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第4章

      原创同人 2008-12-9 10:12:00
“奥兰多,你怎么在画廊,我还以为你在巴黎排戏呢。”维戈发现这段时间每次走进画廊都能看到奥兰多在忙前忙后。
“因为排练又延后了。好不容易那个爆炸案审完,确认跟剧团无关,我们才能继续运作,前一阵我们一直在排练,本来计划在圣诞节首演的。谁知上周末晚上团长突然胃溃疡发作住进了医院,他亲自担任这出戏的导演,缺了他可不行,所以我们只好又延期了。我现在非常怀疑我还有没有机会登上大剧院的舞台了。”
奥兰多一脸沮丧,凯特拍拍他的肩,“嘿,没有大舞台,还有小画廊,我巴不得你一直呆在这儿。”凯特顺势丢给维戈一个白眼,“莫藤森先生好像跟这个画廊没关系似的,我觉得门上的牌子应该换成‘布鲁姆和布兰切特’了。”
奥兰多顿时眉开眼笑,维戈则板起了面孔:“这个问题我们留待以后讨论。不过我现在要借用布鲁姆先生一下,麻烦布兰切特女士你先自己干吧。”说完,维戈丢下一脸抱怨的凯特,拉着奥兰多走进了后面的办公室。
一进屋,维戈说话的语气就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你来了正好,我本来还想打电话到巴黎找你。明天晚上我和大卫要到降落点接应两个英国特工。”
“我跟你们一起去!”奥兰多马上自告奋勇。
“不,我们人手够了,我需要你做另一件事情。明天晚上同时有另一个任务。我们要护送一些人从布列塔尼半岛的南部出海,有三个加拿大飞行员、两个被德国人判了死刑的比利时人,还有两个犹太科学家,他们现在都在那边的一个农庄里躲藏着。凯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要你去帮她。”
奥兰多心情激动,郑重地点点头,这是目前为止维戈交给他的最重要的任务了。
但维戈显然还有话没讲完,他抬起手抚摸着奥兰多的肩膀,似乎在犹豫什么,而后低头笑了笑。“我想你在战争结束前,可能真的没有机会登上大剧院的舞台了。我答应过你,送你去英国加入皇家空军,现在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我已经跟伦敦方面联系好,明天晚上你就跟他们一起走。”维戈终于抬起了头,望着奥兰多。
    奥兰多的笑容仿佛未及绽放就已凋谢的花朵,在脸上倏忽而过,人愣在那里。
“怎么,不高兴?去英国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该不是舍不得你老爸吧。”维戈端详着他,竭力让自己的语调轻松起来。
“哪有!他巴不得我不要整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奥兰多终于咧嘴笑了。是的,他一直梦想去英国,那里是莎士比亚的故乡,每个戏剧演员都心驰神往的地方,那里有威名赫赫的英国皇家空军,每个热血青年都盼望有机会鹰击长空,而父亲那里更是不用担心,他从来都是鼓励儿子志在四方的。现在一切都没有障碍了,可是为什么他却无端地感到了失落。
 
布列塔尼半岛直插大西洋,这里地理位置偏僻,目力所及都是荒凉的海岸,嶙峋的岬角赤裸裸的峭壁悬崖,的确不负“大地的尽头”的传名。德国人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所以在防务上比较依赖当地的海关,这就给了抵抗组织不少偷逃的机会。他们往往借夜色用暗藏的小船划出海,再登上在大西洋上接应的悬挂中立国旗帜的商船。
“再见,奥兰多,一路顺风!我们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们的。多保重,凯特。你们你和维戈要多加小心。”
奥兰多拥抱了一下凯特,而后慢慢转身爬上了葡萄牙商船。夜晚的大海,在沉静中暗涌。夹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吹过,奥兰多微微哆嗦了一下,他放缓脚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小船。
凯特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到甲板上去。
奥兰多看着凯特的小船渐渐划远,突然觉得自己犹如被丢弃在孤岛上,空荡荡的心中只有寒风在鼓噪。来时路上,凯特所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本来计划是我去你父亲的庄园接人,维戈来这里送人,因为这条路线他更熟悉。不过他昨天临时提出要跟我交换任务,我想他也许是没有勇气跟你当面告别吧。”
奥兰多突然有了一种古怪而不详的预感:如果今天他走了,他就再也见不到维戈了。这些年来,维戈一直在他身边,他习惯了这种安心的感觉。现在站在渐行渐远的船上,奥兰多终于醒悟:他不能就这样离开,不能丢下维戈一个人,他做不到。
奥兰多转头对船长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而后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跳下茫茫大海,向凯特的小船奋力游去。
 
奥兰多在凯特一路的唠叨声中浑身湿漉漉地回到了农庄。农庄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奥兰多和凯特对望了一眼,警觉地查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危险才轻轻地敲开农舍的门。
“是你们回来了,太好了!莫藤森先生他们出事了!”农庄的女主人贝阿夫人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奥兰多只觉得头猛然一昏,差点站不稳:维戈怎么了?他死了?被捕了?话在嘴边,奥兰多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贝阿夫人急急忙忙地把他们带到了里屋。
维戈浑身是血地倚在床上,腿上绑着绷带。
看到维戈在这里,虽然受了伤,但还安全地活着,奥兰多绷紧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眼中涌起的潮湿模糊了视线。
他几步奔过去一把抓住了维戈的双臂。“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从奥兰多出现在门口的那刻起,维戈就怀疑自己眼花了:“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想去英国了。关于这个我们以后再谈。先说你的事,你伤在哪里了?怎么身上都是血?”奥兰多急切地打量着他全身,试图寻找伤口。
“不,我没事,只是腿上被子弹擦过,大卫已经替我消过毒包扎好了。”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积聚力量,而后他伸出手抚摸着奥兰多的卷发,嘶哑着声音说:“身上的血不是我的。奥兰多,对不起……”
奥兰多抬头看着维戈布满血丝又满含愧疚的双眼,突然明白了,“我父亲……!”
 
