物,分明就是AND的小内裤也支起了帐篷。
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把头凑得更近了,虽然两个人都没有怎么动,但是,两人之间已经流出了很多汗水,变得湿漉漉的。AND把头放在了魏岚的肩膀上,呼吸声就在魏岚的耳边,魏岚突然觉得有一个软软的东西咬住了自己的耳垂,并开始了慢慢地舔舐和摩擦,一股股难以名状的酥麻感迅速传遍了全身,魏岚的身体开始了莫名其妙地颤抖。
AND迅速停了下来,小声地笑了笑,右手突然探到了魏岚下身,放在了他的坚挺上面,魏岚连忙伸手按住了AND的手,他的手很小很柔,虽然隔着裤子,但是,魏岚也觉得无比舒服。
魏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呼吸明显紊乱起来。
"你按住我干嘛?你越来越大了也......"AND小恶魔般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在耳边让人酥麻酥麻的。
"嗯......"魏岚心里面乱得像一块麻,不知道该说什么。
"乖,放开我的手啦,我们是继续下去呢?还是好好睡觉呢?"
......
"好啦,你放开,我们好好睡觉咯!我很累......好吗?"AND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又温柔。
"嗯。"魏岚挪开自己的手。
接着AND轻轻拍了拍魏岚的那里,也挪开了手,然后他探起头亲了亲魏岚的嘴唇,说道:"晚安。"
他翻了个身,用小屁股对着魏岚,没多一会,就传来了规律的呼吸声。
魏岚觉得自己乱得很,好半天,他才缓过来,也侧身,把一只手放在了AND的肩膀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切自然会有方式方法解决的。
4.
清晨醒来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任何人,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一个梦境。深夜的时候下过雨,现在还有凉爽的感觉,一扫之前氤氲的燥热。魏岚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深夜的动静。昨晚理应睡得很不安稳才是,但实际上却如死猪一般。和那个小人儿挤在一起,反而有了安稳。
此刻却没有人。魏岚有点不确信是做梦还是实际了。毕竟更多的还是荒谬,正如AND在梦中对自己说的那样,AND对自己只是陌生人,怎可能这样就睡到一起,而且还......魏岚的身体又开始燥热起来。
如果AND真的和梦中人一样的好看,那就好了。
魏岚迷迷糊糊地起身,准备下床,这才发现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清晨的阳光是暖色的,斜斜照在阳台上,柔和地渲染出一片美好。那个人影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穿着白色的T恤,浅色牛仔裤,脚上是自己的木屐。阳光勾勒出他匀称的身材,穿透他的头发,在耳后萦绕出一片诱人的金黄。
魏岚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手磕到了床沿,痛得叫出了声:"啊呀!"
阳台上的人回过头来,看到了魏岚龇牙咧嘴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嘴角稍稍上扬三十度,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眼角带着阳光,对魏岚道早安:"哦哈哟!"
然后,哒哒哒哒走到床沿,仰起头,说:"你们一般几点上课啊?都八点过了,都没人起来......"
"今天是十点过呐!"莫名地紧张,"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醒了就起来了呗,我本来想去买点早餐回来,但是怕出去走丢了你伤心,所以就等你。你醒得也太晚了,我快饿死了......"
说完,嘟起个嘴巴,大眼睛望着魏岚。
"啊,不好意思,就起来,就起来。"
却不小心直接站了起来,头撞到天花板,砰!
整个人又倒了下去,手捂着头,嗯嗯呀呀地叫着。
AND无比紧张地爬上了床,站在梯子上,探身冲着魏岚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我个子高,没事总爱撞天花板玩。"魏岚笑眯眯。
"得了吧,别炫耀你的身高了,快下来么,我饿了。"AND撒娇,"其实,昨晚儿我就饿了的,饿得能吃下一个人!"
"那你怎么不给我说呢?"魏岚很严肃。
"那你怎么不让我吃呢?"AND笑眯眯。
"我哪有?明明是你没说嘛。"魏岚疑惑。
两个人的拌嘴声吵醒了睡得香香的三位哥哥们,他们分别以一声咳嗽,一个翻身,一个扔向魏岚的枕头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AND强忍住笑,吐了吐舌头,抛到了一边。
现在是九点,魏岚带着AND去学校里的一家面馆走去。
上早课的同学们已经在教室里应付一个又一个教授了,而晚课的人儿们,绝大多数还没起来。所以校园显得空落落的。
夏日的清晨阳光明媚,地面的雨的痕迹还未消失,在阳光下像一块块的亮斑涂鸦。微风吹过,道路两旁的小叶榕树叶哗哗。压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天地,在今天清晨焕发了分外的清爽。
女生宿舍楼,一副望远镜,目光的背后是裘冰燕。
她提溜着眼珠子,心里默默念道:"有奸情......"
然后迅速翻出单反相机,对准楼下,一阵咔咔。
不一会,这些照片就上传到了学校女生私密论坛之中。
点击率刷刷地涨起来,回帖也是十分踊跃。
电脑那段的众姐妹们,都嚎叫着猜测魏岚身边的可爱正太的身份。
裘冰燕"哼"一声,发帖道:"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都逃脱不了奸情二字。"
附和着无数。
突然有人回帖:"魏岚和不明身份的小可爱在面馆吃面中!"
回帖的人刷刷地减少,不多时,面馆的老板就很奇怪地发现,这个点居然突然出现了一大堆来吃早餐的女生。
魏岚一直在想和AND说点什么好。
却发现本来还算得上说话有趣的自己,在AND面前却分外紧张起来,尤其是他想起昨晚的事情,更是一阵阵的脸红紧张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于是就一直冷场。
等到面上桌的时候,魏岚把筷子递给AND,马上自己也开吃起来。
仿佛这样就没有那么尴尬似的。
AND扒拉了两口,看着一直红着脸吃面的魏岚,可爱的脸上坏坏地笑了一下,把魏岚的头扒拉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诶,我脸上有东西,还是你脸上有东西啊?"
