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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芳樹作家生涯二十五載訪談 [2006-2-7] gohan 发表在 动漫游三栖人
| 田中芳樹作家生涯二十五載訪談 [31 KB]
每天都是八月三十一日--田中芳樹作家生涯二十五載訪談
翻译者:一只名叫久铃的大烂人
咳...開始正文之前先簡單介紹一下背景,所謂二十五週年是從田中先生以李家豐的筆名於1978年在<幻影城>雜誌上登載<緑の草原に……>一文開始至2003年為一段落。講談社便在這一年湊集了十數篇訪談,對談,序言,評論出版了一本名為<書物の森でつまずいて…>的回顧本。其中的重頭戲就是以下的這一篇訪談,訪談者赤城毅為新進(當初)小說家,隸屬於wright staff(此社原本是田中芳樹作品的二次版權管理會社,現在則致力於新人作家培養和輔助)早年留學於德國對歐洲怪談造詣頗深,1998年發表的小說處女作<魔大陸の鷹>被評價為‘痛快冒險劇’,其後的作品也基本上延續了這一風格。
每天都是八月三十一日 ───田中芳樹作家生涯二十五載訪談 / 田中 芳樹 ╳ 赤城 毅
生活可不單純
赤城:值此田中芳樹老師執筆二十五週年之際,特請老師到此,一來回顧過往,二作展望未來。
田中:哎呀,其實最近老被人把二十五週年二十五週年的掛在嘴邊上,多少讓人有些不爽,總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從開始耍筆桿子那年才出生,今年好容易到了二十五歲的樣子。(笑)
赤城:那麼就從這裡開始吧,其實二十五年前刊登了田中先生處女作的<幻影城>雜誌創刊時,小生我還是中學一年級。
田中:哎呀呀...讓人不愉快的現實呢。(笑)
赤城:那一輯創刊號是以無聲電影時代的巨作<Zigomar>的原作譯本為主打,所以記憶猶新,當年我還很感嘆道‘這就是zigomar呀~’來著。
田中:說起<幻影城>,那本雜誌的壽命雖然只有短短五年,但卻在相當的人們的記憶中佔了一席之地呢。相較從來沒看過那創刊號的我,赤城先生真是了不起的熱心讀者呀。
赤城:我印象中,作為一本推理小說專門誌,<幻影城>的發燒度可是遠超出現今的<メフィスト>(推理小說專門雜誌,講談社出版)之流。田中先生是從一開始就想寫推理作品嗎?
田中:這倒不然,當時的我只是想寫『小說』,至於題材之類的還完全沒有打算。某天在書店瞟到了一期載有『幻影城第二屆新人賞品評』的<幻影城>,隨手翻了一翻發現其中有一條評論說‘一個日本人也沒有的作品也不錯啊’,那個年代市面上『沒有日本人出場』的小說是幾乎找不到的,於是乎就在記憶中留了個印象。後來試寫了一篇投稿小說,當時抱著‘反正以後都不會再寫了’的心態,便一口氣寫了原稿紙一百頁零二十行。(笑)而各大雜誌的徵文字數上限幾乎都是八十頁,唯有<幻影城>是一百頁,心想‘這一家的話,起碼不會被直接踢回來’便投了去。記得那時有大學同學問我“投給哪個雜誌了?”我回答道“好像是叫『奇岩城』來著”。實在是個沒有誠意的投稿者。
赤城:要說『沒有日本人出場的小說』,戰前有小栗虫太郎和香山滋這些推理小說的名家呢。當時的<幻影城>就大有『回歸到那個黃金時代』的氣魄。
田中:那時候的我可是完全沒意識到箇中的『厲害』之處,因為事實上我當時就壓根沒考慮過獲這個獎,也自然沒怎麼想要當職業作家。總覺得這等美事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雖說先有在校刊上發過文,又參加了雜誌的徵文,似乎只要再進一步就行了。我這個人卻總愛帶著『現實可不那麼單純啊』的想法。
赤城:聽說入選後沒得到獎金?
田中:嗯,主編對我們說“如果要支付獎金的話,敝社就得關門大吉了”,我心中一驚“才剛開始就來這手?”(笑)
赤城:他們同一時期明明正推出了亂步的評論集和難以入手的橫溝正史長篇全集,一時間風光無限...原來已經這般困難了嗎?
田中:日後感到婉惜遺憾的人是不少,但在『進行時』給予經濟援助的卻一個都不會有。(笑)所以呢,他們當時就根本沒打算支付我們獎金甚至稿費。如果本來有稿費而拖延不發的話就會讓人氣憤了,但那東西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記得那主編曾放言“本社的稿費制度從不區別對待任何作者,不論是你或松本清長”說著一拍我肩膀“都一視同仁”即是說...全都是免費勞工就對了。(笑)
赤城:嗯...(笑)自那以後便開始了以李家豐圍筆名的一系列連載,其中的幾篇大作我現在還有收藏著呢。
田中:嚇,您真是個強者,我可是一張都沒留下...為了忘掉當年的恥辱...(笑)
赤城:從您的執筆曆來看,這期間有過一年左右的空擋,是碩士論文的原因吧?這之後再次開筆的時候,<幻影城>已經陷落了。(笑)
田中:無錯無錯,得獎是在一九七七年末,之後就為<幻影城>幹了有一年半左右,在七九年時我向編輯部提出要準備碩士論文準備歇上一年。確實...在那個時候就從前輩處聽過“快完了”的傳聞呢。然後是在那年秋天,也就是在完成論文的幾乎同時接到了連絡說“咱終於死翹翹了”當時我的反應是“喔,果然”總之是一點也不吃驚。碩士論文通過後,便暫時開始了博士課程。這一時期即使什麼都不幹獎學金也會自動頒下來,再加上封筆了一年,突然間很有寫作欲,但<幻影城>已倒沒了發表的途徑。原打算再找個雜誌的新人賽一切歸零從頭開始了。就在這時接到一個電話“是田中先生嗎?<幻影城>上筆名李家豐的?啊...我們找了你一年了。”(笑)
增刷是瞎咪﹖
赤城:從此就開始了德間方面的工作了吧。說起來,我個人一直有一個疑惑,那篇<白夜的弔鍾>中女主角的名字是來自<卡里奧斯特羅之城>嗎?
