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慢镜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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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级别:PG
“你他妈的在想什么,伯纳德?”
维戈又一次在车队总监办公室的地毯上来回踱步。
“你怎么能让我进站换胎,而让奥兰多留在那?”
伯纳德靠在椅子里,尽量放低叹气声,现在他开始习惯这种拜访了:维戈将宣布退役的打算,伯纳德必须得跟他再谈一遍。
“我们的时间只够给一辆车换胎,你是主力车手,所以给你换。”他言之有理,“我给了奥兰多选择。他本可以退赛。”
“根本就没得选。”维戈哼了一声,停在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他威胁地朝老板倾过身子,“奥兰多有他妈的求死的渴望,他永远都不会自愿退赛,你该命令他。”
意大利大奖赛接近尾声时,大卫通知维戈他的后胎也许坚持不到最后,他需要进站换胎。他很生气,不过他知道工程师一定已经评估了损失和风险,这是最佳选择。当他回到赛道时,阿隆索稳居第二位,不过归功于维修团队的技术和速度,他仍旧领先蒙托亚,他足以开心地以第三名结束比赛。没有人和他提起奥兰多与他遭遇了同样的问题。
当他开进停车场,奥兰多已经在等他了,他一跳出驾驶舱,奥兰多就兴奋地抱住了他。维戈甚至没想过要看看奥兰多的赛车。他们登上领奖台时,观众的欢呼震耳欲聋,整个车队都在分享庆祝。这是奥兰多的第一个F1冠军,里吉斯车队赢得了第一名和第三名,所以他们受到的狂热欢迎似乎也没什么太不同寻常的。当然奥兰多自己什么也没说,他显然对自己真的赢得蒙扎大奖赛惊喜过度,下午余下时间里他几乎话都说不连贯了。
所以直到今天早上维戈到达里吉斯车间,发现克雷格和雨果还在和米其林代理商争论责任归属,他才发现奥兰多曾多么接近一场灾难。自然他把帐算到了伯纳德头上。
“听着维戈,”伯纳德叹息道,“即使我们让你也留在赛道上,你也永远不可能赶上他,如果他爆胎了,那也是阿隆索赢而不是你赢。即使你的轮胎坚持下来了,你也会开始减速,以至少确保你们中的一个能完成比赛。当然奥兰多冒了风险,不过这值得。”
维戈无语地从桌子上直起身。伯纳德显然以为他生气是因为如果他们让他继续用磨损的轮胎跑他本可以赢得比赛,他不明白维戈关心的是奥兰多的安危。维戈想开口反驳,但是随后想起在马尼库尔站后他下定的决心。
他终于低吼道:“伯纳德,我要说的是,如果你不能正确掌控他,奥兰多会很危险。你不能让他自己做那种决定。”
“维戈,你低估了他。他完全有能力衡量风险。”伯纳德轻快地答道,“而且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故意将我的车手置于危险之中,特别是奥兰多。这是一个自己的决定,当然我们很幸运,不过即使轮胎爆胎了,我也怀疑他会受什么大伤。”
维戈愤怒地握紧拳头。这一夜他过得糟透了。奥兰多走后,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最终他决定不要跟着爱人,而是给他时间回家,然后给他打电话。公寓电话没人接,奥兰多的手机关机。维戈根本没睡,伯纳德正在承受他挫败的爆发。
“听着维戈,我所做的是我能想到的最佳选择,我不能让那孩子进站,不能在他丢了霍根海姆的冠军后让他那样做。我知道这很难接受,是他而不是你赢得了蒙扎站的胜利,可是这就是赛车。”
维戈再次克制住冲动,他真想告诉伯纳德他完全搞错了,他不是因为没有赢得蒙扎站不爽,他真正在乎的是他们让奥兰多冒无法接受的风险,可是他明白这听起来不可信。意大利大奖赛将奥兰多塑造为新一代的年轻英雄。当然,维戈还在试图争夺总冠军,但是在蒙扎奥兰多承受着完胜或惨败的风险,这是本赛季的一个顶峰。他一屁股坐在伯纳德桌前的椅子里。
“伯纳德,我干这个真是太老了,我不能再干了。”他重重叹气。
伯纳德深吸一口气,他们终于又回到老路上。
“你当然可以。”他断然说道,“我们都知道你可以。更换引擎只是运气不好罢了。斯帕站你很有竞争力,世界冠军还是指日可待,我们比雷诺赛车、迈凯轮赛车都快。你可以做到的,维戈。”
维戈抬起头,消沉地盯着伯纳德。
“那奥兰多呢?”
