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 差劲和差劲的简单相加7-9[完]

      耽美同人 2006-1-24 17:46
第七章
郭骁。呜……郭骁。
苏路?怎么了?什么事情?
………………
你他妈说话!!不许吓唬我!大老晚的国际长途打过来,你想我急死啊!
…………郭骁,你那边几点啊?
晚上十点,怎么了?哪跟神经错乱了你?没发生什么吧?
郭骁……我这里,是……凌晨四点。
………………
你说的,凌晨四点醒来,想起的就是自己爱的人,是不是真的?



****
丢人,丢人丢人!
运动会就在苏路淋林漓尽致的哭丧、郭骁凶猛之后的尴尬、……和训导主任的暴跳如雷中辉煌落幕。



"郭骁!你太不像样了!"乖乖,群殴!而且还当着自个儿的面,这不明给难看吗!想坑老子被扣奖金啊!当下,训导主任鼻孔喷成铜铃,指尖挨个点下来,"你、你、你们还有你,全给我去训导室!"



没比这更轰动的场景了。
十来个伤兵残将彼此搀扶,满脸衰相的排成竖列。
苏路的纱布蹄子几乎被自个儿哭湿了,一道上就挂着郭骁的膀子号天号地。
血腥暴力在看到苏路倒地的瞬间汹涌而来,现已渐渐冷却,郭骁眼见训导主任忙着训话,大伙儿顾着犯愁,谁也没追究刚才过度的反应时,大松了口气,很革命的摆出"我在反省"的沉痛状,却偏被苏路哭的特没面子,知道的是家里这口子为了自己前途堪虑,尽管他是没听明白什么出国什么机会的,不知道的以为……哎,总之怎么苦大仇深怎么形容吧,绝对不过分。
"你冷静点……"两人稍在队末,郭骁伸手撸一肩膀上湿嗒嗒的脸,心疼又烦躁,压低声音,"还哭没完了?我又没后悔出那拳头。"
"所以说你傻!我不没怎样吗?撂一处分你……"
"他要真把你怎么样,"郭骁凶狠的拧起眉头,"就算豁出老底,我也跟他没完!"
从未外露的激烈,在一天内第二次裹着火烫的感情沸腾而来,当场让苏路的兔子眼更嫣然几分,觉得自己一通号哭,冒着被除名出帅哥之列的委屈总他妈算值了。



帅哥就是帅哥。
帅哥就是能赢得女性同胞无条件的支持。
一路上,纤纤玉指纷纷戳着法律系大个子的脊梁背,愤怒唾弃,"瞧,就他!就他动得手,瞧他把苏路给打的,都站不起来了!"
"啊,他是不是人啊?苏路都病着呢,听说苏路为忙运动会,几天几夜没睡觉,这样他都下狠手?"
"可不!猪油蒙了心,我看的真真的,他先是一拳打飞阿田,接着看准苏路就踩!"
"什么!!阿田也被他……?不齿!听说后来郭骁拦架,他居然还耍横!"
"禽兽——!那……怎么看着他凄惨劲,郭晓却没事儿人似的?"
"呃……拳头没挥准,落自己身了吧……"
"该!"
字字枪弹,只差没就地正法了。



****
十来个大小伙往训导室一挤,跟庙里罗汉似的,个个面目狰狞,神情肃杀。
苏路已经哭不动了,挂在郭骁的肩膀上打咯,郭晓满脸尴尬的拍着背顺气,挤出积极友爱的笑容,"他热度刚下去,站不稳当。"
阿田很坚毅地忍住笑,面目抽搐了一下。



"郭晓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训导主任横眉怒目,"是非你弄得清楚吧,导生该起的作用你明白吧!居然当众打人!你说你……"
"……他活该。"郭骁憋着声音闹脾气。
"什么?"训导主任没听清,郭骁垂下眼睑,没敢再吱声,捞起肩膀上那团稀泥往一旁椅子上摁,"老师,他病刚好些,身体还弱,让他坐下吧。"
"嗯,"平时和苏路也有接触,看他那凄惨的样子,不禁放软口气,"你坐吧,也就你没淌混水,这我是知道。"
"……那还挨了揍……"苏路不乐意的咕哝一句,挪在郭骁身边坐好。
"你们都不是孩子了吧!平时看着个个挺懂事,怎么还头脑简单的信奉武力解决问题?校内打架是多恶劣的行为!啊?"敢情校外打架就没什么相干了……"校纪校规,打架就得处分!"
"我们没啊!"苏路急了,端起班长派头,"他们挑衅的!!他们动手的!!"
"瞎说!明明你们……"法律系众罗汉群起反攻。
"都闭嘴!"惊汤木很拍在桌上,"都没打过瘾怎么着,还想在这儿闹腾?"
全都蔫下劲哼哼,苏路急吼吼耷拉出半身,"非得处分嘛?老师别啊……我家郭……"狠咬下半舌头,"我家各位兄弟真没存心闹事,你就给个机会改过自新建功立业重新做人吧。"
顿时把老虞几个苏家兄弟感动的涕泪滂沱。
训导主任皱紧眉,正想呵斥学生干部不许称兄道弟拉帮结派,就见韩韩斯斯文文得笑,"老师,我打个电话,行不行?"



电话是打给兄弟兩的父亲,没多久,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急忙赶来,父子三人眉眼间很是相似,父亲看着两儿子无奈的叹气,长出息了啊?学会打架了。
阿田缩紧脑袋,抓着他哥的胳膊不言语,韩韩苦笑,怪我,都是我不好。
大伙儿这才隐约知道田家来头不小,大致是市政府里头管财政或民政的,最后沾着两兄弟的光,全都无罪释放,只留下郭骁,"你等等,有事情。"
苏路一听,赶紧黏着椅子,"我也有事情要找他商量,等他行么?"
训导主任无所谓的点点头,拍着郭骁肩膀,"许教授去德国参加研讨那事定了,报了你上去,准备一下,周日就出发。"
"德国?研讨?"郭骁一呆,随后眼里闪过了悟。
耳边听着训导主任详细解释,心口滚滚的热,回眼望去,苏路正窝在椅子里吧自个儿团成花卷,揉揉挨拳头的小腹,痛的嘶着气咬牙低咒,"死胖子,以后有你好看的。"
郭骁的眼,顿时汪成温柔的水。




****
回到宿舍,空空如也,桌上扔着一张纸条,阿田被他爸揪回去了,其余几个全跑网吧打连线,让苏路赶去一起玩。末尾凌乱的加着——
——听说郭骁要去德国,哥们恭喜。
两人抿嘴一笑,郭骁心疼的从背后抱住苏路,暖暖的捂住他的肚子,"甭去凑那热闹……"
苏路累极的一跟头摔床上,双手蛇绕,勾环住郭骁的脖子拉他下来,伸出舌头呵他造反,"想什么黄色事儿了吧?小爷可没劲头奉陪!"
郭骁温柔的笑着,伸手把苏路紧紧抱个满怀,舌尖玩耍着胡天野地的小蛇精,咬牙骂傻蛋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傻蛋。
苏路又笑又啃,被压在身下,往死里纽腰肢,惹得郭骁心头火把把上窜,再这么挑逗,我就直接把你摔地上干,信不信。
苏路烧红了脸,叼着舌头狠拧郭骁胸膛,"身上全是汗,黏死了。我去对面冲把凉……"
"不行,"眷恋不舍地在苏路脖子上狠狠种几颗草莓,拉他起身,"你才刚好些,不能冲凉水。去浴室洗。"



这会儿除了公共浴室,就连郭骁那小屋都没热水。
苏路嫌太挤,不乐意的嚷嚷你甭当我老弱病残孕,郭骁狠笑一声,直接抓起脸盘往里面扔毛巾肥皂小内裤,然后去自个儿屋收拾,打开门时不忘探回脑袋,恶声恶气的警告,"要让我看见你不怕死的去对面冲凉水,就把你双腿敲断,横竖一处分,让你彻底残疾。"
苏路脸一板,"厉害啊你,看谁折腾谁!"



才进浴室,苏路就后悔的撒开脚丫子想撤,人多的连个更衣柜都找不到。郭骁哭笑不得的死拽住那条滑溜蚯蚓,澡票都付了,还跑?
苏路无奈哼哼,磨蹭着脱下衣服放在郭骁的柜子里,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两头会来公众浴室裸体相对,嘶磨惯了的身体横生别样偷情般刺激的快感,单薄的衣物脱了老半天,手指打滑弹过赤裸胸膛,膝盖不稳顶怵着臀部,苏路的脸在拥挤人群和蒸汽中红的几乎淌血,引得郭骁咬牙死忍,恨不得直接把他拽去角落打完屁股就办事。



郭骁人脉广,逮着交情好的师兄要到一龙头,赶紧抓了苏路过去洗,苏路手上的伤口已没大碍,笑嘻嘻抬头抬头就瞧见郭骁在蒸汽氲氤中醉红的脸,赤裸的胸膛上划过水珠,隐约像做爱时手指作怪的路线,刹那间该热不该热的地方全热了,该硬不该硬的地方也全都意志昂扬,慌张的弓起背转身慢腾腾的滑肥皂,郭骁的气息在咫尺,背后仿佛长了眼睛,把那人的举手投足满满印在心里,知道他也在磨蹭着擦肥皂,一次又一次,不冲洗,在纷飞的肥皂沫中借机滑过后背,享受自己控制不住的惊跳。赤裸的身体散发熟悉的气味,在皂香里像魔鬼般的虫蛀到心,不顾廉耻的诱惑着淫荡念头。