"什么?"魏岚又搞不清状况了。
"我说,你干嘛不看我,不跟我说话啊?"AND嘟着嘴巴,"你是不是觉得麻烦,想我走啦?"
"哪里?怎么会,没有!"魏岚阻止AND。
"那跟我聊天么,好闷的。"
此刻,周围的奇怪女性多了起来。
魏岚觉得自己胸口的东西一下加速运转起来,都快直接把胸口撞破蹦出来了。
本来想要说点什么的,却被周围莫名其妙的视线给吓了回去。
"她们干嘛看我们啊?"AND问。
"不知道。"魏岚答,"哦,没有,没有,肯定不是看我们。"
魏岚抬头一看,接着说:"看见没,我们坐的地方,正好在价目表下面呢!"
找到原因的他,吁了一口气。
"那你不要害羞了嘛!"AND说。
被他发现了自己的真实状态,魏岚更为窘迫了。
于是又冷场了一会。
面条吃了一半,AND突然眼睛发光。
他猛地站了起来,跑到一桌女生那里,冲一个女生问:"你的生煎是哪里买的啊?"
那女生正是裘冰燕,看到AND突然朝自己走过来,简直呼吸都要静止了,不过听到他很卡哇伊地问话,心中又爱意泛滥,只是没想到,接着的一句话让她差点裂开了。
"诶,昨晚拍照的是你吧?照片洗一份给我呗。"AND闪着星星眼,用只有裘冰燕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裘冰燕还没能从震惊中回神,魏岚又跑了过来,陪笑道:"不好意思,他是我的表弟,叫AND。打扰你们了!"
一桌女生都深情道:"没打扰,原来是魏岚你的表弟啊!"
"怪不得也那么好看啊,真是优良基因家族......"有人得出了结论。
"AND刚才问生煎在哪里买的,要是想吃的话,就拿去吧!"有女生献殷勤。
"那谢谢啦!"AND伸手。
魏岚阻止不及,AND已经把一个生煎塞到了嘴巴里,小嘴油乎乎的张合着。
还真不好说什么了......魏岚看着AND的样子,只好补了一句:"你爱吃生煎的话,刚才就该给我说么。"
"刚查么抢岛哟此神剪马......"他满嘴东西,说话都说不清。
"什么?"魏岚傻了。
"我想AND是说,他刚才没想到要吃生煎吧?"裘冰燕说道。
AND点头。
魏岚又道谢了,拉着AND回到了饭桌。
AND风卷残云地吃掉了别人送的生煎,还把碗里的面也吃得干干净净,连面汤都喝尽了。
"你......还要吃什么不?"魏岚有点惊呆了,这家面馆的二两面比得上其它家的三两,而且,那包生煎也有十来个吧?想不到AND看上去小小的,却很能吃。
"饱了!"AND发表满足的感慨,脸上满是稀里糊涂的油印。
魏岚不由自主地,毫无意识地,摸出了一张面巾纸,伸手擦掉了AND脸上的油印。
咔嚓咔嚓,一个隐蔽的相机又连拍了一系列的动作。
"以后吃东西,慢点嘛,肯定喂饱你的。"魏岚说。
AND听了这话,脸上习惯性的微笑收了起来,闪过了一丝异样的表情,随即又兴高采烈地说道:"那,你是说你养我了?"
魏岚突然想到了周星驰的《喜剧之王》。
"我养你啊!"魏岚答道。
也不管到底未来真的会怎样,两个几近陌生的人,彼此做了如上的一个诺言。
两个人带着香喷喷的早餐回了宿舍,香味忽悠一下就把三位哥哥都唤醒了,他们爬下床,一番狼吞虎咽。
"嗯,你们两个,真是我们的好小朋友!"
趁他们吃饭的空挡,魏岚翻出了接下来上课需要的书。
魏岚所在的大学是一所音乐院校,他的专业是小提琴,而那三位哥哥两个钢琴系,一个大提琴。魏岚接下来的课程也是声乐课。
"什么时候拉小提琴给我听么?"AND趴在魏岚的肩膀上,轻声说。
"好啊,不过现在要去上课了。你怎么办?"魏岚有点为难,"要不,你上网么?"
"我不要,我要跟着你。"AND说,"再说了,你不怕你们回来的时候,我把你们宿舍值钱的东西全都席卷而空啦?"
"怎么会?"魏岚诧异。
"怎么不会?"AND反问,一双眸子倒是十分认真。
魏岚想了想声乐课的那个老阿嬷,凶是凶了点,不过对学生也只是严格......说不定,带着AND去,不会有问题吧?
他便答应了AND。
AND特高兴,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一个人待在这儿的。"
魏岚突然想起昨晚AND所说的,让自己带他去玩。原来是自己瞎允诺了,现在又无法实现......他感到一阵内疚,非常不好意思,看了看时间,快到点了,就先拉着AND离开了宿舍。
5.
这节声乐课在琴房上,老阿嬷会把人一个个拉上去,先是发声练习,然后跟唱。
所以魏岚才敢把AND带到教室去,他觉得老阿嬷已经很忙了,估计也不会管是不是多出了一个学生。
只是没想到AND进了教室,教室里的人居然大半都知道AND是魏岚的小表弟了。
那些女生们一个个地跑上前,问东问西。
"AND,你现在在哪里上学啊?"
"我啊,现在到处游学呢。"AND答道。
"AND,你们的家乡是啥样的啊?"
"哦,我和表哥不是在同一个地方长大的,他是在上海,我是在太和。"对答如流。
"AND,你要在这儿玩多久啊?"
"那得看表哥愿意收留我多久啦!"一脸无邪的微笑。
......
魏岚看AND完全自来熟的,而且仿佛真的就是他的表弟一般,有问必答,有鼻子有眼的回答让魏岚简直惊呆了。
眼看那些女生们就要忘记这是要上课的时候,老阿嬷"哐哐"几个音节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全都安分地找位置坐下了。
魏岚悄悄对AND说:"你好像就是我的表弟一般。"
"是呀,我的好表哥。"他十分亲昵地把头趴在魏岚的手臂上。
"别闹,待会被逮住了。"魏岚把AND的头放到一个适度的位置上,继续问,"你刚刚的回答,都是真的啊?"