田中:其實以前也曾被梶尾真治先生問過同樣的話,其實那一段時間我正好遠離動漫了一段時間,故沒能有機會拜見宮崎大爺的這部作品,所以並不知道那女主角也叫克拉麗絲。我這克拉麗絲是來自怪盜魯邦的小說原作中<水晶之栓>這一部。莫里斯.勒布朗似乎很喜歡用這個名字。
赤城:嘿,<卡里奧斯特羅>里的克拉麗絲自然也是出自勒布朗咧。不過話說回來,當時您的這第一部長篇作<白夜的弔鍾>的銷量似乎不甚理想。
田中:“這銷量簡直是德間推理类的史上最弱”確有編輯如是說過呢。我當時心想“好歹也是破了個紀錄呀”當然沒敢說出口(笑)這之後某天我的編輯大爺說“如果實在不行就換換題裁吧,你有沒什麼別的想寫的?”我遂將<幻想城>期間企劃了一陣子只寫了百來頁的一疊原稿給他看,結果他當即說“就這個了!”
赤城:那即是<銀河英雄傳說>吧。
田中:對那會兒的我來說儼然就是救命稻草的感覺。<白夜的弔鍾>初版印了二萬冊,對新人來說可算是破格的器重吧。而我的銷量就毫不客氣地將編輯大爺們的期待給破滅了。於是在準備第二冊時預定印刷量就被削為一萬八千。我心想“下一次就該一萬五了,而再下一次恐怕就沒有機會了吧。”(笑)出於對這種『再不寫就沒得寫了』的想法,在創作這一部作品時我乾脆就把想寫的東西通通塞了進去。
赤城:也就是在這時,您把筆名從李家豐改為田中芳樹了吧。
田中:我本姓是田中,這個是在九州地區非常之常見的姓氏,從我記事起就總能在同班里找到同姓的人。所以當初起筆名時就特別想改個鮮見的姓。因為我喜歡李白,日本人的姓氏也很少有L字頭的,但後來發現每次都要向人解釋讀法也挺費事的。曾有人提出說娛樂作家的名字需得好讀好記,我一琢磨也對,就又改回原來的姓氏了。不過我那名的部分,從出生以來除去父母能見到後不唸錯的人總共不超過五個(笑)於是又改了個同音不同字的名。
赤城:喔,是這麼回事。那麼言歸正傳,其實還有一個會令您不愉快的事實,當<銀河英雄傳說>出版時,小生還只有大學一年級喔。(笑)當時有個朋友突然像我推薦說“現在出了一本認真考究戰略問題的小說喔”,回想起來,這部作品一開始實在是沒有什麼大規模的廣告攻勢,幾乎完全是在讀者間口耳相傳才廣為人知的,而當時被推薦者又幾乎全部成為了死忠。
田中:事實如此,出版社方面最初根本沒有對這部東西投入什麼宣傳資金,也從沒期望他能大賣。我則在截稿時被告知‘如果這一作還是不好賣的話,就還得換個題材,你做好二手準備吧。’然後,嗯...應該是八二年的十一月發行了初版,在翌年的二三月時接到通知說“要增刷了”我那時的反應是“zenshua是蝦咪?”
赤城:哈哈,一瞬間聽成了外星語了嗎?