人渐渐少了,空龙头多了出来,两人一概装没看见,只管一前一后似接触非接触的在一起冲遍年轻的身体。
很快,浴室清空,听着最后一人关上门,郭骁一把抓过苏路,一手撂了肥皂往他身上抹,"看你这磨蹭劲,皮揉破也没弄干净。"
手就着润滑的劲道,一下到腰,郭骁认真的擦着,每寸苏路身上的肌肤都留下他的气味,仿佛极其重要的任务,苏路只觉得耳边鼻息很热,哼的一声,腰不经意的弹跳个圈,郭骁咧嘴骂小贱皮子,俯下身吻住和臀相连的柔软,水柱铺天盖地的冲,苏路腿跟一下子发软,后仰靠在郭骁身上,水滴落到唇边,他喃喃的张口,不知想舔去水还是想舔上郭骁的指尖,"……这周日的飞机?我不能送你呢。"
"……嗯,"郭骁紧扶软绵绵的身体,手指得寸进尺的往下滑,在苏路的宝贝家伙上画着心型的圈,蓄意挑逗,小心伺候,"……周日,没办法陪你坐校车了。自己小心些。"
"……去你的,"下作东西,居然在那个地方画上劲了,"以为我几岁孩子?没你烦我得意着呢!!"
郭骁二话不说,伸手对准苏路光裸裸的后背,就是不留情的一巴掌。
一道清晰的红痕,苏路身体一僵,咬紧了嘴不说话。
郭骁就像打上了瘾,扔开肥皂,双腿夹住苏路的腰不让逃,伸手又是一巴掌。
背上火红。
苏路开始慢慢发抖,嘴角死咬着,眼睛睁的大大不含糊。
郭骁看着那两道红痕发呆,似乎不能理解那是自己下的手,"苏路,说你喜欢我。"
"……"
"我喜欢你,杀人放火都可以,你呢……承认你喜欢我。"
"…………"
"说!妈的,你说!说你喜欢我!"
"…………"



僵局打破在水房大爷冲入浴室赶人,震天的嗓门冲破氲氤的气氛,两人面面向对,彼此都红破了脸皮,穿衣服时,郭骁叹着气举高苏路的胳膊,替他套上t恤,对不起啊,我刚才被蒸汽熏晕脑袋了,以后再不吓唬你再不逼你了。苏路磨了磨嘴,肉麻话转个圈,终究没吭声。
出了浴室,两人很有默契得往小屋走。
进屋,才关上门,郭骁抓起苏路的腰就往床上扔,苏路捂着肚子急的叫痛,拉扯皮带作势要抽人行凶,被郭骁直接打横了抱住,一把撕开刚套上的上衣,温柔的接吻,暴力的插入。
前列腺被紧张刺激的快感折腾的苏路呛着嗓子沙哑喊疼,郭骁珍惜的搂满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身体,吻着苏路嘴角的银白线,"乖,就好了……"
在激情和拥抱中沉沉入睡,苏路枕着郭骁的胳膊,就跟舔奶油棒棒糖似的睡的贼香甜,一觉酣畅时,却被巴掌敲醒,睁开眼,瞧见郭骁闪着亮晶晶的眼神。
"你丫失心疯!"没好气的狠狠一掌扇过去,转过身体打算继续呼噜。
"不许!"郭骁硬般过满身疲倦的苏路,"一定要跟你说,我在这个时候突然醒过来,只想到你。"
苏路皱紧眉,痛苦的眯着酸涩的眼,看看表,清晨四点,"那是因为你身边躺着少爷我!神经!"
抓起枕头想砸死那人灭口,却突然被一阵狠劲翻过臀,郭骁压在他的后背上,舌头不停的在苏路的脖子上缠绵的吻,"跟你说不明白,就作个明白。"
"流氓想干吗?道貌岸然!"苏路恨透了这个弱势的体位,但背上的热气却让身体酥软到计较不了,只能别过头狠骂。
"知道吗?男人在清晨时分的性欲尤其高,这个时候作爱的感觉棒到极致。"
"你他妈为什么知道!"苏路大脑充血,恼羞成怒的绞紧臀部,夹住郭骁探入尖端的凶器。索性全好过不了!
"医学杂志上看的,"郭骁笑得***而诡异,指尖滑下接连的私密,一伸舌头探入苏路口中,当下封的小崽子躲也躲不开,别着脑袋直哼哼。



探求科学真理的结果,是次晨的班车上,苏路全途倒在郭骁身上呼噜到终点。



****
郭骁走的那个周日,他们家根本乐疯了,苏路没去凑热闹,靠在床上翻杂志,窗外不知谁家的孩子练钢琴,翻来覆去几个简单的音符弄得苏路满身烦躁,恨恨的抄起书砸空气。手机不间断的响,郭骁的短消息挤爆了收件箱。
"不许不吃早饭。"
"不许挑食。"
"不许饿肚子睡觉。"
"不许不加衣服着凉。"
"…………"
苏路满脸抽筋,正思量着等登机的人哪来这么多空的时候,又一条消息欢天喜地挤进来,"我登机,最后一条,你该出门了,否则得等晚上的末班车。"



一路恍惚,挤上校车,破天荒的没有座位只能站着。
打开手机翻来覆去看那堆消息,突然觉得不对劲,抬眼瞧见售票员[假设是空调车吧- -]横眉怒目的怵跟前,恶狠狠瞪着自己。
苏路从来就是老娘掌心捧惯了,哪受的来这些个鸟气,憋了一上午的郁闷放肆发作,"啐"地唾了一口,毫不示弱的对瞪过去。
没一会儿,苏路突地脸涨通红,猛想起自个儿没买票,以前都是郭骁负责这事,难怪售票员冒火的眼神不依不绕,自己蒙着脑袋,怎么看怎么像故意逃票,苏大班长尴尬的束手无措,逞强逞的下不来台,眼看脸皮就要烧火了。就听见身后一个救命的喷笑,"苏路你瞧我脑子,说好带你一起买票的,我给忘了。"
回眼一看,阿田满脸调侃的笑意,递过零钱,拿着票往苏路手上一赛,低笑,"果然炉灶一家子,小锅子不在,小炉子连魂都丢了。"
苏路顿时红成醉虾,结巴了半天辩不出个道理来。



郭骁周一就给寝室里挂电话,听筒里嘈嚷的杂音不断,苏路不以为然的哼哼,你少唠叨点成不成,不就一星期吗,别跟我吃了七步断肠散似的活不过明天。



日子照过,上课,吃饭,打球,自习。
原本,两人也不是黏乎的厉害,现在只不过少了在晚自修时身边那个给自己买了夜霄边吻边喂的人。
苏路憋憋嘴,有什么呀,不就一星期吗,一闪神就过去了。



这一闪神,闪到周三就宣告夭折。
晚饭全是苏路不爱吃的菜,躲在食堂角落里扒拉几勺子,怒火横生,一口不碰的全给倒光。肚子没喂饱,凌晨饿醒,狼狈的窝床上翻来覆去难受,苏路跳起床,凶猛的翻柜子,发现粮食全光了,平时郭骁每周日都会大袋小袋的拎来宿舍储备,总被苏路笑事儿妈,难道学校店里不能买啊?现在夜深人静才发现郭骁的睿智,这会儿填肚子的干点也没,给自己买宵夜的人也没,苏路满肚子饥饿化成委屈,鬼使神差翻开窗子跳出宿舍楼,直直往小屋跑。
打开门,一片冰冷,空气隐隐还留着和郭骁作爱的味道,填不饱肚子,越发勾起了泛滥的心思。
苏路憋紧嘴,随手打开抽屉,眼睛一亮,居然有夹心蛋糕!!!恶虎扑羊的抓起就塞嘴里头,像个小耗子,夜半时分终于填满了肚子。
饱暖之后,就该思淫欲。
窗外一片漆黑,苏路隐隐觉得倦意,想想自己醒来已经凌晨,现在不知折腾到几点了。
打开手机,看着时间显示,苏路整个一发呆,屏幕上隐隐映射出自己的眼睛,他憋了憋嘴,又憋了憋,有点委屈,带些妥协,"妈的,想就想了,想他又怎样了!"



挂通手机,拨号音中苏路心脏怦怦得跳,半晌,彼端的声音模糊,却那么熟悉,"……苏路?是不是苏路?"
郭骁的声音全是愉悦紧张和焦急,一下堵得苏路满腔的话开不了口,"苏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听你的声音,多说点,听你的声音。
"苏路?"
"…………"
"你他妈说话!!不许吓唬我!"
"……"苏路委屈的一憋嘴,"哇——,他冤枉我想逃票!!"
"- -||||||||||罚钱了?"
"没……阿田给垫上了……"那个委屈劲啊……
"……那就好,那就好……"郭骁擦了一把冷汗。
"还有,晚饭没个菜是人能吃的,饿得胃疼。"
"什么?不是关照不许空肚子睡觉吗!"怒气直接窜过大洋,跳出话筒掐苏路脖子,"赶紧拿钥匙去小屋,我在第二个抽屉放了点心,赶紧去。"
"……已经在了,吃好了。蛋糕太甜了,你记得下次买别的口味。
"……你他妈的!!!吓唬我好玩啊!"郭骁顿时软下神经,疲惫的松口气,"乖,再有三天,千万别闹脾气,否则我在这边还有什么奔头!"
苏路嗯了一声,心口热的要跳出来,堵了许久的话语终于不再掩盖,"郭骁,你那边几点啊?"
"晚上十点,"郭骁愣没好气,"正打算休息呢,被你吓的神经错乱。"
"十点啊……郭骁你知不知道我这边几点?"
"……让我算一下时差。"
"别啊,我告诉你,"苏路揉揉眼睛,感觉有些困意了,"凌晨四点,是凌晨四点。"
"………………苏路,"顿了顿的声音紧崩着期待,"说。"
"……我喜欢你。郭骁,糟糕透了,我喜欢你。"




****
恍恍惚惚,一个星期飞快而去。
苏路知道周末郭骁该回来了,但是不确定具体时间。
周六吃完午饭,苏老娘花枝招展的跟着手帕交去逛街,苏路觉着她这种去买上一大堆鲜嫩欲滴的花衣花裙却不穿的举动就和烧钱没两样。
吃着水果,正躺在床头看汽车杂志看的来劲。就听见楼下山猫子鬼叫,"苏路,苏路!"
那声音笔直打到心里最深,和那句清晨四点的喜欢,一起在藏的甜甜蜜蜜。
苏路"啊"的傻叫唤一声,整个人不假思索的跳了起来,蹦下床时差点被拖鞋绊个惨跟头。
苏家是在二楼,趴在阳台上,就和楼下的人面面相对。
阳光就是郭骁满脸的笑容。"苏路,苏路。"
苏路一句话也说不出,满心的欢喜像要从喉咙口跳出来,只能裂开了嘴傻笑,疯子似的大半身探出阳台,恨不能跳下去直接扑那人怀里。"哈哈哈。"
"苏路苏路苏路苏路。"
一人站在楼下傻叫,一人怵在楼上傻笑,阳光也有自私的时候,此时此刻,只选择了傻乎乎的两个人,披散一片金黄。



