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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戈把画留在车里，他锁上车，走进咖啡馆。一进门，他立刻寻觅奥兰多，不过失望地发现没看见他人。没等莎伦走到桌旁，他就走向柜台。“莎伦？”
“嗨，甜心！”
“嗨，”维戈朝她笑笑，“奥兰多没在？”
莎伦的笑容不见了。“是啊，他今天没来。老实说，我有点担心他。”
“我也是，”维戈低声说，“别费心准备我今天的早餐了，莎伦。我得确定他没事。”维戈突然说。画上有地址，反正他得送去。
“他没事可得告诉我！”莎伦在他身后喊道，维戈朝她回应地挥挥手，走出了咖啡馆。
他回到车上，查看了画上的地址。就在街角，于是他拉出画作，锁上车，而后快步走向奥兰多的公寓。这是一座有安全系统的寓所，需要按公寓门铃才允许进入。他找到了奥兰多的名字，按下按钮，等待着。等啊等。他忧心地皱起眉，又按下按钮，脚拍打着路面。
“谁啊？”
维戈松了口气。“送货，”他只说了一句。因为某种理由，他还不想泄露自己是谁。希望奥兰多认不出他的声音。
门响了，维戈迅速推开门，一步两磴地奔上奥兰多的三层公寓。他轻轻敲敲门，举起画隐藏其后，避开了猫眼。
门慢慢打开了。“没想到会这么早。”
维戈放下画，展露笑颜，“惊喜吧。”
“维戈！我绝对没想到是你！”奥兰多大叫起来。
维戈担心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呃……”奥兰多说着用手捋捋凌乱的头发，“不太好，伙计。进来吧。”他说着让开路。
“怎么了？”维戈问，越发担心了。年轻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好，苍白而虚弱，他穿着T恤和短裤，外面罩着一件旧长袍。
“一晚上都恶心……就是有点感冒。”奥兰多说着在沙发上坐下来，膝盖收到胸口，“随便放哪都行。”
维戈小心地把画布靠墙，走向长沙发，小心翼翼地在奥兰多身边坐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他轻声问。
奥兰多朝他露出苍白的笑容，摇摇头。“不用，会过去的。”
“你应该躺在床上。”维戈责备道。
“老兄，我本来是在床上，直到你来按门铃。”奥兰多答道，笑意更深。
“对不起，”维戈说，“我只是担心你。来吧……送你回床上去。”事实上奥兰多没有争辩……只是虚弱地点点头，站起来，让维戈知道了年轻人病得有多重。“这次我来照顾你。”
奥兰多摇摇头，从肩上脱下长袍，爬回乱糟糟的床。“你得回去上班，维。别呆在这照顾我。”
“如果我想留在这照顾你呢？”维戈轻声问，他给奥兰多拉上毯子，轻轻坐在床边。“如果你想我走，我会走的。”
“不要，老实说，我愿意你留下来。”奥兰多小小声地说，他陷进枕头里，闭上眼。“不过我现在实在算不上最佳陪伴。”
维戈伸出手，拂开奥兰多脸上的一缕头发。“我觉得任何时候和你共度都很美好，”他柔声说，“那……你能吃东西了吗？”
奥兰多摇摇头。“什么也吃不下。”
“茶之类的怎么样？你需要尽可能地补充水分。”
奥兰多睁开眼，朝维戈虚弱地笑笑。“其实茶似乎还不错。就是没力气起床去做。”
“那就让我来吧，”维戈说着站起来，“你就闭上眼睛好好休息。我去洗劫你的厨房。”
维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离开卧室，走向厨房，拨电话时随意地打量着奥兰多的公寓。公寓比从外面看起来的要大，是这栋楼仅有的三套公寓之一。装修高雅，显然肖恩说对了。公寓看来可不便宜。对年轻朋友了解的越多，他就变得越发好奇。
“嗨，肖恩，”他对着电话说，走过转门进了厨房，“今天我不在你也能处理吧？”
“哦我的天啊……维戈·莫藤森要请假？”肖恩大叫起来，“你生病了？”
“没有，”维戈一边翻找橱柜一边说。老天，他知道他要为此被鄙视了。“不过奥兰多病了。我现在在他这。”
“他还好吗？”肖恩问，“他昨晚看起来有点疲惫。”
“他说只是有点感冒。”维戈答道，他找到了茶，把茶放在案台上，而后继续搜寻杯子。“不过他需要有人照顾。他没别人了。”
