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参加炼铁大会战
提起五八年的全民大炼钢铁运动,50多岁的人都难以忘怀。该年秋末,放着地里成熟的玉茭、谷子不收割,却全民大炼钢铁。我们学校停课45天,去南梁煤矿工地参加炼铁大战。工地都是连队编制,就连老公公、老婆婆、妇女、儿童也都是某某连几排的战士,我们学校是一个排,我们班是排里的第一班。
工地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有的用干泥捏装铁矿的罐罐,有的运铁矿。一到晚上,工地上更是灯火通明,热火朝天。有一次“放卫星”,八天八夜不收工、不睡觉。我扛着一块铁矿跟着同学们组成的运输队满沟里来回跑,连走路也处于一种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状态。到黎明前实在熬不住了,老师带着我们偷偷地睡在了一个未收割的玉米地里。疲惫过度的我睡得很死,尿了一裤子还不知觉。天亮了,还得继续在满是泥水沟的路上,拖着破鞋,再扛上一块矿石跟着队伍继续来回跑。尿湿了的棉裤紧贴两腿,又沉重又冰冷;开了口的破布鞋,一抬脚,“吱”的一声从地下吸一股带着沙子的泥水,灌了满满一脚,再踏下去时,又“哧”的一声把泥水挤了出去,就这样做着无数次的重复动作,日复一日地战斗在炼铁工地上。劳动了一个半月,直到天寒地冻的实在不行了,我们才回到了学校。当时的那个罪真是难受极了,现在回忆起来真不知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8我 的 宿 舍
好不容易熬到完小毕业了,毕业后,我们要跑60多里地到柳林镇才能报考初中。这60里可不是现在的平坦马路,而是翻山越岭的山路或者山沟里的石子路。1959年7月份的一天,我与邻村的几个同学们一起,带着玉茭面干馍片,一大早就从家里出发,一直走到下午才到达柳林镇。为了节省开支,不用花钱住店,晚上就和衣睡在柳林完小学生宿舍的床板上,过了两夜,参加了升学考试,8月下旬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我被陈家弯初级中学录取。
陈家弯初级中学校,是1958年由寺庙改建而成。我的宿舍原是一个小神堂,我的床铺则是一扇由砖头支起来的庙门板。床边的墙壁上是画着龙王、夜叉、雷公、电母行云布雨、雷鸣电闪的彩色壁画,画的工艺水平很高,神怪形象栩栩如生,面孔狰狞,十分恐怖可怕。有时晚上突然醒来,迷迷糊糊地就着月光一看,朦朦胧胧中幌惚它们正瞪着牛眼看你,真能吓得魂不附体。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也就习惯了这种与神共眠的生活,有时候即使我一个人也敢独自在宿舍里睡。后来,宿舍逐渐改造,铲除了神画,新建了土炕,火炉是修在炕里的地火,生火后炕里温度高得要命,炕上又拥挤着许多同学,宿舍里温度很高,空气混浊,致使同学们经常感冒。那个时代的学校就是这样的条件啊!
9 无 粮 饭
提起60年代的饿肚子、吃无粮饭、瓜菜代,那是世人皆知的事,我可是亲身经历了的过来人。
由于三年自然灾害和苏联的逼债,举国上下勒紧裤带过日子,据说毛主席本人还三月不食肉,其女儿李敏“公主”放学回家来一个人就狼吞虎咽了全家三个人的饭,吃完后还把碗、盘舔了个干净。所以我们这些小小老百姓饿肚子哪有什么话说呢。但饿也不能让饿死人,所以在上级党政领导部门的统一安排下,我们学校也实行“瓜菜代”,吃“无粮饭”。就是粮食不够吃,就用瓜和菜代替。后来瓜菜也没有了,就吃无粮饭。所谓‘无粮饭’,就是基本不用粮食而是用树叶、秸杆、野菜做成的饭。比如,把谷子、玉茭的秸杆和叶子,先在大水缸里用石灰水泡上两三天,让其发酵变软,再捞出来放在案板上用石头或木棒槌烂,再在水里充分搅拌后,将纤维捞出,剩下的黄糊状物质(当时人们叫它是淀粉)用大火熬煮上很长时间,最后熬成象和起的面团一样的东西,再掺和进去一些玉茭面,蒸成窝窝头让学生们当饭吃。有时啃一口下来里边还有豆子大的石灰颗粒,又粗、又涩、又苦,实在难以下咽。就这样的饭还是定量分着吃。当时,我们半天上课,半天劳动,或者去野外挖野菜和采集树叶,或者是制作无粮饭食品。什么野菜、树叶、谷糠、秸杆、干草叶、荞麦花等等,都是我们加工的原料,这些东西几乎都吃遍了。就这样我们还是饿的不行,晚上就去外面偷玉茭棒子,回到宿舍在砂锅上炒着吃。但当时学校的纪律特别严,偷吃现象一旦被发现必严处无疑。有个叫乔**的同学就因偷吃了两个玉茭棒子而被开除回家。王**(女)同学就因偷吃了一把枣被记了一大过,险些被赶出校门——只因她在检讨会上痛哭流涕态度诚恳,认识深刻,才幸免于难从轻发落,没有被开除了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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