半晌,傻子一号终于恢复了神智,弯著笑得合不拢的嘴叫,"你丫疯啦!怵下面制造什么噪音,赶紧给我上来!"
"喳。"傻子二号提起行李直奔。



一关上门,苏路整个人就像饿了三年的小豹子,满头满脸扑的郭骁连连往后退,"你完了,你完了,你居然连家都不回。"
"嗯,早完了,多少年前就完彻底了。"郭骁赧红了脸,双手抄满苏路的背,抓紧了腰,急躁疯狂的接吻,舌尖像淬了毒,勾的苏路迷迷糊糊换不过气。"我说有要紧事情要办,直接过来了。"
苏路哪还乐意跟他废话,直接撕开衣服往地面扔,你他妈是男人赶紧上。
郭骁又笑又咬,一把抓住小崽子的腰,横抱着走进卧室砸床上,居高临下的邪恶笑着,一掌扒下苏路宽宽大大的裤子,吐出舌尖,吸血鬼似的舔弄苏路的脖子,你把我弄的神智不清,你把我弄的行尸走肉,你把我弄的呆在德国没了魂,你等着受死吧。




****
郭骁原就是风云人物,这一回来简直好比周身镶满钻石,大伙儿的眼神羡慕妒忌又佩服,当然还夹杂为数不少的粉红色爱慕,苏路满腔怨气的闹别扭,呆在底阶的老位子,桌面下把郭骁的腰几乎掐烂,你招谁了?我下去几寸废了你,我让你还到处勾人!
我没,郭骁涨红了脸叫怨,咱唯物主义好青年凡事得讲证据啊不是?你把我心挖出来看看,但凡有个旁人的影子就当你白对我告白了。
谁啊!谁告白谁了!
双手捧起苏路红成酱油的脸蛋,还是觉得你瘦了。到底有没有乖乖吃饭?
没你我吃不下。



****
大学生活,在自在随性中,过的飞快。爱情尽管偷偷摸摸,却满足的让人心里灌了蜜。
大二的深秋,天气有些寒了。
那天,郭骁聚在106打牌,大伙都嫌拱猪升级斗地主玩腻味了,返朴归真抽乌龟,苏路牌旺,第一个全身而退,兴高采烈的画了一张乌龟等开张,几个兜圈下来,郭骁皱着一张便溺脸认输。
"哈!~该!"苏路狼心狗肺的得意,"瞧我给你画的这乌龟多神气,你是最帅的乌龟。"
说者,手指比划过郭骁的五官,细细勾勒出轮廓,"贴哪儿呢?要不嘴唇吧?"
郭骁莫测高深的笑,眼神闪着暧昧而激烈的光,苏路的手指,黏上了郭骁的唇,嘴里装模作样的哼哼要不要这儿呢,郭骁偷偷启开唇瓣,舌尖在只有两个人能察觉的范围内敲敲磨苏路指甲。
正热闹着,"砰——"
寝室门被剧烈撞开,王可一脸死灰抖着肩头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干吗!"苏路懒洋洋的搭话,双眼依然死死黏者郭骁似笑非笑得表情,"神神叨叨的,阿田呢?他不是和你一块儿吗?人呢?"
"还说!就是阿田出事了!!他…………布告栏里贴了张照片,是——"王可脸色灰暗的转了又转,甚至有点扭曲,大火眼瞅不对劲,全都扔下牌,只剩苏路状似无所谓的把手指搁在郭骁唇上,两人的眼神黏乎乎粘一块儿。
"到底怎么?说啊!"支吾半晌,罗建火爆脾气最先忍不住的问。
"是————"王可深吸了口气,"阿田和他哥接吻的照片。"
"砰!"丁一连着凳子仰面摔在地上。
苏路手一抖,敏锐的感到郭骁的唇突然冰冷透骨。
满室寂静,死般的安宁令人恐惧。
"胡说!!"罗建煞白着脸大吼,"不可能,我们屋的兄弟哪可能有……
大伙瞪直眼,"———这样的变态!"
苏路突然抿嘴,默不作声的笑了一下,缓缓放下手指,低头撕着纸条玩。
郭骁看着他,眼睛闪过激烈的光,燃烧开豁出命去的坚持。


第八章


郭骁,你可想清楚,真要决定了,咱就拴紧绳子一条黑路走到底,你别想再有安生日子。
嗯,早认了。你做善良百姓,我就勤劳刻苦守着你过太平日子,你要作奸犯科,我就杀人放火蹲大牢去陪你。



****
没有人说得出话。
无法想象的事实爆炸般震碎了快乐。
空气静寂得比死亡更可怕,只剩下苏路"呲啦呲啦"撕纸条的声音,冰冷扭曲的烦躁,毫不留情凿在郭骁心底。
他盯着那压低的脑袋,苏路的眼睫毛长而漂亮,招惹人的晕出阴影。
妈的,天杀地剐的自私鬼,郭骁的牙齿在舌尖咬出一个血泡,就这副死德行,挑得别人横下一条心,自个儿见了事就往后头躲。



"别撕了!"
尴尬的沉闷中,郭骁冷不丁拍下一巴掌,死扣住苏路手上机械的动作,狠狠压紧了不让动,"不许撕!"
苏路被突兀逼来的力道吓惊跳起来,众人也莫名其妙的瞪直眼。
郭骁磨磨牙,左手狠掐大腿,命令自己清醒点,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你这乌龟是画给我的吧?我没说不要,苏路你怎么能自作主张的收拾干净?我偏要这乌龟。我偏找罪受。"
苏路眉毛笑开,嘴角却憋得像哭,一挣手,把碎啪啪的纸条给郭骁上嘴唇"哈拉"一下子,"成,贴你!没见过这么贱嘴皮子贱肺的。"
大伙儿这才被逗得放松心思,好歹缓过些神,四仰八岔的软倒在床边椅背,丁一想不通地抓头,"怎么可能呢?啊?这算哪回事儿?"
老虞稍镇定些,拉过王可问究竟,王可端起罗建那满杯可乐,狠狠喝到见底,不等罗建心疼鬼猫子叫,赶紧喘着气抹嘴,"我都没大明白,上完选修正路过布告栏,见那一大群人围着,跟抢金元宝似的,我就来上劲了,阿田本来嫌烦不想凑热闹,可硬被我拖着挪近了会儿……正瞅见韩韩在里边,我当时就觉得怪,他脸色死白死白的,周围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但看他的眼神就是特……特糟心的那种,韩韩低着头发抖,又倔强又可怜。阿田一下子就疯了,抄起书往我手上扔了撒腿冲进去。我腾不出空拉,只听他骂了句操!谁敢难为你?没想他不进去还好,一进去反而整个人也变疆了,脸色惨白的更彻底,抓紧了他哥衣领,嘴唇铁青的说不出话,我瞅不对劲,死活挤进去一看……就是……"王可狠狠一锤桌子,"就是……那张他俩……的照片。"
大伙儿听的转不过脑子,苏路捏紧拳头。
"……然后呢?"窒闷中,仍是郭骁打破僵局。
"后来……"王可挠头,"我都傻了,看着那照片大脑空白,周围议论纷纷,有些话……难听的厉害,没一会儿校方赶来人了,撕下照片拉着他俩就走。我怎么都缓不过神,直到阿田的书落下地,才糊里糊涂惊醒,赶紧跑回来。"
王可一口气罗嗦完,精辟力尽的颓然倒在床上不动弹,大伙儿再没了玩的兴致,胸口无名火一把,愤愤地把牌摔的啪啪响。
郭骁一径盯着苏路游移不定的眼神闪圈,躲哪儿堵哪儿,非要他认认真真瞧住自己,没几下子,苏路就毛了,冒火的咬紧嘴,垂眼和鞋面恩爱缠绵,死活不抬脑袋。郭骁刚沉下脸,就听见门外室友喊自个儿上课。
轻叹了口气,桌底下用脚狠踢苏路一拐子,激得血气小炉子噌得抬起高昂的头,郭骁敛起得意的笑,在苏路挑衅的眼神下,镇定的撕下嘴上的纸条,慢慢的认真叠成方块,放进口袋拍了拍,这才离开。



郭骁一关门,苏路就爬上床,闷头盖脸躺着,大伙儿都有些老年痴呆的样子,神志利索不起来,罗建的火爆爽快早飞了爪哇,尽傻咕哝,"这怎么会呢?虽说他们兄弟两平时瞅着挺奇怪的……要不就是没道理的互相仇视发脾气……要不就是把什么都替对方考虑了……但……但是……总是兄弟啊……而且还是双胞胎……这怎么能?"
王可心不在焉的顶了句,你这什么屁话?敢情要不是兄弟两男人滚上床就没相干了?
啥?罗建一愣,妈的王可你抓我什么话茬,想闹不快活啊!
够了够了,每人少说一句成不成?还嫌咱屋热闹不够看哪你们?老虞勉强定下神劝架,那用词苏路怎么听怎么刺耳,一声不吭盯着天花板发呆。



气氛阴郁到连窜门的耗子都无法忍耐,脚丫一撒去隔壁屋度假。
尴尬和沉闷直到叶柳妮打电话来叫丁一吃饭才算解散,大伙儿没精打采地熬到晚上,也不见阿田的人影,听见敲门声,罗建窜的贼快,一开门却是垂头丧气的郭骁,眼珠在苏路身上绕了个九曲回廊转,才累极一笑,"兄弟俩在校长室谈到现在,他们父亲下午就到了,不过估计也没辙,事情是闹大了,十之八九得走人。"
五个人各自窝床上心不在焉得翻了会儿书,丁一愣是能直着眼神把黄易的《翻云覆雨》倒揣着一页一页从头看到尾。
折腾没一会儿,拉灯睡觉。
苏路死活阖不上眼,翻身翻的背脊骨火疼,想着韩韩笑起来干净腼腆的样子说你好我找阿田给他送鞋,想着阿田怒腾腾冲韩韩嚷我什么东西配管你我也就你弟。脑子哄乱,索性打开手机翻出几条黄段子,一古脑儿往郭骁那儿发,发到估摸着明儿一早他开机就得爆,才张嘴坑的咬住枕头,鼻尖一噌一拱,睡了个结实。