“我不会拦着他,他是个好车手。”伯纳德坚定地回答,“我盼着你们在比利时都再次登上领奖台。”
“他是个妨碍。”维戈抑扬顿挫地说,想知道现在他是第多少次这么说了。“他不知道何时退出。”
“维戈,你表现得好像你害怕竞争,这可不像你。”伯纳德失望地摇摇头。
维戈差点笑出来。“我表现得好像我是他老妈”,他苦涩地想到。
“我只是不想看见他受伤。”他大声说。
维戈最终的表白让伯纳德困惑地皱起眉头。
“我也不想。”他立刻答道,“他年纪轻轻,天赋非凡,我觉得今后几年他会赢得很多大奖赛胜利。我想让他为里吉斯车队赢,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会非常小心照顾他的。满意了?”
维戈重重叹口气。“好吧。”他终于让步了,从椅子里站起身。
维戈走向门口,伯纳德又诡笑着说:“你看,别管怎么争吵,你和奥兰多组成了一个棒得要死的团队。你确定你不考虑一下明年留下来?”
维戈只是嘲弄地一哼,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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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兰多也没睡着。他没指望维戈不背负过去。见鬼,他自己就有一堆,他还比他年轻得多。一开始是前妻。奥兰多自然怀疑维戈是否对她还有感情,不过这是一个他还不敢提及的话题,当然肯定还有过其他情人,可能两性都有。维戈跟他说,自从离婚后他就没有过认真的交往对象,不过他没有提到婚前,为什么要提呢,都是陈年旧事了。只是现在看来陈年旧事还包括了肖恩·宾。真正让奥兰多尴尬的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一直都知道肖恩和维戈的事。
宾医生是背部手术后照顾奥兰多的护士们的最爱,她们对他打情骂俏,无论何时他都耐心应对,她们总是开心地和奥兰多谈起他。从那里奥兰多得知了两次离婚,知道了肖恩眼下是单身。他半开玩笑地问起,好医生是否可能存在另一种倾向,总是招来咯咯的笑声和不容置疑的否认,但是奥兰多不相信。他确信肖恩看他时,绿色眼眸里闪过的兴趣可不止是一丝,目光时常仿若流连,于是他也开始调情,肖恩则玩笑地回应。
当奥兰多的示爱越发认真起来,肖恩温和地拒绝了他,可是奥兰多觉得拒绝里夹杂着遗憾,于是他坚持不懈,他从来不是半途而废的那种人,他觉得自己可以磨平年长男人。他是对的。肖恩渐渐软化下来,似乎他最后一次劝奥兰多摆脱他的尝试,就是承认拒绝他的原因之一是他的第一份真爱是个男人,但是没有结果,于是自此他就只和女人交往了。然而奥兰多把这视为积极的开端。他搂住肖恩,发誓这一次完全不同,这一次会有结果,奥兰多爱他,他保证。不知怎的,肖恩相信了他。
肖恩缴械后,身处欲望最初的兴奋中,奥兰多并没有多想那位初恋情人。只是后来他知道了肖恩和两任前妻依旧关系良好,说起她们总是很体贴,于是他问起他什么样。肖恩照旧诚实,他犹犹豫豫地说旧情人是一个很棒的家伙,富于才华和艺术天赋,勇敢无畏,令人激动,哦还有好多其他优点,这是他第一次热烈而认真的恋爱,尽管糟糕的分手了,但他们还是好朋友,只是谨慎的医生从未提过他的名字。奥兰多感觉到了嫉妒恨。提到对方仍旧关心他时,肖恩的声音变得热烈。之后他问肖恩他们为什么分手了,肖恩叹口气,转开脸,而后说“我想是我配不上他”。那时候奥兰多还在盲目崇拜肖恩,这位才华过人的外科医生、温和敏感的情人,英俊性感的男人究竟哪里配不上这个混蛋。他说出了自己的不理解,但肖恩只是摇摇头,甚至不带一丝苦涩地轻声回答说“如果你认得他,你就会明白了。他是一个很难懂的家伙,我不认为有谁能配得上他”。奥兰多似乎明白了,肖恩被旧情人的拒绝深深伤害,他愈发鄙视那个家伙了。