田中:對方重申說“增刷二千,現在是發行二萬了”“喔~你是說多印點的意思啊”我這才反應過來。他接著告訴我“既然增刷了就請繼續寫吧。”我便開始照著原本的單行本三冊的計畫繼續寫,這之後是二次增刷,再次增刷,又次增刷,直到某一天,編輯大爺突然說“這書賣得不錯啊,就寫個十本吧。” “等,等一下﹗”(笑)
赤城﹕這時是需要大規模反功嗎﹖
田中﹕這倒好說,可我已經把吉爾菲艾斯殺了呀。(笑)
赤城﹕哎﹖也就是說,如果最初是以十冊為目標的話,吉爾菲艾斯就不會死嗎﹖
田中﹕殺是肯定要殺的,但如果一早就決定了十卷的話,吉爾菲艾斯應該能長生到四卷左右吧。
赤城﹕好驚...但按照這樣推算,楊威利又當如何呢。
田中﹕楊倒是多活了幾卷,其實按原計畫我是打算最多讓他活到第五卷的。唉,但在寫作的過程中,我也學乖了不少啊。所謂『角色不單止是作者手中的棋子』云云。
赤城﹕啊......接下來,<銀河英雄傳說>就進入了世代交替的階段,田中先生是出於想要表現歷史劇式的時光推演才如此創作的嗎﹖
田中﹕嗯,所謂世代交替的這個東西在實際操作時還是有很多具體技術問題的,最突出的就是『讓誰在何時何地去死』這實在相當擾人呢。(笑)
赤城﹕而結尾的『傳說已經結束,歷史才剛開始』實在讓小生印象深刻。當時的觀感是『啊,這才無愧是<銀河英雄傳說>』
田中﹕承蒙誇讚愧不敢當。其實也有不少人覺得<銀河英雄傳說>這個書名有點不知所謂,但這也實在是沒辦法的事,當初標題還未敲定的時候,編輯大爺曾提議說“乾脆叫『銀河三國志』吧﹗”,我連忙苦苦哀求“大爺饒命,小的馬上去想個好名字。”“好,那麼給你一個小時好好想想。”故此實在沒有推敲的餘地。
赤城﹕一小時咧。(笑)我個人非常贊同的一點是,田中先生曾表示今後即便要創作同類型的宇宙歷史或說未來史作品也決不會在同一設定觀,例如皇帝萊因哈特卒後帝國曆多少多少年之類。這是因為這個世界的一切已被寫盡了嗎﹖
田中﹕嗯,主要是不想留下個奇怪的收尾,剩下的部分還是交給讀者們去想像為好。雖說在敲定了十卷的篇幅後,每一卷的大綱也已制定了下來,但到了七八九卷時還是出現了相當的拖沓,到最後不乾脆地收住就沒法平安著陸呀。
赤城﹕在創作<銀河英雄傳說>的同時,田中先生也發表了相當數量的『SF冒險』類的短篇呢。是因為那一年的空白期後突然創作欲爆發,文思激湧嗎﹖
田中﹕被你這麼一說就好像什麼美談了,其實遠沒說起來那麼好聽。我那時初出茅廬還沒能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想寫些什麼。另一方面我又總有一個概念『接到訂單就開筆才叫做專業作家』於是乎,旦凡有人約稿我就會不做深思地寫它幾頁。如此往復了一段時間而已。
被惡魔誘惑的一刻
赤城﹕隨著<銀河英雄傳說>這部作品的終結,田中先生開始著手創作其全新世界觀的作品群。首先,是<阿爾斯蘭戰記>,請田中先生與我輩分享一下這部作品的創作經緯吧。
田中﹕完成<銀英傳>後,我是長出了一口氣,不禁開始盤算“也差不多該隱退了吧”(笑)。當然這是不可行的,既還有想要寫的東西也有甩不掉的瑣事。上一部作品的成功使得出版社方面對我期待過剩。“再來一本像<銀英傳>那樣好賣的吧。”這句話我當時可是聽到起耳繭。雖然心理明白“哪有那麼容易啊。”嘴上還得老老實實地問“那麼您認為下一部要寫成什麼樣的東西才好呢﹖”他們百分之一百會回答“那當然是太空史詩了。”可我覺著我能拿來寫太空史詩這種東西的材料已經在<銀英傳>里通通耗盡了呀。但我若提議嘗試一下其他的題材,他們定然一致搖頭“您難得奠定了在太空史詩界的地位,現下FANS多如狗,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專心地幹吧﹗”
赤城﹕所謂一生一太空史詩嗎﹖(笑)
田中﹕於是才有了<鐵達尼亞>,但在寫這一部的期間,我還是終日盤算著若有接觸其他題材的機會就一定要試一下。這時角川書店來了聯絡。那真不愧是文庫界的老大,剛接觸就提出要我加入一個五十冊的企劃案。而且答應說哪怕一開始就是系列長篇也無所謂,可謂條件豐厚。“那麼寫些什麼好呢﹖”“田中先生的話自然是太空史詩囉。”“喔太空史詩嗎﹖”“無錯,請一定來一部太空史詩。”“這樣的話...那就恕我不能奉陪了。”說罷我就起身離開“且慢且慢﹗”對方急忙阻止“那麼先生您到底想寫什麼樣的題材呢﹖”被他這麼一問,我便說“其實我想寫古裝劍劇”“喔...劍劇啊,日本的﹖”“不,不是日本”“歐洲﹖”“不”“那麼是中國﹖”“也不是...是波斯”“波斯的劍劇嗎?”那位編輯大爺沉思良久終於說“如果田中老師一定非要寫這個題材不可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語氣是相當地不自然哪。