“维戈·莫藤森当保姆……天啊，这下我可知道了。”肖恩呵呵笑起来。
“闭嘴。”
肖恩笑得更响了。“好吧，眼下我不会管你的。不过明天就是另一码事了。”
“好啊，你来啊。”维戈嘟囔着，把水倒进茶壶，放在炉子上煮。“需要时给我打电话。否则，我们明早见。”
“行啊，”肖恩仍在笑着说，“照顾好那小子，维。”他说完挂断了电话。
维戈摇摇头，继续寻找饼干。肖恩会毫不留情地嘲弄他，不过他心里清楚，如果他的朋友身处他的位置，也会这么做。
他终于煮好茶，把茶连同一些方糖和一碗牡蛎饼干，放在一个找到的托盘里。他小心地端着这些东西回到卧室，在门口停下来，看着他的照顾对象。
奥兰多侧身蜷缩着，收起膝盖，一个枕头抱在胸口。他似乎睡着了。他看起来那么无助，那么瘦小，维戈的心被深深俘获。
“你打算一整天盯着我，还是把茶端给我？”奥兰多说着扬起嘴角，睁开眼睛。
“我以为你睡着了。”维戈轻声说，走进房间，“叫醒你简直像是罪过。”
“如果你历尽艰辛为我煮了茶，我还不喝，那就不算罪过？”奥兰多问，微微呻吟着翻身坐起来。
“如果这意味着你能好好休息，我不会介意的。”维戈悄声说，把托盘放在桌上，“我觉得可能饼干也还不错，有助于你的胃。牡蛎饼干最适宜在床上吃。”他说着朝奥兰多眨眨眼。
“你对我太好了。”奥兰多低声说，在茶里放了两块方糖，“别站在那不知所措的，来坐在我旁边。”他说着拍拍身边的床，捧着茶向后靠着枕头。
“我不想……”维戈结结巴巴地说。
“我保证我不咬人，我也尽量不传染你。”奥兰多朝他微笑着说，“来嘛……陪陪我。拜托啦？”
“这双狗狗眼真是邪恶啊。”维戈嘀咕着，走向床边。他踢掉鞋子，轻轻坐在床上，小心别挤到奥兰多和他的茶。
“那当然，不过它们卓有成效又无伤无痛。”奥兰多疲倦地咧嘴笑笑，轻声说，“顺便谢谢你来这……谢谢你煮的茶还有所做的一切。”
“别客气，”维戈对他说，“谢谢你买下我的画。真是个惊喜。”
奥兰多耸了耸肩，他嚼着一把饼干，又喝了口茶。“我喜欢那幅画。非常喜欢。”他朝床对面的墙点点头，“打算挂在那。”
“不胜荣幸，”维戈轻声说，“如果你愿意，我今天帮你挂起来。”
奥兰多笑笑，把几乎空了的茶杯放在床头柜上，靠回床上。“我愿意。不过等会儿再挂。现在我要你就呆在我身边。”他叹息着闭上眼，“跟我说说话，维。说说你自己。”
“你想知道什么？”维戈问。
奥兰多疲惫地耸耸肩，不过没有睁开眼。“什么都行。任何事。任何你愿意告诉我的。你说你结过婚……有多久？有小孩吗？出什么事了？”
奥兰多的直率让维戈不禁微笑起来。“好吧。我会讲的，不过你得保证闭上眼睛躺在这休息，怎么样？”
奥兰多笑笑，愈发偎进枕头里。“我保证。我喜欢你的声音。”
老天啊，如果随他去，这孩子会融化了他。“好吧，”他清清喉咙，“我的婚姻差不多维持了十年。就现在来说算长的了，不过我们继续呆在一起是为了孩子。呃，我想这也回答了那个问题？我有一个儿子，16岁了。总之亨利10岁时我们离婚了，因为我们都觉得再呆在一起对每个人都不公平。不过我们还是朋友。没有冤冤相报……我们仍旧非常关心彼此。我们只是做不了夫妻。我们当朋友情况就好多了。”
“那也还是伤心，”奥兰多嘟囔着，“结局总是悲伤的，即便那是最好的选择。”
维戈叹口气。“是啊，不过我尽力不去细想。”
“那你还见亨利吗？”
“他和他妈妈住在加利福尼亚。我大约五年前搬到这里。不过可能时他会来看我，每个暑假他都和我一起过。他甚至说要来这上大学。”
“那好啊，”奥兰多仍旧闭着眼说，“太好了，你还是他老爸。”
“我不会放弃我爱的人，奥兰多，”维戈静静地说，“无论周围情况如何，我会为他们而战。”
“你是个好人，”奥兰多咕哝着，“那多讲讲。为什么你搬到这里？”
“想要一个改变，”维戈答道，“想要一个新的开始。所以我搬到这里，卖掉了一些画，好足以开我自己的地方。开始生意冷清，不过这两年发展得不错。”
“那地方很可爱，”奥兰多轻声说，声音更加虚弱了，“我真的喜欢。”
“谢谢，”维戈笑着说，“你感觉怎么样？”
“胃感觉好点了，”奥兰多答道，“不过真的很累。”
维戈放大胆子，轻轻抚摸奥兰多的身侧。“那我走了，好让你睡一会儿。”