"你说呢?"他泛着波纹的眼睛盯着魏岚。
"我怎么知道。"
"你是我表哥嘛,怎么不知道?"
"别闹啦!"
"哪里有闹。"
"好了好了,我不问便是。"
"好了好了,我回答你便是。"AND又带着讨好的感觉对魏岚说,"差不多,涉及到我的都是真的,涉及到你的,除了你说过的,都是假的。"
"你个滑头。"他戳了戳AND的眉心。
这时,老阿嬷已经把一个人拉了上去,开始了发生练习。
先是"口部操",跟着又是"气泡音",然后"狗喘气",接着又是"哆来咪"......
AND看着那个矮胖矮胖的人被老阿嬷折腾,来了兴趣,探着头看着。
一番折腾,老阿嬷让那人唱首歌。
今天的课是阿嬷心情好的时候,一开始便说了,今天不提意见,也不折腾大家,爱唱什么唱什么。要是遇到阿嬷没有听过的,就得自己上阵自弹自唱。阿嬷说,今天就是来听歌的。
"你们老师还挺有趣的。"
"要是你平时见过她,肯定不会这样说。她可严肃的。今天不知怎地心情那么好。"
"那肯定是看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我呀!"AND非常自然地说道。
魏岚有点被这小家伙的自恋给雷到,但是看他自信满满又实在可爱的样子,也不得不附和他,说:"嗯,是是,肯定是见到你啦。"
一阵下来,虽然有那么两三个人唱得实在难听,用AND小声嘀咕的话说:"简直比用菜刀砍排骨还难听。"
魏岚第一次听到这样生活化的比喻,乐了。
"诶,一会你上去要唱啥?"AND问。
"没想好呢。"
"唱给我听么。"AND说。
"是啊,我唱,你听嘛。"
"只唱给我......"AND突然很认真地说。
魏岚被他直视的眼睛看得有点心猿意马的,正要回他,却被老阿嬷的声音打断了。
"那个谁,和魏岚说话的小家伙,上来。"老阿嬷脸上的沟壑万千,说起话来却气势震天。
魏岚吓坏了,正要开口为AND解围,却不想被AND拉住了。
AND抢先答道:"老师是叫我吗?"
声音听上去还真是纯净水一般的清澈。
"嗯,叫你呢。"她不笑还好,一笑起来,更显得脸想朵菊花。
"可是我不是老师你的学生啊!"
"那你干嘛坐进来呢?"
"刚才我送表哥来上课,没想到走到门口,听到老师弹琴的声音,就止不住脚了,不得不进来看看是哪位弹的。结果啊,不出我所料,就是表哥经常说的,那位德艺双馨的好老师你呢!"AND说起奉承话来,简直顺地跟水一样,自然而然又恰到好处。
"哈哈哈!"
这世上就没不喜欢被拍马屁的人。
老阿嬷笑完,却没这样放了AND,跟着问了个问题:"那我刚才弹的是什么?"
这问题问到点子上了,魏岚心都紧成一团了,刚才进教室的时候,他倒是压根没注意老师有没有弹琴,至于弹的是啥,更是不知道。
正盘算怎么解围,AND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是郭德堡变奏曲啊,老师。"
老阿嬷笑得更慈祥了,她虽然干枯,但依旧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溜了一串音符,说道:"嗯,不错不错。你上来吧,随便唱个啥给老师听,我就不怪你私闯教室了。"
"嗯,好啊!"
魏岚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这AND走了上去。
周围一片掌声。
尤其是那些女生们,见到AND把从来不苟言笑的老阿嬷哄得那么开心,更是一片诧异。此刻全都支起了耳朵,期盼着AND的歌声。
"唱个啥啊?小朋友?"
"And I love you so,好不好啊,老师?"
晌午的阳光已经彻底灿烂了起来,几道反射进教室的光芒扫到了AND的身上。他的头发边的光全都泛这暖暖的味道,折射到他的睫毛,然后氤氲了他耳后的一些小小的茸毛,整张可爱的脸,配上真挚无比的笑容,和雪白如玉的牙齿,真是让人怦然心动。
魏岚的眼睛由原本的担忧,渐渐化成了一丝难以让人察觉的东西,他的目光转不开了。
教室里的人也都静静看着AND,没有任何动作。
"好啊,难得你一个小朋友还知道这么老的情歌,老师也很喜欢。"老阿嬷说完,缓缓的弹起自己的手指,落到了一个个琴键上。
他看着他,唱:
"And I love you so,The people ask me how,How I've lived till now,I tell them I don't know,I guess they understand,How lonely life has been,but life began again,the day you took my hand......"
整个教室的氛围都变得充满了爱,变得浪漫,变得让人情难自制。
魏岚的脑中,对应着AND的所唱,那歌词中的款款深意,全都翻译成了中文浮现:"我是如此爱你。别人问我有多爱,我是如何活到现在?我告诉他们,我不知道,我想他们会明白,生活曾是多么孤独,我得到重生,就在我们牵手的那一天......"
教室里的空气,在一些女生的眼里,都变成了粉色。
"And I love you so,The people ask me how,How I've lived till now,I tell them I don't know。"他唱完了。
但声音却在空气里回荡。
老阿嬷敲出了最后一个尾音,手指在黑白键上停着,一丝阳光射进她的眼睛,发现她的眼里满是湿润和回忆。
教室里沉寂了那么几秒,响起了掌声。
半晌,老阿嬷问道:"小朋友,你是叫什么名字?"
AND的眼睛依旧看着他,而他,也停不下看着他的目光。
"是学校什么系的?什么专业的?"老阿嬷并不介意AND没立即回答,又加问了两个问题。
AND收起了唱歌的时候,脸上的深情,以及,深情之下涌动的不安。
"老师,我不是这个学校的。"
"那你肯定以前有学过音乐是吧?"老阿嬷问道。
"是啊。"
"那你以后一定要来我们学校读书哦,要来找老师,我还想多听听你唱歌呢。"老阿嬷今天说不出的温柔。
"嗯,老师要听,我随时都可以唱给你听啦!"