赤城﹕我也想問,當時是什麼原因促使您選擇波斯為舞台進行創作呢﹖
田中﹕是啊,為什麼呢﹖我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啊對了...當時栗本薰老師已經開始執筆<QREEN SAGA>那篇作品已經明確定位在歐洲舞台了,所以應該盡可能避開歐洲......這種想法『大概』是原因之一。這樣分析起來那會兒我倒是很有先見之明麼,但實際是否如此,我也不太相信自己了。而中國題材的話,原因是當時準備稍嫌不周,故而不敢急於開筆......事實證明這個藉口純屬哄人,遲些會講到。(笑)反正波斯兩個字已然是拍出去了。在這之前我曾經買進了,噢...那陣子我好容易有了些積蓄,總算能把那箱華麗麗的講談社東亞文庫請回家里了。其間好像也順手收了一套波斯傳說故事集。大概就是因為這個一閃而過的印象才說了那兩字的。現在想來,極有可能是被一隻名為波斯的惡魔上了身。
赤城﹕事實上是先答應一聲“嗯,波斯”然後一連數月嘴上說著“我有在做啊。”實則一行沒寫,只拼命作設定的狀態吧。
田中﹕朋友你就說對了。一方面我也是覺得一接下預約就不加思索地動筆是種不負責任的行為啦。(笑)赤城爺也有這種經驗吧,相比實際操作時要應付各種各樣的技術性問題,還是設定的階段最為享受。
赤城﹕完全同意。(笑)
田中﹕儘管作設定時自信過剩地整天想著“今次定是傑作呀﹗”結果寫得一榻糊塗的例子也有不少...啊啊,想起來了,當時因為要統合整個五十冊的企劃,其中不乏一些比我還拖沓的主,所以角川方面並沒有特別催促。而就在我悠悠作著設定的時候,講談社來了聯絡,便與那兒的編輯大爺見了個面。被問及“希望寫些什麼題材﹖”的時候我順口就回答“中國的。”半個月前和角川時還用了準備不周的藉口,如剛才所說,那其實是自欺欺人而已。然後對方說“中國題材嗎﹖讀者們也需要準備一下吧。”換言之就是委婉地提醒我時期不對了。“那麼就寫現代背景吧。”我沒有必要抬槓,結果成了中國風+現代背景,權當是一種練習吧。
赤城﹕即是<創龍傳>了。我聽聞這部作品最初只預定出一本來著。
田中﹕那也有些經緯呢。我當年上高中時,常在課上走神摸魚,百般無聊之下就開始在筆記本上寫些小說材料。始續終余這四個名字就是那時想下的。我當時是完全的無厘投搞笑主義,所以在這四兄弟家隔壁安排了終日與他們鬥嘴打鬧的四姊妹,名字好像是NETAMI(妒)SONEMI(忌)WURAMI(恨)和HIGAMI(僻),大概是這個次序。
赤城﹕原來如此...
田中﹕主要還是想從與<阿爾斯蘭>完全不同的世界觀和敘事角度來做個故事看看。其實,我那段時間不管寫什麼題材都被讀者大呼“無聊”呢。
赤城﹕有這回事嗎﹖
田中﹕<西風戰記>和<馬維爾>都是如此,“<銀英傳>之後就不行了。"或者“實力下降到不能看了。”之類的說法不絕於耳。被說成這樣恐怕也沒幾天好混了吧,抱著以上想法,我又厚顏無恥地寫了十五年。(笑)
風發的少年少女們
赤城﹕田中先生自稱最偏愛的耕平與來夢的夏日魔術系列據說是在靈光一現中誕生的﹖
田中﹕這是真的呢。那日寡人偶得一兆,比較特殊的是,相比夢的過程和結尾,它的開頭更讓我印象深刻。夢是這樣的,自己和某人一同站在夕陽中,一列蒸氣機車緩緩駛來。而後畫面一閃,我坐在了靠窗的座位上,窗外劃過些奇怪的景物,細看又什麼都沒有,我只是默默地坐著,目的地和搭乘的理由都模糊而曖昧。醒來後還記憶猶新,便盤算著能否就此寫些東西。
赤城﹕這一時期除了並行發展中的以異世界為舞台的四個系列作,您也同時在創作像<夏日魔術>,<夢幻都市>,<晴朗的天空下,突然...>這一批現代題材的作品呢。我個人的學生生活是特別漫長一些...
田中﹕這點我也一樣,咱是一國的。(笑)
赤城﹕嗯(笑)。<夏日魔術>系列的主人公耕平是個學生,<夢幻都市>的主角則是作家。細想來,學生也好作家也罷說好聽點是社會的高級遊民,說難聽點就是沒錢的社會寄生蟲。(笑)對我來說是這些角色特別能感同身受。
田中﹕介算不得什麼,我那幾年的女主角還都是十二歲左右的小姑娘咧。
赤城﹕啊也﹗有嗎﹖咳...對此我暫且不發表意見...
田中﹕<夏日魔術>有來夢,<夢幻都市>的葉月,<晴朗的天空下,突然...>的日記,稍晚一些的<自轉地球儀世界>還有個多夢,全都是只有十二,三歲的少女。那會兒不知為什麼就是覺得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描寫起來較得心應手。現而今我卻完全無法理解當時的這種想法,還真是不可思議。其實我外甥讀了這幾本書後曾問過我“芳樹舅舅是特別喜歡十二歲的小女孩嗎。”我趕忙叮囑“噓...千萬不要跟別人說喔。”(笑)
赤城﹕難度不是為了喚起低年齡層讀者的共鳴嗎﹖