湿着身子在寒风中回来,加上突然而至的父亲的死讯,奥兰多终于承受不住,发起高烧来。吃下贝阿夫人拿来的药后,奥兰多一言不发,裹着毯子就昏昏沉沉地睡去。维戈换下了染血的衣服,凯特把衣服拿到院子里烧掉,挖了个坑把灰烬埋下去。
等一切忙完,天已微亮,维戈这才有时间把在降落点发生的事情原委告诉凯特:两个英国特工刚跳伞下来不久就被德国人包围了,维戈估计是英国情报局内部出现了间谍,走漏了消息。布鲁姆男爵带着他的“骑兵队”英勇作战,德国人一定也没有料到会遇到这么正规、顽强的抵抗,一时也疲于应付。维戈和大卫乘机将英国人解救出来,男爵执意让他们带着英国人先突围,骑兵队来掩护,维戈则想让男爵先走,正在争执的当口,子弹击中了男爵。维戈无暇悲痛,也无暇停留,只能和大卫带着英国人先走。好在那两个英国特工都是受过职业训练的,他们很快找到了一条安全通道突围出来,但维戈还是受了伤。他们不敢歇息,轮流扶着维戈赶到了农庄。大卫给维戈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就立刻带着英国人离开了。他们都认为不能再按原计划去巴黎,决定改去里昂,以后再见机行事。
维戈让凯特也去里昂,帮助大卫安顿英国人,等他们跟英国总部联系后再安排下一步的去向。他自己只能先在农庄里养伤,等伤好后,他会回南特等他们的消息。
凯特走了,屋里只剩下维戈和昏睡中的奥兰多。维戈在床边坐下来,现在他才感到经过这一夜的紧张,自己已累得近乎虚脱,腿上的伤口也在一豁一豁的疼。可是他无法入睡,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鲜血霎时间在布鲁姆男爵胸口蔓延开的景象。维戈低下头,双手紧紧拉扯住自己的头发。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奥兰多、一心爱着的奥兰多,此刻竟然如此孱弱无助地躺在他面前——脸颊上还泛着潮红,呼吸也异常沉重。维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奥兰多,奥兰多应该是青春洋溢的、热情活力的,他应该是阳光下自由舒展的绿树,而不是荒芜中痛苦伏倒的枯木。如果没有加入地下组织,奥兰多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正是因为自己,奥兰多才陷入如此的境地,也是因为自己,害他失去了父亲——他唯一的亲人。
维戈就这样昏头昏脑地自责着,过了半天,才略略平静下心绪。他请贝阿夫人打了一盆冷水过来,用毛巾浸了冷水敷在奥兰多的额头上。望着奥兰多在昏睡中依旧紧绷的神情,维戈不禁轻轻抚着奥兰多的卷发,喃喃自语:“你干嘛那么傻?你干嘛要回来?”维戈本还想该如何通知远在英国的奥兰多这样的噩耗,然而奥兰多甚至没有给他收拾心情、准备措辞的时间,一夜之间,物是人非,他不知道自己又该如何弥补和平复以后漫漫长日里奥兰多的心痛——如果伤痛真的可以弥补,如果自己还有漫漫来日。
换过几次毛巾后,奥兰多似乎睡得安稳些了。维戈靠在边上,终于也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
维戈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他转头看看边上的奥兰多,他一声不响地躺在那里,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不知已醒来了多久。
维戈伸手摸摸奥兰多的额头,烧基本已经退了。维戈扶着他慢慢坐起来,请贝阿夫人倒了杯水进来,照顾他再吃了药,又劝他吃了片面包。
吃完东西,奥兰多仍是眼神空洞地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维戈看看他,转身拿起桌上的苹果,细心削起来。奥兰多似乎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盯着天花板,而是专心地看维戈削苹果。维戈的手法熟练之极,苹果皮削得极薄,一条长长的果皮在空中打着转儿,很快,圆滚滚的果肉便露出来。维戈切下一块果肉,用手指捏着,伸到奥兰多嘴边。奥兰多看看苹果,又看看维戈的手,张口接下了。
两人就这样不声不响,不催促也不抗拒地吃完了一个苹果。维戈想不出说什么来安慰奥兰多,失去父亲的哀伤不是任何言语所能劝慰的。维戈默默地伸出手臂揽过奥兰多,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半天才低声说道:“奥兰多,我还在,你还有我。”没过多久,维戈就感觉胸前湿了一大片。他更加用力地搂紧奥兰多,似乎要倾尽全身的热度去融解那直渗入心底的冰冷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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