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脉

      笔耕 2007-9-8 21:30
                         金脉
  献给二/六区的紫川、Thina、一个也不偷、卑卑、我要远征,以及所有的PVE玩家。
            (一)亡灵距离瑞佛纳城还有七天路程
  埃尔辛提着一串耳朵,沿着石板路一直向城堡高处攀登。
  瑞佛纳城里表现出不同寻常的热闹景象,只不过那些熙来攘往的人群不是进行交易的商贾,而是来此避难的难民。大多数人衣衫褴褛,形容憔悴。吉尔格兰特大人命令领地里所有的人全都迁入城里,敢于违抗的人都将被投入监狱。
  瑞佛纳城堡在城的最高处。不同于暴风要塞,这只是一座小小的城中之城。现在住在里面的是代理城主纳塔琳夫人,一位旧奥特兰克贵族的后裔。而少城主托克来恩则与他的亲叔叔吉尔格兰特大人住在城堡下面的宿舍里,名义上是为了给纳塔琳夫人一个安静的休养环境,实际上,吉尔格兰特不希望他的侄子住得离他的继母太近。纳塔琳夫人的确已经病入膏肓,每天吐出来的东西比吃进去的多,有人传言她甚至活不到和亡灵交战的那一天。不过她并没有躺在床上老老实实地等死,依然处理着瑞佛纳城里的日常事务。即使吉尔格兰特能力再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一些琐碎的事情还需要纳塔琳夫人的辅助。
  埃尔辛抬头观望,深灰色的城楼就在他的正前方,冷漠而孤独地伫立在初冬的天穹下,一如住在里面的主人。瑞佛纳地处辛特兰盆地的最北边,距离最近的鹰巢城也要走整整三天两夜。这里非常干旱,除了玉米和土豆,什么也种不了。周围只有一条河,水量少得可怜,连大一点的货船都不能行驶;冬天和初春是其漫长的枯水期,河床干涸龟裂,水族灭绝。不过,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却是洛丹伦大陆最大的金矿所在地,每年出产的黄金可以填满半个暴风城国库。直到兽人们打开那座恐怖的黑门之前,瑞佛纳都是激流堡以及其他联盟国家的经济后盾,没有它的支持,北方诸国的繁荣程度将不及现在的一半。
  不断有运送粮食的骡车从埃尔辛身边超过去。他依然慢悠悠地走着。现在实在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急着去做。
  难民已经填满了瑞佛纳城的每个角落,每天却依然有新的人口增加进来。原来在清晨都要被洗刷干净的石板路,现在污秽不堪,堆满行李、稻草和人畜的排泄物,狭窄得勉强够一辆两轮骡车和一匹瘦马擦肩而过。埃尔辛谨慎地躲开那些盛着婴儿的藤条篮子,闪过一个驼背老妇泼过来的脏水,翻过一座麻袋山——那个倒霉商人的马车倾倒在马路中间,满载的粮食撒了一地,而他除了对小伙计大吼大叫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帮助——疾步超过一群颤颤巍巍的老修士之后,来到了城堡大门前。
  大门守卫没有阻拦埃尔辛,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不过在走出很远后,他仍能感觉到守卫鄙夷的目光。他只觉得好笑,那些卫兵们深受吉尔格兰特影响,把那些什么荣誉、信仰看得比一切都重,可是在战场上那些东西连粪土都不如!你要跟亡灵讲荣誉?好,先吃一记斧子再说。况且,如果他估计的不错的话,圣光已经抛弃了他们。
  他爬上城堡的第二层,这里是生活区,女性仆人开始多了起来。上次他就是在这里遇见一个提水的女佣,而有了一个美妙的夜晚。现在那些女人个个脸色苍白,机械化的做着份内的工作,焦虑与恐惧写在她们的眼睛里。亡灵来了,现在每个人都知道了。不过埃尔辛并不在意这点。
  一个有气无力的少年背着一筐苹果从他身边走过。他随手拿了一个,倚在一扇敞开的窗户旁啃着。