田中﹕沒那回事﹗如此說來,當初寫<阿爾斯蘭>的時候就被要求寫成一部對象年齡較<銀英傳>為低的作品。所以在第一卷時我也有特別注意過用詞和排句。但到了第二卷就不再理會這些,漢字呀文言哪通通暴出來了。
赤城﹕我了解。一旦開筆哪還管得了那許多。(笑)
田中﹕說得好﹗真正有裕余去理會讀者層的也只有那一開始,之後哪怕被人提醒也不會再去考慮。發展到最後就會變成『有看不懂的字不會去查字典嗎﹖』這種了不得的態度了。雖說態度惡劣,但回想一下我在中小學苦讀那會兒,如果讓我讀一本通篇都是『我能讀得懂的詞句』構成的書,那不是很無聊嗎﹖
赤城﹕是說少年少女的讀者群隨著自身的成長會想要讀一些比實際年齡要高的東西嗎﹖
田中﹕無錯了,比如有一本『小學五六年級向』的書,那麼讀它的一定都是五年生,六年級的幾乎不會瞄上一眼。這個大概就叫做兒童閱讀心理吧。(笑)所以說,為了兒童向而將文字低幼化的玩意是絕對沒人去讀的。
赤城﹕接下來,小生我有一些個人問題。其實對田中先生的作品中,我最喜愛的既不是中國題材也不是<銀英傳>,而是<阿普菲爾蘭德物語>。這部紀念碑意義的作品發表于1989年,是為田中先生『露里塔尼亞系列』的第一作。
田中﹕嗯,沒錯。那確是我輩造語才華的一次值得自傲的體現呢。(笑)
赤城﹕這一部作品並非發生在異世界的舞台,而是現實世界里的一個虛構城市中創造的故事呢。就我個人來說,在拜讀大作之時,我腦中聯想到的是Erich Kästner,Astrid Lindgren,又或是全盛期的Jules Verne的那種獨特味道。在此,我想請教一下田中先生的閱讀經驗。
田中﹕朋友你應該能體會吧,對於愛讀書的小孩來說,童年玩伴這種東西並非存在於現實之中而是活在書本里啊,雖然我小時後身邊也不乏同齡的小朋友,也經常與他們結伴玩耍,但只要一關聯到書本的話題,就立刻沒了共同語言。
赤城﹕所謂『相比鄰居的太郎君,我和柏林的愛米爾較要好』嗎﹖(笑)
田中﹕愛米爾或者湯姆.索亞,大概也離不開這幾人名呢。正是這種讀書體驗的積累,才造成了日後去參加<幻影城>新人賞的動機吧--想要寫沒有日本人出場的小說。後來當我終於了解到宮崎駿大爺動畫的偉大之處,拜見了那部<卡里奧斯特羅之城>並有幸在第一時間欣賞了<天空之城>後,就更堅定了我的看法“這才是王道啊﹗”
赤城﹕同意。(笑)
田中﹕不好意思,從剛才開始就盡是些後知後覺得大道理。總之一句話『寫想寫的東西永遠是正確的』。
赤城﹕嗯,這點我很贊同。雖然以我今天的立場必須一句句細節地提問,實際上我一早就琢磨著“田中先生大概是想寫所以就寫了吧。”(笑)這一點是不需要更多道理的。
田中﹕具體來說,有了幾十年的讀書體驗之後,進行創作時就像把手伸進一個袋子掏出想要的素材。雖然袋子裡的貨色有進有出,可如果只從一個袋子里捯騰,總有耗盡老本的一天吧,所以到了一定時候也要將它封起一陣,試著從別的袋子里找靈感。其間的學問就是在什麼什後打開哪一個袋子了。所以說,創作這東西,怎麼表達呢 .......『時機』也是至關重要的。用語言不太好表現這個意思,總而言之,所謂『該寫了』的時機是可以促成但不能強求的。這種話聽起來很牛吧。(笑)
赤城﹕就好像樹上的果實,成熟時自然會掉下來嗎﹖
田中﹕這個比喻也不錯,但我覺得更像是久未收拾的庭院,某天偶然踏進去時發現已經長滿雜草的那種感覺。
赤城﹕再不拔就不能行的狀態嗎﹖(笑)
田中﹕嗯,否則就不能確保精神衛生了喔。(笑)如果套用到具體事例上,有時連我本人也會大吃一驚咧,『原來我那會兒是這麼幹活的』。(笑)當初在大學院的時候,雖說是學業兩立,但實際的工作量很小,每年只要完成德間的兩冊<銀英傳>就好了。而這之後自從開始了與其他出版社的合約,德間方面的工作自然就削減了。後來的某一天,一位德間的編輯大爺這麼問我“如果當初沒有規定題材的話,像<阿爾斯蘭>,<創龍傳>這樣的作品會寫給敝社嗎﹖”我立刻就回答“那是當然。”對方一聲長嘆,不久我在德間也有了“想寫什麼就寫什麼吧。”的待遇。
赤城﹕是說只要有了想寫的就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寫出來嗎﹖(笑)
田中﹕對出版社來說,讓作家寫想寫的東西也不是壞事。畢竟現今這個世道,如果幹得不爽大可跳去他社,要留住作者群就得捨得些香餌才行啊。(笑)
赤城:在此我得向您坦白一件事,我的那部<帝都偵探物語>里的那個叫渡的少年之所以會被設定為掏包高手,完全是受了田中先生<阿普菲爾蘭德物語>中維爾的影響。
田中﹕那真是承蒙厚愛。(笑)不如下次安排他倆相見吧。
赤城﹕和長大了的維爾嗎﹖
田中﹕恩,差不多二十來歲吧。在東京街頭閒逛時,一把按住正要掏自己錢包的渡君的手,“小娃兒你還未夠班呀,下次來看看小爺我的表演吧。”說罷飄然離去。(笑)