现在他知道了,那个他痛恨的家伙、那个他如此嫉妒的家伙就是维戈。银石站后他揣测,维戈早先对他的反感一定是因为他和肖恩的分手,现在他怀疑是否还有其他,某种潜藏的嫉妒,也许维戈也还爱着肖恩,为什么他等了这么久才说出他们曾是情人。奥兰多感觉到多重的背叛。他又记起了肖恩的话,它们更加助长了他的怀疑。他恐惧得要命:他也永远配不上维戈。躺在床上,仍旧闻得到维戈的味道和蒙扎前夜火辣纯粹的性爱气息,他沉思默想:是否该在自己还没有彻底心碎前,就此罢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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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星期一中午时,奥兰多才到达里吉斯的车间。他尽可能拖延,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会见到维戈,他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机械师和工程师们显然都出去吃饭了,他的赛车孤零零地放在支架上,已经准备好要装载进拖车运往比利时。奥兰多钟爱地抚摸车身,而后钻进驾驶舱。这是他的地盘,这是他最开心的所在。这是他所擅长的。他闭上眼,思绪回到了蒙扎的那个下午。
奥兰多无法看到后胎的磨损,但是他感觉得出赛车驾驶起来的不同,甚至还没听到无线电里比利的话,他就知道自己陷入了麻烦中。比利的声音比平时更紧张,消息是他的轮胎正在脱落,也许无法坚持到比赛结束。还剩三圈,阿隆索一直在追赶他。比利问他,现在想退出吗,还是想这样继续跑。在霍根海姆奥兰多将冠军拱手送给了阿隆索,如果他退赛,西班牙人又要赢了,只剩三圈了。正如比利所预言,奥兰多选择了留在赛道上。当他冲过终点线时,他的轮胎几乎烂了,阿隆索仅仅落后他三秒,不过没关系,他赢了。这是他此生最美好的一个下午。
“奥兰多。”
听到维戈的声音,奥兰多紧张起来,但没有睁开眼。
“奥兰多,你还好吧?”
“不见得。”他尽力保持声音平稳。
“我们能谈谈吗?”维戈轻声问,在奥兰多车旁蹲下身。
奥兰多慢慢睁开眼,转过头看着爱人。
“我不认为我们该谈谈。”他苦涩地回答,“多不可思议啊,无论什么时候我们一谈……就是事情要脱轨的时候,不是吗?”
“对不起奥利。”维戈继续迎着奥兰多的目光,“我知道我该早些告诉你,可是你不想提肖恩,我很难说什么。”“你别想怪到我头上。”奥兰多生气地骂道,“我他妈的那么内疚,我没法像肖恩爱我那样爱他,然后我明白你恨我是因为我离开了他,我感觉自己更差劲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维戈?”
维戈咬住嘴唇,悲哀地摇摇头。“我没有任何借口,一切都让我们之间那么紧张,我又不善于处理关系。”
“是啊,显而易见。”奥兰多近乎讥讽。
“你想让我说什么?”维戈反唇相讥,“你也是导致现在局面的人!”
“说得对……我也不擅长处理关系。”
沉默许久,而后维戈用不自然的声音继续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奥兰多又闭上眼睛。一晚上都在想这个问题,他还是不知道答案。他很高兴自己是安全地坐在车里,他知道如果维戈能拥抱他,他就下不了决心了,虽然那也许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我需要时间……我得想清楚……我需要你走开。”奥兰多磕磕绊绊地说。
维戈重重叹口气,慢慢站起身。
他粗声说:“好吧。你需要多久都可以。”一阵长长的停顿,而后他继续柔声说,“我爱你奥兰多。胜过我想象所能给予的爱……可是爱永远都不够,对吗?”