"行了,回位置去吧,下一个魏岚。你的弟弟唱歌都这么好,我好像还没听过你正经地唱歌呢。"
魏岚听到老师叫他,便站了起来,正当AND走到了他面前,两人差点撞上,嘴唇和脸颊轻轻擦过。
AND脸红了。
他悄悄捏了一下魏岚的手,冲他笑了笑。
"你要唱给我听哦。"他小声对他说。
"好了,你唱个什么给老师听啊。"老阿嬷温柔地看着魏岚。
"嗯......"他有点说不清的感觉在胸口围绕着,这感觉从昨天晚上一直持续着,就在刚才,这些感觉显得越来越明晰,越来越无法安分地放在心中了。
"我想唱我妈妈最喜欢的一首歌,我只在乎你。"他小声说。
眼神却不知该往哪里看。
在AND的方向,那道眼神是那么的炙热。
"呵呵,你们两兄弟都很喜欢老歌嘛。老师也是喜欢这个歌的。好好唱哦,拿出感情来。"老阿嬷弹琴。
前奏那么短,在这一天,却显得很长。
他忐忑地调整着自己的目光,再也不敢像刚才一样,那么直接的看着他。
而他却不饶他,目光的温度不断升着。
他不得不妥协,不得不遵从自己的心,看着他。
他便安心了,跟着音符,唱着:"如果没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眼中的那个人,却显得不知所措了。
6.
魏岚唱完之后,回到了位置,两人的脸都有点泛红,彼此间,却没有了对话。只是,AND偶尔会去抓住魏岚的手,从他的手指开始,用自己的手指,一点点滑过。课桌下的两只手,就这样反复地,若即若离地来回。
这堂课时间不长,教室里的阳光一点点退出,临到快下课的时候,正当头顶,地面下过雨的痕迹早已消失,天又变得热了起来。
而教室里的两个人心中,却各自有各自的心思。那两手之间传递的真是触感,两手之间彼此的温度,两手之间的汗水,都互相拨撩着彼此的心弦。那一遍遍的触碰,一丝丝的细微感觉,让魏岚时常无法忍受,只是等他想抓住AND的手的时候,却总会被AND灵巧地躲开。
却不是两个人的打闹。
这场手与手之间的挑逗或者说战争持续的时间在他们的心中是那么的长。
下课铃响起,魏岚最终抓住了AND的手。
他手掌略微施力,然后看着他,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东西。
但是他却把脸转到了一旁。
老阿嬷走出教室的时候,对着他说:"小AND,后会有期。"她显然是喜欢这个看上去充满了灵气,样貌和声音一般清澈的孩子。
他挣脱了魏岚的手,向老阿嬷挥一挥,脸上重现了笑容:"老师你慢慢走啊!老师你最好了!"
老阿嬷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地都离开了教室,AND也站了起来,对魏岚说:"我又饿了!"
看到他的笑容,魏岚却觉得自己的心又颤抖了一下,随即又陷入了混乱。
他站起来,收拾好书,重新让自己正常起来,也和AND一样露出了笑脸,说:"才吃过多久啊,你又饿了。"
他带着他往外走着,边问他:"想吃啥?可别一会你又半途跑别人桌上抢吃的。"
"想吃肉!"AND露出了一脸很馋的表情。
"好吧,哥哥带你吃肉去。"魏岚毕竟还是那个刚长大的小子,现在所想全都集中到了午餐上。
两个人走出了教室,剩下的一些一直磨磨蹭蹭的女生才满足地拿起东西离开了教室。
外面的太阳亮的晃眼,AND抢先一步跑到了前面,已经到了太阳下,而魏岚慢了一步,留在了阴影之中。
眼睛有点适应不了光线变化,魏岚只觉得眼前满是光圈,白茫茫的天地中,只有眼前不远的人儿若有若无地对着自己笑着。
他眨了眨眼,他的确是在那里。
AND一脸天真无邪地拉起了魏岚的手,嚷嚷道:"快快,你要带我去吃啥!"
"烤肉行不?我们学校的招牌美食之一,铁板烧!"他哄到。
"好哇!"AND拉着他就走,"快走快走,一会把你晒黑了,指不定多难看。"
魏岚被他的话逗乐了,心想,怕晒黑的是你才对吧!
联想到昨晚的情境,眼前的家伙要是脱光了站在黑暗中,也是能白的发亮的。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的一些暧昧,天气很热,更让他觉得燥热上被人浇了一瓢热油。
两人的对话又被一旁的间谍们听了去,不一会,学校里对他们有兴趣的女生们全都知道了他们中午吃饭的地方。
等到魏岚带着AND在路上还买了两杯香草刨冰,走到烤肉店的时候,赫然发现烤肉店只剩下了一个位置,那位置不偏不倚地处在正中。而其他的位置基本上都被一对对的女生坐了去,连带一旁的店面里的生意都好了起来。
魏岚依旧没有发现那些女生完全是冲着他和AND而来,只是有点纳闷地对AND说道:"平时中午很少有人来吃烤肉的,今儿怎么多了这么多人,这些女人们都不用减肥了?"
AND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佳位置的裘冰燕,心里早就明白了,看到魏岚一脸正经的说话,调皮道:"那我们快去过,不然我都肉都被她们抢来吃完了!"
说完,他就两三步蹦上前,把自己的刨冰放在了桌上,冲着店老板喊道:"老板,一盘肥牛,一盘五花肉,一盘鱿鱼,一盘排骨,一盘洋葱,一盘土豆,一盘藕片......"
一口气喊了一溜,然后回头对着走到身后的魏岚问道:"嘿,你要吃啥?"