次晨醒来,阿田的床铺还是空着,散发冰冰的冷。早上没课,苏路闷着被子癞懒觉,正舒坦的不知天高地厚时被手机闹醒,没好气一把抓着,苏路闭紧眼直骂,干吗呢你几条黄段子就给招的气血上升,那点出息!大清早的屁事不干你闹小爷撒欢?
那头冷气抽成鼓风机,默了半晌才阴沉沉开口,苏路?我是你系主任……
当场把小傻冒吓的屁滚尿流差点摔地上,一抹脑门全虚汗,哎,是,有事您吩咐,啊,那个谁谁谁,你把收音调小点儿,刑警803台词都窜我电话里呢。
……啊哈啊哈哈。双方傻乐几声,苏路青丝吓秃一大绺,庆幸没把奸夫的名号嚷出来。



全班紧急集合,一扎堆的窃窃私语,校园里热辣八卦从来传的比什么都快,何况这么厉害一事,谁不捏着几个版本闹嘀咕?
系主任姗姗来迟,脸色整一个菜青虫,语焉含糊的说了下阿田兄弟俩的事,苏路垂着眼,从课桌版里掏出本不知谁拉下的小说,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
"校方经过慎重讨论,同时在他们家长在场的情况下,对俩人做出开除决定。"
此起彼伏的叹息和怪叫,苏路后脑勺像被针扎似的,眼角余光不受控制飘开,罗建他们一致的脸色铁青恶寒。
"田闻欣现在宿舍里收拾东西……"难怪召集全班怵这儿,"我希望大家的心思还是放在自己应该关注的地方,不要被这件事影响……"
场面话说完,系主任才一退场,教室里就炸了锅,女生三三两两的挤着脑袋小声咕哝,不时冒出"啊!"的尖叫,阿田平素人缘不错,大多男生都无声叹息,只少数几个没心眼的爷们浪声浪语的调笑。
"哎……公子哥就是跟咱平民不一样,玩儿这个都带讲究。搞男人……我呸,真变态!"不知谁先恶毒心肠的刻薄着。
苏路右手食指激抖,他赶紧用左手抓着,不关你的事,记住,保护自己才要紧。
"说你是乡巴佬还不认!这叫时髦懂不?带劲的全搞这个,痛快啊!"又是一句,外带下流的笑声。
苏路咬紧牙扭头,老虞脸色铁青的闷不吭声。
"幸好我没哥,否则以后回家就得赶厕所吐……啊……不,厕所都不敢去……哈!"
"***!"脑门哄的爆炸,膝盖触了电惊弹,激震地座位散架似的怦怦响,大伙儿全被吓得收声,那几陀污言秽语的垃圾看着苏路青面獠牙的怪物脸,愣张嘴巴,没种的可笑。
"苏路……"丁一搂着叶柳妮,迟疑的问,"你干吗?"
"回寝室送他。你们呢,去不去?"
老虞被苏路盯的招架不住,求救的看罗建,罗建挠挠胳膊,又推搡王可,王可犹豫半晌,突然埋低头。
"你们觉得恶心是不是?"苏路一字一冷哼,"那就守这儿干净的位子甭动弹,我不糟劲同性恋!"
说完,拔腿冲出教室,摔的门震天响,我也是他妈我也是这样的货色,我了解他,我不恶心他,男人爱上男人怎么了!不就是人爱上人这码事嘛,能逃的开谁故意挨冷眼?心挖掉还黏在那人身上,谁他妈有办法!



冲回屋,阿田正垫脚收毛巾,被苏路一砸门,惊的全摔地上,整晚不见,他憔悴的吓人,脸上胡子拉渣,尤其让人堵心的是眼睛里那绝望的光,仿佛这世界,从此没什么可在乎。
阿田瞅着苏路气喘吁吁的样子,挑起眉,"哥们,我还以为没人会回来。"
苏路笑的够呛,走过去替他捡毛巾,"谁干的缺德事?"
阿田无所谓地冷哼,"告诉你准不信,他能狠成那样……"
说着,走到床边往手提箱里扔衣服,苏路跟在身后看他侧面,"那你以后怎么着?"
"……去意大利读书,我爸原就打算等大学毕业送我出去读研,这下他脸算是丢尽了,赶紧趁手上有权,把我收拾出去。"
盖上箱子,突然被苏路一把揽住肩膀,用力地紧了紧,"兄弟,一路顺风。"
阿田手臂一横,绕住苏路的背,"锅炉一家子,你记得要小心,平时挺能装的,遇事就发傻,以后藏着点,你们不比我……俩,我爸有手腕,顶多俩儿子打发上别的道,你们可别毁了前途。"
苏路憋着嘴,要说想哭那就太娘们了,但心里边实在不是滋味,想问韩韩呢,话到了嘴边怎么也出不了,只能酸鼻子酸眼陪阿田下楼。出了楼口,阿田指指远处一黑色别克,瞧,等着押我呢。苏路嗯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猛扔下行李,发疯得往东宿舍楼跑,苏路撒腿急追,阿田你去哪?
我得去见他一次,没准就是最后了,我爸决不会再让我俩碰一快了。阿田的声音飘着哭呛,我必须去见他一次。



道上俩疯子,气也不喘地直闯上韩韩的屋,阿田豁出命的踹开门,二话不说冲过去从后边抄起胳膊抱紧韩韩,哥,哥。
苏路看不见俩人的脸,他们背影重叠,激烈的冲撞与颤抖,苏路打赌韩韩哭了,因为屋子里有伤心的泪水味。
阿田把脑袋埋在他哥的耳朵后边,硬硬的强忍住哭,"哥……爸安排我去意大利,你呢?你会去哪儿?他不肯告诉我……"
韩韩手臂往后伸,扯住阿田剪的短短的头发。
"我不能告诉你。"
阿田脑袋一压,苏路只听见韩韩啊的痛叫,阿田说你干吗这么狠?韩韩说我受够了。你不许打听我的消息,听见没?
阿田惨惨的发呆,"哥……,韩韩……,你还记得么,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咱俩才九岁吧?你伸长脖子吼不准捣蛋,那小样好玩级了,好玩的我忍不住逗你,你一把推我到棉花堆上,自个儿却掉河里,我看着他们把你拉上来,知道么你看起来脏极了恶心极了难看极了,浑身烂泥,脸上黑乎乎一团,后来谁说我俩长得像我准跟他急,你那么丑怎配和我像?你那时小腿划破了,血流的一条一条,我还以为你会哭呢,可你眨巴眼睛,黑亮黑亮盯着我吼,看屁看敢情不流你的血你不疼!我当时就想,以后这个人说什么我都听。所以上中学那会儿你让我离你远点我就偷偷跟着不敢让你生气,你让我找女朋友我就胡田野地乱搞,其实我没一分钟是快乐的。十六岁那会儿你说你认了喜欢就喜欢吧,我都高兴疯了,就连吻你我都害怕扯疼你。后来……刚考完大学,爸领你回家说阿田这是你哥,孪生哥哥,我他妈不信!瞎说!我俩怎能是兄弟呢?可你让我喊你哥,那好,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说你是我哥,那我就做弟弟,我怎样都不要紧,真的。我听你的,可是你不能让我不爱你,我听你话,可是我这颗心脏听不了我话,他早不是我的了,他就是爱你就是爱你就是爱你就是爱你……"
一长窜的就是爱你,韩韩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苏路眼睛很痛,带上门怵屋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阿田抖着肩膀出来,苏路一句话不说,只扶紧了他胳膊下楼,俩人无言,直到送他上车,引擎刚启动,苏路就听见后边吵闹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老虞他们没命的跑过来,嗷嗷狼吼着阿田死小子,哪天回来度假敢不请老爷们喝酒,你就甭想踏上咱祖国大地一步!
阿田伸出脑袋挥拳头,成啊,等我带意大利酒回来醉的你们不能人道!



渐行渐远。
苏路眼前模糊着飞扬的尘土,他拼命睁大眼睛,想要把阿田的笑容记得久一些。



****
同天下午,另一辆车接走了韩韩。
洗完澡路过布告栏时,那里已是空白,苏路呆了好一会儿,只看见玻璃中倒影出自己的脸。
哥们,你真帅!他吱牙。



回屋晾开毛巾,郭骁正气凛然地探进半身子,苏路同学,去不去晚自修?
苏路没好气的扒拉着湿嗒嗒的头发,没瞅见老子在臭美啊?你先走。



磨蹭到七点整,宿舍楼不顾廉耻的又用熄灯这招逼迫栋梁们赶紧踏上勤奋刻苦的康庄大道,苏路走在树下,风吹的身体发凉,眼前全是阿田和韩韩的哭泣,妈的完蛋了!要死的别扭又犯劲了,苏路狠狠捶自己脑袋,可止不住一股灰色的悲哀。
打开底阶门,满满一教室人,很远就瞧见郭骁占着老位子,高兴的冲自个儿挥手笑,苏路憋憋嘴,一眼一眼盯着他,走到半途突然矮身随便个位子坐下。
心不在焉的翻着书,旁边两女生聒噪的像几辈子没说过话,苏路咬牙痛恨人体构造,眼角余光怎么就不带拐弯的呢!都不能绕背后瞧瞧动静。
郭骁可能真被惹火了,整晚也不来揪人,苏路焦躁的挪身子,硬熬到周围人全走光,屏住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回头一看——屁!哪还有郭骁的身影!!
当下气得眼泪几乎滚出眼眶,成啊,你狠,你够狠。



