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从口出

      小说看台 2006-1-27 17:57
方老师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身材高大魁梧,方脸,浓眉,大眼,厚唇,肚皮微挺。故有人云:"方老师有官气。"可是,他最多只当了个教研组长。他给人的印象是:和善,沉稳,坦率,幽默。
  翻开方老师的历史,一片辉煌,一片灿烂。叫人嫉妒,叫人艳羡,叫人不敢说自己有多大能耐。在方老师从教的这几十年里,他曾当过两次省级先进,八次市级先进,十次县级先进,发表教研论文等各类作品四百多篇,出版个人专集三部,编著十五部,各类大赛获奖三十六次。所以,方老师在本县、本市都是颇有名气的。
  方老师来奖章高中任教国文课已经有三十个年头了,终成为名正言顺的国文教坛老将。国文教研组长非他莫属。然而,谁能料到,就是这样一位成绩卓著,师德磊落,功德无量的好教师,在新任校长到来后,命运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新任的校长大人姓郭,此君也是五十多岁,中等个儿,脸瘦削,肤色微黑,身材不胖不瘦。搭眼一看,你会有一种冷森森的感觉,恰如临秋。所以,一般教师和学生都怕他,即使有事上街,也不敢碰到他,对他敬而远之。自他进入奖章高中以后,学校从上到下的确发生了一些可喜的变化。新的领导班子较前而言,显然决策能力强,管理水平也高了。尤其是郭校长,也曾是一个国文教员,经常爱看一些诘屈聱牙的学校教育、管理、决策等方面足让研究生攻读的大部头的书籍;加之他身为校长多年,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这就是他刚奖章高中,开头便不同凡响。
  郭校长大有当今改革派风云人物的作风。奖章高中由于他的得力领导与管理,在去年全市进行的教育教学全面质量大检查中,荣幸地有一所普通中学晋升到全市十八所重点中学行列,成为一类中学。这一崇高的荣誉,让郭校长好几个晚上,台灯亮到深夜一点钟。终于,他运筹帷幄,在一个适当的时机,在领导班子会上提出了一个大胆而叫人咋舌的设想:在明年的高考中,本校必须考取一百个大学生。在给局长汇报这一重大举措时,郭校长还拍了胸脯,信心十足。
  很快,这个振奋人心的叫人发憷的消息先传达到教师,后传达到学生。一些很关心"政治"的教师,保守地说:"这又怕是'大跃进',盲目追求速度。咱们学校高考成绩最好的一年,才考了五十八名大学生。这个目标要实现,恐怕每个老师和学生,都得掉几斤肉啊!"
  故事也就在这里拉开了序幕。
  一天晚饭后,方老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跟一位向他借书的老师闲聊,竟不自然地扯到了最近一个热门话题上。"高三要过百人关,高一高二要大面积提高教学质量。"这是双管齐下,齐头并进。点过一根烟,方老师说:"高三要过百人关能挨个x!"那位不善言语的老师听了,觉得很好笑,就说:"是啊,我看,不论从我校的教师配备、地理条件、教学设施,还是从学生的来源、基础与往年高考成绩的极限来看,要在明年实现百人大关,的确是非常困难的。谈何容易!"
  他们一直聊到了深夜。
  几天之后,当方老师对那次不经意的谈话淡忘了的时候,他的运气也就不好了。
  有一天早饭后,郭校长径直来到方老师的办公室,开口就说:"老方,高三要过百人关,怎么就是挨x呢?"问得方老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十分尴尬。"老方啊,在全校上下一条心,大干快上,实现我们的宏伟目标的时候,身为教研组长的你,却唱出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你这是抱什么态度和动机?你这不是拆我老郭的台,啊?"
  "郭校长,看您说的,我咋能有这样的思想?说句良心话,你看我这把年纪了,还能干啥?除过教书,我老方还能做什么呀!郭校长,您怎能这样说话呢?您听谁说的?"
  "总之,你要好好检查一下自己,准备在全组或全体教师大会上检讨。"
  郭校长气急败坏地走了。
  看着郭校长愤怒离去的样子,方老师跌坐在藤椅里,半晌回不过神来。 <
  "他妈的,哪个小人?想干什么?干嘛在背后捅我一刀?我老方哪儿得罪了他?即使有吧,也值得在校长面前打一次小报告,卖一次乖吗?"从来没有骂过人的方老师破戒了。
  夜深了,出离愤怒的方老师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告的密?这时,他忽然明白了:人有些时候是不能太坦率的;他也想起那个打小报告的人是谁了。
  星期三晚上是该校全体教师业务活动的时间。郭校长亲自蹲点在国文组。方老师无可奈何,但又是很坦诚地将那次谈话情况,作了一次回忆性的叙述。当然,出于对郭校长大人的尊敬和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当前面临的"严峻形势",方老师做了一次较为深刻的思想认识和检查。与此同时,全校其他组的教师们,也正在进行"方老师事件"的大讨论,每个人象文革期间林彪背诵毛泽东语录一样,下了保证,在思想上,在行动上,坚决与校长保持高度统一。
  自此以后,绛奖章高中再也没人敢发表与学校总精神违背的"奇谈怪论"了。
  而整个学校真可谓"大干三九,大练三伏",投入了一项浩大工程的建设之中。经过一冬的艰苦奋战,师生终于熬到了第二年。
  新学期开始了。在第一次全体教职工大会上,校长任命了国文组的新教研组长。校长的讲话中,从头至尾,再也听不到"方老师"三个字。他就这样被从教研组长的位子上给刷了下来,成为一名普通的国文教员;就连他的工会委员一职也被人代替了。
  尽管方老师的过去曾那么耀眼,终使他"凤凰下架不如鸡"。学校领导不再重用他,而过去所取得的成就,就好象是应该做的;他所发表的作品也被校长在一次教学总结会上说成是"狗屁东西",一钱不值。而一些老师也跟在方老师的屁股后面,半是玩笑,半是挖苦,甚至嘲弄地说:"高三要过百人关,能挨个X!。。。。。。"哈哈哈 !
  方老师在自己的办公室,常常看到自己写的古希腊寓言大师伊索的名言"舌头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也是世界上最坏的东西"而苦思冥想到深夜。。。。。。
后来,那位告密的教师,还是一位普通的教师.
标签集:TAGS:
回复Comments() 点击Count()

回复Comments

{commentauthor}
{commentauthor}
{commenttime}
{commentnum}
{commentcontent}
作者:
{commentreco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