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世几劫

今天没有阳光，
我靠在窗前阅读。
不经意间看到了四个字，
几世几劫——

佛教认为宇宙是有成有毁，循环不止的，
每一次由成到毁，叫作一"劫"。
人生的世界叫作"世"，
佛教认为世界是虚幻的，
生在世界上等于经过一次虚幻的因缘。
生命就是这样安详地往复轮回，造劫历世，
并投入地沉溺其中。

我自以为是个清醒的人，
可以俯视众生，
可以摆脱历世的旋涡，
可以走一遭不被注定的轮回。
而我终究还是大俗，
忍受不了彻悟的寂寞。
也许我才是唯一的迷失者，
是世人仰望的风景。

于是我闭上眼睛，
只注视自己顽劣的心。
外表，
任凭驯服我的世界随意武装。
如同接过，
为我指路人的手。
世界在我面前是混沌的，
只有真正融化其中的人，
才能顺利游走。
不知道这是我的第几世，第几劫，
我只是还不够清醒。
当我再关上耳朵，
屏蔽心跳以外的所有嘈杂，
发现可以听从一切吸引和游说，
开始欺骗自己不再思考。

我找到了顺流的间隙。
轻易地把玩那些琐碎的游戏，
原来却是我潜藏的天赋。
平淡地快乐，简单地疲惫，
这团轮回的旋涡开始追随我的节奏。
每一个组成朝我景仰，
每一股涌动向我亲合。
力量诡异地空前强大，
似被骚动牵扯的沉沦，
被负重压抑的涅磐。
一边幸福地舒展，
我一边嘲讽——
享受这闭目塞听的幸福吧，
怯懦和圆滑的衍生物。
请你继续扼杀奄奄一息的自由和灵魂。

我感到风带着腥味的袭击，
手上的文字在阴影里明朗起来。
雨，噼啪地来了，
面无表情地洗涤着世界——
我现在的这一劫，这一世。
这一刻，
我看不清它是清醒者还是迷失者，
就像正在模糊着的自己。
而我预见了雨后，
冰凉的空气从我的头顶贯彻脚底，
摇撼着我的每一个细胞。
那爆发力已不足以拉我跳出今世已将我吞噬殆尽的因缘，
但我终于揪住了灵魂的尾巴。
一边沉没，更完美的融合，
我一边把它收藏进下一世的寄托，
当我在下个虚幻重生的时候，
依然期许自己一个清醒。

冗长的梦，
醒在卷着尘土的雨点下。
我拾起地上的书，
随手抚平"几世几劫"上的折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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