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从何说起呢?
这个博客已经太久没有来打理,里面的记忆东一片西一片,散落一地,一如我的过往。每当我心情没有着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倾诉,一旦心有所牵挂,就又忘记这片神秘园。很久没有来了,因为心有所属,因为结束了心灵飘飘荡荡的无根状态。今天突然想来,不是因为又要飘荡了,恰恰相反,是因为要告别,告别无根无落的过去,所以想留点痕迹。
4年前差不多这个时候,开了这个博客,当时还在读研,在寝室里跟风,同舍友们在这里一起建立一片自留地,彼此交流。现在大家分散在各个角落,有生小孩儿的,有随夫定居上海的,有回老家云南的,有留京继续北漂的,我呢,跑到美国这个荒村儿读书,仍然孑然一身。而曾经一起开博的几个好姐妹,已经或搬到新浪、网易、space,QQ,或干脆停博封山了。想在这里再找到当年的痕迹,已经很难了。
当年父母慨叹岁月如梭,怀念他们的同学时光,青涩年少,我不大能理解,但现在逐渐体味了什么叫岁月如梭,青春如歌,且行且珍惜。时间是个贼,偷偷拿走一切,只留下回忆。在这个博客里,依稀能看见我的喜怒哀乐,点滴过往、生活感悟,能看到我人生智慧的增长,还有周遭发生的大事小事。打开博客浏览过去记录的那些时光,就像打开一本发黄的日记,里面藏着熟悉的欢笑和泪水,记录着当时挣扎的心情,以及过后无奈的叹息。眼前快速翻阅过往,却仍是鲜活的。
四年前我曾有过一段跨国恋,其结局之伤害与过程之甜美程度相当,整个故事就像个诱人的毒苹果,我无法抗拒不去接受,也无力改变悲剧的结局。在我努力编织那个美得让我醉心的梦的时候,背叛的事实把我从高高的云端重重地摔了下来。我从完美的天使变成了带着折断翅膀的魔鬼。在那个时候,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可怕,报复心有多么重,而我渴望的竟然是证明我的价值。于是我卷入了一场是非纷争,也就是今天这个故事的开始。
那是一个很长的争战,一场爱情的风雨。我现在完全相信这一切都是神的眷顾,他给了我所祈求的,我得到了心心念念想要的,却也让我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不想把所得与所付出划等号。一方面我认为即便没有最后这个结局,我依然会那样付出;另一方面我认定即便我付出了心力交瘁的代价,我也不是必然配得这个幸福结局。整个过程就像是神设的棋局,让我在因缘际会中体查人生百味。我经历了,成长了。青春没有留下空白,祈祷被他听到,也得到应许。这一段经历让我除了感恩,什么也说不出来?
当然在这场混乱中,我没能像正常人一样享受爱情的甜美,因为是偷来的不踏实,也深知偷来的迟早要还。我所付出的是提心吊胆、担心遭报应、“今天我是她,明天谁是我”的恐惧,爱情带来的是掠夺的成就感,而真正的幸福被挤得无影无踪。我是一个受道德感极大约束的人,两年前突然行星出轨,只是想在另一个极端中短暂释放自我,于是就做了离经叛道的事。我以为凭我长期以来养成的道德自律,回到正轨不在话下,却忽略了人是复杂动物这个事实。我没料想到他的感情会一触即发,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我更没料想到他们的感情早已名存实亡,脆弱不堪一击,而正是我做了那个摧枯拉朽的人,我没想到的是他们是这样貌合神离。我没想到我的结局和会其他小三“被金屋藏娇”或“始乱终弃”不一样,我胜了。但是因为有了一系列的错误判断,我甚至傻傻的认为,既然我能从她手中得到他,也能原封不动把他还给她。我幼稚的以为在一来一去的予取予求中,我是他们感情的催化剂,强心针,能够让他们恢复从前的激情。但我错了,我最终一手摧毁了他们。虽然离婚的议题早在我出现之前就摆上桌面,但我却做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心变地那么快,她的心也死地那么绝。
我成了他们华丽丽转身,背向彼此的导火索。他提出了分离,她立即起草协议,前后手续不到一个月。分割财产没有争吵,抚养权不用争夺完全没有异议,一切顺理成章默契而迅速地达成一致。这恐怕也是他们之间最合拍最顺畅的一次交流了。而这一切如闪电般完成,真的可以用一拍两散来形容。速度之快让我感觉两个人是在和彼此开玩笑。我愣住了,还没有回过神,一切已成事实。在我还在挣扎要不要继续这段孽缘的时候,他已经以自由之身出现在我面前,而她也得到了她心心念念想要的房子、他们的孩子以及没有他的自由生活。真的是个玩笑,以至于让我怀疑这是不是他和她串通好的一个骗局。恐惧继续放大,占据了我整个思想。
带着偌大的疑惑,之后的一年我们在一起,以同居的身份暂存我们刚刚诞生的爱情。在一起的这段岁月,我没有详细记录生活状态,只有片言只语的零星描述。由于我的猜疑,由于我的不安,我们并没有心无挂碍地在一起,至少我对他们分手的事实始终抱不信任的态度。觉得不可能吧,怎么这么巧,是真的分了吗?真的回不去了吗?这些与爱情无关的想法,也导致我做了很多离谱的举动,最明显的就是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因为我不信任他,不能接受他们这么快就分开的事实。我像模像样地造出另起炉灶的假象,想吓跑他,想促使他回到她身边,想帮他们破镜重圆。可惜我有闯祸的本事,却没有收拾烂摊子的能耐。关键问题还在于他们两个当事人不热络,一点也不领情,凭我一个人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倒是我的这些另起炉灶的举动,让我和他之间多了很多隔阂猜忌。挣扎别扭了很久,知道半年后,我选择了出国,远离是非。