憋着一股怨怒,才跨出教室就瞧见屋檐下那高高的身影,黑暗中,郭骁的笑容无奈里有宠,"下雨了,我回屋拿伞。"
苏路轻哼一声,探出手掌,才发现天气不知觉间变了脸,绵绵阴雨不断。
郭骁拉过苏路笼在怀里,撑开伞凑过鼻子嗅了嗅他的头发,"够神气啊,窝女生堆里坐着,惹一身香味。"
苏路看着郭骁衣服上深深浅浅的颜色,眉头皱紧,着急的探上他头发,果然湿漉漉的。
"你傻啊!"火大的跳脚,"湿透了也不找件衣服换上,招病哪!就这么些路,我淋点雨有什么相干了?你存心感冒了传我是不是!"
郭骁急压住苏路乱蹦哒的身子,密密的雨丝飞了俩人一身,"安生点,你今天不是刚洗头洗澡吗,淋雨就白搭了。"一手滑下苏路的腰肢,能工巧匠的直接挑开裤带扣往里凑暖和。
苏路下半身一机灵,宝贝家伙被激的发凉,情欲的热气却汩汩冒,"脑子掉粪坑了?放尊重点,这种敏感时期……"
脸色立沉,手上紧捏的苏路"啊啊"惨叫,一脑袋捶他肩上抖的浪荡,横竖路上没人,郭骁毫不留情的调戏到苏路喊饶命,"你可算说出口了,阿田的事让你害怕了是不是?你没信心是不是?你压根还觉得是图痛快的玩,要说到认真的人生就没底气了,对不对?"
苏路喘着气发抖,郭骁的舌头满脸放肆,夹杂着愤怒和疼惜,吼一段吻一段,雨丝纷乱的抽在脸上,责问和亲昵无法分辨,"你……你别逼我,让我想会儿……"
郭骁咬紧牙,狠狠的恰个血印子,"好,我让你想,我等你答案。"



火热的纠缠和恐惧,苏路迷迷糊糊回到寝室,发现大伙儿全在拿毛巾擦头发。
啊呀,王可赶紧扔过一条毛巾盖苏路脑门上,咱屋无一幸免,全淋透了。
我才没被淋着,我有伞……苏路恍惚搭腔。
……大伙儿沉默一会儿,惊人一致的问,苏路你那伞什么牌子的,赶紧告诉我们,咱也能记得以后千万别用。




接着几天,苏路总有些心思重重,挑食的毛病犯的越发厉害,扒拉几下就没了胃口,郭骁远远看着心疼,又不想逼他。不声不响每晚备齐全点心放小屋,知道小耗子饿极了准得跑那儿觅食。
周四晚上,苏路不负重望地又在小屋吃了饱,撸着滚滚的肚皮往宿舍跑,经过河边的树阴下,突然被一双手使足了力道蛮拉,那气味埋在尘土里苏路都能认得,闭着眼随他扯,到了阴影下直接疯头疯脸往怀里扑,"干吗躲路边上耍流氓?"
郭骁双手滑到苏路腰上,掂量的捏了一爪,"今天晚饭又没怎么吃吧?"
苏路心口一暖,皱紧眉头撒癞,"不怪我,那也是人能吃的?"
说着笑裂开嘴,唇里还嚼着果汁牛肉干,作势邀请,郭骁舌头一勾,直接就着苏路的嘴吃了起来,"全是牛肉味,你成牛舌头了。……哎,这周日你妈有事吧?那早上就来我家玩,吃了午饭咱坐车。"
苏路一脚踹上他膝盖,"谁牛舌头……你别打扰我清修的计划啊!"
郭骁气的发笑,嚼着嘴里最后点零食,恨不能直接把苏路吞下肚,清修你个屁!



****
周日上午,蓝蓝天空白白的云。
"糟劲!!倒霉催的!!",苏路横眉怒目的在郭骁卧室里大闹天宫,"你好意思让我早点来玩儿?——你他妈什么都没有,玩什么,怎么玩,玩谁发呆比较帅啊?"
边吼边把抽屉翻底朝天,好容易套出张光碟,苏路仔细一看,爹不疼娘不爱的惨吼,"模拟人生?这种娘们游戏?"
郭骁晃荡着脚丫无奈笑,"我不玩游戏的啊,就这个还是表弟撂下的呢。"
苏路恼火的哼一声,得呗,总比什么都不干,空打发时间强。
当然,如果让苏路拿主意,好玩的事多了去了,比如俩人黏床头比比谁脱裤子快谁穿衣服慢,比比谁赤膊裸着胸膛扭的伦巴强,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可郭妈妈在家啊,借苏路108个胆子也不敢梁山起义。满腔骚劲没处使,苏路老大不高兴地虎着脸开电脑。
"你不至于吧……"郭骁从背后过来完整的笼住,舌头很技巧的在耳边下作一吻,"欲火攻心成这样?甭急啊,今晚不就回校了吗?去小屋……"
"滚蛋!"苏路不耐烦的推开,闷头钻进游戏。



郭骁对这没兴趣,咂嘴笑了一下,跑去厨房端了水果来,坐苏路身旁,边看书,边不时往宝贝疙瘩嘴里喂吃的。



苏路选了俩男人组成家庭,穿衬衣的叫shown,穿t恤的叫liou。
玩了一会儿,发现两家伙情感交流模式里边居然还有"接吻"那回事,顿时野兽劲全上来了,傻笑着让他俩罢工在家,什么正事都不干,吃饱了就吻,睡够了也吻,无事可干要消遣时还他妈吻个没完。
三维动画作的逼真,一吻起来可以切换角度观察,苏路眉开眼笑手舞足蹈,脑袋都快落地上了,回头瞧瞧郭骁认真看书的侧面,嗓子挤出咳咳狼笑,笑的郭骁汗毛倒竖,下意识递着剥皮的桔子瓤喂过去,苏路吭的咬住,舌头弯勾作怪,"没劲,不能作爱。"
一句话吓的郭骁险些心脏跳出来,"什么?"压低嗓子抬头,定神瞧了眼电脑,不禁又气又笑,"你妖怪啊!这都能玩出来……"



苏路的脸立即跨成扁扁的委屈,"是我的错?游戏就这么设计的!再说了……"贼眼珠子挑逗的一勾,"他们吻的多带劲,你瞧那谁谁谁转头吮吸的技巧!比你强多了……"



"小东西用这手段激我,逊了点吧!成全你……"郭骁笑着扔开书,捏紧苏路脖子,往他嘴里哈气,苏路眼稍一弯,胳膊肘子乖巧的没了边,直往腰肢上绕,眼看着风流缠绵起来………………



"骁,"郭妈妈突然推开房门嚷,"电话。"



"怦————"
苏路吓一哆嗦,本能地手掌一推后背一紧,直接大跟头狠跌下凳子。
"喂!"郭骁瞬间就唬白了脸,撕心紧叫一声,猛地冲下身子抄兜抓起苏路的背,一手撸过他后脑勺,"摔哪儿了?疼不疼?"
"没,"苏路瞪直了眼结巴,拍拍地毯,"没大碍。"
郭骁沉着脸观察半晌,才松口气,脸色缓了些,支撑紧苏路上半身,气势汹汹的回头嚷,"妈,你敲门!"



"我……—!"
郭妈妈下不来台,眼见要发作,苏路赶紧端起笑脸打圆场,"阿姨,对不起啊,我刚在拷问郭骁有没看上眼的女生,他尴尬着呢,所以反应这么夸张,我没事,阿姨你别在意啊。"
"真的?"郭妈妈立时花儿朵朵开,挠着苏路直笑,"那他招了没有?"
苏路一抿嘴,郭骁突然着恼,甩开苏路后背,生闷气般的推着母亲往门外走,"……别听他瞎说。"



趁着郭骁接电话,苏路死命的让两家伙接吻,感情值到了满端,才发现即使模拟的人生里,也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俩家伙光搞男欢男爱不工作,用完了系统分配的钱币,吃不饱肚子开始处处不顺眼。



"苏路,"正发呆着,郭骁搁了电话探进脑袋,迟疑开口,"我出去会儿,是骆怡……"
"嗷。"苏路心不在焉的答应,liou向shown发脾气了,狠命的摔着食物骂粗话,苏路觉得特好玩似的呵呵笑了起来。
"她正巧路过这儿,有些学生会的资料要给我,"郭骁顿了顿,"我没……"
"傻孩子真不开窍,"郭妈妈开心的挤过来凑热闹,"今晚就去学校了,没什么还特地跑这儿来?"
"哈哈。"苏路笑得更开心了,"阿姨你一针见血啊,他害羞呢。"
郭骁眼神沉郁闪着,脸色有些发火的难看,"妈,你起什么哄?",板紧了脸,进屋穿外套,状似无意地在苏路身边压低声音,"……你和我一块儿去?"
"我才不。"苏路干脆利落的摇头,"我要玩游戏。"
liou已经闹腾的歇斯底里,晚上都不肯和shown睡一张床上,俩人情感值降低到底,又得不停接吻才能晋级吧?妈的,真好!"对了,我早上来时瞧见你家楼下有买西布林,我都没吃过那玩意儿,带点上来。"
"吃!喂猪还能见它长骠,喂你不长心眼不长肝,全他妈白搭!"郭骁没好气的搭腔,一摔门,走了。



郭妈妈看着儿子背影咋舌,"小路,那骆怡……?"
"中文系花,大才女啊!"苏路看着郭妈妈笑没缝的眼,嗓门吊的夸张,"他被抓包了,恼羞成怒呢。"