奥兰多更加闭紧眼,努力忍住眼泪,几分钟后当他睁开眼睛,维戈已经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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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时大奖赛成为一个悲惨的周末。周五大雨瓢泼,下午的练习赛被迫取消。比赛当天早上大雨倾盆,虽然雨似乎会拖到赛后再下,但是赛道仍旧潮湿。这不会是一个愉快的下午。
令伯纳德颇为烦恼的是,两辆迈凯轮赛车排在前排,维戈在他们后面第三位,他正琢磨奥兰多该如何对付这种恶劣条件。斯帕也是F3赛道,所以奥兰多已经在这里比赛过几次。事实上,维戈记得:就在一年前的这个周末,他赢得了斯帕站。他并非出于好奇来看比赛,他是想要亲眼看看什么让奥兰多·布鲁姆如此特别,想要看看这个让肖恩伤透心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的观点已在半年前告诉了伯纳德:奥兰多·布鲁姆是一个疯子,一个天才的疯子,那也还是疯子。一年后轮到维戈心碎了,他修正了自己的观点:奥兰多是美丽又天才的疯子。
“你还好吧?”克雷格问,看着工作人员为维戈的赛车做最后的调校。
“谢谢,我很好。”维戈立刻回答,伸手接过克雷格递过来的面罩。
“谢谢你让这小家伙今天下午排在了你后面。”克雷格朝旁边排在第四位的奥兰多的赛车点点头。
维戈的目光瞟向年轻车手,他看见奥兰多也正抬眼看他,他们的目光胶着片刻,而后奥兰多转开头,神情难以捉摸。
“我也这么想。”维戈声音空洞地答道。
之前他们握了一会儿手,生硬地祝彼此好运。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媒体和雨果,雨果焦虑地徘徊在他们中间,这是他们蒙扎站后那次谈话以来的第一次真正接触。奥兰多要求给他时间,维戈觉得自己没得选择,只能等,但是等得越久,他就越担心关系无法修复。
克雷格把头盔交给维戈,他双手掂了掂,仍旧望着奥兰多。凌乱的棕色卷发即将消失在面罩下,维戈想走过去重申比赛工程师已经说过的话:即便状况最佳时,这都是一条艰苦的赛道,即使使用湿胎赛道也会很滑,去年只有一半赛车完成了比赛。然后他会加上自己的提醒,小心驾驶,不要抓愚蠢的时机。可是奥兰多已经戴上头盔,于是维戈只能默默祈祷,也许上帝会听到,他转过身也戴上了头盔。
这是一场令人沮丧的比赛。领先者到第25圈,比赛刚过一半时,安全车已经因为多重撞车出动了两次。赛道很多地方正在变干,但干得不够快,为了争取速度换了干胎的赛车又都进站换了湿胎。目前奥兰多努力守住了第四位,但是巴顿在他后面很近,他已经和阿隆索发生了争执。他知道莱科宁在前面表现出色,不过此刻飞溅起来的水少些了,他可以清楚看到维戈和蒙托亚就在他前面,他朝他们加速,推测自己是否能跟住他们,也许有机会一举超越他们俩。此时维戈开始靠近迈凯轮赛车,奥兰多看着另一位里吉斯车手计划抢占位置。
“哦超了他。”他不耐烦地低声嘀咕,“你他妈的倒是超啊,不然就退后让我来。”
说归说,他看得出维戈并没有真正明显的切入点,不过仿佛听见了他的话,维戈开始加速靠近迈凯轮赛车。奥兰多屏住呼吸。这是一个大胆的举动,他甚至不相信自己会尝试,但是当维戈开始逼近另一辆赛车时,奥兰多钦佩地摇了摇头。