  城外是一片更烦忙的景象,而相比起城内的杂乱无章,显然要有秩序得多。目力所及范围内的树木被砍伐殆尽,有的被做成拒马,在城外的平原上排列起来;其他的则被运进城里。干枯的护城河河床里摆满了巨大的铁钉和尖桩,空隙里塞上沥青桶。城墙上也准备了数量惊人的沥青和油。据说火是对付亡灵的最佳武器。
  埃尔辛把苹果核扔下熙熙攘攘的街道,用手背擦擦胡子,转身走进一扇包着铁皮的桦木门。空荡荡的走廊并不宽敞,而且很快走到了尽头,那里衔接着一段更狭窄的木制旋转楼梯。经过一段枯燥无味的攀登,他终于爬到楼梯顶端,来到一条宽敞明亮的走廊。墙壁上挂着蓝色和金色的挂毯,上面分别绣着联盟和瑞佛纳城的标志。地面被认真打扫过,铺着干燥的灯心草。女佣井然有序的进进出出。
  埃尔辛安静地穿过走廊,在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下,踱进了代理城主的卧室。
  一进门,就看见女佣艾尔兰提和多罗茜把一碟碟精美的食物摆在一个银托盘里,准备要送进里屋。看见埃尔辛进来,多罗茜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跑进卧室里向纳塔琳报告。“让他进来。”随着纳塔琳的话音,埃尔辛已经踱进了房间。
  这间卧室舒适而简朴,家具也不多。高大的窗户都关着,从那里可以俯瞰下面的城门广场。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床上的人却依然包裹着丝制睡袍、半卧在许多层的羽毛被和毯子下。
  埃尔辛将手里的狗头人耳朵扔在镀银茶几上,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锦缎沙发上。闻到腐败臭气的多罗茜赶快跑过去,一口气打开好几扇窗户。埃尔辛暗自好笑。当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发现这女孩的洁癖了。
  半卧在床上的代理城主倒是很镇静,只稍微瞟了那些耳朵一眼,说道:“为什么这么少?”
  “这都是些不死心的家伙,以为咱们的人已经撤退了,就想回来捞一把。”埃尔辛说着把两条腿也放到了茶几上。看见多罗茜不满的撅起了嘴,他心里笑得更厉害了,那丫头不知道自己生气的样子更迷人吗?
  “这些低等的畜生,把它们赶尽杀绝它们才会罢休吗?”纳塔琳不耐烦的挥挥手,一个男孩跑上前,用两根手指夹起那串耳朵的吊线,皱着鼻子跑了出去。多罗茜和艾尔兰提这才把托盘搬进来,在纳塔琳面前放了一张矮桌,将一些食物码在桌上。纳塔琳对它们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转向雇佣兵继续说道,“现在城里人手严重短缺,我也不能把人都派去做那些事情。亡灵马上就要到了,让他们尽快结束手上的工作回来这里。该干正经事了。”
  “可是我们还有很多炸药。山里还有两、三个矿井没有处理。那些狗头人对金子就像黄狗对骨头那样执着,如果不彻底把它们干掉,我们做其他事也会不顺利。”埃尔辛发表了不同意见。
  “很多炸药?够把剩下的矿井都炸掉吗?”纳塔琳眯起浅灰色的眼睛看着雇佣兵,妄图从他脸上看到一点心虚的痕迹。不过她失败了。
  “足够把它们炸上三遍了。”雇佣兵愉快地回答。
  “哦,我不知道把那些畜生炸上三遍是否足够。他们繁殖得比老鼠还快!”纳塔琳叹了口气,拿起银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香料煎鹅肝,切下指甲大小的一块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然后皱着眉头放下了叉子。艾尔兰提迅速把这道不合主人胃口的菜端了下去,换上了一盘豌豆炖咸鱼。“就这样吧。不过让他们动作快点。无论如何三天之后必须回到我这里来。”纳塔琳让步了。她再次鼓起勇气,切下一小块鱼放进嘴里,嚼了一会,问道,“这是什么鱼?瑞佛纳河里的鱼不是这个味道。”
  “是诺斯弗德产的腌鲤鱼,”艾尔兰提回答,“前两天有那里的商人到城里来。”