很快,郭骁拿着资料和西布林回来了,外套一扔,直接端起果子洗干净回来,苏路刚想张嘴,就见系统跳出提示框,"liou/shown感情已经达到一定程度,您是否考虑领养个孩子加入家庭?"
苏路一呆,突然狠摔肩膀,"原来俩男人就玩出这么个结果啊?还领养小孩呢,真他妈有意思。"
郭骁有些惊异,凑过来问,"玩到哪儿了?"
"没劲,"苏路一把抓起鼠标,不存档直接退出系统,"就说这游戏没劲,不玩了。"
郭骁皱紧眉头,看他一会儿,拿个果子喂过去,"哪,老爷,吃吧。"
"……嗯,"苏路垂眼捏着紫色的小果实把玩,"郭骁,你不是答应我想几天么?这会儿我想好了,要不…………"
"怪了,颜色这么深,有没有洗干净啊?"郭骁凝神观察着,突然毫不客气打断话题。
苏路也不恼,转过头逼紧郭骁的视线,"要不咱分手吧?"
"……真没洗干净,我再去冲一下。"郭骁聋子似的,拿着果盘往外走。
"妈的,"苏路捏紧拳头,火大的一把拉住他衣角,"我跟你说真的,你别当我放屁,我们别走到阿田那步,痛成那样不还是分开?趁现在感情收得起来,分就分了吧。"
郭骁深吸口气,仍然无法控制手指的颤抖,咬紧牙低头,看著苏路拉住自己,突然就发狠了,拿起果盘砸,苏路手背上立即一条红印,"我不想揍你,我真不想揍你,上次滑伤你的手我疼的落下心脏病,你别逼我,你别气我。"
苏路一呆,汹涌的伤心像被刀子挖开肝脏,"郭骁……你听我说……"
"说屁!!"郭骁猛挥开苏路,走过去狠狠用脚踢上房门,满手果子凶猛砸了过去,"你他妈自私!!你就想着自己痛不痛快,你怎么不想想我?你感情收得起来那是你聪明,你厉害,你没陷彻底,可我从高中笨到今天,我收不起来,我没你强!"
郭骁生气了……
苏路双眼冒水,满盘果子砸的身上零零碎碎疼。
郭骁生气了……,不像运动会那次火爆外露,但却狠到周身散发的气息里,惦紧脚板似乎想踹死自己。
宁可被他踹死,真的,宁可被他踹死。



想踹死他,真的,想踹死他。
想用耳光扇扁他,想用手指恰死他,甚至想像野兽那样操死他。
混蛋,妈的,混蛋。



良久,嘴角咬出血,狠狠推开,郭骁坐在墙角,拿起滚了一地的果子往嘴里塞,也不咀嚼,只是机械的吞,眼眶没出息滑下两道水,和着一起窜入口腔,"……原来西布林就这个味儿啊……操,一点都不好吃。"



"你疯了!"苏路崩溃般嚷起来,凄惨难看的爬到郭骁的膝盖间,眼泪终于湖了满脸,"……我也收不起来啊,你别这么说我,我不承认了我喜欢你么,我说这话就是示弱了。我无所谓,我就一个娘,真要怎么样破罐子破摔,她也没辙,可你不同,你爸妈对你期望大的厉害,你前途那么好,我不能坑了你啊!"
"这些屁事轮不到你管!"郭骁凶猛的抓紧苏路哭软的腰,"我就问你一个事,你会为了谁豁出一切?"
"……你。"苏路哇的大哭,"你你你,王八蛋你!!"



郭骁再不废话,抓起来直接扔上床,牙齿野蛮的撕开衣领,舌头放肆游走,苏路全身哄的发热,无法抗拒又慌张,"丫疯了!你妈听到怎么办?"
"那你就轻点叫床!"郭骁是疯了,兽性的吻满天血红的落在苏路身上,"姓苏的你给我听仔细,你要再想逃……"
"不逃不逃不逃!!"苏路闭紧眼睛,喉咙口火烧般的逼着呐喊汹涌而出,"我再不逃了!郭骁,你要决定了,咱俩就绳子拴紧一条黑路走到底,我这人无聊又差劲,掉坑里就爬不起来,你想清楚,你对我好就得好到底,不离开我。"
"…………我离不开你。"




****
时间就在习惯里,慢慢流逝。
阿田离开的阴影,终于变得浅淡。大伙儿坚持留着他的床铺不撤,即使越积越多的日用品堆得铺天盖地。



以往校方是睁一眼闭一眼的警告男女生牵牵小手谈恋爱,这会儿可好,两眼珠子全瞪贼大观察男生间一举一动,唯恐再出个"非社会正常现象"彻底砸了学校牌子。
闹腾的整校园弥漫开莫名其妙的杀气,原本男生间热闹起来捶一把抱一下正常得很,男人吗,痛快了发火了就爱管拳头大腿发泄。现在遇上同性就得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打场篮球还戴着手套护膝护腕全副武装,生怕弄个肉体接触。
郭骁和苏路要职在身,尽管时不时能单独处会儿,但毕竟心虚,小屋是不去了,就连晚自修都分成一前一后的坐。苏路老毛病改不了,郭骁心疼劲也改不了,看书看到一半跑去餐厅端了夜宵放桌边,苏路一闻到香味,耳朵尖滴溜溜的,噌啊噌挪半天,一瞅没人看见,飞快的转身端了就吃。




可笑而尴尬的余波足足持续了一年多,等苏路升上大四,校方才逐渐淡化了管制,罗建怵阳台上紧吼了两嗓子,突然回身一把抱住王可老泪纵横,妈的,兄弟咱总算想干什么干什么了!
王可瞪着旁屋同学尴尬直笑,吓的浑身直抽,正捉摸着说些什么好,就见那哥们也是长啸俩嗓子,拖着一室友就搂,奶奶的,祖国解放了!!香港回归了!!



苏路躲屋子笑的嗓子呛,这会儿,随着一年一阶层的规律,他们已经搬406了,眼瞅着是全宿舍最高阶级,大太阳慷慨的照满屋通亮。
目所能及,满眼光明灿烂。
考虑到就业时的指导需要,刚上大四那会儿系里就派了导师,丁一撸着鼻子笑,大学上了三年多,咱也算有导师了。



苏路还顶着班长的名头,却着实轻松很多,大四课少,同学实习的实习,瞎玩的瞎玩,个个修炼成老油条一根,不太呆校内了,一开始寝室谁谁不在大伙儿还问仔细,后来事一多,也就没那么滴水不漏。
苏小耗子可等到了落在米缸的这一天,瞅着没人就往小屋里窜,黏住郭骁胡闹个没完,郭骁总喜欢拉着苏路汗腻腻的身子冲凉澡,手指从上至下的滑过肌肤,"怎么还瘦这样,快四年了,成天喂你些东西也不知填哪儿去了。"
苏路笑的弓背蹭紧身后的胸膛,"屁话,不都被你消耗完了?跟头狼似的。"



冲凉出来,舒坦坦的并肩挤在床头,苏路玩掌上电脑,郭骁永远是看书,看的苏路烦了,口气发酸的踢他脚尖,"你还愁?瞧着吧,什么保送读研的好事准轮到你。"
郭骁笑着揉他耳朵,"你也不癞啊,好好把班长做到底,年关后找工作亏不了。"
"幸好咱俩都本市的,你说要如果一个老家在外地,那怎么办?"
郭骁眼也不抬,直接拎过苏路脖子,掐的他吐出舌头含嘴里,"你回南方,我跟南方,你回北方,我追北方,你蹲大牢,我二话不说杀人放火进去陪你。"


第九章

一加一等于多少?
神经,忙着呢,滚边儿去。
喜欢加喜欢呢?
你他妈犯什么病,没见我做题烦着呢吗?找挨打明说。
差劲加差劲呢?
…………分道扬镳?你真找挨打啊。
——是殊途同归了!笨得赛猪头!俩差劲糟踏在一块,免得祸害他人。



****
十二月初,天气阴阴的寒,男生尤喜欢在这种季节踢球,一身的大汗淋漓冲把澡,舒坦爽快从喉咙口透出来。



"我说哥们今儿发烧了?"丁一浑身湿嗒嗒,端着澡盘直冲食堂,老远瞧见苏路和罗建正吃着晚饭,撩起一大块桂花肉卡油的起劲,突然见鬼似的冲苏路吼,"你平时不都没扒拉几口就唠叨食堂该改名叫猪圈,怎么今儿吃那么多?都不剩几勺饭菜了!"
"轮得到你管!"苏路对着盘里那些异香扑鼻的衣裳直皱眉,"难得小爷我有一顿吃舒服的,你就这么看不过眼哪!"
"甭理他,踢球闹晚了,买不到好菜,打主意想管你这儿折腾吃的呢,"罗建龇牙咧嘴的,赶紧塞最后一块肉。
"呵呵~别介啊,匀口给兄弟……"
"怎么不让你家小叶留?我刚才还瞧见她了。"苏路实在受不了那味儿,火从头顶冒,一脚把澡盘踹飞。
丁一咧列嘴,"……冷战着呢。"
"啊!"一声荒野拐腿狼的惨呼,郭骁端着餐盒正往这儿走,恰被苏路横飞的澡盘踢个正着,皱着眉头横手肘狠敲下苏路的后脖子。
"我故意的吗?你好死不死往这边怵。"苏路抚着被敲痛的地方,凶巴巴就是一句。
郭骁淡笑,坐下,苏路瞅着他的侧面一闪神,敏感觉出心不在焉的不快活,"你们要紧么?"
"没事,"丁一夸张的叹口气,"三天两头闹小脾气,过会儿就好,我都习惯了。"
郭骁噗的喷笑一声,眼睛贼亮的盯着苏路,"刚才没打疼你吧?别闹脾气啊……"
罗建哈哈大叫,苏路恼的脸皮烧成虾,"吃完了。走人!"
起身走了没两步,回头一看,郭骁正扒拉着白饭发呆,禁不住皱眉,奸夫今天有事!他瞒不了他!
"你们先走,"站定脚步说,"我还想吃俩饺子。"
"你没病吧!"罗建诧异的回身探了下额头,"平时小鸟啄食的,今天一吃那么多?……"上上下下的打量,"别是害喜了吧?"
"滚蛋!!"苏路揣起丁一的澡盘就砸,"再胡说八道老子塞你满嘴臭衣服!"