我以为我的远走高飞可以断了他的念想,可以还原,至少缩小我曾经造成的他们之间的缝隙,因为在物理距离上,他找她要比找我容易得多,他们之间若有一丝丝余情未了,都一定能在我远离,和我认真全身而退时和好如初,可惜我的计划再一次失败。神为我安排了一个免费打国际长途的住处,长长的电话线联系着我和他两个孤独的灵魂,而他们近在咫尺,有着深刻过往的彼此却也没能破镜重圆。很多次我甚至恶作剧地半夜打电话给他,就是想偷偷知道他有没有和她再在一起,想当场抓住他和她还有感情的证据,说服他回去。我甚至准备好了祝福的话语,准备好了退出的姿态,甚至准备好了认真在美国寻找新的开始。
在那个时候,我把他们两个当成我理应撮合的对象,告诉自己让他们和好是我的义务。可惜事实没有一次如我所愿。我又告诉自己他想要的或者不是她,那么其他新的选择也好。但是他从不让手机关机和不在服务区,从未有过在别人家过夜的经历,有女生向他示好,他也一五一十的告诉我,给我看照片,告诉我进展。这个傻男人啊。通过摄像头我看到曾经住过的熟悉的小屋,百感交集,这个小屋有着我们短暂而美好的回忆,即便只有半年,也承载了我们太多的故事。而如今,小屋是他除工作以外全部的生活,因为里面曾经有我,他曾描述那天送我到机场回来回到空荡荡的房间里,他心如死灰的状态,那种人去屋空的寂寞和思念,也生生拽疼了我的心。。。
在美国的这半年来我们经常通过电话,网络,抓紧一切机会忘我的聊天,两个小时,四个小时,从黄昏到黎明,从天亮到天黑。我们甚至聊到电话里听着对方的鼾声入睡,开着摄像头让对方看着彼此熟睡。我们有过天南海北的长谈,有过电话性爱,有过一起用电子地图相伴从家走到学校等等创造举动,但所有这些努力都让彼此觉得越久越相思。
在试图把他塞回过去的努力中,我也对自己有过担心:我这么希望赎罪,希望他回到她身边,可他要是真做到了,我能承受的住吗?我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我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这个男人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只觉得自己有替他们的分离背负十字架的义务,但我却不明白我没有摧毁他再爱一次的权力。而他爱着的这个人,就是我。我用了从看着他们在一起到看着他们分开的的目击证人身份来看否定他专一的感情,我用了从中国到美国,从同日出日落到我白天你黑夜的时空距离来冷却他的热度;我用扩大过去伤痛对我的影响来提醒他,让明白我的种种瑕疵,减低对我的好感,也用了对他伤害之后的自我惩罚来让梦想与现实一步之遥的努力幻灭,就是一再逃避那个事实:我其实早已深深地爱上他,我是在做一件愚蠢而又令自己后悔的事。
而这个为了爱情舍弃400万房产的男人,这个为了爱情抛下积累十多年令人称羡的工作舍弃人人仰望的职位的男人,这个为了爱情远渡重洋紧紧相随甚至不在乎是来陪读还是求学的名分差异的男人,这个为了我一个小小心愿就跑到家里陪我父母共度春节的有情有意的男人,这个为了我对父母孝心,用自己辛辛苦苦白手起家积蓄和努力赚来的钱筹划给二老买房以解我后顾之忧的男人,这个向我宣告如果我检查出来身体的囊肿是恶性的就一定要娶我照顾我的男人,这个我用无数假装的“绿帽子”的试探,却宁可自己痛到双手流血都始终不肯放弃的男人,我就算再冷血也做不到继续无动于衷,无法继续忽略我内心深处的感动,继续伪装我不在乎了。这个男人值得我托付终身,他一直用行动告诉我,周围很多人都提醒我,而我却是最后认清这个事实的人。
从前所谓的爱,可想而知是多么盲目。没有爱的理由,制造所谓的理由,缺乏足够的浪漫,创造所谓的浪漫。可眼前摆着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为了爱情甘心放弃所有,为爱隐忍退让,为爱坚守到底的男人,我还能视而不见么?从前闯的祸我要和他一起承担,一同面对,我不能再逃避了。前面是刀山火海,万丈悬崖我都和他绑在一起,生死相随。尽管他曾经爱过别人,尽管我仍然背负罪恶,尽管我们会遭世人唾弃受人指责,尽管前路茫茫一无所依,但是两个真正相爱的人,同心同德是能够克服所有挫折砥砺的。我坚信这一点。
很小的时候,我就憧憬做新娘的美丽瞬间,却没想到我是这样做他的新娘的。十年前他们没有婚宴,连婚纱照都是后来补拍的,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应允,没有朋友的捧场,没有求婚的浪漫,没有鲜花和单膝跪地,没有见证,没有祝福,只有摆在抽屉里的红本本、戒指和一个小纸条。如今我要和他从新来一遍,弥补遗憾当年的遗憾,也为日后不留后患。如今我们在讨论最核心的话题是我们婚姻,如今我们的共同心愿是他拿到offer,明天我将成为一名基督徒受洗,在神的恩典里认罪忏悔,接受来自神的爱和祝福。我想这份祝福来自于我已经能够合理摆放我们的爱情,也能够坦然面对过去和未来。我想这份心情值得纪念,所以写了这篇博客。
今天来这里告别,也许下一次再来的时候,我会有不一样的故事。生活还会有新的波澜,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今天的选择。因为我终于找到了真爱。
回复Comments
作者:
{commentreco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