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娘走了,去陪姥爷。回家吃晚饭,看到了韶给我发的信息“姥娘走了”,我依靠到墙上,不愿相信这个突然的消息。打电话回去,二姨接的电话确认了这个我不愿相信的事实。姥姥两天前就走了,家里的大人们瞒着我们小辈,没有告诉我们。姥姥在今天下葬了。
去年这个时候姥爷走了,我回到家时看到炕上的姥娘没什么精神,最近几年的姥娘因为年纪大了好多事情都记不清楚,经常会认错人。家里人指着我问姥娘,这是谁啊。“小航子?”姥娘把我认成我大舅家的哥哥。我心中一阵难过,不是因为姥娘认不出我来,而是姥娘真的老了,我怕哪一天也会失去姥娘。。。这一天确是来了。
妈妈说冬至那天在大姨家吃完饺子,姥娘就没太有精神感觉像是感冒了。大波哥哥和嫂子来看姥娘觉得不好,连夜将姥娘接回了二舅家。过了两天姥娘就走了。妈妈说姥娘走的很平静,应该是在睡梦里走的,没受什么苦。这也让我心安了许多。
姥娘一辈子好像是吃过不少苦的,从大人们的传言中我零零落落了解到姥娘年轻时候带着大舅改嫁给了姥爷,再生下二舅和我妈他们姐妹4个。大舅在生下一儿一女后英年早逝,这打击想来对姥娘的打击是很大的。但那都是我出生之前很早的事情了,对姥娘最早的印象就是自行车大梁上的椅子——一把钢筋焊制的椅子涂着蓝漆,每当爸爸从屋里拿出那把椅子用布条绑在自行车大梁绑,妈妈给椅子上垫上垫子把我抱上椅子。我就知道我要去姥娘家了。姥娘在的村子和我爷爷的村子邻村,骑自行车一刻钟就能到,那可能是我幼年最经常去的一个地方。印象中的姥爷严肃很少说话经常出门不在家,而每次到姥娘家,我喊着“姥娘”总是能看到我那个慈眉善目的姥娘满脸笑容的出来迎接我们。姥娘疼我们这些外甥总能在炕头的箱子里变戏法一样翻出点心,水果,瓜子 引得我们一阵欢呼,小时候觉得姥娘的箱子是个神奇的道具。姥姥疼我们嗑一把瓜子,把瓜子仁一下倒在我们的手心里,那种幸福感现在都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特别喜欢去姥姥家,记得小学有一年放暑假回家,大人都没空陪我去姥娘家我拉着一个小伙伴就往姥姥的村里去,夏天的雨说来就来,等我们跑到姥娘家时都成了落汤鸡,姥姥看到我们又惊又喜,忙给我们擦干身子用油炸了几个蛋犒劳我们。还有一次,我和韶两个人用袋子提了个西瓜去看姥姥,走到半路摔到地下,烂了个粉碎。。。带又带不走我们索性坐下来吃了个大半又去的姥娘家,忘记姥娘当时听说后什么反应了 大概被我们两个笑弯了腰。
姥娘闲不住,就算在不忙的时候在过堂里泡上一壶茶,也要坐在蒲坦上做手工活。姥娘爱聊天爱热闹,总是招呼路过门口的邻居坐下喝杯茶聊聊天。随着夏天变成秋天姥娘手里忙的手工就变成了小辈们脚下的鞋垫。姥姥的手工活做的细致精巧,鞋垫上的花纹绣的精美,花纹还很少重样,每双鞋垫都像是一件艺术品。不光好看,重要的是姥娘绣出来的鞋垫都结实,保暖,每一双鞋垫里都装着姥姥对后辈温暖的爱。那年我初中一次姥姥来济南我家小住一段见我喜欢画画,就向我要了大白纸在上面随手就画,画的是鞋垫上的图案,边画边跟我说这是“鸳鸯戏水”这是“海棠。。”09年来北京的时候妈妈在我的包里放了一双姥姥给我绣的鞋垫,这双带着姥娘温度的鞋垫陪我度过那个寒冷的冬天。过年回去发现姥娘的记忆力开始越来越差了,鞋垫也纳不动了。回到北京我把鞋垫刷干净,放到了箱子里,我知道姥姥可能没法再给我们这些小辈纳鞋垫了。。。
姥娘总是乐呵呵的。姥娘裹着小脚从我记事起就驼背,可能是年轻时累的,即使这样我小时候姥姥走路也很急促,见到熟悉的人总是热情的打招呼。在最近的两年里,姥姥身体情况不是那么好,不过胃口还是不错,我们外甥几个过年回家总是要带些好吃的给姥娘吃,姥娘虽然有时候认不出我们但见了我们还是一样乐呵呵的。上次回去我问姥娘想吃什么,姥娘说吃瓜子吧,我买了几种瓜子,剥好放在姥姥手心里。姥姥口里念叨着,老了不中用了。。。
我写这篇短文之前,同屋的同学安慰我说,你姥娘是去陪你姥爷了,是啊,姥娘和姥爷在一起半个多世纪,期间经历了多少波折坎坷,姥爷自己去了那边姥娘自然是不放心的,姥娘却是又放不小我们这帮小辈们,又陪了我们一年,这一年姥娘有了曾孙。
姥娘走了,去陪姥爷。我们小辈们唯有向你们的方向叩拜,感谢你们带给我们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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