赤城﹕這真棒,我的作品雖然多是以大正昭和時代的日本為背景,但其實就我個人來說,對於『沒有日本人出場的作品』反倒比較適應。因為在德國呆了六年之久和『愛米爾』她們比較熟的緣故吧。(笑)其實對廣大讀者來說,也早習慣田中先生作品中的這些要素了。
田中﹕我也這麼覺得,讀者本來就不會有違和感才對,因為書本的世界是不需要國界的,某些時候連次元的界線也不存在啊。(笑)
在延伸中回歸
赤城﹕時至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完成所謂準備的田中先生終於開始了中國史題材的創作。在這之前您也曾多次前往中國取材並發表了數個短篇,這一切都是因為遲早要接觸這個題材而做的素材收集嗎﹖
田中﹕恩,這個『遲早』倒是沒錯,但我早先是預定到五十歲以後再碰這個題材的喔。估模著到那時一方面自身的準備大概完善了,另一方面讀者也差不多可以接受了吧。所以在這之前先靠其他的題材糊口,待到五十歲之後再悠悠然然地每年寫它一本中國題材就好。那可真是個甜美夢想啊~
赤城﹕那麼<風翔萬里>的誕生是因為外界的催促抑或是田中先生自己認為時機成熟了呢。
田中﹕大言不慚地說,應該是後者吧。雖然最早的緣由是編輯大爺問了我一聲“要不要寫個中國題材看看。”我便應了幾個短篇。當長篇的邀約隨之而來時,我就確實認為那是個不容錯過的良機了。
赤城﹕這之後,又有<長江落日賦>和<紅塵>這兩部作品緊隨而至。不禁讓我覺得您是在將長年積澱的材料一气揮灑出來。畢竟一年一部這個速度,所需的準備功夫也是相當驚人的吧。
田中﹕這個麼,從結果上看確實是勤勉無敵的一年一作。事實上,我那時是完全地超了負荷,體力跟不上哇,每寫完一本都曾想過就此打住。現在想來,當初定個三年兩作的速度才差不多。
赤城﹕同時並行的還有<亞爾斯蘭>,<創龍傳>然後是<熾熱的龍騎兵>......嗯,果然有實力下降的趨勢呢。(笑)
田中﹕請稱之為逐步回歸到原來水平。人麼,偶爾都會迷失自我的。(笑)
赤城﹕接下來這一部就必須稱之為大軸重戲了--<隋唐演義>的日文版編譯。我記得先前與田中老師閒聊時曾聽您說過“今次我想當一回中國文學的黑岩淚香。”
田中﹕啊啊,那實在是一次教人誠惶誠恐的發言。從結果來看我也只是“想當一回”,和“當了一回”的差距就顯而易見矣。
赤城﹕換言之,以往一說起中國文學就是<三國志>,要不就是<水滸傳>。但事實上有趣的文本遠不只這些,相比硬梆梆的史籍文獻,還有更多讓中國的讀者們血脈澎湃全心投入的小說演義流傳于世。無論如何也希望將這些感動傳達給日本的廣大讀者--我是這麼理解您展開編譯工作的意圖的。
田中﹕理解萬歲﹗(笑)除此之外的原因麼...我們常說現在的歷史小說創作是一種“對既定人物形象的再發現”,但對於很多中國史的題材,這種所謂的“既定的人物形象”還不曾存在過。所以我覺得首先應該將這種既定的形象推廣開去才行。就好像<平家物語>和<太閣記>都是通過立川文庫才廣為人知那樣,中國題材的文學作品也需要先找到一個作品的形象或說印象,否則就很難有所發展。日本人熟識的中國古典作品無非就是被稱為四大奇書的<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金瓶梅>充其量再加上<聊齋誌異>和<紅樓夢>。這部<隋唐演義>僅在一些海量的典籍資料中被提到名字,一直也沒有過譯本。而此時<三國志>已然引起了熱潮,各類創作不斷,<隋唐>這邊卻連起碼的知名度也沒有,不禁讓我覺得如果再不做些動作這個題材就會被永遠地遺忘了。
赤城﹕『時之所至,捨我其誰』嗎﹖
田中﹕算是一種門外漢的自不量力吧,反正是不能再期待去享用他人的勞動果實了。
赤城﹕田中先生的書本世界日益壯大,穩步擴張,終於,到了我們的最強女主角(笑)--藥師寺凉子登場的這一刻。
田中﹕哎呀,看來這一段還是沒法迴避的呢。(笑)
赤城﹕田中先生筆下的女主角們多是巾幗英雄,我的記憶中是不曾有過動輒嗚洇哭泣的柔弱形象。而就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仍然能鶴立雞群,一出閘就領先整整四個馬位的這一位藥師寺大小姐。到底是什麼動機使您創作了這樣一角色呢。
田中﹕客觀上朋友你說得就沒有錯了,但我之所以沒有寫過哭哭啼啼的柔弱女主角不單是因為不想寫,更是不能寫啊。讀者們初時都覺得銀英的安妮蘿潔應該是這一路角色,可到了後來還是發生了用檯燈轟殺刺客的一幕。(笑)不論是從作者或讀者的角度出發,有活力的姑娘都較讓人愉快吧。
赤城﹕這一點我也有同感。像以前好萊塢電影裡那種動輒暈死過去的女主角實在叫人不能忍呀。
田中﹕那還算好的,還有見到殺人魔就嘶聲尖叫,故意暴露自己所在地的呢。
赤城﹕那麼,是因為不能接受這一類型的女性角色,才創造了充滿侵略性的那一位嗎﹖