一定是赛道上有一些残留的雨水,或者是之前碰撞留下的油,别管是什么维戈碰到了,他的赛车突然侧滑,失去了控制。他无能为力地旋转着撞向迈凯轮赛车,赛车鼻翼撞到了另一辆车的一侧,冲击之下他向上翻转。里吉斯赛车弹起划出一道美妙的弧度,仿佛片刻直立起来,而后冲力往后带,赛车开始翻滚,重重摔在赛道上,然后又弹起,如此循环往复,碎片四溅,发动机里冒出了浓烟。
整件事可能不过短短几秒,但对于奥兰多却仿佛在看慢镜回放。维戈的赛车在他面前分崩离析的景象让他惊呆了,他差点反应不过来去避开弹过赛道、直奔他而来的蒙托亚赛车,不过他总算绕过了对方。他机械地加速前进,奥兰多感觉自己简直要吐了,他可能真的眼前发黑了一两秒,因为突然间比利的声音在他耳中疯狂响起。
“奥兰多不要减速……你明白吗……别减速。多数碎片都在缓冲带上……安全车也许不会出动……不要减速。”
等奥兰多终于能喘上气来,他急切地说:“我要进站。”
“不行!”比利大叫,“你上到第二位了。继续开。”
奥兰多拼命想重新控制住自己和赛车,可是当他接近赛道旁间隔安置的一个巨大的显示屏时,他看见维戈撞毁的赛车呈现在屏幕上,他看到了火光,他的整个身体因为恐惧而冰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在无线电里大叫,“我看见维戈的车起火了。”
另一端一片沉默,他猜测他们是在讨论告诉他什么。现在他身体发抖,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完全是在凭本能驾驶。
“一切都很好,奥兰多。”比利终于回答说,他声音紧张,“别担心,维戈没事。”
奥兰多立刻感觉松了口气,随后他记起在霍根海姆他们是如何对维戈说谎的。
“我要进站。”他再次要求尽快进维修站。
“奥兰多,不要进站!”现在无线电里是雨果的声音在命令。“赛道工作人员在处理,火差不多灭了,维戈没事,你得呆在赛道上。安全车正在准备,盯着后面,我们会很快让你进站换干胎。”
“我不相信你。”奥兰多大喊,“我看见他撞车了,真是……真是太可怕了。”
奥兰多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想亲眼看见维戈,确定他没事,因为他还是不相信指挥团队。无论他的队友出了什么事,比利的工作是让他完成比赛。他知道如果他离开赛道,会掀起轩然大波,而且他们就无法守住关系的秘密了,无论如何,这是被禁止的。在马尼库尔站,维戈错过媒体会就够糟的了。他甚至没法假装是机械故障:传递到控制中心的电子数据意味着,对于赛车运转状况他的工程师们比他还要清楚。他留心看了一眼有无红旗,红旗将意味着比赛被终止,可是这时候他们终止比赛的唯一可能是……奥兰多不愿想下去。
“我要进站!”他一再重复,试图表现得丧失理智。
“就让他呆在那。”雨果对着比利厉声说,苏格兰人做出了“见鬼我可怎么办啊”的手势。
“你确定?”比利问,“他听起来好像崩溃了,看见撞车一定真的吓坏他了。”
“我不在乎,就让他继续开。”
“维戈怎么样了?”比利问。
“我不知道。”雨果摇摇头,“他们还没能把他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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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兰多大喊大叫着冲进了房间。
“你这个大笨蛋,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嘛。你以为你害死自己我就能原谅你了?你想让我内疚到死是吗?你想干嘛?”