"行了,你点便是,我不挑食的。"魏岚现在的心中着实被这个小家伙的食量吓到了,不过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心中却有了一点满足感。
魏岚刚坐下,AND却起身了,他说了声:"我去给早上那个姐姐说句话,马上回来。"
言毕,便朝着裘冰燕走去。
裘冰燕觉得自己简直要尖叫出声了,这种荡漾而激动的心情,让她完全丧失了对自己仪态的控制,完全花痴状看着小家伙接近自己。
AND一蹦三跳地到了她面前,先是很大声地说道:"谢谢姐姐的包子!"说完还很可爱地双手合十,小小鞠躬了一下。然后,他降下身子,轻轻对她说:"姐姐,把你手上有的照片全都冲一份给我么,六点钟的时候我在这里来找你拿哦!"
说完,就蹦蹦跳跳地回了位置,很乖地对魏岚说:"我特地去道谢哦,你说我是不是好孩子呀"说这话的时候,头还特意一偏,目光闪闪地望着魏岚。
这表情,对面就算是块石头也都软了,魏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一次地加快了跳动速度,他有点敷衍的回道:"是,是,你最乖了。"
说完,伸手捏了捏AND的小脸。
却不想这出手的人,脸却瞬间红到了耳根。
"啊,你捏我!我要多吃两盘肉,吃穷你!哼!"AND撅嘴。
此时,刚才点的菜也都上来了。
是自助的铁板烧,AND满眼星星一脸崇拜地看着魏岚麻利地动手为自己烤着食物,馋得快死了。
"啊,我觉得这块肉好了。"
"别急,还没熟。"
"人家就爱吃七成熟嘛!"
"现在才半熟,吃了要拉肚子的!"
"我不管。"说完,他就伸出了筷子,极其敏捷地夹住了肉就往嘴扔。
"烫!"魏岚话音未落,对面的小家伙就一脸扭曲状,慌忙地扯了几张纸,将嘴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呼......舌头差点烫熟了......"他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然后又露出了更为期待的表情,"但是味道好好啊!快快,快弄给我吃!"
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魏岚几乎一刻不停地为对面的家伙翻烤着铁板上的东西,而AND也完全陷入了进食状态,专心吃肉。
一旁咔嚓咔嚓的照相声,在中午进食高峰时间的喧哗中被淡化了,魏岚一点知觉都没有,而对面那家伙,却仿佛故意一般,时不时就制造一些和魏岚之间的亲人场面,再不然就是可爱表情不断......
结账离开的时候,AND悄悄对裘冰燕吐了吐舌头,便双手搭在魏岚的肩膀上,向着宿舍走去。
"吃饱没?"
"嗯,好饱。"
"有多饱?"
"你看!"说着,AND拉着魏岚的手就往自己的肚子上摸。
魏岚这才发现小家伙的肚子圆鼓鼓得不像话。
"你难道之前都没吃饭啊!下次不准这样胡吃海塞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肚子,"妈妈说,这样对胃不好。不过......你这肚子这样,像有了小宝宝一样。
魏岚脸上浮现出了微笑。
却没有察觉AND脸上的异色。
面前的小人儿突然就闪到了前面,朝着宿舍方向走去。
"啊,你生气啦?"魏岚有点惊慌失措,急忙忙跟着AND的脚步,轻声问道。
小家伙比魏岚矮,又低着头走路,魏岚也看不出他的表情现在是怎样。
又走了几步,AND抬头对着魏岚说:"我要是能生宝宝,一定要做个真正的好妈妈。"
小脸上满是认真。
魏岚觉得有趣,说:"傻孩子。"
随即,魏岚又说:"那你给谁生去?"
AND看着他,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AND却以极其认真的语气,回答道:"你如果是个真正的好爸爸的话,我就给你生。"
两个人的双眼之间,互相传递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魏岚抑制住了自己想抱住AND的冲动,正要很正经地想说点啥时,AND却突然大笑起来,还冲自己扮着鬼脸,跑开两步,说道:"傻子,要生你自己生去!"
魏岚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傻子,你不热啊,快快,我们回宿舍吹空调!"他喊他。
魏岚看着他,只得跟上。
回到宿舍,三个哥哥居然全都不在,也不知道这么热的天,人跑哪里去了。
AND又抢先一步窜进了房间,对背后的人说:"你开空调,我去看电视咯!"
魏岚关好门,找出了空调的遥控板,背对着AND朝空调控制着。背后传来了电视里的歌声,是一个没有听过的歌手的声音,唱着"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我还是要爱你......"。
他正想看看是谁唱的这歌,在转身的一刹那,却被抱住了。
AND低沉着嗓子,对他说:"不要回头。"
他就这样抱着他。
电视里传来了主持人说话的声音,原来刚才拿手歌只是那节目用作背景的歌。
但现在,魏岚和AND的世界里剩下的声音,只有对方的心跳。
空调吹出的凉风在房间里回荡着,AND用的力气也越来越大,就像是想把他自己挤到魏岚的身体里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的温度已经从32°变成了25°。但魏岚依然觉得自己的汗水把背都打湿了。
"看着我。"AND小声说道,他抱住他的双手突然有点无力地松开了。
看到AND的脸时,魏岚才明白打湿自己背的,是AND的眼泪。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魏岚此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脑子里过了一遍从电影电视上看过的同样场景,却一时找不到最合适的动作。
顿了顿,他才像刚才AND抱自己一样,把AND搂在了怀里。
而他一直看着他。
他的脸上爬满了泪痕,依旧不肯停息地从他的眼睛里往外涌,越发衬得他的眼睛像一泓清泉。小脸和鼻子尖也变得红红的,嘴巴微张,却始终不说话。从魏岚的角度看过去,更能看清AND修长的脖子,稚嫩的双肩和锁骨。
他用手擦着他的泪,却只能越擦越多。
他真的慌了,心突然莫名地抽了一下,他问他:"告诉我,怎么了。"
AND只是摇头。
然后,他踮起脚,吻上了魏岚的唇。
魏岚只觉得嘴唇一阵湿热,跟着,便和AND一样,闭上了眼,沉溺到这个吻之中。
他脸上依旧湿漉漉的,泪水也沾到了魏岚的脸上。
两个人本是简单地碰唇,慢慢的,魏岚觉得自己的嘴唇被他含在了嘴里,被轻轻地吮吸着,这种奇妙的感觉让魏岚变得有点不一样。
他的双手,一手搂住了AND的腰,一手捧住了AND的后脑勺,然后回吻了过去。
他的味道,他脸上眼泪的味道,他嘴唇上清爽的味道,他仿佛蜜糖一般的味道,他中午吃过的烤肉的味道,他唇中有自己和他的唾液的味道......