田中﹕最初可沒有定下是女性角色喔。我記得是有一次與講談社長篇部門的編輯大爺們聊大天兒時說到“近來的名偵探們都好無趣啊。”雖然好容易解決了事件,卻還免不了要面對犯人們--“只因你的多管閒事令到我的人生一團遭了﹗”之類的指責而煩惱痛苦,這種結尾幾乎已經是一種慣例了。這時就有人提議“那麼反潮流而行之,推出一個對犯人絲毫同情也沒有的偵探又如何呢。” “比如說在犯人大叫‘要不是你,我...’時還以‘哇哈哈哈哈,活該﹗’的偵探形象。” “而在這種場合,相比男性的哇哈哈哈女性的喔呵呵呵似乎會更有殺傷力一些吧。” “嗯,會令對方再起不能咧。” “那麼偵探的角色就定為女性吧。”自那次起就開始有了寫這麼一部作品的想法。
赤城﹕然後田中先生就被高跟鞋美腿痛擊後腦“要寫就趁早啊﹗”(笑)
田中﹕結果應該說是順水推舟吧。講談社正巧有合適的企劃,先是文庫,再以長篇單行本復刻,應該算是一個異例吧。
赤城﹕我覺得這部作品的一個重要特點是,全書都是以泉田君的第一人稱視角在進行敘述。
田中﹕是呢...<幻影城>受賞的那個短篇倒是第一人稱的,後來麼還有個<銀英外傳>的<由利安伊謝爾倫日記>,要說獨立成篇的長篇作品,這確實是破天荒的頭一遭。畢竟生為男人的我,從出生至今都是在以男性視角看世界(笑),突然要以女性為主角進行創作,實在是沒有把握能百分之百地刻畫出其內心世界。所以就很需要一個切入點。這年頭封建的性別偏見是不被允許的...最後就造就了泉田君這樣一個人物。(笑)
赤城﹕但從『唯一能誘導藥師寺凉子大小姐的人』這一點上看,泉田君應該算是田中先生筆下的第一豪傑。
田中﹕如此說來,龍堂兄弟雖猛卻不是人類...啊啊,還有小早川奈奈啊,到底哪個更強呢。
赤城﹕嚇﹖﹗奈奈是人類來的嗎﹖
田中﹕那可是人類的代表啊,自稱的(笑)。
赤城﹕這個話題先擱到一邊。現在的藥師寺凉子系列已大有超越<創龍傳>之勢。看起來是要踏過<創龍>的屍體了呢。
田中﹕確實值得擔憂啊。畢竟有一個不受作者控制的角色存在,再這樣下去作品的存續也不是我能預測的了。就好像新人導演碰上了超級明星那樣(笑)。事已致此,唯有盡心竭力...
妄想無盡
赤城﹕包括不久前<岳飛傳>的編譯,田中先生近幾年的活躍,想必讀者們也是有目共睹。在今天最後的這一部分,我希望能夠聊一聊田中先生您今後的創作計畫。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您現階段應該是正忙於<創龍傳>的續作。
田中﹕嗯,是的,才剛把<夏日魔術>系列終結...
赤城﹕這真是可喜可賀。(笑)
田中﹕<創龍傳>那方面麼,總算是把舞台移回日本了。總的來說這部作品可以小早川奈奈的登場來劃分出完全不同風格的前後兩部,其實如果沒有奈奈的話,它早就已完結了吧。
赤城﹕不過其他的幾個系列不是中斷就是無限期推遲續作,唯有這部<創龍傳>是不斷在更新。是單純因為覺得這個故事特別容易寫呢,抑或是有別的什麼特別用意呢﹖
田中﹕說到用意麼...與其他作品相比對<創龍傳>也不能說是有什麼特別之處。如果把書本看作是作者的孩子,雖是一母所生,也免不得有性格上的差異吧。其中就有這麼一個小鬼,出奇的精力旺盛,還不知疲倦。要是說<銀英傳>是那種有始有終的優等生,一旦定下目標就會不負眾望地最終達成。這<創龍傳>就大不相同了,每出一本就會莫名其妙地續出下一本,角色已然確立,任何形式的外傳分支都能發展。在沒有藥師寺凉子的日子里,我可是把自娛自樂的全部追求都投入到這部作品里去了呀。(笑)
赤城﹕原來如此。(笑)多餘的『能量』都被集中到這裡了呀。
田中﹕可以這麼說。有些作品迫於各界壓力不得不在某一處打住,每次剩下用不了的『能量』都唯有在這種作品里繼續釋放了。接下來就要看讀者大爺們能接受到什麼程度了。以迄今為止的情況來看,好像還能任我胡作非為一段時間麼。
赤城﹕換言之,今後<創龍>和<藥師寺>這兩個系列的新作仍然會延續精气充沛的風格囉。
田中﹕另外麼,這個也許不能算新鮮消息了,最近有幸加入了『講談社少年少女推理文庫』的企劃。這個企劃旨在『書本』並且聲言不會介入其他影音娛樂。(笑)我希望這次可以從作者的角度再現孩提時那種閱讀時的躍動心情,純粹的對文字的感動。主辦方還特別交代,不用執著於兒童文學式的文字。剛才我也說過,一味地強求淺显的詞句只為把作品弄得一團遭而已。
赤城﹕嗯嗯,像佐藤紅綠,大佛次郎這些位兒童文學的大家可是決不會降低文字水準來迎合低齡讀者的。
田中﹕記得我小時候讀書時,從不曾因為某部作品里沒有孩童角色登場就失去興趣。相反,書本中成人們的世界才是我所嚮往的。雷朋也好,霍姆茲也罷。
赤城﹕無錯無錯,雖說只喜歡讀由小孩子做主角的作品的人也不能說沒有,但如果以此為綱,那就只能算是一種偏見了。
田中﹕完全同意。安排孩童角色就能博得低齡讀者的歡心這種想法絕~對是一種謬誤。雖然我也有過大量使用十二三歲女孩子的時候。(笑)但那完全是以故事需要為第一優先的啊。