维戈穿着病号服坐在床的一边,伯纳德站在他旁边,大惊失色。车队总监完全被奥兰多的爆发震住了。他不敢相信年轻车手在对着维戈大喊大叫,什么时候权力平衡转移了。他转向维戈观察年长男人的反应,他更加吃惊地发现维戈唇边露出了淡淡的近乎害羞的笑容。他又转向奥兰多,现在奥兰多发觉维戈不是独自一人,他停止了喊叫,不过显然还是情绪激荡。真相终于露出了曙光。他猛地呼口气。他猜想过两位车手之间的种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这一个。即使一小时前,他们都站在控制中心里听到了无线电里奥兰多表现出的情绪崩溃,他还是从没有想到这是为什么。
“伯纳德,你能让我和奥兰多呆一会儿吗?”维戈轻声说。
伯纳德根本不认为该离开,奥兰多疯狂得像是要宰了队友,不过而后他想到维戈不会那么没用,更重要的是,他真的不想听到比他已知的更多内容了。
“好吧。”他同意了,走向门口,“不过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再嚷嚷了。”
伯纳德离开后,奥兰多站了好一会儿,只是瞪着眼。因为压抑的愤怒,他的面孔还在抽搐。
“你还想继续嚷嚷?”维戈轻声问。
“我想揍你。”奥兰多咬牙切齿地说。
维戈展开手臂,露出胸膛以示邀请。
“那就来吧。”
“我全看到了。”奥兰多轻声而紧张,“就在我眼前发生。”他喘了口气,“然后我看见了火光,就在那些该死的屏幕上。”又一下喘息,“我以为你没法活着出来了。”
“可我还在这呢。”维戈的声音也越发轻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走出来,在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时刻,当赛车翻滚、弹起、四分五裂时,他唯一想到的是奥兰多,他对遗留的事情是多么追悔。那一刻一片澄明。
“幸亏有坚固的驾驶舱和防火服的保护。”
“你可能会死。”
“我是可能会死,不过我没死。”
“他们不让我停车。”
“那样就没积分了。”维戈耸耸肩,“你又能做什么呢?”
“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在那里。”奥兰多几乎要哭了。
维戈喉头哽住,吞咽了一下。
“我真不敢相信你做这么冒险的举动。”奥兰多继续说,“稳妥行动又会怎么样呢。你完全是不计后果。”
“瞧瞧你是怎么带坏了我吧。”维戈微微笑笑。
奥兰多的表情又严肃起来。“这他妈的不好笑。”他咕哝说。
“嘿,只是想放松气氛嘛。”维戈安慰他。
“你怎么能拿这事开玩笑?”奥兰多厉声说。
“因为我很走运,我不愿意去想结果可能会是怎样。”维戈更加认真地回答。
“你真的没事吗?”奥兰多问,声音微微颤抖。
“有一些损伤,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看来赛车毕竟不像冲浪那么危险啊。”
这一次奥兰多忍不住笑了。“混蛋。”他嘟囔。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原谅我了?虽然我还算完好。”维戈期待地问。
奥兰多平稳地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
“我以为……这样……你在这……”维戈含糊地指着奥兰多,“也许意味着你还爱我。”
大卫从医疗中心带回消息:尽管危险重重,但维戈真的没受伤,即使如此,他们还是花了十圈的时间才让奥兰多真的相信。担心立刻变成了愤怒,他的驾驶已经飘忽不定得吓人了,现在变成了疯狂,这让雨果坚信在斯帕站他们要失去两辆赛车了。奥兰多只想着尽可能快地完成比赛好去看维戈,他通过一些弯角的速度令指挥团队和观众呼吸困难,可是当他紧跟莱科宁进入停车场时,奥兰多总算恢复了一些镇定。雨果已经准备好要放他一马,最糟糕的可能是他会逃脱媒体记者会,他们都担心他完全失控了。不过尽管焦虑不安,奥兰多还是毫无异议地忍耐着领奖台庆祝和所有的媒体采访。
不出意料,他被问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一定看到了维戈的撞车,听说队友毫发无伤地脱险是不是很惊讶?奥兰多勉强笑笑,耸耸肩膀,回答说他的队友是维戈·莫藤森,这就属于他干的那类事。会场里回荡起笑声,大家纷纷点头赞同。
等他终于履行了必需的职责,他直奔医疗中心,怒火重燃。维戈不该如此轻易逃脱。奥兰多吓坏了,他害怕自己永远再见不到维戈,害怕自己永远无法告诉年长男人他是多么爱他。此刻,看见他站在那,维戈显然期盼着屈服和原谅。奥兰多叹口气,他想要走到床边,他想要把维戈搂进怀里,紧紧抱住他,可是他知道如果这样做了,就没有退路,他还是不确信他们可以解决这一切。
他支支吾吾地说:“你知道我依旧爱你。这不是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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