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日子
by 泠然
我曾经思考过很多问题,形如我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上,我如果不是我会怎样,诸如此类,无聊透顶。
没错,我是个无聊的人,这是一生下来就决定好的,别无选择。
我整天想啊想,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无聊。但事实上我这样做本身就很无聊,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
所以当哥哥捏着我的脸笑得怎么看怎么有点欠扁的时候,我很不服气。
于是我有了追求。
我相信上帝,即使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叫上帝。我只是习惯抬头看。因为我总觉得天上有一双苍白的眼睛,就在那高高的天空就在那些游离的洁白后面,就这样看着,看着。
其实我很想大喊你到底在看什么,但现在想来幸好没有,不然一定很丢脸。
我从来都学不会祈祷,因为我总觉得上帝喜欢眯着眼睛笑得一派温柔：我更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啊。
于是我兀自把头摇得都要掉下来了：不是好人。
后来我去上学了,以至于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盯着课本上的“天妒英才”好半天,脑袋又晃了起来：果然不是好人。
我的追求终于还是远了,因为我长大了。
无所谓,反正自己从来都不是执著的人。
日子还是这么过,我已经不会去想为什么今天和明天长得都一个样。
知道有一天,我看到那个褐发的漂亮男孩,眯着眼睛笑得一派温柔：“我更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啊。”于是在1分45秒后,我决定无视他。
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就在男孩身后,那个后来让我疼到心里的孩子,正吊梢着流光的金色猫眼,嘴角扬着狡黠的笑,却纯白到刺目的眩晕。
造物就是这样奇妙。
我还是喜欢枕着手臂躺在树上,可能嘴里还叼着根草,日子也还是百般无聊,或者称得上惬意,反正毫无特点,也毫无顾虑。
多年以后,两个天使相拥着从我头顶飞过。我睁大了眼睛,抬起头想要叫些什么,却含掉了口中的青草。
她们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她们只是拥抱着,相识而笑。一个说,我的宝宝最好最好。另一个却只是笑。
于是我也笑,笑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们在空中飘转,飘到那两个男孩身边,在他们光洁的额上落下轻柔的吻,吻开那天空般纯然的蓝,吻柔了阳光般层层叠射的金,然后又飘转着,飘转着,远了视线。
她们说,只想看到爱着的人,在一片晴空下平静地拥抱。可是她们没有等到。
她们依然在笑,相拥的身体却渐渐分离。一个说,我的宝宝最好最好。另一个却只是沉默。于是一个摇头,你说什么,我听不到。所以,我成全了我的天长地久。换来折断的羽翼,在空中飘飘摇摇。
我曾经想象过无数次高空坠落的感觉,却从来不曾知道这一幕在旁人眼里是如此绝望。
另一个天使依旧沉默,却瞬间哀伤了眼神：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终于还是转过身,继续永远孤独的旅程。
我一直看着,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张嘴便是满口的苦涩。
褐发的漂亮男孩问上帝为什么。
上帝说,她们都是天使,两个天使不可以幸福。
于是男孩说上帝是笨蛋,十足的那种。
我想起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盯着课本上的“天妒英才”好半天,突然很想笑。原来,那真的不是上帝的残忍。
我蹲下身子,伸出手捂住眼睛,笑得不可抑制,却有透明的液体从指缝间滑落。
再次睁眼的时候,墨发金瞳的孩子正站在我面前,手中的球拍指着我,眼神桀骜：“你还差得远。”
我爱着的这个孩子。
他的身后,阳光斑驳,逆光中我看不到褐发男孩的神情。但那一瞬间,我以为我看到了天荒地老。
天上流云翻覆,掩了多少思念,淡了多少微笑。
终于抬起头,我笑着说,要幸福。
我相信,因为那是天堂。
谁承诺了谁的幸福,谁成全了谁的天长地久,已不重要。
教堂的钟声响起的时候,远处还回荡着不曾消弭的声音,我的宝宝最好最好。
那些云上的日子。
The End
回复Comments
{commenttime}{commentauthor}
{CommentUrl}
{commentco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