  “哦,那可真够远的呀。商人的鼻子总是很灵,即使战争的硝烟再浓,他们也能闻到哪里的金子最多。”纳塔琳又吃了几口鱼,突然咳嗽起来,继而开始剧烈地呕吐。艾尔兰提急忙把矮桌搬到地上,从床脚拽过痰盂接住呕吐物。多罗茜则冲过去打开更多的窗户,然后回到床边轻拍女主人的后背;等后者吐得差不多了,她就把被污染的被单卷起来塞进一个大藤条筐里。两个女仆熟练地服侍犯病的女主人,等她折腾完了,就搀扶着她下床,颤颤巍巍地站到地毯上。多罗茜支起一扇屏风,埃尔辛知趣地走到屏风外面,找了张椅子重新坐下来。他知道,屏风那一边,脱光了衣服的纳塔琳一定在寒风里不停地打哆嗦,艾尔兰提一定打了一盆温水给她擦洗身上的污物,而可爱的多罗茜一定正在努力把所有的被单和床单拉到地上,塞进筐里,然后从壁橱里找出干净的单子铺好,再帮艾尔兰提给纳塔琳换上干净的睡袍。只不过埃尔辛对窥视女城主的身体一点兴趣也没有。任何男人都不会对她那肤色灰白、皮包骨头的身体感兴趣的。
  折腾了好一会,纳塔琳终于重新回到干净舒适的床上,慢慢地啜饮一杯药草茶。多罗茜撤去屏风,一切又恢复正常。埃尔辛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这个干瘪的女人需要时间来恢复体力和判断力。最后,纳塔琳终于放下茶杯,有气无力地问道:“那么……吉尔现在在做些什么?”
  “伟大的骑士先生正在领导着他忠实的部队在城外布防。他还再次向联盟最忠诚的盟友——激流堡发出了增援请求,希望他过去的同志、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兄弟能向这里派出一支强大的队伍,协同他共同对付亡灵天灾。”
  忽略掉雇佣兵言词里刻意的修饰词,这实在是个毫无新意的信息。虚弱的身体使思考变得迟钝和痛苦,纳塔琳向后仰靠在一堆羽毛枕头上稍事休息,才问道:“除了激流堡……他还向别的地方发出求援信号了吧?”
  “是的,据我所知,他已经向谷地的希萨罗领主和南海镇的诺里埃·庞德拉男爵派出了信使,我听说前天甚至有使者往湿地去了。”
  “去找矮人吗?如果那些石头做成的顽固家伙会来,我就立刻改信萨满教!”女城主不屑地撇嘴道。
  “那我们不如向那些兽人求援。”
  纳塔琳对雇佣兵的笑话嗤之以鼻,后者知趣地改变话题,“那些求援也不都是毫无回音,起码斯坦恩布莱德的乔纳森·塔布里斯领主回信说坚定地站在瑞佛纳城这边,而且已经带领一千人赶来了。我听说他们三天后就到。”
  “塔布里斯……这个名字好耳熟。我最近一定听到过这个名字。”纳塔琳思索道。
  “没错。乔纳森的堂妹芭芭丽亚夫人就是您未来的弟妹。”
  “是的,我想起来了。该死的,我怎么会忘了她?”
  雇佣兵心里纳闷纳塔琳是在咒骂自己的记忆力还是那个芭芭丽亚夫人。
  “说起来,他们本来应该在这个满月在教堂举行定婚典礼的,”纳塔琳继续说道,“亡灵阻挡了塔布里斯大人的好事,所以他气冲冲地来了,为了瑞佛纳,也为了早点把他那不争气的妹妹送出家门。”
  “您不赞成这桩婚事?”
  “怎么会?我举双手赞成。想想看,一个风流成性的寡妇嫁给了一个虔诚圣洁的前圣光骑士,她的心灵一定会受到净化,从此抛弃颓靡的放浪生活,心甘情愿走上正途。多么完美的搭配,就像这奶酪和咸鱼,虽然都散发着腐败的气味,不过味道是完全不同的。”
  “真是这样的话,这世上的圣骑士数量早该超过妓女了。”埃尔辛搔着下巴上的胡子说道,“一定是大部分骑士不够虔诚,要不就是妓女的意志太坚强了。”
  “如果跟亡灵比,恐怕他们都不够坚强。”纳塔琳坐起身来,啜饮一小口已经变凉的药草茶,无力的挥挥手道,“好了,你走吧。三天后务必把你的人都带回来。还有,别让别人看到他们。”
  埃尔辛站起来,草草施礼,转身大步离开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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