好歹打发走那两个,苏路回转身,二话不说的往郭骁身边一坐,郭骁错谔抬眼,"没走?"
"你顶张屎脸让我怎么走?"苏路偏头看看周围,手掌直窜桌底下黄色一通,"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想瞒我。"
郭骁长叹一口,笑的欣然而疲惫,"说了你不许急,不许傻了傻气乱嚷嚷。"
"那么多屁话!"苏路拧着眉,戳一口米饭。
"……"郭骁顿了顿,突然一筷子摔老远,控制不住的怒气唬得苏路两眼发直,"……许教授你还记得么?"
"记得。大一时带你去德国参加研讨的那个?"
"嗯,被匿名信给告上教委了,说他近年来的论文大半是抄袭,这事儿要轮上别人也就算了,偏他是代表学校参加过国际研讨的,真要涉及抄袭……就难看了。"
"那也是校方的事,和你什么相干?"
"说你天真吧,"郭骁长叹着往后倒在椅背上,"许教授平时人缘学品都好,你以为这真是普通的匿名信?是校方高层在内讧呢,我当初以新生的身份跟着他去德国,现在被划成党羽了明白么?系里说没查清之前,先把我所有职务免了。"
"这算哪门子屁事!"苏路拧紧眉尖,半天没相通,"那他要真抄袭,你就诛九门了?又不是贴身助教,他抄不抄关你什么事!"
"道理谁都知道,系里说这是不合理,但风头上必须严办,等事情缓下来,他抄也好不抄也好,只要查明和我那会儿跟去德国的事无关,就复原职。"
"我呸!一月初学生会就换届了,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查清再顾上你?你不明摆了一牺牲品吗!就这样算了?"
"你也知道是明摆的了!那不算还能怎样?"郭骁的脾气也控制不住了,嗓门拔高了俩音阶,"指着脑门骂娘?免就免吧,我也当烦了。"
苏路咬紧牙,看着郭骁疲惫无奈的脸。
***他们祖宗八代!!当了三年学生会主席,作牛作马傻子似的,就为这可笑的原因被踢下台?说是查清就官复原职,可离换届选举还剩没几天,学校有这效率澡堂早盖上桑拿浴室了!
王八蛋,郭骁近四年的努力辛苦,就这么打了水漂?



"算了,"周围纷纷扫来诧异的眼光,郭骁强迫自己冷静,紧捏了苏路的手心一下,"没什么可多想的,吃完饭我还得过去一次,交接手上的工作。"
"嗯……"苏路眯着眼发呆,"啪"的折断一根木筷。
"喂,"郭骁不安地转过他脑袋,"你别闹事听见没。"
"想太多了你,"苏路挤出笑,眼里闪过转瞬即逝的凶狠,"我绝对不招祸,真的,你信我。"




****
信他是见鬼的王八蛋!!
郭骁只想捶烂自己的脑门,看看里面是不是被那小混蛋勾的没了脑浆。
满身疲惫回到寝室,躺着才发没多久的呆,砰的一声,门被踹开。
"郭骁?你在啊?不好意思……"闯进来的老五冲黑暗一瞪,讪讪开口。
"恩……"郭骁没精打采,瞧这模样,想必流言四散了,他妈的,永远是这样,好事就没人宣传,鸟事传得飞快。
打扰你休息了?真不好意思啊,郭骁累的昏昏沉沉,耳边老五罗嗦个没完,你丫烦死了,想吼他闭嘴,却还是挤出一贯友善的笑容。
"我以为你肯定也在图书馆呢,和你老同学一块儿要签名……"



"什么,"郭骁被鞭抽似的惊醒过来,"你刚才说苏路?他在干吗?"
"你不知道?"老五傻了眼,"他写了封关于你被免学生会职务的联名抗议信,在图书馆正到处拉了人就讨署名呢!"



****
他疯了他疯了他疯了!!!!
妈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苏路浑身窜火,只想骂天骂地骂出郭骁的冤枉。有事利用就呼来喝去哄俩句你这孩子真能干今后准有好前途,眼见没价值了就成一内部高层斗心眼的牺牲品?
王八蛋!你作践谁都没关系,挑上郭骁,我就跟你拼了!
怒火烧红了眼,激起血液里所有凶蛮,苏路整一祥林嫂的疯样,满图书馆跑,见人逮人,同学你好,这事冤得太过了,你但凡有些良心,就请联名署一下。



郭骁不喘气地激冲上二楼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他的苏路,他捧在手心里的苏路,他捧在手心里唯恐受丁点伤的苏路,燃烧着豁出一切的疯狂,周身是小野兽的血腥气,犹如那年学农时,受到了莫大的冤屈,非要讨个说法出来。
那一刻,沦陷的死心塌地。
六年后,今天,小野兽再度从笼子里咆哮跃出,为了自己。



顿时,像有条鞭子,抽打身上每一寸。
"走。"二话不说,拦过去一把抓住革命劲头高昂的小豹子,用胳膊紧紧绕住苏路的肩膀,抓住了往外拉。
苏路一惊就想挥巴掌,见是郭骁,脸上闪过心虚,但随即火焰烧的更旺,使劲推开,"你别管。"
"叫你走,听到没有。"郭骁火了,如果不是大庭广众,耳光早扇上去了!靠,他以为在演黑道义气片?
"你什么东西,叫我就听?滚远点。"苏路被抓的火疼,胳膊上红印鲜明,狠狠的甩又甩不掉,怒焰夹杂,"我忙着呢。"
"你忙!你这叫找死!"动静嘈杂,同学们半惊讶半看好戏的眼光激得郭骁烦躁得想宰人。
"……这人就是郭骁?"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就是他被免了学生会的职?"
每丝指指点点都像直接戳在脊梁骨上,郭骁的脸色难看到发青,突然一拧苏路胳膊,"混蛋!"
苏路痛的哀叫,眼眶被腺体激得冒水,委屈恼火的瞪了郭骁一眼,索性不吭声,直接甩脱了束缚继续挨个位子讨签名,"同学,这事情实在冤透了,请你签个名支持一下,好不?"



郭骁沉着眼,苏路像个乞丐,所有的傲气和倔强不甘愿的压在祈求的目光下,周围的议论越来越响,郭骁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像麻木似的,站在图书室中央,所有的力气都挣扎的锁在苏路可笑的举动上。
同学们的议论开始肆无忌惮,有支持有同情也有不屑,他浑身都麻,脑子空白一片,扎了根似的动弹不了半分,只顾盯着苏路的身影飞转。
……苏路,苏路,他的苏路……



"……够了,苏路,够了。"看到值勤老师从底楼上来,郭骁才像被闷棍子打醒似的,冲过去往死里拉,苏路正沸腾在火尖上,压跟大脑真空,什么也听不到,怎么拉也没用,郭骁急的冒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伸手就拽那封长长的联名抗议书。
苏路"呀"的急叫起来,"郭骁,别!"
声音带着激烈的哭呛,手慌了,赶忙狠劲往回一扯——
"呲"的惨声,撕成俩半。



………………
大伙儿全都屏着气目瞪口呆。
沉默。
郭骁抓紧碎纸,看着苏路死白的脸,那痛心而绝望的神色,像直接扎上来的刀刃,刺得嘴唇哆嗦,再也说不出话。



苏路深吸口气,站稳发抖的身体,凶狠一笑,抢过郭骁手上碎纸,三两下捏成团,猛地扔地上,往门口走,"成,撕了是吧?我再回底楼去讨,反正我这脸也不要了,丢一次丢两次都臭粪坑里去,没什么差别。"



身体擦着肩膀过去,郭骁愣了一秒钟,"他妈的!"狠狠咒着粗话,一碾脚跟,踩扁那破碎不堪的纸团,跟着后头直追,小跑两步拉住苏路,不由分说的往备用楼梯间抓。



那儿是平时校工搬运用的通道,还堆着几套废弃的桌椅,又黑又脏,没人经过。



郭骁发狠用劲,凶猛的厉害,苏路也不挣扎,一道被拉着,等郭骁松手,才自顾抖开剩余的信纸,仔细看了半晌,呆呆低语,"还好,正文没撕破,我再重新集了签名湖上头就行。"



"不准!"郭骁毫不留情的抓回苏路的肩膀,凶蛮往肮脏的破椅子上扔,"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结果?你知不知道学校最忌讳的就是学生联名抗议这码子事!你会完蛋的懂不懂!"
"完蛋就完蛋!"苏路满不在乎的嚷,烧火般的斗志,"我就是要给他们找难看,否则怎么办?你就白白牺牲?"
"我自己想办法,你别发傻。"
"呸!"苏路嗤之以鼻,"你有办法早不是现在这熊样了。郭骁,总之这次我闹定了,这是我的事,和你不相干。"
"说什么!"郭骁冲他脑门就是一巴掌,"你的事谁不相干?谁!"
苏路一愣,憋了憋嘴,说不出什么,郭骁被"不相干"三字激得无法控制,怒极的抢过剩余的信纸,擦擦撕的粉碎。
"郭骁!"苏路紧叫,疯头疯脑扑上去抢,郭骁横过手肘,拿背挡着,挡不住就用脚踢,苏路被推搡的浑身关节都疼,抵不过郭骁疯了般的坚持,眼看辛苦半天的成果变成他指尖缝隙里的碎片,飘的满天满地落下来,所有的努力和委屈全被那人揉成了不屑一顾。
苏路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就下来了。顺着沾了灰的脸颊在黑暗里滑了一道白的委屈。
"你就这么不拿我为你做的事当事。"
哭!哭屁哭!
苏路觉得特丢人,狠狠擦自己的脸,越擦越潮,猛地恨透了的跺脚。



郭骁心疼的不知说什么好,低头看着一脸湿漉漉的苏路,半晌,捏紧拳头,对准自己心脏的部分死按了一下,然后俯下身,腾空抓起苏路往怀里藏,一起坐在脏的够呛的破桌子上,"不许瞎说,你知道我是担心你。"
叹口气,揽过苏路的脸,不舍得地抹了一把,"你这不是往自个儿身上泼脏水么?"
"这脏水我淌定了,你出事,我能安生得了?"苏路脚跟踱着碎纸团,咬牙切齿的踩,恨不能把郭骁断子绝孙。
"你搭进去管什么用!"被那木头脑袋弄火了,郭骁急的死命要手掌里瘦瘦的肩膀,"你不特自私一人吗?你还是只顾着自己就成,懂不懂?。"
苏路低着脑袋,咬紧了嘴,一抽鼻子,止不住的两滴水呲的烧到郭骁横在腰际的手背上,郭骁一呆,胳膊拢的死紧。
"是啊……我是特自私阿……"苏路手肘轻砸郭骁腹部,声音闷闷得,"这世上属我最自私。可我不认了喜欢你么?自私的人如果喜欢上谁,那王八蛋的事就会比自己更要紧,就谁也欺负不得,我不为你我还能为了谁?"
郭骁顿了半晌,收紧怀抱狠声骂,"小兔崽子,你这不是害我永世不超生吗!!"
沉默良久,郭骁下巴支着苏路的肩膀,小楼梯间安静的沸腾着火,半晌,郭骁抓紧了苏路起身,"回去吧,闹这么厉害,等着明天召见。"
苏路不在乎的哼一声,看着地上的纸团不肯挪步。
郭骁一紧眉头,巴掌不用力的拍着那脏乎乎的脸,"总之这事就算了,你别再犯傻,我告诉你,学校顶恨这种事,你搞再热闹也白搭,"眼看苏路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掘头倔脑,郭骁急了,抓紧了胳膊逼他,"你再不死心,信不信我把这废纸吞下去!"
"那你就吞!"苏路恨极的一瞪眼,揉起纸团,扑过去直撕郭骁的破烂嘴,"要不要打点凉白开?"