他们像两个吸血鬼一般,贪婪地向对方索要一切,索要不明了的爱,索要不明了的过去和未来。
他们的身体也随着这个吻而缠绕起来,彼此的双手抚摸着对方,从头发,耳朵,脖子,背,然后到臀部,到大腿......
他们彼此都仿佛只有一个想法,只是想把自己真正融入到对方的生命之中。
7.
他的手探入了他的衣服下,空气是凉的,他的身体却是那么的炽热。
如果可以,他们都愿意永远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但不可以。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魏岚沉溺在爱欲中毫无知觉,AND却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停住了。他拉着双眼迷蒙,还未反应过来的魏岚往房间里走去,打开卫生间的门,一把将魏岚推进去,小声说了句:"他们回来了。"
魏岚这才醒了过来,再联想到万一被人看到刚才的那幕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一股寒意让他冷静了下来。
卫生间外传来了水声,接着便是有人打开房门,说说笑笑进房的声音。
AND捧着水在自己脸上扒拉了两下,伸手关掉水龙头,笑着对进门的三位哥哥说道:"中午吃什么好吃的啦?都不带我们一起。"
边说着话,边笑着向那三人走去,额发还带有一串串水珠。
"我们能吃啥啊,是听说学校的游泳池开了,吃了饭就跑过去看看,结果没开门。"
"就是啊,我还说去凉快凉快呢。"另一个人附和道。
剩下的那位也点头。
魏岚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按了冲水键走了出来,笑着说:"那到底什么时候开放啊?我挺爱游泳的。"他已经以为自己很平静了,但是外人听着,说话的声音却微微有点抖,脸色也红白一片。不过那三位大哥却是没有注意这些的。
AND看着他,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在魏岚要靠近的时候,却猛然指着他,大喊:"你别过来!"
房里的其他四个人被他的喊叫吓了一跳。
AND紧接着喊道:"你刚刚便便了,没有洗手就敢过来啊!"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其他三个人,都开始揶揄魏岚。
魏岚的脸这下是名正言顺的红了,他连忙转身,洗手,顺带抹了一把脸。
窗户望下去,阳光很毒辣,宿舍院子里刚种下的一排不高的树木都恹恹的,院子门口的那棵大梧桐树上,传来阵阵蝉鸣。
他挂好毛巾,看着房间里的AND,看上去有点陌生却有觉得很是熟悉,魏岚算了算,从昨晚到现在,见到AND真人还不到二十小时。但自己却和他产生了很微妙的,不能告知他人的情愫。他到底从哪里来,他到底会到哪里去?自己和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冷水刺激了面部的皮肤,也让魏岚的幸福感增加了些须惴惴不安。
整个中午剩下的时间在男生宿舍的打闹中一晃而过。
下午是公开课,好几个系的班一起上,魏岚更是很放心地拉着AND就去了。
没想到半路中,就遇到了同班同学告诉他因为老师临时有事,下午的课就取消了。
太阳很大,魏岚本说要带AND去市中心逛逛,却被AND否决了。
"要不,找个安静的教室,你拉小提琴给我听?"
魏岚笑笑,同意了,俩人重返宿舍取小提琴。
上楼时都没说话,魏岚想到现在宿舍里也没人,又联想到中午的事,心里隐隐地期待着什么。打开房门,AND就靠着门框,让魏岚快快把小提琴拿出来。魏岚被他一喝,脑中刚有的一点不纯洁的想法便全部烟消云散了,连忙取出小提琴盒子,和AND一起往琴房走去。
学校专门在一片成形了的树荫中修了一栋房子,便是琴房的所在地。这个时间极少会有人去那里练琴,绿树掩映下,是现在学校最好的选择了。
魏岚和琴房阿姨很熟,阿姨见现在也没人,便把最大的那间房给他开了,放了他们进去,嘱咐了几声便离开了。
"你又不是弹钢琴给我听,干嘛拉我来这里?"AND说这话,眼睛却围着那房间里的钢琴转悠。
"这里环境好嘛,再说了,谁说这里就不能拉小提琴了。"魏岚嬉笑着,打开了琴房窗户,然后打开小提琴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伴随他十多年的小提琴,摆好了架势,说道:"你说吧,想听啥?"
AND坐在了钢琴前,笑盈盈望着他,说:"你随便,我听着。"
魏岚皱了皱眉,一闭眼,便开始拉动琴弦。
小提琴的独奏一首一首地在房间里回旋。
AND没有说话,魏岚也没有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魏岚拉完一首曲子之后,把小提琴放下,随口说了一句:"要是AND会弹钢琴就好了,我们要可以一起合作,该多好。"
AND抿着嘴,淡淡地笑挂在嘴角,望着魏岚不说话。
"上午你怎么知道老师弹的是什么?我都没注意的。"魏岚突然问道。
听到问题之后,他的双手抚过钢琴的盖子,缓缓说道:"因为我学过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会的?是不是!"他有点激动。
"嗯,我会的,只是,很久很久没弹过了。"说话的时候,他转身面对着钢琴,掀开了琴盖,十指轻巧地在琴键上跳跃了几下,极其优美的弦音飘了出来。
魏岚看不到AND的脸,他只是很兴奋地说:"那我们一起吧!"