“留下来吧？”奥兰多终于睁开眼睛，看着维戈，“你可以和我一起睡一会儿，或者你可以看电视，不过……我真的想醒来时你还在这。行吗？我知道我没权力要求你，可是……你让我觉得好多了，”他低喃着，“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他又闭上了眼睛，“对不起。”
就在此刻，维戈发觉自己迷失了。“我留下来，”他嘎声说，“如果你需要我，我会留在这。”
“需要你，”奥兰多已然半梦半醒地嘟囔着，“真的需要你。”
“只要你想，我就会留下来，”维戈声音沙哑地回答，“睡吧，奥兰多。你醒来时我就在这。我保证。”他在床上躺下来，脑袋挨着枕头，阖上了眼。他累了，奥兰多睡觉时打个盹没妨碍的。年轻人醒来时他会知道的。为以防万一，他把手放在他身侧。
***
奥兰多下床时立刻惊醒了维戈，他睁开眼，看见年轻人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他用心倾听，想听听奥兰多是不是又恶心了，不过只听到有人用盥洗室的声音。
年轻人轻轻走回房间，发现维戈醒了。“对不起，”他低声说，“我没想吵醒你。”他爬回床上，缩进被子里。
“没有啦，”维戈说着，在床上伸伸懒腰，“你怎么样了？”
“好多了，”奥兰多说，“现在感觉好多了。”
“好啊，”维戈朝朋友笑笑，“我真是担心你。”
“别担心，”奥兰多伸出一只手放在维戈胳膊上，“只是感冒。没什么的。而且我感觉好多了，在床上都呆腻味了。我正想换个房间，看个片。和我一起来吗？”
维戈点点头。“听起来不错。”他瞧了眼时钟，发现已经一点多了。他们睡了好几个小时，他很惊讶自己睡了这么久。“天啊，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你是不是还得去别的地方？”奥兰多微微皱起眉头问，“我是说我能理解，如果你……”
“没有，”维戈赶忙安慰他，“根本没事。只是很惊讶。因为我已经好久没有长时间安稳睡觉了。”
奥兰多笑了。“瞧瞧，我就知道天生我才必有用！”
维戈轻笑起来。“绝对有用。你让我睡着了。”他说着朝年轻人挤挤眼，“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你的胃感觉如何？”
奥兰多琢磨了一会儿。“也许可以吃点东西了，只要别太油腻，”他认真地说，“不过我想这里也没太多东西适合吃。”
“告诉你吧，”维戈摆腿坐在床边，“我要跑一躺咖啡馆，给咱们弄些吃的，你可以找找可看的片子。或者洗个澡，如果能让你舒服点。”
“你是在说我臭烘烘嘛，老家伙？”奥兰多躺在那问道，朝维戈皱起了鼻子。
“当然不是，”维戈一冲动，俯下身吻吻奥兰多的鼻头，“只是想让你舒服点。”
奥兰多叹口气，看着维戈站起身，抓起鞋子。“你知道吗？你是大好人。”他真诚地说，“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不过我不会问的。”
维戈楞了一会儿，被奥兰多的话惊呆了。“不，我才是走运的那个人，”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嗯……你想吃什么？你喜欢什么？”
奥兰多耸耸肩。“不知道，”他说，“从昨天起就没吃东西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适合我。要不三明治？不过别太油。噢，拿上客厅桌上的钥匙，这样你就能开门进来了。”
维戈点点头。“好的，我会想出吃什么的。”他走向门口，而后又转向奥兰多。“你知道吗？我真的才是幸运者，”他轻声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对我这样一个老家伙有兴趣，不过我也没打算问。”不等奥兰多回答，他就走过桌子，拿起钥匙，离开了房间。
当他走到前门，他又一次听见奥兰多的声音大叫起来。“我觉得你老，你才算老，维。别忘啦！”维戈微笑着在身后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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