赤城﹕從江戶川亂步的<怪人十二面相>開始,推理小說界刮起少年偵探的熱潮,但至今也任何一部作品超越亂步。曾有人分析過其間原因--後來的作品都太過偏重少年偵探們的奇才,每每讓這些小孩子獨立調查和解決事件,而亂步作品的一大特點則是安排了明智小五郎這個成人世界的支持者,在他的協助下才有了少年偵探團縱橫無盡的活躍演出。
田中﹕喔喔,我也很贊同這種說法。像太田忠司大爺的狩野俊介系列里也是有種能夠給予充分理解和支持成年人角色。
赤城﹕相對的,那些由小孩子獨立解決事件的作品讀完後就難免會有“自以為是的臭小鬼。”這類感觸呢。(笑)
田中﹕就是嘛,但最可憐的還是犯人們喔。“哈哈哈,這就是正義的制裁。”這類話從小學生嘴里聽來,任誰都會被气炸吧。
赤城﹕一口童音地怒斥“老實點,犯罪者﹗”這樣﹖
田中﹕啊啊,這類題材還是交給別位大爺們去發揮吧,一個藥師寺凉子就夠我盡心竭力的了。(笑)
赤城﹕不過,田中先生今後還有沒有創作少女角色的預定呢﹖
田中﹕剛才的討論里好像也有提到過喔,“少女偵探這種角色是出奇地稀有呢。”如果以男女一對為中心角色的話,那麻九成九的作品都會是男方為偵探,女方做助手。比如佩里.麥英森和蒂拉.斯特麗特的組合可算是其中最完美的例子之一。與之相反的女性偵探配男性助手就相對少很多,再來是女性偵探,女性助手的麼還幾乎沒有...但從現在的形勢看來,遲早會有某位大爺憤然突入這個領域。啊,不行不行,我已經沒有那個餘力了。(笑)照這樣聊下去,恐怕又要爆出些無厘頭的設想了。
赤城﹕是呢。我曾經想過,要完成一部作品最重要的元素應該就是一種妄想力吧。不客氣地說,行文或筆法那些東西只要勤奮肯寫,遲早都可以鍛鍊出來的。
田中﹕嗯嗯,編輯大爺們的英名指導加上自身的經驗積累,技術上的水準要提高確實並非難事。說到妄想力麼...我覺得這可能還真有『適合』和『不適合』一說。所以麼,那些基本的收入與稅金比率計算都做不來,每天光知道發白日夢的廢柴或許就比旁人更適合成為作家吧。
赤城﹕十二萬分同感。
田中﹕自己能在作家這條路上走整整二十五年實在是意料之外,當初可是從來不敢想要幹多少多少年之類的。能夠有今天,全丈眾位讀者大爺關愛,謝謝大家了......另外一方面,也承蒙插畫家大爺們的抬愛,作品世界中的愛情與熱情才得以被視覺化,實在是感激不盡。總之『功課』是逐年遞增,不才亦當奮發努力爭取多打完結號。作家的人生,每天都是八月三十一日啊。(笑)
赤城﹕嚇,鬼上身了嗎?(笑)那麼具體有哪些呢﹖
田中﹕現行的幾個系列當然是要繼續。這之外,中國題材有後漢的光武帝,南北朝的蘭陵王,唐朝的王玄策等等,我希望能夠以原創小說的方式來詮釋這些位人物,還有<楊家將演義>的編譯也是當務之急。西洋方面麼,打算要重返闊別許久的露里塔尼亞系列,這次的題目若不是<骷髏城的新娘>就是<骸骨城的公主>(笑)......再來麼,我倒是很想以二戰前的中國為舞台寫個雷朋式的故事,但現在看來這已然是朋友你的領域了,我就老老實實當個讀者吧。『虹之翼』,『紳士遊戲』還有『帝都偵探物語』...喔喔,很讓人期待喔。
赤城﹕介是嘛﹖冷笑話﹖
人名註解若干(呸﹗我厭惡腳註)
小栗虫太郎(1901~46)﹕推理小說作家,東京出身,1933年發表處女作<完全犯罪>,主要代表作品有<黑死館殺人事件>,<白蟻>,<二十世紀鐵假面>等
香山茲(1904~75)﹕作家,東京出身,處女作為1945年的<奧蘭.潘迪克的復仇>,代表作有<索羅門之桃>,<火星之路>,<海鰻莊奇談>等。以在奇幻怪談作品中大量應用其自身的古生物學和地質學知識而著稱。電影哥斯拉的原案者之一。
橫溝正史(1902~81)﹕推理小說作家,神戶出身。金田一耕助系列的作者。
松本清張(1909~92)﹕小說家,福岡縣出身。處女作為1950年的<西鄉扎>。後以<點與線>,<零的焦點>等作品開闢了社會派推理小說的新天地。
Erich Kästner(1899~1974)﹕德國詩人,小說家,兒童文學作家。
Astrid Lindgren(1907~)﹕瑞典兒童文學作家。
黑岩淚香(1862~1920)﹕翻譯家,評論家,高知縣出身。<鐵假面>,<岩窟王>等名作的日文版編譯者。
佐藤紅綠(1874~1949)﹕小說家,劇作家,青森縣出身。代表作有劇本<侠艷錄>小說<大盜傳>等。
大怫次郎(1897~1973)﹕作家,橫濱出身。長年活躍於歷史小說,現代小說,童話,紀實文學等多個領域。最著名的作品是<鞍馬天狗>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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