他没有回答他,十指仿佛在触摸很久没遇见的珍宝一般,又带有几分疏离感地在琴键上抚摸着。
"你会不会春天?"魏岚的声音依旧激动着。
"会的。"AND小声说道,"我以前和老师合作过。"
"那我们试试嘛!"魏岚说。
"很久没弹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而且,这里也没琴谱。"
他的话音刚落,魏岚就十分眼尖地从一旁翻出了一本书,正是贝多芬第五小提琴奏鸣曲的钢琴谱。这间大的琴房平时是老师上课用的,自然也有不少的资料在。
AND有点惊讶,随即露出了释怀的笑容,说:"既然琴谱都被你找到了,不弹是不行了。"
魏岚很高兴,看着AND的双手又在琴键上飞舞了一番,然后他回头对着魏岚点了点头。
温馨而浪漫的旋律从二人的手下飘出来,两人的配合出奇和谐。
魏岚高兴极了,拉得越来越好,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比参加比赛的时候还要好了许多。
却没想正拉得兴起,AND却手一滑,手指重重地落到了低音键上,突兀而低沉的声音猛然破坏了一切。
"不好意思,重新来过。"AND顿了顿,没有回头。
"嗯。"魏岚回答他。
这一次,堪称完美。
他们在琴房一直待到太阳西下,AND也从一开始面对钢琴的如临大敌状态到了最后像魏岚一般,纯粹进入了音乐的世界。
到六点的时候,琴房阿姨过来敲门:"本实在不想打扰的,不过我得锁门啦!"
魏岚一看时间,才发现居然都六点了,他很不好意思地回道:"给你添麻烦了,我们马上就走。"
锁门的时候,琴房阿姨问道:"你们是排练准备去参加比赛还是怎么?我虽然不懂,听得多了,却是觉得你们这一下午,却是特别好听的。"
"没有,没有......"
"他是钢琴系的同学吗?我怎么没有见过?弹得真好。"琴房阿姨锁上门,回头说。
AND腼腆地笑了笑,不语。
魏岚连忙解围,说:"这是我表弟。"
"这两兄弟,真是不错!"阿姨又打量了两个少年一番,说:"比那什么朗朗啊李云迪啊什么的,好看得多了,你们哥俩就算去表演系也难有人比上,真是不错。"
好半天,他们才从阿姨的手中逃了出来。
"小A,你是不是沈阳音乐学院的?"路上,魏岚突然来了一句。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话,有东北味吗?"AND大力摆手。
"那难道你是川音的?"魏岚继续猜。
"笨,我没读书。"他大大咧咧地回答道。
"啊?那你......"问题还没问出口,面前的家伙却一脸紧张,喊了句"六点了!"就一溜烟向前跑了起来。
魏岚也顾不上问了,提着琴盒便跟着跑起来,无奈那小家伙跑得飞快,自己又提着东西,距离是越拉越大。前面的AND跑进了小吃街,一拐弯就看不见了。
等到他走到小吃街口子上的时候,却看到AND笑盈盈地迎着自己走过来,手里拿着两根烤肉串,裤子包包也鼓鼓的。
"来,给你。"AND递了一串给魏岚。
"我说你干啥呢,跑这么快过来就是买东西吃啊?"魏岚简直无语了。
"是啊,饿了嘛。都六点过了......"AND边吃东西,边嘟囔着。
这时,刚把一叠照片给AND的裘冰燕从旁边走过,回头悄悄对AND吐了吐舌头。
魏岚丝毫没有注意刚走过去的女生,只是对着AND说:"好了,哥哥带你吃东西。"
回到宿舍,人都在,AND安静地看了会电视,便和其他三位哥哥一起联网玩魔兽,一时间宿舍里面吵闹成一片。
魏岚不会玩游戏,有点无聊的看了会电视,也不得不坐到了AND背后,看他玩。
看了一会,魏岚突然也觉得这游戏挺有意思的,就开始问东问西,AND则一边玩着,一边教他。
又过了一会,AND忍受不了魏岚一直在旁边嘀咕似的,就把位置让了出来。
刚上阵的魏岚,以极快的速度死了两局之后,便有了经验,再加上AND一直在身后指点,不一会,便有能力和其他三位大哥打成平手了。
时间过得飞快,AND见四人玩得兴起,就说:"我出去买点吃的回来,你们好好玩哦。"
魏岚玩入迷了,也没来得及回答,等反应过来,AND已经出了门。他刚流露出要去找AND的想法,其他三位大哥就说道:"你那么关心你弟弟干嘛,那么大人了,你还害怕他走迷路了不成?快快,再来一局!"
魏岚想想也是,便和三人又杀成一片。
AND走出宿舍院子,学校的路灯昏黄,天上的月亮却是特别明亮。他径直朝着小吃街走去,在路口却突然撞见了出来打水的裘冰燕。
"姐姐好!"AND极有礼貌而热情地打着招呼。
裘冰燕好不容易碰见了一个人的AND,大喜过望,拉住AND就开聊起来。说了半天话,裘冰燕问道:"要不你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一个?"
"好啊。"
俩人交换了号码,AND说:"我是出来给他们买零食的,再不回去不行了,你也快回吧!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说完,俩人就互道晚安分开了。
AND买了一包爆米花,然后买了五杯奶茶,让老板打包,提着东西,向宿舍走去。
路上他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猛一回头,却看到一个长得也蛮好看的男生有点恶狠狠地盯着自己。AND嘴角一咧,甩了个很可爱的表情回去,然后迅猛地翻了一个白眼,回头进了宿舍大院。
魏岚他们的宿舍在走廊尽头,AND走到门口,听见里面依旧一片吵闹,迟疑了一下,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台上。接着他从裤兜里磨出了一小包东西,他打开了四杯奶茶,然后轻轻把手里小包的纸揭开,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他看了看走廊,只有那一头有两三个人在晃悠,跟着很迅速地把纸上的粉末倒入了四杯奶茶中,其中一杯的量稍微少了点。
他做完一切,把纸揉成一团扔出了窗外,用吸管搅拌了四杯奶茶,好好地把盖子盖好,深吸一口气,对房间里喊道:"快出来拿自己的东西!"