一道上,跟压刑事重案犯似的扣着苏路回寝室,出图书馆那会儿,看门阿姨冲俩人直乐,小伙子怎么气势汹汹的?苏路一啐,他更年期!
气的郭骁直发笑,走到偏僻地方恨不能解下皮带铐紧俩爪子,苏路余怒未消却止不住疯乐,解皮带干吗?拖裤子耍流氓?
我说……郭骁突然停下脚步,异常认真的拉紧苏路问,你是真以为我不敢呢,还是故意激我发浪?
还没等小东西反应过来,就按着腰往树林那边拖,吓得苏路压低了嗓子鸡猫子鬼叫,我错了我认罪,咱不能找片没虫的土地搞***勾当?



才一开寝室门,罗建就飞烧着脸冲上来猛捶苏路的肩膀,"好小子!我听说了,你们图书馆这唱的哪一处啊!我说苏路你笨不笨?先管寝室里咱大伙儿填好签名,你再出门兜售也有力些不是!"
老虞也振奋的双脚跳,"真看不出苏路你小子这么火爆,咱四年还没见识过联名抗议的呢!"
苏路被捶的火疼,僵笑着直往后靠,郭骁单手支撑紧他后背,扯着一贯温和的笑容,"这事怪我,是我一时吞不下气,想这个馊主意让苏路干的,是我脑子烧,害死他了。"
苏路脸色一变,回头盯紧郭骁。
也怪不得你,搁谁受得了这委屈?郭骁敷衍着王可的安慰,手背推推苏路,苏路皱皱眉想回嘴,顿了顿,终于还是一声不坑,乖乖的去洗漱休息。



****
苏路这一惊天动地的闹腾,着实把全校园点了火,杀气腾腾的就盯着许郭氏事件,把化学系弄的那个叫尴尬,只得抓紧了调查核实,没几天,就在铁般的事实面前低下了罪恶的头,屁颠颠的给许教授沉冤昭雪,校广播台还生生编了篇"谣言摧不毁扎实的学问、坎坷扑不灭求知的欲望",那个叫声情并茂有事实有理论,把个老教授神神叨叨听了半天自个儿的英勇事迹,感动得涕泪交流,拿着多年存折就直奔爱心社捐款,这刚才报道的哪位英雄啊?太感动人了。
苏路听到时,想笑又想骂娘,郭骁跟着沉冤昭雪还得一化学系的保送研究生名额,可苏路却被撤了三年多混也混惯了的班长宝座。
原因很简单,无视校纪律校规,煽动学生情绪。
郭骁没少为这事颠簸,化学应物两个系疯跑,一口一个是我的主意,我硬挑他出面的,和他不相干,都是我的错。
郭骁,老师们这会儿可慈眉善目了,一拍一肩膀,我知道你过意不去,可苏路自个儿都承认了,我们这儿抗议信的剩余部分上也是他的笔迹,你啊,好好劝劝他,友情不是这么体现的。
你他妈才友情!郭骁走到楼梯拐角,恨恨踢倒金鱼吐泡泡的垃圾桶,他都为我疯了你懂个屁!



回到宿舍楼,俩寝室翻遍了都找不到苏路的鬼影子,王可满脸不安,说,导师当着全班免了职,他脸色就没好看过,课一完人就不见了。
嗯,郭骁闷声哼了一下,挎着肩膀找一没人地,就死拨手机,嘟——嘟——不知响了多少下,"干吗?"
"在哪儿?"郭骁嘴边急出一窜水泡。
"裸泳。"
"…………你他妈穿上内裤游!"



十二月下旬的天,基本没人去泳池,郭骁脚踩风火轮死赶,到那儿就见苏路跟浮尸那样仰在水面上发呆,郭骁也不喊,静静坐地上看着,风凉飕飕的,吹的脑子浮想联翩,这人如果疯了,就赔他疯,如果死了,就赔他死。
不知过多久,苏路捏着鼻尖上岸,一出水忍不住激抖。
"该!"郭骁走过去,撩起大毛巾盖头盖脸的裹紧,狠命一阵搓,搓的苏路满身热,这才拉着进去冲澡。
收拾干净后,苏路边穿衣服边咧嘴,"行了,我没事,不就一班长吗?光听着渗人,也不是了不起的东西,不干拉倒,你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成不成?"
郭骁嫌苏路身体不抹干就套衣服,横拉了过来细细的擦,指尖顺着背就滑到黄不黄色全由他折腾的地方,"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费那么多苦心挑你干这活,白辛苦了三年多,临了毕业表上还填一被撤,真他妈的!"
"无所谓,本来就没指望靠这个找怎样的好工作,我老娘早说了,我能填饱肚子她就烧香拜菩萨了。"苏路游完泳,浑身轻松,没心没肚的嬉皮笑脸。
郭骁看他那样子,突然抓紧了狠狠吻,"傻蛋,拦也拦不住,总发傻,你让我怎么办?一次次把心掏给你,都掏空了。"
苏路用力吮着和自己缠绕的舌头,又猝然放开,折腾的郭骁踉踉跄跄,"那你答应我个事。"
"说。"
"十五日圣诞舞会吧?你主持?"
"对。"
"成,到时候,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爱我。"
"……"郭骁愣得一狠劲,把苏路压的嵌到墙壁里,"你来真的?"
"真的,"苏路贼笑,手蹭的滑到下面,鬼子妖精齐打架,"跟你底下这棍子一样真。"



****
十二月二十四,圣诞夜。
浪漫在这天,持久不衰的风靡,虽然不见下雪。



丁一大清早就亢奋的莫名其妙,抹了古龙水又思量梳不梳个大包头,上窜下跳,激的罗建开了嗓子骂,"吃了激素还是春药啊?不就一舞会吗?你以为和你家小叶洞房花烛?"
苏路顾不上理他们,一想起郭骁犯难的鬼样就傻笑的抽筋。




望穿秋水,总算熬到晚会开始。
几乎全校学生都来了,苏路到的时候,大礼堂挤得满满当当。他皱紧眉,靠在墙角看郭骁满世界忙。
也不知怎么的,郭骁突然鬼使神差的转过头来,视线正撞个整着。
躲也躲不开,苏路咧咧嘴,郭骁笑了起来。



舞会正式开始前,总得照例宣读几句革命口号,争当优秀大学生党在我心中红星闪闪放光明之类的,郭骁一本正经抑扬顿挫,苏路捧着啤酒杯都快吐了。
再来是传统的游戏环节,土到掉渣。
苏路坐在郭骁安排的位子上,正当中,一偏头就瞧见郭骁在眼前晃,一伸手就能撂到他的肩膀,一竖耳就能听到他的声音。
"这游戏名叫倾吐爱语,玩起来特简单,"郭骁提起两箱子,"点到的同学来摸两张纸片,分别写着对象的号码和爱语内容。"



苏路啤酒杯都快砸了,吐着舌头疯笑,"……这谁想出来的烂游戏?"
丁一两眼火火的,懒得搭理,看着女生堆里狂给小叶抛媚眼。



"……对,就按照纸片上的号码,向号码对应的同学倾吐爱语,"底下起哄一片,郭骁也笑着,朗声宣读,"规则就是不管内容多肉麻,都得大声而清晰的一字一字叫出来。"
"我示范一下,"说着,眼也不抬的随手一伸,"啪"地正摔在苏路肩上,苏路一惊吓,满口啤酒咽不下吐不出,直着光发愣,已经被郭骁拎起脖子拉到中央,郭骁转过身,公式化的脸丝毫不变,只有苏路看得到他的眼神。
一字一字,郭骁完美的遵守着规则,大声而清晰,"我,爱,你。"
……………………
沉默,在两人间。



"嗷嗷熬`~~~成!有意思!!!"
沸腾的热烈,在周围点燃,或许有人知情,或许没人知情。
谁管得着呢。
苏路只知道自己眼睛酸了,酒气顺着喉咙,向四面八方进犯。
他很想说我知道。
他很想说我更爱你。
他很想说我早卯上你了。
可是周围很吵,然后郭骁放开他,继续主持那俗气的游戏。



那么热闹,整个礼堂都沸腾。
有人开始跳舞。
有人开始接吻。
丁一喝醉了,揽着小叶逢人就嚷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那么年轻。
那么快乐。
苏路觉得,这晚上的沸腾可以燃烧到他生命结束的一刻,因为郭骁对着他的眼睛,在所有人面前,说我爱你。



等热闹到失去秩序时,郭骁偷偷抓了苏路躲到林荫道的大树底下。
用身体把苏路压在树干上,郭骁缠缠绵绵的吻,舌头钻进嘴里,滑在脸上,游走在脖子间,酥酥麻麻。
苏路迷迷糊糊,丫疯了不怕人看见?
郭骁哼哼唧唧,是人的都在那里疯着呢。
还有人能比我们疯?
喂!郭骁受不了地一把捏住在自己喉结上乱窜的脑袋,你想整死我?跟小狗似的舔个没完。
不是啊……苏路笑的醉醺醺,我在勾画幸福的形状。



……什么形状的?
幸福有这样的眉毛。
手指刮过郭骁的眉毛,顺便拔了几根。
有这样的鼻子。
郭骁的鼻子被不客气狠揪一下。
有这样的嘴。
郭骁识货的张嘴含住乱窜的小舌头。
还有这样的气味……



圣诞夜,没有大雪纷飞。
冷清的校园,苍老的古树。
苏路说,那是幸福的气味。
尽管你很差劲,我从高一,到大学即将毕业,都觉得你很差劲。
可是,我包容你所有的好和坏。
咱俩就拴紧一条绳子,谁都认准谁,甭想糟踏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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