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2006-9-14 7:23

很多年前,在我还是一个小伙计的时候,我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了侠客,一个真正的侠客。
那一天,大风卷着黄沙,把整个世界都蒙上了。连太阳也只是能勉强地透过沙幕看到一个朦胧的样子。小镇在这片朦胧的黄沙之中,小店也就在这小镇之中。小镇的人不多,可是小店的生意却不错,也常常有南北的客商前来下榻歇脚。不过小店通常也很太平,因而也就叫做了"太平客栈"。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就在这漫天风沙中渐渐地走近了小店。人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破斗笠压着蓬乱的头发,精瘦的两颊长满荆棘般的胡茬,就在头发跟胡茬之间,似乎隐约有着一张脸。这个人在迈进门的时候,随手脱下了那件狗皮披风,抖落了尘土。一身发白的青衣和一双勉强还能算做鞋的鞋。如果说没有他手中的那把刀的话,无论你怎么看都会认为他是一个掮客或者脚夫——如果你见过那种掮客或者脚夫的话。然而,他却恰恰是抓着那柄刀的,紧紧地攥着的。故事也就从这把刀和这个人开始的。
掌柜的说,他是一个刀客。
晋中人已经习惯将那些收钱替人杀人的人叫做刀客了。在他们看来,刀客总是杀人不眨眼的。刀,也一样。但是我那时候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剑才是刺客用的。
更何况刀客的日子会这么窘吗?那个男人只是交了一碗阳春面和一个窝头——这些连我这个小伙计都不屑的东西在他眼里几乎是美食了——显然他已经是饿了很久了。但是他却只是从容自得地吃着那一份"美食",仿佛丝毫不在乎那如风沙袭来般的饥饿。
"在这个纷杂的世界上,只有杀人才是最赚钱的买卖……"曾经一个客人在笑谈中说。那么什么买卖最不赚钱呢?这个至今我还没有弄清楚,估计当时那个客人也不清楚吧。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人闯了进来。说他闯进来,是因为他并没有从大门进来,而是从窗户里头钻进来的。这个人一身白色的劲装,背对着我站在刀客的面前。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分明看到了他手中提着一把剑。
只有刺客才用剑。
刀客抬头看了一眼,并不惊讶这么一个不速之客的出现,只是继续狼吞虎咽地吃着剩下的那一份"美食"——大概他只是想吃得更饱一些,因为老人们都说死前要吃饱的——也就在这个时候,桌子被掀飞了。
面洒了一地。
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敢打破这种寂静。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呆住了,没有人说些什么,也没有人做些什么,似乎那一刻时间都给凝固了——因为害怕或者只是害怕了。我偶然间觉得我应该说些什么,可是……那个时候僵住了的不仅仅是我的喉咙。
就在我因为害怕或者只是害怕了的时候,这两个人却已经窜到门外头去了。透过破开的窗口,我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
外面的一切似乎都是透过黄沙的。风沙很大,并不在乎这里的打斗以及害怕但又好奇的我。肆意的狂风卷着黄沙很快地蒙住了我的眼睛。在这一切都还迷迷糊糊的时候,只看见一道寒光带着一个黑影飞过,另一道寒光也带着另一个黑影飞过。就在这光影交错之间,夹杂着刀与剑交互的声音。偶然之间还闪过一两点火花。那一时间,我似乎并不希望他们停下来,而是在这片漫天无际的风沙之中凝为永恒。
但是,他们最终还是要停下来的。
剑,断了。人,倒了。脸是朝下的,我最终还是没有看到他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至于刀客,听掌柜的说,等所有人都出门开看的时候,早已经什么人都看不到了。

后记:总算是再作了一个"侠",看来很破落。其实侠在每个人的心中(古代的侠说穿了也就是现在的黑色分子),应了那句"该出手时就出手",那么你也就是"侠"了。
05/10/11
再记:重新整理这篇的时候发现原来当初写它的是多么的冲动,写下的是多么的幼稚,甚至于现在觉得自己几乎写不出那种刀光剑影。或许我就只是风花雪月吧。看来又对古龙佩服了一层。
06/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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