果不其然是魏岚先跑出来,AND一手拿着一杯奶茶喝着,另一手直接把一杯奶茶对准了魏岚的嘴巴,让他喝了一口。跟着其他三位大哥也跑了出来,各自端了一杯奶茶,乐呵呵地进了房间。
被打断之后,也就没有玩游戏了,五个人在房间里天南地北地开始瞎扯起来。
男生喝的快,那奶茶很迅速地就被喝光了。
不一会,就快到熄灯时间,今天宿舍里面的人却都出奇地犯困,尤其是那三位哥哥,一个跟一个地开始洗漱,爬上了床。
魏岚也打了两个哈欠,说:"他们洗了我就去洗,今儿咱们早早睡觉。"
说完话,他猛拍脑门,说道:"糟了,我还说今天给你去借被褥,搞忘了居然!"
AND笑呵呵地说道:"没事,反正有空调,和你挤挤嘛。"
又小声地补了一句:"我想和你一起睡。"
亏得三位大哥都忙着洗脸洗澡收拾睡觉,谁都没有听见,也没人注意到魏岚的脸猛然红到脖子根。
一番折腾,刚到熄灯时间,大家就都上了床。
"好奇怪,往常他们三个肯定要说至少半小时话才会睡觉的,今天怎么那么快就睡过去了?"魏岚有点好奇地嘀咕着。
"因为他们想给我们留说话的时间嘛。"AND调皮地说。
他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魏岚想起了昨晚,想起了白天,睁开眼,AND的嘴唇就在眼前,一种想吻AND的想法无法抑制地涌出,却不敢妄动,只是极其安静地看着AND,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AND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伸手抚摸这魏岚的脸,从眉毛滑到鼻尖,喃喃说道:"其实,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魏岚作势要说话,AND的手指挡在了他的嘴边。
"但是,我却是很喜欢你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出现,但我已经来了。来了之后,发现你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我本来只打算看见你就走的,但是看到你那么快地跑出来,四处张望的紧张神情,不知道怎地,我还是走了出来。"
小小的床上,两人面对面地躺着,AND的手捧着魏岚的脸,而魏岚的手却一直不知道留在哪里好,无意间触碰到了AND有点发凉的背,便顺手拉了拉凉被,把手放在了AND的背上。
"我看到你,很亲切,很安心。接着,便稀里糊涂地跟你回来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但是你寻找我的眼神,却带着真正的关切,我看到你,就莫名其妙的觉得,你是在意我的。但是我又告诉我自己,我只是一个陌生人,这一切,肯定是假的。"
"但是,我喜欢你,却是真的。昨晚上,我第一次忍不住地想勾引一个人......但是,在你身边又觉得是那么的温暖,好在理智让我停下来,你给我的安全感让我那么快睡着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本想离开,看到你的睡脸,我迟疑了,后来站在窗户旁,看到外面的阳光,我舍不得走了。"
他一句一句地说着,面前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
"我拥抱过你,亲吻过你,流过泪在你的背上,和你一起合奏,吃你给我弄的东西,和你一起玩过游戏,冒充了你的表弟,和你对唱情歌,要来了你和我的合照,现在我面前,睡着的人是你......"
"这一切都太好了。"
"魏岚,我爱你。"
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然后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坐起来,爬下床,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坐到了窗前,点燃了一支从包里翻出的香烟。
"你会忘掉我的,你肯定会是一个好爸爸。"
他把手伸出窗户,弹了弹烟灰,明月在天,AND嘴角的烟散去,几滴泪落了下来。
8.
很久以后魏岚会经常沉溺在反复不断的梦魇之中:
"他把他的头抓住,死命在粗砾的墙上磨,但是他的脸皮太厚,只是变得通红却不出血。他很愤怒,越是用力,却越无能为力。最后他扔下他,抱头,痛哭,用自己的头撞墙。刚才被他施虐的人蜷缩在墙角,埋着头,待到他重新看着自己时,抬头,对他露出了微笑。明眸皓齿,天真无邪,楚楚动人。"
如此往复。
每日闭眼,紧接而来的便是和AND在一起的时候。然后,迅速地陷入一片黑暗,两人沉溺在无休止地互相伤害之中。
魏岚以为自己能够忘记AND。
无法忘却。
AND从自己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被刻入了灵魂。
魏岚在之后总是会想,如果当初并没有买电脑,甚至就是迟那么几天买,或者只是视频没有买,那么,AND会不会在自己还未认识他之前就对自己没有了兴趣而不再搭理自己。那样的话,也许现在的自己会是另外一个人。
现在的未来,已经成为了事实,无法改变。
他从一开始就像一株槲寄生。
自己是心甘情愿地让他生长在自己的身旁。
他就像一个迷,他在开始时,是一轮小太阳。接着,他是晚上的月牙。最后,魏岚发现,AND实际上是太阳上的黑子。他比周遭的一切温度都要低,他比其他的一切都要黑。但始终也散发着热,让魏岚欲罢不能。
本是萍水相逢,但二十四小时的爱恋注定改变人的一生。
他本想就此忘却,而他却一直寻找。直到被反复伤害,彼此的心和身体都因为对方而受伤。伤口之下,是盛夏所带来的充盈,是秋天带来的收获,是冬天下起的的雪花,是春天吹起的微风。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爱,旁人是无法理解,就像是春风也比不上的笑,没有见过的人,甚至见过的人,也无法知道到底是多么的美好。
日沉月出,斗转星移,你不在我身边,我便要把你找回来。
你活不下去,我宁愿你是我身上的槲寄生,我用我的血肉来养活你,我用我的一切来呵护你,请你,一定不要,离我而去,不知所踪,犹如浮萍。
到最后,他会发现自己的是多么的傻。
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不一定是真的;没看到的,没听到的,又会在哪里?
如果能早一天走近你的心,会不会让你少受一些苦。会不会,让他不犯那么多错。
如果,可惜没有这样一个如果。
请你见证他们的美,见证他们的痛,见证他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见证槲寄生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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